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琅珰。
学宫。
三位君子同时来到了蝶风楼,花念蝶坐在楼外的台阶上,正在逗弄着身旁的蝴蝶,看到几位君子到来,他站起身,微微垂首:“见过三位君子。”
李言蹊手握戒尺,神色严肃:“消息准确?”
“自然不会有误,这一次白极乐甚至都没有想要隐藏自己的意图,就差在自己的队伍里插一面旗,上面写上‘覆灭学宫’这四个大字了。”花念蝶轻叹道,“他们这一次是势在必得啊。”
李言蹊皱眉道:“我们学宫向来不与他们作对,这些年江湖之上,想要争夺霸主的帮派数不胜数,争斗不休,唯独我们学宫独立于世,从不参与其中。”
“莫不是因为我们的缘故?”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三位君子同时转身,看到了谢看花和赫连袭月站在那里,谢看花冲着三位君子抱拳行礼,“若是因为我们二人的话,我们即刻下山便是。”
“这是哪里的话?”李歪怒道,“我们学宫还怕了他们不是?”
李言蹊低头沉吟片刻,最后摇头道:“若真是因为谢先生和赫连先生,白极乐不会等那么久,他这么做,我猜是想通过围攻学宫,把消失已久的苏白衣给逼出来。”
“苏白衣远在昆仑,那里人迹隔绝,就算白极乐真的攻打学宫了,消息也传不到那里。”周正并不同意这个说法。
“在三位君子来之前,我这里刚收到一条最新传来的密报,南海之滨出现了一座仙山,位于云雾缥缈中,似真似幻,当年渔民无不以为奇迹降临,奉之为神,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和当年,一模一样啊。”花念蝶幽幽地说道。
“原来如此。”谢看花沉声道,“吕玄水,他回来了。”
周正点了点头:“看来是白极乐,想要在瀛洲重回南海之际,替吕玄水扫清所有的障碍。”
“让蝶风把消息传下去,除了驻山弟子以外,其余各大世家派来的那些弟子们赶紧收拾东西,下山去吧。”李言蹊对花念蝶说道,“驻山弟子若有不愿意留下的,也不必强留。”
花念蝶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我们学宫对外号称有弟子三千,但实际上如今学宫中有驻山弟子一百三十二人,各派前来游学的弟子则有一千二百六十五人,加起来也不足一千五百人,这些人中还有很大一部分不会武功,而据说白极乐此次召集的各派高手,有整整两千多人……”
“那又如何?”李歪冷哼一声,“难道人多了,我们就怕了他们了?各派弟子来我们学宫也只是仰慕我们学宫圣名,难不成还要他们和我们一起为学宫拼命,他们有自己家族要守护,没有必要将自己的性命留在这里。”
“可我们在学宫中学到的知识,并不支持我们离开钱塘城。”一个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转头,看到一个手拿折扇,笑眯眯的年轻人站在那里。
“蓝玉泽?”谢看花认出了这个总站在谢羽灵身旁,面带笑容温和有礼的年轻人,他是缥缈山的少主,也算得上是家门显赫了。
蓝玉泽点了点头:“见过三位君子,见过花楼主,谢先生,赫连先生。”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李言蹊严肃地问道。
蓝玉泽打开折扇,上面“以下犯上”四个大字格外显眼,他笑道:“我们老大不在,我替我们老大来为我们血樱派表个态度,不管接下来几日会发生了什么,我们血樱派的弟子绝不会离开十里琅珰半步。”
“胡闹!”李言蹊重重地一跺脚,“你们若是死在了山上,我还怎么和你们家族交待?”
“先生严重了,若我们死在了山上,怕是学宫也没了,既然学宫没了,大家都不在了,交待不交待的,那也是下辈子的事了。”蓝玉泽语气轻松,仿佛生死并不是什么值得探究的大事。
“你!”李言蹊伸出一指,指向蓝玉泽,虽然生气,可是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师兄,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你一个这么会讲道理的人,此刻面对一个学宫小弟子,却连一句训诫的话都说不出来?”周正顿了顿,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临危而逃这件事,本就不是你所认同的,你只是不希望他们有危险,但换作二十年前的你,此刻也会站在这里,和自己的师长说不行。”
“唉。”李言蹊气得连连摇头。
此时,又一群人从山下走了上来,他们全都身穿白色学服,学服后面写着四个大字——“无恶不作”,那四个字乍看之下确实是写得奇丑无比,但是行笔豪迈,带着某种难言的霸气,正是风左君给他们亲笔提上去的。这便是血樱派的死对头——极恶帮了。
“许哲,你又来做什么?”李言蹊看着这个门门功课全都倒数第一的阎罗殿三公子,头便忍不住地疼了起来。
许哲朗声道:“我们帮主不在,我们替他来表明一下态度,誓于学宫共存亡!”
“什么帮主,真是胡闹!我学宫文圣之地,被你们搅得跟下九流之地一般!都怪你,传得什么极恶之道,你以为在写小说话本吗?”李言蹊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身边的师弟周正便是一顿骂。
“哈哈哈哈,这不是很好嘛,君子不拘于泥小节!”周正倒是很高兴,“很好,很好!”
“好什么?这许哲的父亲是刑罚之王许阎罗,十三根针下去,神仙下凡也得跪地求饶!”李言蹊指着许哲,无奈地说道,“还有那蓝玉泽,他父亲蓝一,杀人从来都是一刀断魂。唉,看来是天要灭我学宫啊。”
谢看花忽然仰头笑道:“世人皆说学宫,才是天下文气所聚之地,可今日所见,不仅是文气,更是义气,也是意气!”
“谢先生说话总是这么文雅。”蓝玉泽笑道。
“或者说是,凌云之气!”谢看花握拳道,“三君子不必多虑,此一战,我们不一定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