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萧景铎回到承羲侯府,侯府的人喜庆非常。
原因很简单,萧景铎去年二月出征吐谷浑,这一走,他就再也没回来,直到今年六月,干宁长公主回朝,他们家的侯爷才跟着回来。
萧景铎不在府的这一年,他已经打赢了三场战争,官位也从正五品侍郎升到从二品都督。虽然外官的官品和京官不能比,可是这种升迁速度,已经很吓人了。
秋菊美滋滋地拿官服去熏香:“我就说了,大郎君肯定很快就能穿上绯衣,看现在,郎君都换上紫袍衫、金玉带了。”
秋菊亲眼看着萧景铎从白衣换成八品深青再到浅绿、浅绯,到如今,已然是边疆大吏、都督服制,再没有人比秋菊更懂其中的坎坷艰难了。
秋菊感动的泪水莹莹,青菡见萧景铎好不容易回来,不想败萧景铎的兴致,赶紧堵在秋菊身前,笑着说道:“都督可算回来了。今日德安太后奠仪,都督应当累了吧?”
吴太后死后,被容珂追封德安太后,葬入皇陵。这几日内外命妇去后宫哭丧,而萧景铎这些外臣则在前朝祭奠。
其实萧景铎回京不过十余天而已,但是这十来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清算乱党、罢免世家、吴太后薨逝,紧接着还有德安太后下葬,齐王离京等,要忙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萧景铎很少抽出空回府。
所以他今日回侯府,青菡这些侍女才觉得大出所料,惊喜非常。
青菡见萧景铎脸色淡淡,以为是德安太后的事,可是实际上,萧景铎心情不好,和太后奠仪没有任何关系。
见萧景铎久久没有说话,青菡和侍女们对视一眼,都不敢再多言聒噪,就连走路都尽量放轻,不敢惊扰了萧景铎。
青菡安排好萧景铎起居等事情,就应当退下了。可是她想到那边接连不断的催促,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都督,定勇侯府邀您明日过府一叙。”
其实定勇侯府的人说的是请萧景铎回府,青菡知道萧景铎和那边关系不好,这才润色了一番。萧景铎听到,语气很是疲怠:“他们又怎么了?”
“您离京一年半,许是不清楚,四郎君已经成亲了。”
“他也成亲?为何,他今年十五还是十六,应当不急吧。”
也?还有什么人成亲了?然而青菡不敢问,只是就事回答:“奴不知道为什么,听说是定勇侯夫人作主的,相传四郎君很是不乐意,但吴夫人不知道怎么了,执意让四郎君娶亲,婚期安排的很匆忙,四夫人已经在五月的时候过门了。”
“所以,他们想让我回去,认亲?”
青菡点头。新夫人过门都快两个月了,原来萧景铎不在京城就罢了,如今萧景铎回来,新夫人也不能不拜会长兄。
萧景铎却轻轻笑了一声:“醉翁之意。”
两日之后,萧景铎从朝廷散衙,然后径直去了定勇侯府。
定勇侯府里,已经一堆人等着了。
“铎儿,你回来了!”老夫人见萧景铎进来,连忙亲自起身,把萧景铎拉到下首,“出征累不累?你征讨,那叫什么,吐谷浑,可有受伤?你去年在洛阳,都没有回来过年,怎么都不派个人回来说一声!”
萧老夫人问了这么多,而萧景铎只是冷淡地答了句“尚好”,就没了。
萧老夫人很尴尬,但是随即她想到长孙的官职,又觉得可以接受。
从二品的都督,手握北方重兵,冷淡些才叫大将风度呢!
老夫人慢慢说到正题:“铎儿,你这次回来,上面有没有说你要调成什么官?”
老夫人这话说完,各房都拉长了耳朵。
萧景铎身上担着鄜州都督并鄜州刺史之职,鄜州在长安正北方,算是京师北方最要紧的一道屏障。萧景铎虽为都督,但是这几日一直留在长安,可以预见,他下一任官肯定是京官。
萧景铎慢慢转着茶盏的杯盖,道:“这得看殿下和相公们的意思。”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其余几房人很是失望,老夫人也心有不满,但是不敢追问。
萧景铎端坐在上首,周身威严慑人,他脸上的表情明明也没有多么吓人,但是偏偏,满屋下人女眷,大气都不敢出。
萧景铎身上的气势这样重,他自己又不肯说话不肯笑,萧景虎面对着他,就像面对翊卫的长官一样。不对,翊卫将军才多少品,萧景铎都能成翊卫将军的长官了。萧景虎这个时常出入军营的人都觉得压力大,更别说其他女眷。老夫人看气氛实在太尴尬了,连忙说道:“对了,四郎也娶妻了,你许是还没见过新妇。周娘,快过来拜见你大伯兄。”
一个穿着红色襦裙、头上盘着云髻的年轻妇人快步上前,低头道:“拜见阿兄。”
萧景铎没说话,但眉梢却动了动,只有她一个人过来?老夫人见了大骂:“四郎,你长兄回来了,你还犟什么犟,还不快过来陪着周娘!”
新婚夫妇自然要同进同出,新妇前来拜会位高权重、刚刚归京的长兄,萧景业这个新婚丈夫居然不陪同,这也太不给新妇体面了。
萧景业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大兄。”
萧景铎点了点头就算揭过,身后的青菡捧着端盘上前:“四夫人好!这是承羲侯府的见面礼,望夫人笑纳。”
周娘微笑谢过,示意身后的丫鬟接过来。换手的时候,丫鬟的手臂往下沉了沉,周娘惊讶,看盖着的红绸的模样,像是一尊玉器,居然这样重?
周娘心中终于感到些熨帖,丈夫不待见自己,连着定勇侯府的人也怠慢,好在,分出府的大伯兄是个明理的,晓得给她体面。
其实这就是周娘的误解了,见面礼是青菡从库房挑的,承羲侯府送礼,向来都是这个量。
见新妇只是个引子,老夫人等人心里还有话没说,萧景铎对此心知肚明。不过正好,他也有些事想到定勇侯府办。
满堂叔婶围在萧景铎身边,要么夸赞新妇,要么夸赞萧景铎出息,净是一片欢笑。萧景铎将茶盏搁到桌案上,瓷器触到桌子时,轻轻响了一声。
满屋子的说话声一下子停了。明明是再微小不过的声音,奇的是大家都能听见。
“吴氏呢,怎么不见她?”
这话一出,空气便凝固了。这是定勇侯府里众人心照不宣的规矩,有萧景铎的地方,就不会有吴君茹,寻常里也没人讨这个没趣。但是现在萧景铎自己主动提起,就由不得人不多想。
老夫人脸色僵硬,道:“你怎么想起问她来?吴氏这几日身体不好,正在院子里养病呢。”
萧景业猛然擡头,眼睛瞪得极大:“她是你的母亲,吴氏岂是你叫的!”
“四郎,不许这样和你大兄说话!”老夫人连忙喝斥。
萧景铎却笑了,缓缓说道:“我的母亲,可不是吴氏。祖母,你说呢?”
哎哟佛祖唷,怎么就让她摊上了这种事呢!老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今日,她们当初何必逼死赵秀兰,要不然,萧景铎如今还好好地住在定勇侯府里,他二品都督之名,就是定勇侯府的!提拔萧景虎、萧景业,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
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老夫人笑都笑不出来,勉强说道:“都多久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记着?赵秀兰是个贤惠的,当年我们在涿郡,全靠她才能等到你父亲回来。可惜她福薄,早早就去了……”
萧二夫人听到这里翻了个大白眼,什么叫全靠赵秀兰?大部分农活明明是她在做好吗!老夫人越老越昏聩,简直就在睁眼说瞎话。
可是对面就坐着萧景铎,萧二夫人这么横的性子,都不敢当着萧景铎有任何不对,就是腹诽也只敢低着头偷偷想。
“涿郡的事情啊……”这实在是太久远的事情了,萧景铎几乎都想不起当年那个农家小院是什么模样了。萧景铎走神了短短一瞬,很快又回到现实中:“我母亲明明是发妻,但是如今说起定勇侯夫人,竟然没有人知道她这位元配夫人。”
老夫人心里打鼓:“你想做什么?”
“她死前,一直遗憾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公道。可是,她本就该是侯夫人。”萧景铎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萧英,直截了当地说:“定勇侯,我母亲才该是正统的侯夫人,然而至今她的位份都没有确定。定勇侯,停妻另娶是什么罪,你应该知道吧?”
萧英从萧景铎进来的那一刻就浑身不舒服,现在听到萧景铎直呼他的封号,还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爱面子的萧英立刻就恼了:“放肆!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好,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只能将当年的事提交给刑部和大理寺,让他们来查了。”说着萧景铎就要起身,老夫人慌忙拦住:“别别,一家人好好说话。”
开玩笑,老夫人至少知道萧景铎在礼部、兵部待过很长时间,现在六部空出来几个侍郎、尚书的缺,萧景铎现在还没任职,接下来调回六部的可能性很大。他自己就在六部里,然后让刑部的人查当年的事,怎么着,讨着好的都不会是定勇侯府。
老夫人问:“铎儿,那你说,你想怎样?”
“开祖祠,将我母亲的名字记上族谱。还有,和礼部请旨,追封她为定勇侯夫人。”
开祖祠……老夫人光听到就要晕过去了,而萧景铎还让他们去和礼部请封……老夫人脸苦成一团,但看到萧景铎身上的官服,再多苦都得往肚子里咽。老夫人咬着牙说:“好,开!”
话音一落,屋里都是一片抽气声,开祖祠,改族谱,还和礼部请封,这几乎就是公开了打自家的脸,明摆着说定勇侯府当初对不住赵秀兰。要知道,当年萧景铎还小的时候,定勇侯府给出来的说辞是,赵秀兰早就和萧英和离了。现在却要追封赵秀兰为定勇侯夫人,当天下人傻吗?
萧英不说话,便是默认了。这种话由老夫人说出来,总比他这个一家之主说出来有面子。
老夫人说完之后也脸疼的不行,不过老夫人尚有些欣慰,萧景铎执意让赵秀兰被封为定勇侯夫人,说明他对定勇侯府还有些留恋。现在赵秀兰这个心结解了,日后说不准,萧景铎还愿意认祖归宗。
老夫人正打算开口,就听到萧景铎说:“正好开祖祠的时候,将母亲的牌位迁出来吧。”
“迁出来?”老夫人悚然一惊,“迁出来做什么?”
青菡笑着在后面补充:“萧老夫人,我们都督是承羲侯,堂堂承羲侯府,自然也是有祠堂的。日后,赵夫人的香火,就由我们萧家自己供了。”
老夫人瞠目结舌:“那你还改族谱,追封封号做什么?”
“名正言顺,被萧英承认,这是母亲的愿望。而另开门户,带着她永远离开这里,是我的愿望。”萧景铎说话的时候神色冷淡,明明没有针对谁,但空气中却仿佛带着万钧之力,“我的时间很紧张,不用挑日子了,就在这几天,开祖祠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只是陈述,并没有打算和萧英商量。
萧英几次都被气的想摔袖而走,可是他想到右卫大将军这个空衔,又始终狠不下心。
萧景铎虽然说这几天开祖祠,但是德安太后刚刚病逝,热孝都没出就大兴土木,真是把皇室和御史当死人。老夫人为难地说:“德安太后才刚走,迁牌位不妥当吧?”
萧景铎顺势应下,转手就是一道反问:“那和礼部请封,总不用再左右推辞了吧?”
青菡跪坐在后面,听到这话忍不住腹诽,这倒打一耙的手段,为什么总感觉很眼熟?
老夫人能说什么,这些都是事实,她们心虚,只能应下:“好。”
他们满足了萧景铎的条件,萧英趁机追问:“这几日右卫大将军的职空下了,你可知朝廷属意谁?”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萧英咬了咬牙,实在忍无可忍地说:“军中明明传言,右卫大将军的名单,是你在拟。”
“没错,是我。”萧景铎极淡地笑了一下,“定勇侯想说什么?”
接下来的萧英不好说,还是老夫人代为开口:“铎儿,你父亲他当年也是军中响当当的人物,靠军功封侯,但是这些年却一直不上不下。你父亲原来是宣国公的人,不得秦王看重,后来秦王登基后,你父亲的官职说不上坏,但也着实说不上好。这次右卫大将军空出来了,而且还是正三品,正好是你来拟人选,交上去再给宰相和公主选。你看这不过是顺手的事情,名单上的人那么多,加你父亲一个,又不影响什么。反正到时候还是公主和宰相决定,你只是多推举一个人罢了,并不算徇私。”
萧景铎哂然,这还不算徇私,到时候名单上加了萧英的名字,容珂顾忌着这是他的父亲,就算不是右卫大将军,也会另外安排一个要职。萧英算什么人,萧景铎为什么要帮他?
“用人唯亲是大忌,这忙我帮不了。”
“可是古人还说,说什么来着……”
雪兰在后面轻轻提醒:“举贤不避亲。”
“对,就是举贤不避亲。”老夫人接着说,“你父亲极有能耐,只是因为从前的原因,这才一直不得重用。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你为人子,怎么能不向着自己的父亲呢?”
“你先问问他有没有做过一个父亲该做的事吧。”萧景铎很是看不起萧英这种自己高高挂起,却让老母亲豁开脸面替他求情的做法。“我记得我科举的时候,他用孝道压着我定亲,我刚中进士的时候,他用前程这种事威胁我,说不听他的话就会被打压。我去剑南道当县令,抗南诏,回京后拜员外郎,北征突厥,再到后来我发兵吐谷浑,围困洛阳城,我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每一步都是我自己走的,他身为人父,又尽了什么父亲的义务?母亲之死,他才是罪魁祸首,我少年时的坎坷,也和他密不可分,就这样的一个父亲,有什么资格和我提孝道?”
“逆子!”萧英拍案而起,老夫人连忙在两人中转圜,念道:“铎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别生气,好好说!”
屋里的其他人也没想到竟然撞到了长房父子的争端,他们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
萧景铎站起身,承羲侯府的下人侍女也纷纷站起。萧家人特有的修长身姿让他在屋子里卓然不群,而他的眼睛,冷如寒江的月,天山的雪。萧景铎脸上没什么温度,这样一来,他出众的容貌看起来愈发像一尊玉雕,就连萧景铎的声音也平淡冷静,毫无感情:“我记得我很早以前就说过,如果我得势了,绝不会让萧英好看。我这人,从来不说虚话。”
说完之后,他连停顿都没有,大步朝外走去。老夫人愣了愣,赶紧追出去:“铎儿,铎儿……”
然而年老体衰的老夫人怎么赶得上多年习武的萧景铎,就连承羲侯府的侍女都得小跑着跟上。快要掀帘子出去时,萧景铎突然停下了,他身后人也全部停住,没有任何人东倒西歪。
萧景铎回过头,看着老夫人,又扫了眼雪兰,饶有意味地笑了笑:“德安太后虽然已死,但过去的帐,可不是就随着人走灯灭就能一笔勾销的。这几天,宫里正在查当年崔太后用金刚石粉毒害德安太后的证据,听说,她还有同党。”
雪兰被萧景铎这一眼扫的遍体冰凉,老夫人也愕然了。
这是什么意思,吴太后之死和定勇侯府有什么关系?萧景铎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老夫人惊疑不定,萧家其他几房人相互看了看,都心照不宣地想起同一个人。
崔太后已经被幽禁深宫了,她的同党,只能是依附于崔家,当年曾盛极一时的,吴君茹。
德安太后的丧事渐渐归于平静,坊间又开始讨论起新的话题。比如这几月推行的新政,比如给死去十来年的元妻请封侯夫人称号的定勇侯,尤其搞笑的是,当初他们家明明说已经和赵夫人和离了,或许用词还要再不客气一点,休弃。但是如今眼看人家赵氏的儿子出息了,就忙不叠去请封诰命,真是把天下人当傻子耍,笑死个人。
这桩事足足讨论了一个月,许多人家借此来教导女儿:“以后一定要好好教养儿子,你看看赵氏,不就是因为有儿子撑腰,死后都替自己出一口恶气。”
定勇侯府和承羲侯府的渊源也越传越远,直到新的事情发生,压过了定勇侯府的热闹。
能将百姓最喜欢的元配、继母桥段的风头抢过,可见新消息多么轰动。这个消息,一传出宫就引爆全城。
干宁公主要择驸马了。
佛祖哎,所有人听到后都深吸一口气,然后热烈地讨论起来。
干宁公主下了诏令,德安太后劳苦功高,依太后仪制,风光下葬。她还令长公主们按祖父母的规格,替曾祖母守孝一年。也就是说,自从到了适婚年龄就不断撞孝期的人干宁长公主,又要守孝一年。要知道,她今年已经十九了。
但是天下分公主和其他女子两种人,更别说干宁还是摄政长公主,集诸权于一体,天下政令都处于她口,就连宰相都得好声好气和干宁商量。这样一个公主,她就是将天炸出个花来,也没人能说什么。
而现在,居然说干宁要择驸马了?
这个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不得而知,虽说现在干宁还在守孝,但是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现在先相看着,等出孝后再赐婚。坊间对这件事讨论的热火朝天,而长安好些官眷人家,尤其是时常入宫陪太后说话的人家,都遭了削。
夏太后执意给容珂招驸马,而干宁不愿意嫁,谁敢往宫里递名帖,后脚干宁就能狠狠收拾名帖上这位郎君的父亲、叔伯、兄弟、表亲、侄子、外甥……
郎君们被削的有些痛,郎君的亲属也纷纷不干了,驸马还没当成呢,凭什么他们要遭殃?但是即使如此,也拦不住许多适龄郎君和家里推辞了亲事,暗搓搓等着。
快速跨越阶层的三大途径,科举,从军,当驸马。
都说娶公主少奋斗三十年,如果娶了干宁公主……这大概能少奋斗三辈子。
干宁公主现在不愿意嫁人没关系,他们可以等,万一干宁哪一天想通了,天上掉馅饼刚好就砸到他们头上呢。
直到后世,许多人都在讨论乾元年间的婚嫁习俗,干宁公主以一己之力,拉高了京畿地带所有适龄郎君的初婚年龄。
这种时候,其他人再看许多年都坚持不娶的萧景铎,眼中就带上了其他意味。
哎呦,这两人怕不是有猫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