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即便冷静如微生澜,也不禁因座上帝王的这番话语而惊怔了半晌。
但那御座上面容肃冷、眉峰凌厉的帝王稍舒展开眉眼,直直与阶下跪立着的人对视,平静叩问:“朕传位与你,你接是不接?”
那双湖墨色眼眸中显然没有半分玩笑意味,微生澜望着座上之人与她相似的眉眼,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应声陈述道:“……母皇身体康健。”
景帝闻言却是难得的笑了,尽管唇角处勾起的只是极浅的弧度,眉梢眼角却也生生透出了温雅意味。
这一刻御座上的帝王与阶下跪着的人倏忽就给人以极端相像的感觉,当然……实际是后者肖似前者。
“跪了半天不嫌腿疼?”
微生澜于是很是顺当地起了身,但待她动作完后就又听那座上之人对她说道:“站那么远做什么,坐到朕旁边的位子上来。”
微生澜依言在邻近位置坐下后,迟疑片刻还是主动出声询问:“……是朝中最近发生了什么?”
她的母皇不会拿这种事情来试探与她,能说出口的也绝不是玩笑话,而是确有意于此。但这个问题微生澜在问出口的瞬间其实也已将之否定了,毕竟把近几个月的事情给理了一遍,她也无寻着能让眼前君王选择退位的大事。
景帝不答,翻阅奏折的同时语态平静地说道:“朕在想,朕要是把祭祀殿中延楚进献的那物什允了你,待到祈晏的腿医治好了……朕可还能见着你的人?”
“……”微生澜一时哑然,扪心而言,她心底确是有几分退意。这几分退意是自微生玘被处斩、云家被彻底扳倒的那日起累积至今,未曾想过会被她的母皇一眼看穿。
“你是朕与容华的孩子,若不是你说不愿,太女之位在行冠礼时就该是你的。”座上的帝王神色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情。
“你不愿时朕便也不强逼于你,但你后来改变心意参与政事,还与朕说‘按朕期望的方向去理解’,朕便当你是应承了。既如此,就不应再变卦。”
如若微生澜是个庸才,纵然偏爱景帝也只会想着稳妥护她一世,断不会把江山社稷交与其手。可偏生……这自小就被她有意当做储君培养的女儿,就能力上言从未让她失望过。
“儿臣知晓。”微生澜张合了好几下唇,最终也未有解释什么。
微生玘死后她确是动摇过……本性是最难改的东西,上一世的生死仇敌除去,微生澜对这龙椅御座便也随之少了几分争的心态,但绝不是如从前那般的无意于皇位。
重活一世,她清楚自己该掌握住什么。
“既知晓,便该应承。祭祀殿如何动作是由国君说了算,你可想明白了。”实际是早在微生澜请命去冀州时,景帝就已做好了打算。无论此行事成与否,待回来时微生澜都会被帝位或太女之位牢牢绑住。
只不过现对方请求于她,给了她一个更好的由头。
微生澜沉默片刻,迎视旁侧已柔和下肃冷面容的予国君王,那与她极端相似的眉眼带着不容错认的……对她的期望。
与她年幼时所见的一般无二,十几年来也未曾有过变动。
见微生澜点下头,柔和下面容显得尤为温雅的予国君王从桌侧暗格中拿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圣旨。
“现时机正好,你即位后唯一还稍有些棘手需待处理的便只有左相府,权当做是朕对你的一次考验。”景帝话是这么说,但挑选在七皇女行冠礼前完成此事,实际是已大大削减了微生澜处理时的难度。
有资格与其竞争的二皇女与七皇女,一者已因罪处死,一者未行冠礼尚无参与政事的权利。大皇女微生仪的生父是北境之外燕国的帝卿,身份是不差。只是众所周知予国与北境之外一众国家的关系向来微妙,可以说微生仪从一开始就无触及帝位的可能。
“届时打压左相一脉,祈晏……你打算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坑,我准备寒假就填完它啦
有些情节不想写了准备砍掉,感觉写到20w左右的字数就完结惹(●—●)于是新坑需求一发预收摸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