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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寻千山 正文 第25章

所属书籍: 剑寻千山

    听着花向晚的声音,谢长寂张开眼睛,他缓了一会儿,遮掩住眼中欲色,才推门进去。

    花向晚擦着头发走出来,转头看了看净室:“你洗吗?”

    “嗯。”

    谢长寂应声。

    花向晚朝着净室扬了扬下巴:“那你自己清理净室,我要睡了。”

    “好。”

    谢长寂话不多,直接往屋里走。

    花向晚擦干头发,便躺到床上。

    床上暖暖的,大约是暖玉一直放在上面,花向晚伸出一只手,她看了一会儿,有些高兴。

    三百多个粘黏之处,不出一个月,她的筋脉就可全通。

    虽然有一些疼,但也就是当时那一刹,也不是不可忍受。

    之前是没指望能把筋脉打通的,毕竟一个元婴修士,能滋养金丹就不错了,根本不指望能帮她修复筋脉。

    但来的是谢长寂……

    花向晚忍不住往净室方向看了一眼,想着方才谢长寂的样子,琢磨着,大约筋脉是可以恢复,金丹得另寻法子了。

    谢长寂不喜欢情爱之事。

    以前她是从来不信的,总觉得这些道士道貌岸然,当年她想尽办法,他都冷静拒绝,一开始她是觉得这狗道士假装矜持,直到他们真的成了。

    第二天醒过来,她这一辈子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无措。

    没有半点欢喜,更无半分温情,他捡起道袍,甚至不顾伤势,便踉跄着跑了出去。

    那一刻她就知道,谢长寂真的是断了欲的神佛,人间之事,对于他来说大约都是污秽不堪。

    她不知道谢长寂为了那份“执念”,可以补偿到什么地步。

    但若这件事是要谢长寂忍着嫌弃完成,那就算是为了金丹,就算谢长寂是渡劫期的修士,她也是不想忍的。

    好在谢长寂似乎也不打算这么委屈自己,应当会找一些其他办法。

    不用她开口拒绝,这再好不过。

    花向晚浑浑噩噩想着,躺在床上,慢慢睡了过去。

    谢长寂泡在冰冷的水中,看着浴池被他的血都染红。

    听着外面呼吸声渐渐平稳,等他背上双生符所带来的十个血孔复原,他才站起身来,披上白衫,将血水清理干净,提步走了出去。

    他走路几乎没有任何声音,踏着月光步到床边,站在原地,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子。

    他用目光一一打量过她的眉眼,看了好久,见花向晚眉心微皱,似是做了噩梦。他坐到床边,抬手一道荧光在她眉心,花向晚便安静下来。

    他轻轻俯身,冰凉的唇落在她的额间。

    “好梦。”

    那一夜花向晚睡得极好,她也不知道是因为疏通筋脉太累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看谢长寂端坐在香案旁边打坐,香炉青烟袅袅,谢长寂一身白衣,长身如玉。

    他听她起身,微微侧脸:“早。”

    之后近半个月,差不多每日都是如此,谢长寂灵力恢复需要一些时间,于是每个三日他帮她打通一次筋脉,其余时间,花向晚便自己打坐或是找灵南等人打叶子牌。

    等到夜里,谢长寂就坐在香案前打坐守夜。

    从天剑宗到定离海,再渡过定离海到西境,这一段路之前花向晚他们走了快一个月,如今有谢长寂的灵舟在,不到半个月,他们便抵达西境。

    西境和定离海的入口有重兵把守,灵舟抵达岸边,花向晚和合欢宫说了到达之事,让合欢宫做好迎接准备之后,便换成了灵兽玉车,花向晚和谢长寂坐在车里,往关口走去。

    此处还没进入西境,尚在海边,定离海的沙滩是黑色,众人踩着黑色砂砾,由灵北领路,走向前方光门。

    “第一次来西境吧?”

    花向晚看谢长寂端望着窗外景色,笑着举杯:“我第一次到云莱,也是你这个样子。”

    听到花向晚说到过往,谢长寂回头看她。

    花向晚慢慢说着:“云莱和西境不太一样,山水漂亮,人也漂亮。”

    “是么?”

    谢长寂缓声:“我以为西境之人,应当都生得不错。”

    “何以见得?”

    花向晚好奇,谢长寂说得平淡:“至少温少清应该不错。”

    听他主动提温少清,花向晚一愣,莫名有些心虚,又觉得似乎不该。

    她打量了一下谢长寂的神色,见他似乎并不在意,便放下心来,点头道:“是挺好,但其实他没薛子丹好看。”

    “薛子丹?”

    谢长寂抬眼:“没听你提过。”

    “唔,就是在温少清之前,”花向晚简明扼要,“我去药宗求医,顺手捡的一个人。”

    “然后呢?”

    “哟,”谢长寂刚问完,马车外就传来一声惊呼,“我说是谁这么大阵仗,原来是花少主回来了。”

    听到声音,谢长寂转头看过去,花向晚也不急,她慢慢悠悠卷起车帘,看向站在车窗前的女子。

    女子一身黑衣短裙长靴,两只手上都挂着暗器,看上去十分飒爽。

    “我说是谁,”花向晚笑起来,“怎么,轮到薛二小姐来守定离关了?”

    “花少主还识得我?”女子嘲讽。

    “当然,”花向晚眼神真挚,“药宗薛二薛雪然,给我下毒不下两百次,想忘也难。”

    “这是你活该。”

    薛雪然冷笑,目光往马车里看去:“怎么,又去天剑宗收破烂……”

    话没说完,薛雪然话语顿住。

    她目光落在谢长寂身上,眼神有些呆滞。

    谢长寂收敛了威压,坐在马车里,平静喝茶,旁人看不出他修为,但却知这张脸,那是西境有不起的绝色。

    薛雪然愣了片刻,随后不可思议转头看向花向晚,笑出声来:“花向晚,你可以啊,自己是个绣花枕头,还为了美色搞个不中用的回来?你好歹找个金丹期啊?”

    听到这话,天剑宗弟子齐齐看了过来,谢长寂也抬眼,花向晚一看谢长寂神色不对,便抬手按住他,同薛雪然道:“行了,别废话,放行吧。”

    “好好好,”薛雪然趴在窗户上抬手,笑得停不下来,“这种好消息我马上回去告诉我哥,你放心,等魔主试炼你死在里面,我哥一定会亲自去为你收尸。”

    说着,薛雪然退开,满面笑容,抬手一挥:“走吧!”

    花向晚放下帘子,舒了口气。

    转头看向谢长寂,发现看他着她压着他手背的手。

    她赶紧缩回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她是谁?”

    谢长寂开口,花向晚解释:“薛子丹的妹妹薛雪然,薛子丹是药宗少主,她是老二,擅长暗器用毒。”

    “她向你下毒两百多次?”

    “啊,”花向晚尴尬点头,“小事情,反正也没成功过。”

    “为何?”

    花向晚叹了口气,有些愧疚:“为她哥,当年……我要个东西,骗了薛子丹,他想把我留在药宗,我跑了,回头和温少清定了亲……”

    花向晚越说声音越小,随后叹了口气:“算了,都是过去的事。”

    “听说你和温少清,是魔主指婚,为稳定局势。”

    谢长寂端起茶杯,克制着语气。

    花向晚点头:“不错,不过我们算一起长大,本身也有些感情。”

    谢长寂动作顿住。

    花向晚想到什么,转头又看他,忍不住叮嘱:“他这人有些轴,现下局势微妙,如果他对你做出什么……”花向晚顿了顿,想半天,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不敬的举动,你不要生气,绕开就好了。”

    “他退了你的婚。”

    I谢长寂抬眼看她,刻意提醒。

    花向晚叹了口气:“清乐宫本来就不同意这门婚事,也是他和魔主一起坚持,才定的亲,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成婚。他努力过了,我也不怪他。这些年他帮了我不少,当年合欢宫出事,第一支增援的队伍就是他带过来的。最最重要的是,现下我也不想和清乐宫起什么纷争,所以你千万不要惹事。”

    谢长寂不说话,花向晚见他不出声,抬眼看他:“怎么?”

    “这两百年,”谢长寂语气听不出喜怒,他垂眸看着茶杯,“你过得甚是精彩。”

    “还……”花向晚感觉他这话里带了几分挖苦,但想谢长寂也不是这种人,强撑着笑容,“还好吧?”

    “可还有其他我要注意的人?”

    谢长寂低头喝了茶,神色微冷。

    但他情绪太过内敛,花向晚也看不出区别,只当他在询问西境生存之道,花向晚想想,也不在意:“其他都是些小角色,应当影响不了你,到时候我再给你介绍。”

    这话出来,花向晚突然意识到不妥。

    她其实把握不好谢长寂这个所谓的“偏执”,到底具体是个什么方向,这些时日他表现得太平静,太淡,感觉就是一个报恩使者,让她都快忘了他心里还把她当妻子这事。

    虽然不一定是喜欢,但当她是妻子,或许也是不喜欢这么多感情史的。

    她迟疑着想要弥补解释一下,不要让氛围太过尴尬,然而还未开口,就听谢长寂善解人意出声:“我知道了,”他抬眼,轻轻颔首,“我会有分寸的。”

    得了谢长寂承诺,花向晚舒了口气,想着是她想得太多。

    谢长寂哪里又会在意这种事?

    当年就不在意,如今他已成为上君,不过是道心有损出了岔子,当比年少更沉稳包容才是。

    想明白这一点,她才大着胆子开始给谢长寂介绍西境的情况。

    她拿出一张地图,铺开给谢长寂。

    “西境分成三宫九宗,分别是鸣鸾、清乐、合欢。鸣鸾擅长剑术,清乐宫主修乐器,合欢宫主要就是功法不同,可以以双修之术快速进阶,所以精于神识淬炼,功法基础上,学什么的都有,比如以前我学剑,后来转了法修。”

    “我知。”谢长寂点头。

    花向晚继续:“宗就是阴阳宗、傀儡宗、巫蛊宗、剑宗、道宗、药宗、百兽宗、天机宗、玉成宗。九宗下面有三百三十城,分别管理。以前是每宫管理十座大城和三个宗门,小城由宗门管理,每城都有各自的城主和一些小宗门。但现下合欢宫式微,甚至还不如九宗一些宗门强盛,所以这种管辖,早已名存实亡。如今合欢宫管控的,只有百兽宗,所以如今合欢宫实际管辖,”花向晚画了一个极小的圈,“只有西边这十座大城和二十座小城。所以,虽然明面上合欢宫还是三宫,我能仗着魔主的声威将你们带进来,但是我们能不惹事,还是不要惹事。”

    “嗯。”

    谢长寂点头,看着地图:“那魔主试炼是怎样的?”

    “这个,试炼还未开始,”花向晚摇头,“谁都不知道。”

    说起这个,花向晚想起来:“魊灵呢,你打算怎么着?”

    “我们会有婚宴。”

    谢长寂突然说了这一句,花向晚有些茫然:“不错。”

    “会邀请西境所有元婴以上修士?”

    “当然,”花向晚点头,“能修到金丹便算有名有姓,西境所有稍有名气的人物都会请到。”

    “我对魊灵有感应。”

    这么一说,花向晚就明白了。

    当日进入灵虚秘境的西境修士,都是元婴以上,且极大可能出自九宗或者是鸣鸾清乐。

    谢长寂打算在婚宴上直接找,倒也是个办法。

    “你放心,”谢长寂莫名其妙突然说了句,“我找人,不会影响我们成婚。”

    这话把花向晚说愣了,随即笑起来:“影响也没关系,找到魊灵最重要。”

    谢长寂抬眼看她,神色莫名郑重许多:“不。”

    他说:“很重要。”

    花向晚一时接不了话,谢长寂有时候似乎对这些仪式莫名在意。

    比如当年不肯喝合卺酒,是打算再给她一次正式的婚礼。故意让她跟着沈修文离开,也是为了喝完一杯合卺酒。

    但有时候吧又不是很有所谓,比如抢亲那天那身衣服,不知道的她以为他刚要完饭回来。

    她搞不懂他的思路,也不想了解这个谜一样的男人,便转头抽出一本人物册子,开始给谢长寂介绍起西境需要记住的人物,方便他日后行事。

    一路把西境大体情况介绍完毕,已经是三天后的事。

    第三天醒来,便已经距离合欢宫不远。

    合欢宫早在她进入西境时便开始准备,现下她得按着迎亲的规矩,给灵兽挂上红色的同心结,再同谢长寂一起换上绯色礼服,一起灵兽玉车上,缓步往前。

    车队前进,她便开始联系合欢宫。

    然而传音玉牌亮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回应,花向晚不由得有些担忧。

    谢长寂看了一眼花向晚神色,唤了一声:“灵北。”

    听到谢长寂的声音,灵北赶紧回到车边:“上君。”

    “让人去前方看看,联系不上合欢宫。”

    灵北闻言,神色微凛,立刻道:“是。”

    说着,灵北便转身去找人。

    谢长寂转头看花向晚:“不必担心。”

    说着,他目光落在她有些歪的金冠上,抬手扶了扶:“我未曾感觉前方有灵力波动。”

    没有,就等于没有交战。

    未曾想谢长寂这么清楚她在担忧什么,她垂下眼眸,轻声道:“多谢。”

    “当年你和师父师弟们出事后,我许久睡不着。”

    谢长寂突然提及往事,花向晚好奇,见他神色平静,似乎没有半点伤怀,仿佛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有许多年,我闭眼就好像听见有人在唤我,周边都是交战之声,后来我就不睡觉,一直清醒,便不会不安。”

    “然后呢?”

    花向晚想,他不是喜欢诉苦的人。

    “然后我在异界待了近两百年,等我回来那天,我看见天剑宗满山桃花开了,许多弟子我都不认识,天剑宗已是云莱第一宗门。”

    “那天晚上我入睡,师弟和师父,便不再唤我了。”

    只有她,还在梦里,反反复复从他面前坠落而下。

    花向晚听着,笑了笑:“你这么一说,我便有希望了。或许等哪一日,合欢宫重回鼎盛,我也就不会怕了吧?”

    “嗯。”

    谢长寂开口,花向晚转头,微笑看着前方,目光中却没有半点温度。

    车队往前缓缓行去,没了一会儿,灵北便赶了回来。

    “少主。”

    灵北到花向晚身边,压低声:“是清乐宫,温少清带了清乐宫五千弟子,把合欢宫围了。”

    听到这话,花向晚皱眉:“他们没伤人吧?”

    “没有,”灵北摇头,“他们没打算找合欢宫麻烦,是在合欢宫等着您……”灵北一顿,抬头看了一眼谢长寂,最后还是出声,“和上君。”

    一听这话,花向晚就头疼。

    她抬手扶额:“他闹哪一出?”

    “温少主说,婚是他母亲退的,他要和您谈谈,也要看看上君是什么人物。”

    “我人都带回来了,”花向晚压低声,“他要和我谈什么?”

    灵北不说话,花向晚想了想:“后门呢?他们也堵上了?”

    “没有,”灵北摇头,“温少主特意把后门留出来了。”

    “那就从后门走,”花向晚立刻吩咐,“别起冲突。”

    “是。”

    灵北点头。

    这些年合欢宫对这些冲突都是能避就避,养精蓄锐,好好发展。

    然而灵北还没转身,就听谢长寂开口:“不必绕路,继续往前。”

    听到这话,花向晚一愣,和灵北一起看了过去,就见谢长寂面色不动,稍稍提声:“忆然。

    江忆然闻言,从前方折回来,恭敬道:“上君。”

    “吩咐弟子,扬旗往前。”

    “是。”江忆然立刻应声,随即转身离开,朝着天剑宗弟子大喊出声,“扬旗!”

    片刻后,天剑宗宗旗便同合欢宫的宫旗一起升起在车头和前后排。

    两旗并列,在风中交缠在一起。

    灵北和花向晚看着这个情况,有些不敢说话。

    他们畏畏缩缩过了快两百年,从未这么嚣张过。

    谢长寂见宗旗升起,转头看向灵北,语气听不出喜怒:“温少清在吗?”

    “在。”

    灵北反应过来,赶紧汇报前面情况:“温少清带了清乐宫两位化神期的高手,都在。”

    “嗯。”

    谢长寂点头,只道:“开路吧。”

    灵北闻言,便知道谢长寂是打算硬碰硬。

    他一时有些激动,强行克制住心中兴奋,故作镇定沉稳:“是。”

    说着,灵北便转身去了前方领路。

    花向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谢长寂的意思,她有些心慌。

    赶紧坐到谢长寂面前,握住他的手,激动恳求:“谢长寂,温少清是清乐宫少宫主,你别乱来。”

    谢长寂闻言,抬眼看她。

    “你怕我杀了他?”

    一开口就提“杀”,完全超出了花向晚“重伤”的心理预期。

    她更慌了,立刻强调:“要是他死了清乐宫是一定要开战的,合欢宫现在元婴以上修士都没有多少,我没有多少家底,咱们要养精蓄锐保持实力,不到万不得已……”

    “不必害怕。”

    谢长寂听着她的理由,神色稍缓,他垂下眼眸,看上去极为平和:“我只是不想绕路,我有分寸。”

    花向晚看着他沉稳神色,咽了咽口水。

    想着谢长寂过往一直言出必行、十分稳妥,她终于放心了一些,但还是叮嘱:“重伤也是不行的,一点教训就可以了,也别太过分,终归要给点面子。”

    谢长寂低头喝茶,没有出声。

    车队一路往前,绕过前面土坡,就来到合欢宫,从山丘上往上看,合欢宫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平原,五千修士列在合欢宫前方,整整齐齐,颇为壮观。

    花向晚撩着马车车帘,紧张看着两边队伍越靠越近,旁边谢长寂完全与之相反,平静喝茶,没有半点担忧。

    过了片刻,两边人马终于交头,马车停下来,灵北在前方行了个礼,恭敬扬声:“温少主,我家少主携少君归来,还望少主让路。”

    没有人说话。

    过了片刻,就看前方修士让道,软轿上下吱呀之声响起,人群中一位青年坐在软轿上,缓缓而来。

    他身着紫衣,头顶羽冠,一手捧着金杯,一手搭在软轿一边,容貌艳丽,眉眼轻佻,眼角一颗红痣,衬得他格外妖娆,也带了几分锐利。

    “阿晚,”他没搭理灵北,看向马车,径直扬声,“你又带了新欢回来呀?”

    花向晚听得这话,看了看谢长寂,见谢长寂似是发愣,便有些坐不住了,扬起车帘站出去,皱眉叱喝:“你来闹什么?不是都退婚了吗?!”

    “阿晚,”看见花向晚,温少清神色立刻郑重起来,“此事并非我意,我被我阿娘关了许久,现下才逃出来就来找你,我与秦云衣没有成亲……”

    “那也是退婚了。”

    花向晚打断他,看了看他身后修士,压低声:“我已经在天剑宗成亲了,退开吧,休要太过难看。”

    听到这话,温少清脸色微变,他咬牙切齿:“成亲了?”

    “是。”

    花向晚应声:“别纠缠了。”

    “我纠缠?”温少清听到这话,气急笑起来,“是我纠缠,还是你毁约?当年你答应过我,要一直同我在一起,也是你答应我要同我成婚的!”

    听到这话,花向晚一时语塞。

    马车中谢长寂低垂眼眸,取了桌上一株插在瓶中装饰的桃花。

    “这都是过去之事,而且我答应你时,你也说好你会说服你母亲,我已经给了你这么多时间了,”花向晚为难,“你做不到,如今你有秦云衣,我也成婚了,那就算了吧?”

    温少清不说话,他将目光挪到花向晚身后马车:“成婚了?好,好得很。”

    说着,温少清脸色骤变,手上一转,一把古琴突然出现,抬手猛地一拨,音波朝着马车如刀而去,他冷着声:“那他死了,你便又是我的了。”

    音落,音波绕开花向晚,径直割破车帘,车帘落下一瞬,一把桃花飞洒而出。

    桃花撞在音波之上,音波瞬间斩断,而后花瓣如同飞剑,朝着温少清疾驰而去,温少清察觉不对时,桃花已至眼前!

    温少清慌忙拨琴,琴音匆匆拦下一片片刺来的桃花光剑,他一面躲闪一面奏琴,旁边两位化神修士见状,当即加入战局,一箫一笛协助琴音将桃花全都击飞,然而也就是最后一片桃花落下刹那,谢长寂放下茶杯,从马车中提着桃枝,随即而至。

    他来得极快,化神修士见状不妙,瞬间挡在温少清面前。

    一箫一笛尖锐出声,谢长寂木桃枝一挥,剑意似如排山倒海,顷刻间,萧裂笛折,桃枝冲过古琴音波,直取前人脸面。

    古琴琴弦寸寸断裂,温少清一口血干呕而出,随即便觉桃枝狠狠抽在脸上,瞬间将他抽翻在地!

    他整个人狠狠撞在地面,还未来得及起身,桃枝已经抵到颈间。

    他羽冠歪斜,头发散开,满身滚得是尘土,喘息着抬头,扬起被抽得满是血痕的脸。

    就见青年一身绯衣玉冠,神色平静如潭,他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回头看向花向晚。

    轻描淡写问了句——“可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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