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程令时打了个电话回来,直接:“走吧,帮你搬家,我已经联系好人了。”
“联系人?”邬乔震惊了下,立即说:“不用的。”
“跟我还客气?”程令时双手抱胸看着她。
邬乔忍不住笑了下,解释说:“不是跟你客气,而是真的不用,我没多少东西的。”
程令时明显是不信的,虽然他没看过邬乔住的地方,但是女生说自己没什么东西,就跟她们约会不会迟到一样。
邬乔见他明显不信,干脆也没再阻止。
于是两人一块回了邬乔住的小区,经历了昨天的热闹和惊吓,今天整个小区都重新回归了平静,仿佛一条人命的逝去并未对整个小区并未太大的波动。
就像一块石头掉进河里,一开始溅起了水花,可是水花终究还是会消失。
倒是邬乔住的这栋单元楼,显得很死气沉沉,毕竟是在这栋楼里发生的命案。所以整栋楼几乎没什么人,不知是关上门在家,还是已经离开了家里。
邬乔用钥匙打开门,程令时跟着她一起进去。
那种老小区经典的原木色装修,整体看起来都很老旧,邬乔的房间就在进门的左手边,一打开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房间出现在眼前。
房间里的家具除了左边一排柜子,就剩下一张桌子。
桌子上摆着邬乔的日常用品。
程令时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邬乔居然真的没跟他客气,她是真的没什么东西。邬乔指了指桌子旁边的椅子,轻声说:“要不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收拾收拾东西,应该会很快。”
“我帮你一起吧。”程令时看着这么个小屋子,心底不免生气心疼。
别人即便毕业了,也可以有父母依靠,只有她一个人孤身在这座城市打拼。
邬乔指了指屋子里的东西,说道:“我这小屋子,一眼望到头,能有多少对东西呀,你就乖乖坐在这里,我自己收拾就好。”
毕竟是小姑娘的东西,程令时也确实不太好上手,干脆在一旁看着她。
程令时站在旁边看着她收拾东西,实在没忍住,问道:“你怎么这么少的东西?”
“断舍离啊。”邬乔说道。
程令时虽然没瞧见过别的女生搬家,但也知道女生的东西都不少,但是邬乔拿了两个行李箱出来,柜子里的衣服就收拾的差不多。
她又将之前搬家时的纸箱子拎了出来,重新弄好了,往里面塞东西。
邬乔这断舍离是真的断的太彻底,一年四季的衣服,就装了两个行李箱和一个箱子。她连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买,唯一的电器就是平时烧水的一个小水壶。
不到一个小时,邬乔就把东西收拾妥当。
程令时安排的搬家工人也上来了,两个工人看着屋子里的几个箱子,居然愣住了,还问了句:“就这么点东西?”
到了楼上,邬乔总算明白,为什么人家工人会那么问。
因为程令时居然给安排了一个很大的货柜车厢,足可以搬一家三口行李的那种车子,因为地址早就给了他们,所以程令时直接开车带着邬乔回去了。
两人到家没多久,搬家的货车也跟着到了。
来回一收拾,等彻底弄好,已经是下午五点钟。
邬乔的房间就在程令时的隔壁,光是卧室的面积就赶上之前她那套房子的客厅,是她之前卧室三倍那么大,于是她那么点东西,在房间里更显得少了。
程令时靠在门框边,看着她像个小蜜蜂似得,左左右右来来回回的收拾。
本来她还问他是不是干嘛,见他光是笑,邬乔也不搭理他了,自己忙自己的。
谁知她最后把毛巾往客卫拿的时候,路过门口,手臂一下被旁边的男人抓住,整个人被按在了门板上,程令时俯身凑近,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颊,低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
邬乔愣住,以为自己愣住了。
问个晚饭吃什么,干嘛要用这种姿势。
她赶紧伸手推了他一把,低声说:“随便,你想吃什么?”
程令时估计也就是戏弄她一下,被她一推就松手了,之后跟着她到了洗手间,看着她把自己的个人洗漱用品,整齐的摆列在洗手台上。
家里洗手台的风格是特别现代又冷硬的,纯黑色的盥洗台,就连旁边花洒那些洗浴用品都是纯黑色的。一看就是那种只有男人住的地方,突然被摆上了女孩的牙刷、洗面奶还有毛巾,特别是邬乔的毛巾,是奶粉色。
明明外表挺淡然的一姑娘,依旧摆脱不了,小女孩的偏好。
程令时看着洗手台上摆好的东西,嘴角微微抿直,轻笑出声,惹得邬乔扭头看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回事呀?”
“就是觉得有点儿神奇。”程令时轻声说。
邬乔:“我住在这里神奇?”
“我从来没跟女孩一起住过,第一次看见有小姑娘的牙刷和毛巾摆在家里,”程令时声音微哑的望着她,那双一贯清冷的淡褐色双眸,此刻亮如星辰,稳稳的盯着她的脸颊。
邬乔心底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们好像都为彼此奉上了第一次。
当晚,邬乔跟着程令时去了附近的超市补充了家里的东西。
两人买了一车的东西,结账的时候,邬乔将早早掏出的手机递过来,让店员扫自己的付款码,这次程令时倒是没跟她抢。
“邬乔,你看见刚才那个收银员的眼神了吗?”程令时拎着东西,到了地下车库时,突然说道。
邬乔说:“什么眼神?”
“挺惊讶的眼神,大概是没想到我们在一起,我是被包养的那个,”程令时边说着边勾了下嘴角,伸手将人揽在怀里,低声问:“女朋友,你觉得我像被包养的那个吗?”
邬乔哭笑不得:“超市结个账而已,怎么就是包养了。”
“是啊,所以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快结账,给我点机会,”程令时低声问道。
邬乔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别开头,小声说:“我就是想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
“嗯,我知道,”两人走到了他们车子停着的位置,程令时松开她,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滴的一声响后,后备箱的门也跟着升了起来。
邬乔虽然手里没拿东西,但还是跟着走到了后备箱。
程令时将东西放到了里面,突然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语气舒缓而懒散道:“说起来,论工作资历呢,哥哥比你早了好几年,所以工作的时间长了,存款嘛确实有点儿,所以麻烦你不要每次,都让别人觉得,我在吃你的软饭。”
大名鼎鼎的程工,吃她的软饭?
邬乔觉得自己就算再长三个胆子,都不敢这么想。
偏偏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口吻轻松的,调侃了他们之间的问题。
邬乔发现自己好像确实太过紧绷了,她总是斤斤计较,不想要占他的便宜。好显得自己在这段关系并不弱势,可是他们之间本就有着如马里亚纳海沟那般大的差距,早在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应该明白了。
想到这里,邬乔点头:“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也回馈你一点。”
程令时原本准备将后备箱的车盖直接拉下来,因为他们的车子是停在贴墙的车位,后备盖翻了起来,将两人遮了严严实实,而左右更是没有人。
终于程令时没忍住,直接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俯身凑过来,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弯腰吻上了她的唇,这个吻又急又冲,他全身血液都在她那句话的刺激下,鸡涌了起来。
这个小姑娘至始至终,都是他当年认识的那个。
哪怕在最有限的条件里,她依旧愿意给他最好的回馈。
程令时的唇离开她时,手掌抚在她的脸颊,额头贴着,哑声道:“你为什么永远都这么好呢。”
邬乔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出这句话。
原来不习惯于在公共场合亲热的邬乔,在红着脸的情况,小声说:“明明是你好啊。”
程令时伸手抱着她,这里是商场的地下车库,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不时有汽车从他们前面行驶过去,但是两人被后车盖挡着,犹如躲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不知过了多久,程令时终于松开她,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的按了几下。
“好了,我们回家吧,邬乔。”
坐上车后,邬乔眼睛望着前方,耳边却一直都在想着他刚才的那句话。
我们回家吧。
邬乔。
从爸爸去世后,她一直都在等待妈妈回来接她,哪怕是在大伯家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可终究那不是她自己的家。
小时候,她几乎每晚都在做梦,梦到妈妈突然回来。
她用柔软细腻的手,轻轻拉着她的手,温柔的跟她说:“我们回家吧,邬乔。”
可她终究还是没能等到。
后来渐渐长大,她便自己的家早已经不复存在,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个能被称为家的地方,她住的地方顶多就是个房子而已。
不是她自己的家。
但她没想到,她在程令时的口中,听到了这句话。
都说小时候心心念念的东西,在长大后,哪怕重新得到,都不再是曾经想要的。
可是不管过去多少年,当她听到这句话时,心底依旧是甜的。
虽然听起来挺不要脸的。
但是她觉得,如果她要有一个家,她希望是跟这个叫程令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