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没法讨厌她
钟晴带着易澄澄上了曾雪莹的车。
一路上雨势都很大,马路中间隐隐有积水趋势。车子里所有手机同时响起短信声音,是市政发给广大市民,提醒大家未来十二小时雨势都不会减小,大家非必要不外出,务必要注意人身安全。
钟晴看着短信越发过意不去,只觉得曾雪莹就是一尊女菩萨。
车子开进郊区小路时,简直寸步难行。
道路泥泞,雨水和着泥,沟沟壑壑地横流。
六婶收到钟晴微信,早就打伞等在院门口。钟晴把易澄澄护得严严实实交到六婶伞下,让六婶护着她进屋。
曾雪莹看着大雨滂沱之下,易澄澄被钟晴呵护得连根头发丝都没有湿到,而她自己却已经湿透半副身体,心里不由感慨,这女孩恐怕是天下最疼妹妹的姐姐。
钟晴撑开六婶给她的伞,绕到驾驶室外,在嘈杂雨声里大声对曾雪莹说:“雪莹姐,现在雨太大了,往回开不太安全,要不你先下车,到我们家里休息一下吧?我给你泡杯热茶暖一暖!”
曾雪莹看着挡风玻璃已经被暴雨糊住,想着钟晴的话说得没错,安全起见,她不应该立刻就走。
她把车停到地势稍高的地方,钟晴撑伞护她下了车。
等把曾雪莹也安然送到房间内,钟晴自己已经全身湿透。
她安顿曾雪莹先坐,她去换件衣服擦一擦就出来。
曾雪莹打量着姐妹俩居住的乡间小屋。
很简朴,但异常洁净。她觉得城市里所有的简洁主义者都应该来这参观一下,这才是真正的让空间回归简约本质。
六婶还没走,给曾雪莹和易澄澄都倒了杯热水。
“您是,钟晴的母亲?”
曾雪莹寒暄。
六婶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只是她们隔壁院的邻居,平时帮钟晴照看澄澄的。”
曾雪莹对钟晴的生活感到好奇起来。
“澄澄是,钟晴的妹妹?”
六婶解答:“不是亲妹妹,澄澄姓易。不过钟晴待她比亲妹妹还亲。很少能见到这么仁义的孩子了。”
曾雪莹对钟晴的身世和生活更加好奇了。
这时钟晴换好衣服出来,谢过六婶,送她回家。
再进屋后,她看到曾雪莹正在跟易澄澄聊天,像幼儿园的老师哄小朋友那样,非常耐心和蔼。
易澄澄居然也没有怕她,张大着眼睛听她说话,情绪非常稳定。
钟晴笑着想,漂亮姐姐果然谁都喜欢。
外面雨越下越凶,快傍晚时,钟晴干脆留曾雪莹在家里吃饭。
为了让她舒服,钟晴还特意找了身家居服让曾雪莹换上。
曾雪莹也不扭捏推辞,三下五除二换上衣服。她一米七几的个子,穿着钟晴一米六五的家居裤,有些像九分裤。
钟晴和曾雪莹都笑起来。易澄澄也跟着笑。
雨天的小院房间,被三个女孩的开心笑容溢满。
钟晴炒了四道家常菜。曾雪莹边吃边赞:“没想到你这么会烧菜,味道堪比大厨,你太棒了!但是以后找男朋友就不要说自己会做饭了,让他做。”
钟晴立刻重重点头:“是的,能者就要多劳,以后我会装成家务低能儿,然后疯狂赞美我的另一半怎么那么会干活,一定让他迷失在我的赞美里,家务全包饭菜全烧,争取做到pua他全权照顾我并且还甘之如饴。”
曾雪莹哈哈直笑。
吃过饭,天色已经黑如浓墨。云厚得把天都压低,大雨如同加了马达,疯狂倾泻。
打开的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报,市内高架桥下已经出现灾情,新闻发言人再次提醒广大市民,非必要不要外出。
钟晴对曾雪莹说:“雪莹姐,要不然,今晚你就在我们这里对付一晚吧,明天雨势小了再走?”
曾雪莹看看窗外天气,也决定不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不会太麻烦你们姐妹俩吧?”她问道。
钟晴立刻说:“我才觉得是我们姐妹俩拖累了你呢,要不是送我们,你也不会落得个有家不能回呀!”
曾雪莹笑道:“行,那我就不客气了,今晚住这里。”
她转去夹起声音问易澄澄:“澄澄,晚上我住这可以吗?”
澄澄飞快点头,眼睛亮晶晶。
钟晴再次确定:“雪莹姐,她喜欢你这个漂亮姐姐。”
曾雪莹开心不已,去摸易澄澄的头顶。
钟晴用几把椅子拼接在床边,再铺上被子。双人床完美拓展成三人床。
晚上三个人睡在一起。
听着外面的雨声,易澄澄很快睡着。钟晴和曾雪莹小声聊起天。
黑夜和雨声,好像能天然击退人与人的提防隔阂。心里话讲出口,变得没有一点难度似的。
两个人不知不觉聊到乔明轩。
钟晴问曾雪莹,为什么喜欢他。
曾雪莹在黑暗里,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含着温柔笑意:“为什么啊?因为他,很强,总是像朵高岭之花一样不可逾越采摘。我这个人慕强,所以被他吸引。”
——啊?就因为这样吗?
钟晴有些疑惑。
“可是,这叫作仰慕,不是喜欢吧?”钟晴小声问。
曾雪莹低低笑了一声:“只有你们这种小女孩才把仰慕和喜欢分那么清,我们大人什么都要。”
钟晴想,可不是。所以人愈大,欲望愈多,满足和快乐愈少。因为人在一年又一年的时光里,会变得贪心。
“其实呢,是因为小时候他救过我,但他不记得了。我却没有忘,一直都记得,并且还对他动心了。”
钟晴“啊?”了一声。
竟会有这么小概率的巧事么?他恰好救过她,又恰好忘记了;只有当事人持久记得,并且渐渐仰慕他。
真是奇妙。
钟晴想知道这奇妙过程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他小时候救过你?这么说,你们不只是同学,其实更是青梅竹马?”钟晴问道。
曾雪莹想了想回答:“青梅竹马算不上,最多算邻居。”
尚无困意,谈兴也浓,曾雪莹干脆娓娓道来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我还在读中学,放暑假时报了补习班,有一天补习到很晚,我爸妈都有事,没人来接我,我就一个人回家,结果路上碰到几个小混混无赖男生,挡住我的路,非要和我交朋友。我那时没有现在长得高,也没有现在胆子大,被吓得够呛,不知所措,眼看就要被几个无赖男生欺负到。”
钟晴听得揪心。
人人都说漂亮女孩从小就比别人得到太多,可其实漂亮女孩也会背负很多莫名的东西。异性的歹念企图,同性的容貌嫉妒,职场上因为长相而被忽略工作能力……有时说起外貌是困扰,又会被人当做无病呻吟的矫情。
不过也是,能够吃到容貌的红利,就要承担其带来的压力。世间万物就是这样的,有正有反,有黑有白,于是才有五彩缤纷。
“然后呢?”钟晴很想穿越回去,替漂亮的女中学生打跑混混。
“然后,一个高大、颀长、英俊的男生走过来,问我:需要报警吗?”曾雪莹笑声里带上小女生时代的那种情窦初开心情,“他一张嘴,我的天,连声音也很好听,简直要命。”
“他当然就是乔明轩了。”
钟晴不知怎么,也跟着笑起来,好像看到一部青春洋溢的偶像剧。
“他和他们打架了吗?”钟晴迫不及待地问。
英雄救美,都是要打一场的,那才痛快。
“没有。”
哦?
“他靠智取。”
嗯?
“他从对方几个人的校服标志,分析出他们是哪所中学的学生,从他们拎着随便装书本的塑料购物袋,分析出领头混混住在哪家便利店附近,他告诉混混,只要过去附近稍加打听,就能从街坊那里知道他父母是谁,做什么工作。从他出来闲晃还不忘用塑料袋兜着几本书,可以看出来,虽然他瞎混,但还是怕父母的,否则不用带着几本书敷衍爹妈。所以明轩他最后问:需要让你爸妈知道,你在外面劫女生的路吗?”
钟晴想,哇。
果然智取好像比武斗更加高光。
“那几个混混男生最后不甘心地走掉了,我也记住了这个叫乔明轩的男生。”
“英雄救美,这真的很难忘。”钟晴点评。
“可不是,”曾雪莹叹气,“可是记住这件事的只有我自己,他转身就忘了,再见面时根本不记得我。”
钟晴好奇:“再见面时,是上大学吗?”
她记得宗勇介绍过,他们几个人是大学同学。
“如果是上了大学才重逢,他不记得我,我就没那么耿耿于怀了。”曾雪莹说,“是那次他救下我不久后,我们就再见面了。”
哈?
钟晴想,这发展真的很言情,挪去小说网站,可以孵化出一本很动人的青春文学。
“原来啊,他家里和我家里住在同一个别墅小区,只不过一个在最东,一个在最西,平时各家车子各走东西门,所以很少见到。但两家的家长都是互相认识的。”
钟晴是第一次听到涉及乔明轩家里的事,她很好奇,但她也死死按捺住自己的这份好奇。
她不问。问多了,又得收到乔明轩“不可能给予回应”的保持距离警告。
曾雪莹说多少,她听多少就好。
“不过我们两家的情况稍微有些不太一样,我父母是原配夫妻,明轩是跟着她妈妈改嫁到继父家里的,他自己的父亲在他很小时就去世了。”
钟晴在心里“啊”的一声。原来他的家庭也不完整,他没有了父亲。
心里涌起一股奇异又复杂的感受,类似一种压抑不住的怜惜。
“我之前在小区里没有见过乔明轩,除了两家各在东西,还有一个原因,我和他读的学校不一样。我是女校走读生,他读寄宿私立,一般他都待在学校里,除非节假日,不怎么回家。”
那种类似怜惜的奇异复杂感觉在钟晴心里逐渐增加。
“他为什么读寄宿学校?……他继父对他不好吗?”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问题。
曾雪莹斟酌措辞:“据我后来从我父母以及其他邻居那里的打探,其实他继父对他们母子蛮好。他继父是个非常厉害的人,有自己的大公司,但和病逝前妻没有子女。乔明轩的妈妈带着他嫁给他继父以后,两个人也没有生育孩子。这么说起来,乔明轩还算是他继父唯一的法定继承人呢。不过我们那个小区里,当时有些素质不是太高的暴发户会传八卦,说他妈妈很有手腕,才能带着拖油瓶嫁给有钱男人。”
钟晴愤愤然:“所以有时世道真是不公平,这种有偏见、爱嚼舌根的人居然会发财,那些品格高洁的人反而两袖清风。”
顿了顿,忍不住穿越时光为过去的乔明轩忧心:“乔总那时,因为这些人的胡说八道,会承受很多他当时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吧?”
“可不是,”曾雪莹在黑暗中点头,“他那时也是怕因为自己是个拖油瓶,会影响到母亲的幸福生活,于是很克制对母亲的需要,从而不给母亲和继父的生活添麻烦。也是因此,他一直选择读寄宿学校,这也是他现在独立、自立得几乎到了变态程度的原因。”
钟晴听得心口闷闷的。
“那他妈妈呢?就让他去读寄宿学校吗?”
“嗯,他妈妈为了印证自己不是其他人口中那种有手腕有所图的女人,也没打算让儿子继承继父的家产,再婚不久就采纳了儿子的建议,把他送到了寄宿学校。”曾雪莹叹气,“在明轩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他妈妈没有给到他。现在他妈妈想对他好,但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因为他方方面面都已经完全自立,不再需要了。”
钟晴无限唏嘘。心里这回是确凿无疑地怜惜乔明轩了。
她忽然理解他为什么那么自立、有那么强的边界感。
原来是他的生长环境和原生家庭,造就了他情感和生活上的过度自立、与人相处时的泾渭分明。人这一生的性格养成终归逃不掉幼时家庭的影响。
想必他从母亲再婚时起,就强迫自己一夜长大。
他努力用强大包裹自己、武装自己,告诉自己够强就无所谓有没有别人的关心。
他用自立给自己建起一方属地,在属地周围画上边界线。他待在边界线里,这里给他安全感,一种他不需要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别人也无需为他操心的心理安全感。
原来他有那么强的边界感,根本不是他孤高倨傲。那其实只是他建造在心理上的一个保护圈。
意识到这一层,钟晴竟觉得心口闪过一记闷闷隐痛。尽管他从来都衣食无忧物质富足,但谁能说他是个快乐的人?
他或许比自己还要不如。
她被易强和程素怡从乡下接到易家,是实实在在过了几年快乐幸福的日子的。即便现在,易家家破人亡,可她还有易澄澄,只要她们两姐妹能够相互陪伴,她的心里就总是还有一团温暖和慰藉在。
而他,他可能从来没有真正温暖过吧。
“他那时,有朋友吗?”钟晴忍不住问。
亲情上有缺失,那么希望他在友情上可以有所得。
“没有。”
曾雪莹直接打破这个美好可能性。
诉说欲已经彻底在雨夜里打开,曾雪莹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也知道,你们乔总是一个边界感多强的人,只有宗勇那么厚脸皮、变态执着、无聊又中二的人,才能靠死皮赖脸硬是走进明轩的边界圈内,至今为止,也只有宗勇一个人。”
“你呢?”钟晴不由问。
“我?我只算能踏进他边界线内一点点,还是用了好多年。”曾雪莹叹气。顿了顿,她忽然说,“不过钟晴,我觉得你也踏进你们乔总的边界线内了。”
“我?不可能,绝没有。”钟晴下意识地立刻否认,“乔总周身有铜墙铁壁,铜墙铁壁上还拉着高压铁丝网,我如果企图闯进去,立刻会被他电成一只黑糊烤鸡。”钟晴回答得斩钉截铁。
如果她真成功踏进他边界线了,还会被他严厉警告逾距就请走人吗。
曾雪莹听钟晴说得既信誓旦旦又滑稽有趣,忍不住想哈哈笑。怕吵醒旁边的易澄澄,她努力克制。
“就算没闯进,也起码骑在边界线上了。我能感受到,你有点不一样的。我为此有过一点醋意,但不多。”曾雪莹笑着说。
钟晴不想聊这个,这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她岔开话题:“雪莹姐,那你后来和乔总读了同所大学,是两个人商量过吗?”
“怎么可能?”曾雪莹语带自嘲,“他怎么可能跟我商量这个。”顿了顿,她解释,“不过我也不是专门为他才报那所大学,我也是因为喜欢学财经金融,才考进去的。”她在黑暗中戏谑自己,“我有一点恋爱脑,但也不多。”
钟晴笑起来。
她真心喜欢这个漂亮姐姐。最开始因为乔明轩的缘故,她对自己有一些戒心,但不多。
后来慢慢相处,发现她如邻家姐姐,有一点骄傲,但也不多。
现在与她肩并肩躺在一起,畅谈在雨夜里,听她说曾经对自己有一点醋意,但不多。还说她自己有一点恋爱脑,但也不多。
这个什么都有一点但不多的姐姐,其实活得潇洒通透又磊落。
钟晴由衷地对曾雪莹说:“我能认识你这么个姐姐,可真好啊。”-
夜谈的上半程,曾雪莹说了自己的事。下半程,轮到曾雪莹提问,由钟晴来解决她的好奇心。
曾雪莹问钟晴,她和易澄澄是表姐妹吗,易澄澄又是怎么生的病。
钟晴也打开心扉跟她说了实话,没有半真半假地糊弄。
“我小时候生活在很穷很穷的山沟里,父母在我很小就去世了,我跟着外婆生活。后来外婆也去世,我也离饿死快不远了。就是那个时候,澄澄的父亲,资助了我,后来还把我接过来生活,直到考上本城大学。所以其实,澄澄是我资助人的女儿。”
曾雪莹“哦?”一声。
她没想到钟晴童年身世会有这么惨。
从山沟里快要吃不上饭的孩子,到今天行走在大都市CBD写字楼的白领,这一路走来,她也许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
“现在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澄澄的父亲呢?”曾雪莹问。
钟晴叹口气:“他做生意失败,身背巨债,为了不拖累澄澄和她母亲,他选择从高楼楼顶一跃而下。”
曾雪莹“啊”的一声,意外又震惊。
好半晌后,她问钟晴:“那澄澄的母亲呢,怎么也没有见到她?”
钟晴告诉她:“在易叔走后不久,素怡阿姨也出意外走了。”
曾雪莹诧异到失声。
“所以澄澄才……”
“是,她先遭遇家破,又经历人亡,”还遇到一个神秘坏男人,他怎样欺骗伤害澄澄的,她一直在调查其中动机和原委。但这个钟晴暂且没说,“受到多重打击后,澄澄一蹶不振,不肯开口讲话,也不能随意接触陌生人,尤其是异性。所以我听医生的建议,带她来到郊区,租了这间小院,帮她疗养。”
曾雪莹转头看看可怜的易澄澄,满心都是心疼怜惜。
她转回头,感慨地问钟晴:“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你毕业了吗?”
“在读大三。”
“那你的经济来源……”
“除实习时间外,一天要打至少三份工。”钟晴笑着说。
好像那些艰难岁月对现在的她而言,只是一段云淡风轻的记忆,并不沉重。
曾雪莹由衷感叹。
“钟晴,你真是很不容易,能把澄澄照顾得这么好,我觉得你是个很伟大的女孩。”
钟晴连忙推却这番称赞:“不,雪莹姐,你是没看到从前易叔叔和素怡阿姨对我好到什么程度。我现在这样做,也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外婆虽然不识字,但懂大义,从小她就对我说,做人要懂知恩图报。我只是在报恩,我一点都不伟大。”
曾雪莹长长叹口气。
再开口时,她竟说:“钟晴,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追你,并且死缠烂打,追到你点头答应为止。”
钟晴笑得乖憨:“为什么呀?”
“因为,”曾雪莹拍拍她头顶,“越了解你,就会忍不住越怜爱你。”
顿了顿,她语气惆怅:“所以说真的,我真怕你们乔总了解你。”
钟晴马上给她递定心丸:“那雪莹姐你放心,我不让他了解我就是了。”
曾雪莹笑:“为了我吗?傻孩子,那你倒也不用做到这个程度。”沉吟一瞬后,借着夜色掩护,她还是直白地问了句,“你对他,不动心吗?”
钟晴信誓旦旦地说:“他是我领导,我怎么能亵渎他。”随后确凿无比地告诉曾雪莹,“而且雪莹姐你放心,乔总他不可能喜欢我,真的。”
如果她对他真动了感情,他也会将它视为困扰和负担。
那天他关掉百叶窗,一脸清冷肃杀的对她发出警告。
那些警告的话语还言犹在耳。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
曾雪莹的担心完全属多余。
困意终于袭来。
堕入梦乡前,钟晴再次为曾雪莹宽心:“雪莹姐你不用多虑,我和乔总只是乏味的工作关系,不可能有其他。而且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来做你的爱情保安,我会帮你盯梢好乔总,防止别的女孩有可乘之机,有什么情况我会立刻跟你通风报信。”打个哈欠,想起什么,她又做了下最后补充,“哦还有,我会找准节骨眼,为你们制造相处时机。”
都说完,她安心地睡过去。
曾雪莹看着钟晴,在黑夜中失笑。
一开始和她走近,她是怀着心机的。
她把她当成潜力股情敌,走近她是为了打探她。包括今天坚持送她们回家,也是想看看她的家庭情况和生活环境。
可没想到这小姑娘的身世这样叫人唏嘘,做人又令人敬佩。谈起感情也不藏不掖,甚至还要帮她的忙。
眼下她对这女孩是真的没办法了。
——真的没办法去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