今日整个大房的气氛不同寻常,连丫鬟们走路都喜气洋洋。虞清雅坐在屋子里,将众婢女都打发出去,悄悄和系统说话:“系统,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侍疾那天摔倒有猫腻。你能调取当天的录像吗?”
系统不会主动思考,可是它执行命令非常快。很快,系统回道:“数据已经全部调取,宿主你要看什么?”
“给我查那天到底是什么东西磕在我的膝盖上,我真的感觉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系统飞快地检索以后,说:“宿主,你的猜想没错,确实有一颗豆科蝶形花种子撞到了你的阴谷穴上。”
“豆科蝶形花种子?”
“用你们的话说,是红豆。”
虞清雅无语了一会,才继续说:“没错,老君那几天身体不好,小厨房熬了红豆粥调养。可能是哪个丫鬟没将红豆收好,漏了几颗在外面,所以才被人有机可趁吧。照这样说,那天的意外完全是人为,有人在暗处算计我?”
“条件不足,请宿主自行判断。”
虞清雅已经习惯了系统的死板,她也不在意,继续回想当天的事。她几乎毫不费力地,就将怀疑对象锁定在虞清嘉身上。然而当时虞清嘉站在她前面,不太可能打到后面的穴位,何况虞清嘉身边站着那么多人,动手的机会很少……
虞清雅思来想去,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她问系统:“你能调查出红豆从哪里弹出来的吗?”
“在没有特定指令时,系统默认只搜集以宿主为圆心一米内的影像。若宿主有特殊要求,请在行动开始前下达明确指令。”
只有身周一米,那就是看不到对方的脸了。虞清雅难掩失望,可是她想到自己已经知道有人暗算,也算小有收获。虞清雅想破了脑子,也实在想不到会是谁暗算她。这并不是因为虞清雅没和人结仇,恰恰相反,是因为她树敌太多。
虞清雅这段时间实在太过高调,她靠着系统药剂一跃成为虞老君身边红人,挤掉了许多人,同样也因为毫不收敛的作风得罪了更多人。虞清雅现在一想,觉得不止虞清嘉,当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暗算她。
她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将这笔账记在虞清嘉头上,毕竟虞清嘉才是所有人中最讨厌的。因为今天虞文竣回来,虞清雅突然想起,二房似乎还有一个人,随着虞清嘉一同从青州归来。
正好这时白露进来添香料,虞清雅将白露叫过来,问:“虞清嘉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人,似乎叫什么景……”
白露眼神闪了闪,低头道:“名唤景桓。四小姐,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虞清雅自从买回白露后,内心对白露十分信服,一进门就将白露提成她身边的大丫鬟,还委以重任。红鸾等许多丫鬟都不服,明里暗里找虞清雅说过许多次,可是虞清雅知道前世的事情,对白露的能力十分眼馋,于是她什么也不管,一心将白露放到高位,好让白露为自己效力。
虞清雅对前世的发展非常信任,于是也不和白露藏私,说道:“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她回来这么久,跟个隐形人一样默默无闻,可是既然如此,父亲为什么要特意将她从青州送回来,并且在信里也有提及呢?”
白露敛哞,看不清眼睛里面的神色:“四小姐说的是。小姐打算如何?”
“我打算好好查一查此人。”虞清雅眼中闪着意在必得的光,说,“任她是藏拙还是装傻充愣,只要在虞家的地界上,就不要想瞒过我的眼睛。”
虞清雅的想法很简单,现在虞文竣回来,再想对虞清嘉出手就只能迂回行事,而银瓶已经被发卖,剩下的银珠不堪大用,白蓉刚被买回来接触不到要紧事,剩下的两个丫鬟都是虞清嘉用惯了人,恐怕收买不成。这样数来数去,能下功夫的,只有另一个人,景桓。
虞清雅想到就做,立刻写了封信,用火漆封后好交给白露,让她亲自交给外面的张先生手中。虞清雅在信中拜托张先生查景桓此人的底细,最好找到她的什么把柄,然后虞清雅借此威胁她,让她在二房里做内应。
白露接到信,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还不等展露出头角,就迅速沉没在冰川下。白露当着虞清雅的面将信放入袖子中藏好,然后系上披风,顶着寒风朝府门走去。
就在白露走后不久,前面院里传来骚动,似乎是李氏屋里的动静。虞清雅唤丫鬟过来,问:“前面怎么了?”
丫鬟不敢擡头,低声说:“是大郎说突然想起有一封信要写,所以先去前院回信了。天色太晚,大郎懒得再跑一趟,今夜就宿在前院书房了。”
虞清雅越听脸色越冷,回信?呵,什么样的信竟然这样急。就算真的是急事,也完全可以让奴仆取过来,留在屋里回信。一封信而已,为何要专门跑去书房写,并且为此晚上还要宿在外面?
显然,这只是个借口而已。李氏为了遮掩虞文竣的离开,编了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简直可以说好笑的说辞。虞清雅气的不轻,老君今日不顾脸面,专门放下话来,说长幼有序,虞文竣回家的第一夜,应该留在大房屋里过。为了逼虞文竣答应,老君搬出孝道,搬出虞俨,连前几日的病也利用上了。虞文竣迫于孝之一字不得不应下,可是他宁愿去冷冰冰的书房,也不愿意留在李氏屋里。
这何止是打脸,简直是把李氏的颜面丢在地上踩。
虞清雅前世也嫁过人,她听到这里都深觉丢人,等第二日消息传到外面,虞家众妯娌们听到李氏这番“写信”的言论,门牙都要笑掉了。
李氏被众人看笑话,哭哭啼啼跑去找虞老君做主。虞老君真是又气又恨,气虞文竣不给她这个老祖宗颜面,更恨李氏没用,整天就知道哭哭哭,竟然连这点事都处理不了。众孙媳看李氏热闹,虞老君莫非能得了好吗?众人心里免不得要把虞老君也内涵一通。
虞老君都做到这个份上,李氏还是留不住男人,妯娌们暗笑李氏这得是多人老珠黄蠢笨不堪,才能让男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同时,她们也各自挤眉弄眼,笑虞老君为老不尊插手孙子孙媳的房里事,结果现在好了,里子面子都没有。
虞老君养尊处优惯了,现在被人看热闹,她怒不可遏,立刻将虞文竣叫进来问话。虞文竣也面无表情,说:“祖母说长幼有序,还搬出两房长辈从前的事来说,孙儿自然不敢不从。我如今确实住在大房,祖母还有什么吩咐?”
虞老君哑然,剩下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虽然有虞文竣兼祧两房,但大房和二房的隔阂反而日渐深刻,连前院书房也分成两个。虞文竣昨夜睡在大房的书房里,这就是住在大房没错,完全符合虞老君的要求。虞老君还能怎么说?莫非说李氏守活寡多年导致长房现在还没有子嗣,所以你要住在李氏床上?
李氏丢得起这个人,虞老君却丢不起。
虞老君被堵得哑口无言,这是她自己说的话,现在又返回到她身上。虞老君这里闹腾不已,而二房庭院,一大清早就清净井然。
银珠最热爱八卦,一早上已经听了满耳朵大房的笑话。虞清嘉一看银珠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虞清嘉伸手拦住银珠,说:“我不想听那个院的消息,我只问你,父亲还在老君跟前?”
“没错。”银珠不知道遗憾还是幸灾乐祸地叹了口气,“不过我听郎主身边的人说,郎主已经吩咐将日用器具都搬到前院书房,可能这几日都要在书房住了。”
白芷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叹了一声,说:“罢了,孝字压死人,太守也是没有办法。”
白芷昨夜刚刚跟着虞文竣回来,休息了一夜后,今天的精神才好些了。白芷刚见到虞清嘉时险些哭出来,今天身体缓过来了,立刻就来虞清嘉身边照顾。白芷还留着青州时的习惯,所以称虞文竣为太守。
虞清嘉知道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虞文竣独自住在前院,随随便便搬出读书修身的借口,虞老君和李氏都没话可说,这些人都能消停些。虞清嘉对此并无所谓,反正她在广陵郡也是单独住一个院落,现在不过是院子更大一点。她若是想见虞文竣,直接去前院就好了。
此刻,后面的院子里也谈论此事。白蓉说:“公子,我等没有料到虞家有这么多事,虞文竣因为他的家事,恐怕要在前院住一段时间。为了公子安全考虑,要不让虞文竣搬回来?”
“不必,没有动作才是最好的掩饰,虞文竣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必要特意动作。”慕容檐手里拿着信纸,一边一目十行地浏览,一边不甚在意地吩咐白蓉,“让他安心在书房住着吧,他和他们家长辈有矛盾,这样的发展能让那位安心,也能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
虞文竣住到书房,很多人手没有由头调到里面来,也就意味着慕容檐身边只有白蓉这一个会些武艺的人手。外面的人当然不放心,可是慕容檐却觉得无所谓,或者说他觉得这样很好。
他并不喜欢虞清嘉身边出现太多人,比如虞文竣。
白蓉听后顿时佩服公子理智,为了大局,连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也能忍。白蓉完全美化了慕容檐的真实意思,满怀钦佩:“公子高见。公子,昨日白露的信……”
“送到张贤那边了?”
“是。”
“拿过来。”
白蓉平静地,拿出了昨日虞清雅寄予厚望的“密信”,甚至连上面的火漆都是从虞清雅手中离开时的原样。慕容檐慢条斯理地撕开信封,看到里面对自己的评价,轻轻一笑。
原来有人要调查他,并且送到了他自己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