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爷的这点小心思,长乐还是十分给面子的没有点开。不过一直到了德妃宫中门口,她脸上都带着说不出的笑,有点坏坏的,却又无限的甜蜜。
他们两人方到了殿门口,就见迎来一个中年白面无须的太监,这便是德妃宫中的太监总管,据说在德妃娘娘跟前都伺候了二十年。是娘娘一进宫,就跟在身边的总管。都说德妃娘娘念旧情,这不,身边伺候的都是些老人儿。
宫里可不是个有人情味的地方,所以难得出现这般重情谊的主子,别说奴婢了,便是后宫那些妃嫔都对德妃称赞不已。光是听到这样的名声,沈长乐就知道她这位婆婆,果真和前一世一样不简单啊。
一想到她曾经在德妃手里受到的那些苦,她登时就对这座宫殿产生了惧怕之意。虽说如今德妃娘娘还不是太后,可是她照样自己的在婆母,她要是再折腾她,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纪钰在进门前,还特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在瞧见她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时,立即微不露迹地蹙了下眉。
其实他也不是不知母妃对长乐的不喜,只是他连自己都尚且不能讨得母妃的喜欢,又怎么能教会长乐如何讨好她。所以他也只能尽可能的保护长乐,让她少进宫,听母妃的冷言冷语吧。
今个是会亲的日子,若是寻常人家,自然是一个正堂里面,恭恭敬敬地拜访长辈们。只是宫里的规矩与其他地方不同,所以沈长乐在前面见过了皇上和诸位叔伯,便到后宫来拜见德妃以及诸多妯娌们。
德妃宫中的大总管亲自领着他们进去,这一见殿内,就看见已坐着不少贵妇人,或明艳或冷傲或高贵,犹如走进了百花园内,各色的美人可谓是应有尽有的。
这一对新夫妻携手走进来的时候,殿内已等待多时的女眷,倒是一下安静了下来。在座的众人都是皇家女眷,所以自然是见过纪钰的,这其中便有几位皇子的母妃和妻子,可是就算是她们,此时都不得不承认在,难怪旁人都说昭王是皇子之中气度最出众、容貌却俊美的。虽然他看着有些淡漠,可平淡的表情却丝毫无损他完美的容貌。
偏偏他这般俊美,可旁边的新王妃,却一点没有被他比下去的意思。只见娇滴滴的美人儿,一身王妃礼服,典雅端庄大方,柳叶长眉,如宝石般灿烂夺目的黑眸,高鼻樱桃唇,没一处不好看,再加上一张巴掌小脸,这样的倾城美人儿,竟还能隐藏至今,可真是让人心生奇怪。
德妃此时脸上带着微笑,点头道:“昨个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母妃也没能出宫瞧瞧。”
她口中虽是遗憾,不过眼神却是平平淡淡的,就连嘴角挂着的那抹笑容,都没笑到心底里去。
“虽说没能出宫,不过这碗媳妇茶可是不能不喝的,”一旁一个穿着紫色宫装的贵妇,端着茶盏,翘起小指悠然说道。
沈长乐一下便认出来,这是大皇子的母亲荣妃。前世里大皇子与二皇子争皇位,两人在皇上跟前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不过私底下却早已经成水火之势。荣妃虽也贵为妃,可她并不掌握着后宫权柄,况且她这个妃位,还是大皇子成年之后才封的。所以她与德妃还不同,德妃是因受皇上宠爱才封的,可她却是母凭子贵,这才得了妃位。
如今她说这话,虽有打趣的意思,可让人听着,却仿佛是她在讨好德妃一般。
德妃倒是被她这一句逗笑了,笑道:“这倒也是,等这一杯媳妇茶,我倒是等了好久呢。”
此时宫女将锦垫摆好,沈长乐赶紧跪了下来。而另外一个宫女,端着红木描金雕海棠花托盘,托盘上摆着一个青花瓷茶盏,她伸出双手恭敬地端出茶盏。待她将茶盏高高举起,递到德妃的面前,“请母妃用茶。”
这一声母妃,别说德妃听的心中异样,便是沈长乐都叫的心里怪异。前一世的时候,太后折腾她归折腾她,可她顶多是皇上的妃子,虽然是唯一也是位分最高的妃子,可是总归不是正经的儿媳妇。所以沈长乐也一直称呼太后便可,这一世倒是要叫起母妃来。
虽然人还是同样一个人,可是母妃与太后,这两个不同的称呼,却让她感慨万千。
德妃低头看着她,说实话,直到今日她对沈长乐心中都是不满的。当初她看中的乃是徐阁老的孙女,更是当着皇上的面推荐过。可偏偏皇上最后却指定了沈长乐,也是事后,她才得知,原来是纪钰亲自到勤政殿去求了皇上指婚的。
一想到他已在皇上跟前求了人,可自己却还像个傻子一般,苦苦地到皇上面前说情,她这次就说不出的怨怪,连带着对纪钰的不喜都更甚了。
可是现在都已经大婚了,她就是再不喜欢儿媳妇,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这会不仅有后宫的妃嫔在,还有其他几位王妃在,所以无论如何这里子面子,德妃都会给沈长乐的。所以她也没为难沈长乐,接过她手中的茶盏,待浅浅抿了一口后,将茶盏放在旁边的小桌上,便亲自起身扶着她的手臂,亲热道:“好孩子,快别跪着了,以后啊,就都是一家人了。”
荣妃在一旁笑着,可心底却嗤笑不已,这德妃果真是德妃,这么多年来依旧还是滴水不漏。就算整个皇宫都知道,她压根就不喜欢这个昭王妃,可她还就能摆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来。
她年轻那会,要是能有德妃这一半的心机,何至于生了皇长子这么多年,都没能晋升。
而一旁的几位王妃,自然也是神色各异。倒是秦王妃看着沈长乐,神情颇为友善。自从得知她救了自家儿子之后,秦王妃虽不曾亲自上门拜访,不过还是派人送了谢礼过去。后来又在宴会上遇到过一次,她也是拉着沈长乐说了好一会的话。
再加上她家里的那个宝贝儿子,实在是太喜欢他的长乐姐姐了,成日里念叨的就是,我长大了,是要娶长乐姐姐的。
秦王妃惋惜地看了一眼,只可惜他的长乐姐姐,已经嫁给别人了。
给德妃见过礼之后,沈长乐又给其他几位宫里的妃嫔见了礼,今个不仅荣妃来了,三皇子、五皇子的母妃都来了。至于二皇子的母妃,虽说人没来,不过礼物倒是送了过来,据说是身子不适。
而最后才是给几位王妃见礼,她最熟悉的便是大皇子的妻子秦王妃,而六皇子的妻子进门也只比她早半年来。这会见她行礼,便欢喜道:“总算来了个比我进门还晚的。”
虽然她只说了这一句,不过沈长乐倒是瞧出她的性子了,也是个性子活泼疏朗的。听说六皇子是学究性子,估计他们夫妻两人在一起时,也定是十分有趣吧。
沈长乐这会可是收了不少东西,毕竟后宫妃嫔都是长辈,而几个妯娌也都是她的嫂子。所以到了见几位公主的时候,她这才送出东西去。
公主们年纪相仿,也就是五姑娘年纪稍微小点,今年才十一岁。其他的三公主和四公主,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四岁,都是到了快指婚的年纪。大概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所以就算是三公主,这会也还不紧不慢地挑着呢。
三公主是知道沈长乐的年纪,又瞧见新嫂子是个好看地跟个仙女似得的人物,自然心生亲近之意。所以说话间,也带着几分自然而然地亲近,她拉着长乐的手说道:“我与七嫂可是同龄人,咱们在一处,肯定有话说。要是七嫂不嫌弃,以后可要常进宫来寻我玩。”
“胡闹,你七嫂是大人了,如何能和你一般玩闹,”敏嫔在一旁听着她的孩子话,立即便开口斥责道。
敏嫔是五皇子的生母,又也是三公主的母亲。三公主年龄虽是几个公主中最大的,可是性子却也是最活泼的。沈长乐一见她被敏嫔斥了一句,赶紧上前笑着说道:“三妹妹性子活泼可爱,我自是愿意的。日后妹妹也可到府里来做客。”
她既是开口邀请了三公主,自然也不会落下其他两位公主,“若是几位妹妹愿意,可随时来家中做客。”
她用了家里,而不是府里,倒是让敏嫔心底暗暗点头。只觉得她说话倒也是滴水不漏,虽然德妃不喜欢她吧,可说实话,敏嫔觉得沈长乐某些地方倒是挺像德妃的。
而只比三公主只小一岁的四公主,从开始到现在,也只是在沈长乐给礼物时,才开口道了一声谢。最小的五公主则是一副娇滴滴小美人儿的模样,她虽然年龄最小,可是长得却比上面的两个姐姐都要好看。
这会她跟着四公主抿嘴一笑,险些把沈长乐都看呆住了。五公主年纪尚小,便有这般绝色,若是年纪再大些,只怕真能倾国倾城了。好在她是皇上的女儿,便是再长得貌美,也没人敢随便打她的主意。
沈长乐倒是挺喜欢这三位公主的,毕竟是皇上的女儿,生来便高贵,说起话来也没有那种趾高气昂的模样,反而各个都温言温语。之前她一向不喜欢参加小姑娘们的聚会,就是因为小丫头多了,在一块总会有些矛盾。你嫉妒她的美貌,她瞧不上她的家世,她又羡慕她的才华,说一句话那是九曲十八弯,她嫌闹地慌,就不爱去凑那些热闹。
所以她的闺蜜,五只手都能数出来。
只是今个有纪钰在,到底不便多在一块待着。所以等见了亲之后,众人也纷纷告辞,几位王妃服侍着自家母妃离开,几位公主也是各回各院各找各妈去了。
结果这一人一走了,德妃脸上就露出了疲倦的神色。沈长乐自然是十分看颜色地说道:“母妃,我扶您进去歇会吧?”
原以为德妃会拒绝,可谁知她倒是轻轻点了点头。沈长乐赶紧上前,扶着德妃的手臂,而纪钰也从另一边扶着德妃,两人一左一右地,小心翼翼地模样。
待进了里面的梢间,德妃这才在炕上坐下,她微靠在大迎枕上面,身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道:“这年纪越大,倒是越发经不住事了,这才多大一会功夫,就这么累了。”
“母妃说这话,让儿子惶恐,”纪钰不是个会安慰人的,所以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来。
倒是沈长乐轻声道:“母妃瞧着一点都不老,若是不认识的人瞧见您和王爷站一块,只怕还误以为是姐弟呢。”
女人自然喜欢听好话,所以德妃听到沈长乐的话,也是笑了起来。今个德妃实在是好说话的很,所以沈长乐也大着胆子,多说了几句。一直到纪铤来之前,他们都还有说有笑的呢。
纪铤其实已经在勤政殿见过他们两人了,只是皇上放他们离开之后,他又跑到德妃宫中来,又见了一次。
他是纪钰的亲弟弟,沈长乐自然早就准备好了东西,只是之前在皇上的勤政殿,那么多人在,倒也不好给。这会正好趁着在母妃宫中,她便将东西递给了纪铤。
纪铤一瞧竟是一枚羊脂白玉雕刻的印章,当即大惊道:“这可实在是太贵重了,嫂子可真是太客气了。”
“九弟是王爷的亲弟弟,日后便也是我的亲弟弟,这点见面礼,算不得什么,”沈长乐抿嘴笑了下。
纪钰鼓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得意,只觉得这小丫头明明早上起床时,还那般不舒服。可这一早上却表现的这般好,他这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所以德妃留他们在宫中用膳的时候,都被纪钰推脱了。
他们离开之后,沈长乐还有些奇怪。一直等走到了宫门口,她才轻声问道:“王爷,咱们这么早回去,可是还有事情?”
纪钰转头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眼,才不紧不慢地问:“我是怕你身子不舒服。”
身子不舒服?她正要说没有,可突然身子某一处传来的酸软,让她一下子明白,他说的是哪里了。
方才她一直高度紧张,以至于两腿间的不适,都被暂时的忘记了。
这会他一提起,她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于是看着他的眼神,一下又变得哀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