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组长,你怎么来了?”小助理看见阮昭时,一脸兴奋。
自从阮昭从嘉实拍卖离职之后,小助理虽然在微信里恭喜过她订婚的事情,都还一直没跟她见过面。
阮昭正笑了下,就见小助理突然捂住自己的脸颊,震惊的说:“该不会你是决定重新回来上班了吧?那可太好了。”
“没有,”阮昭有些抱歉的说道:“我来公司找人。”
小助理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是你离开之后,我们组是曹经理直接带的,都没有新的组长下来。”
当时部门里就有人在传,可能是阮组长还会再回来。
几个月过去,阮昭依旧没有的意思。
阮昭淡声说:“可能公司有自己的安排,但是我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小助理惋惜的说道:“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但是我觉得你当修复师比做拍卖更好。”
虽然已经时过境迁,但是阮昭在《报春图》新闻发布会上的表现,还是惊艳了无数人,而她作为文物修复师的名头也更加响亮。
也因为她,让修复师这个冷门而小众的职业,被大众关注。
“谢谢,你现在要去几楼?”两人走到电梯旁边的时候,阮昭伸手按了下,低声问道。
小助理:“回办公室,阮组长你去几楼?”
“37楼,”阮昭笑着回道。
小助理点点头,但又不由瞪大眼睛,因为37楼是嘉实拍卖的总部总裁办所在,所以阮组长是过来找梅总的?
在电梯里,跟小助理分别之后,阮昭直奔37楼。
到了的时候,特助段成原本正在跟人谈事儿,一扭头,就看见她,赶紧说了几句,走了过来:“阮小姐,你怎么来了。”
“来找梅先生,他有空吗?”阮昭直奔主题。
段成有些惊讶的问道:“请问你跟梅先生有约吗?”
阮昭:“就是没有约,所以才会直接来见他,毕竟梅先生现在这么忙,只怕没空见我。”
段成大概猜到他们之间有点儿矛盾,也不敢一口答应,只能先这么说道。
阮昭也不为难他,安静站在外面等着。
说起来总裁办的其他人对她还真不陌生,毕竟阮昭在公司里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业务部能直接上来见梅敬之的人。
当时公司里也有谣传,说她是梅总的人,也是梅总亲自指定空降书画部门的。
至于后来《报春图》一事闹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后来牵扯到海川拍卖的董事长入狱,海川拍卖直接遭到破产清算。
阮昭这个名字,在拍卖圈里也算是人尽皆知。
没一会儿,段成就出来,有些为难的说道:“阮小姐,梅总现在没空,他正在跟香港那边的同事开会。要不您先回去,等他有空了,我立即跟你说。”
阮昭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也不生气,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处:“我可以在这里等吗?”
半个小时之后,梅敬之从办公室里出来,就看见阮昭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手里的拍卖手册,那是嘉实拍卖这一季的珍品推荐手册。
“进来,”他直接说了一声,惹得整个办公室抬头看过来。
但最后大家都默契的看向阮昭。
果然,阮昭慢悠悠起身,将手里的推荐册放在桌子上,进了梅敬之的办公室。
梅敬之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挺冷淡的看向她:“不知阮小姐找我,有何贵干?”
“给你送请帖,毕竟我结婚也请不了几个客人,有一个算一个吧,”阮昭似乎也有些无奈,还伸手去打开手里的包。
气得梅敬之立即抬手阻止:“别给我,我已经开始头疼了。”
阮昭嗤笑,冷淡看向他:“我结婚你头疼什么?是因为给你打工的小奴隶跑了?”
“就我们两个之间,你觉得谁更像奴隶?”梅敬之无语的看向她。
他算是发现了,从他跟阮昭认识开始,他就从来没在阮昭这里占过上风,这姑娘就是生来克制他的。
阮昭:“其实我还没结婚,不过是提前来跟你说一声。”
梅敬之无奈道:“你就这么缺我这份礼金?”
“我觉得在我结婚之前,最起码得把我欠的债还完吧,”阮昭看着他说道:“之前我答应过你,要在嘉实工作三年,结果两年没到,我就辞职了。但是我当时的状况,你应该也知道吧,如果我继续留在公司,只会给公司带来不必要的影响。”
当时的事情太过轰动,毕竟不仅牵扯到报春图,还有后来十五年绑架案的告破,以及海川董事长秦伟走私文物,公然制假贩假,一桩桩一件件,记者就像是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托你的福,秦伟被抓了之后,牵扯到海川拍卖很多件拍品造假的案子,光是这些事情,就足够让整个拍卖圈地震,”梅敬之似乎也缓和下来,没那么生气,无奈说道:“这对拍卖一行的打击太大了。”
连海川这种在圈内排得上名号的拍卖公司都敢公然造假,这不仅会让人觉得,造假一事在拍卖公司里已经成了风气,或者根本不止这一家造假。
这段时间梅敬之一直在处理这件事,确实是焦头烂额。
“海川拍卖被彻底清盘了吗?”阮昭问道。
其实那件事之后,她对秦家的事情都很少关心,她要的不是秦家倒台,她要的是秦伟这个人血债血偿。
梅敬之冷笑:“秦伟坏事儿做尽,他弄了一堆赝品拍卖,搞的根本没人敢接手海川,现在只要是海川出去的藏品,哪怕高价拍卖回去的,也存着造假的可能性。谁敢要他家的东西,我听说秦伟夫人已经尽数出售了手里的别墅还有其他资产。不过估计就是这样,还不够赔偿的呢。”
阮昭没有问及秦雅芊的近况,对她而言,秦雅芊根本不重要。
她那种一直被保护在温室的花朵,面对这种变故,只怕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阮昭:“所以我来还欠你的债,我们约定过,我在嘉实工作三年。虽然我没办法再在嘉实工作,但是我已经决定重新开始修画,只要你有想让我修复的古画,我一定全力以赴。”
梅敬之听到这话,不仅没觉得开心,反而朝她看了一眼。
“这是打算还完我的债,彻底跟我断绝往来?”梅敬之声音低沉。
不得不说,他对阮昭的感情太过复杂,从他在顾一顺的家中见到当时还是个小女孩的阮昭时,她不同于那个年龄女孩的冷静淡然,确实吸引了她。
后来他发现她的天赋,便想要收归己用。
梅敬之从来都是目的性很强的人,但两人相处时,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从来没在阮昭身上占过上风,相反他纵容她的一切。
甚至有意打造了阮昭当时的形象,不管是阮昭初入文玩圈,还是后来声名鹊起,都跟他有直接的关系。
他或许对阮昭有过好感,但这种好感最终还是停在与欣赏之上。
梅敬之深谙自己游戏人间的性格,他不可能做到浪子回头,也成不了阮昭心底的那个一心人,他一直蛰伏在她身边,按兵不动。
直到傅时浔的出现,不得不说,连梅敬之见到傅时浔,也觉得这个男人才应该是阮昭会喜欢的人。
当阮昭选择分手,他带走阮昭,心底也不是没存着心思。
他希望阮昭不要沉溺爱情,说的倒是正大光明,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可真正说起来的话,那些藏在最深处的心思,只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只可惜,他醒悟的太晚,阮昭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看透他周旋在各种活色生香的女人身边,他们之间早已经没了可能。
如今,倒也好,总归他们还是朋友。
“人这一生朋友很少,”阮昭认真看着他,轻声说:“梅敬之,我一直认你是我的朋友。”
梅敬之不禁笑了起来,低声说:“我从来不跟女人做朋友,毕竟男女之间哪有那么纯洁的关系。”
阮昭闻言,黑眸依旧坚定而清冷。
“可是阮昭,我和你是朋友。”他唯一会为了她打破自己的原则,一而再再而三。
这也算是一次开诚布公的和好,毕竟之前阮昭擅自离职,让梅敬之十分生气。两人说开了之后,阮昭也是挺开心的。
等她准备起来离开时,梅敬之突然喊住她:“阮昭。”
阮昭回头看向他,这难得温情的时刻,以为他还要话要跟自己说,神色温和道:“还有什么吗?”
“其实我手头上正好有一副古画需要修复,既然你今天来了,我让人一并拿给你带回去吧,也省的你跑一趟了。”梅敬之微笑的看向她。
傅时浔低低一笑:“我永远都在你身边,所以我也希望你可以做一辈子,自己喜欢的事情。”
听到这个消息,傅时浔伸手环抱住她,在她耳廓轻轻落下一吻,低声说:“所以你决定重新开始修复?”
阮昭当然相信他,便跟着他一起进去。
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眼尾,指腹轻柔的摩挲,柔声说道:“你也应该知道,其实我没那么大的欲望,虽然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但是我从来没想过继承家业,或者过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
爱他的那颗心不曾变过,那么修复的那颗初心,也不应该变。
等点开帖子,就看见发在上面的那张图片。
虽然她也一头雾水,但阮昭还是跟着他们进了会议室。
“至于我们的订婚钻戒,是它配得上你。”
“你发朋友圈了?”阮昭怔怔的,她实在没想到以傅时浔的性子,会做朋友圈官宣结婚这样的事情。
“新婚快乐,傅太太。”他再次开口吻住她的唇。
阮昭:“……”
等他们都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阮昭和傅时浔时,她看着傅时浔问道:“明堂斋的那套商铺,你买下来了?”
本来傅时浔也想要等阮昭生日那天,但是还要好几个月,他确实有点儿不想再等了。
等到了律师助理将文件摆到他们面前,阮昭低头看了一眼,居然是一份赠与合同。
她喜欢住的小院,她开店的那个铺子,他都可以轻易买回来送给她。
“说什么?”
阮昭转头看向傅时浔,但她的一只手被傅时浔轻轻握住,此刻他伸手抚了下她的手背,似乎是在示意她先别说话。
当初他住在学校的福利房里,像所有普通的大学教授那样生活,无非就是因为绑架给他带来的无尽痛苦,那种痛苦直到很多年后,依旧还在影响着他。
直到傅时浔靠近她,低声说:“有几份文件需要我们签一下。”
“我们现在去干嘛?”这天阮昭直接被他带出家里。
傅时浔无奈叹了口气:“饶了我。”
“唯愿与昭昭,白首不相离。”
傅时浔凑近阮昭,“以前我总觉得我的姓氏对我来说是个累赘,我对物质没那么大的需求,当个普通大学教授,对我来说,是一件足够开心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反而感谢我的家庭,因为我可以把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你。”
等他将车子开到一栋大楼停车场”
傅时浔说:“去拍证件照,办理结婚证需要自带证件照。”
傅时浔回家时,上了楼,看见阮昭正在自己的工作室,他走进去就看见桌子上铺着画,他好奇道:“这幅画哪儿来的?”
阮昭微微一笑,抱歉道:“能让我们单独聊一聊吗?”
“我只是想给你一份保障,”傅时浔看着眼前的姑娘,无论她现在如何强大,可他知道幼年被抛弃的心理阴影,总会存在着,他说:“这份保障不是说未来我会离开你,而是我想要你随心所欲的活着。”
男人似乎感觉她内心的惊讶,伸手将她的手掌握住。
阮昭和傅时浔都对领证的日子挺淡然的,本来他们是准备随便找个时间,但毕竟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于是他们便选定了十月下旬的一天。
傅时浔伸手揉了下她的长发,低笑起来:“你们女生不是最在乎证件照好不好看,怎么到你这儿,反而比我还不在意呢。”
这个狗资本家!!
不为生活奔波,不为世俗所累,随心所欲,肆意张扬的活着。
阮昭眨了眨眼睛:“过两天去领证的时候,提前拍一下不就好了。”
是一张朋友圈的截图,至于内容,任谁看了都会尖叫。
到了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对方是个中年男人,一看见他们,立即客气道:“傅教授,还麻烦您亲自跑一趟,本来应该是我们上门的。”
阮昭原本正在家里,就看见傅时浔的手机,一直在响,她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今天有课吗?怎么手机响个不停。”
“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要录给临西,”阮昭憋着坏。
傅时浔低敛了下眉眼,无奈一笑,低声说:“有时候我倒是希望你贪心一点。”
方新波不愧是大律师,干脆而利落的将两份文件都介绍的清清楚楚,等说完之后,他不忘微笑的看着阮昭:“阮小姐,如果你对合同有什么异议,也可以现场提出来。”
明堂斋的铺子是她租的,在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租金还不便宜。
“我有,”阮昭淡定点头。
只是她语气越淡然,说出来的话反而越让人震惊。
在阮昭重新开始修复之后,傅时浔也将领证的日子提上了日期,老太太是个迷信的,事实都要讲究好日子。因此她还特地请大师算了好日子,交给傅时浔,让他务必要按照上面的日期去领证。
这栋大楼是那种高档商务大厦,隔壁就是北安市最高档的商场。
“你说的对,修复对我而言,是一直以来最重要的事情。既然我都已经把你找回来了,我也应该把它找回来。”
更别提买下来的价格。
钻石那样通透又耀眼,那好,他就买给她。
阮昭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为我做了那么多,包括那个戒指,虽然我不知道具体价格,但也应该是一个天价数字吧。”
“金的一份协议,目前傅氏家族的信托基金管理人傅森山先生已经签字,所以阮小姐,你直接签字就好了。”
“嗯,”傅时浔点头,倒是一并解释了,他说:“观苑别墅那套房子,是我奶奶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本来她是想让我们用作婚房。但是我知道你更喜欢住在我们的小院里。”
“是这样的,目前阮小姐需要签署两份协议,上面那份是赠与合同,傅时浔先生会将其名下的栖霞路六十一号独立四合院以及朝天街93号店铺,还有北安市观苑别墅18栋一同赠与阮小姐,以上赠与不受任何限制的永久性赠与,不可撤回。”
傅时浔原本车子整往巷子外开过去,此刻听到,都忍不住扭头撇了过来,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勾起唇角悠然笑道:“你这是最近跟临西在一起玩太多,跟她学上了吗?”
阮昭凑过来正要看,却被他一口吻住了唇,待这个深吻结束,他直勾勾看着阮昭说道:“他们只是在祝我,新婚快乐。”
方新波微怔,他是专门做家事的大律师,处理过不少这种家族财产案,当然像今天这种完全没有条件的全权赠与,以及直接还没结婚,就直接将对方加入自家信托基金的做法,还是头一回见。
傅锦衡家的小玫瑰,谁不知道天生丽质难自弃,那份骄纵也是独一份的。
他一度觉得如果他自己不是姓傅,就不会遇到那样的事情。
“嘉实即将要拍卖的画,送过来给我做修复。”
傅时浔却没理会她,反而直勾勾看着她说:“你不跟我说一句吗?”
阮昭本来想打开自我介绍,但是对方显然很熟悉她,立即笑道:“阮小姐,初次见面,我是方新波,是这次为你们服务的律师。”
正好走到门口时,阮昭看到律所介绍里,方新波的照片挂在上面,居然是合伙人律师。她虽然对律师这行不熟悉,方新波这种律所合伙人级别的律师,能给他们亲自做咨询,显然他们要签署的合同,应该很重要。
没人比傅时浔更了解。
能够专注于自己最喜欢的事业,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一个平凡的下午,北安大学的论坛突然出现了短暂的崩溃,等到恢复正常之后,大家就看见被顶在最上面一条热帖。
钻石再名贵又如何,在他心中,阮昭才是这个世界最珍贵的存在。
她为什么会觉得她跟梅敬之会有所谓的温情呢?
“没关系,”傅时浔微微颔首,跟对方打了声招呼。
因为上面是一张结婚证的照片,结婚证是打开的,里面两人的证件照,而底下还有一句配文。
相反,他对这一切反而有种唯恐避之不及的感觉。
“不是,”傅时浔淡然拿起手机,低头回复。
“大概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美貌明明白白摆在这儿了吧,”阮昭睨了他一眼,语气淡然。
傅时浔淡笑不语,直到两人到了楼上,阮昭一出电梯,看到门口律师事务所几个大字,登时震惊的转头看向傅时浔。
这话把阮昭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