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姚佳歇班。到了第三天她再上班时,林芊面色凝重地告诉她:“你值夜班那天接待的那位顾客,坚持要投诉你。”
她建议姚佳:“你再打个回访电话,跟他好好说说,让他取消对你的投诉,不然你这个月的绩效考核一定垫底!”
姚佳无奈,尽管满心憋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但在既有的制度面前,在不讲道理的规则面前,谁又跟她讲对错呢?
她只好尝试和昨晚的公鸭嗓大叔沟通。手机倒不再是关机状态了,但意料之中,对方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说现在他也不要求退货了,就是要投诉她,一定要投诉她,谁让因为她,他自己气得半宿没睡好觉,速效救心丸都吞了好几粒。那既然他没睡好觉,他就不会便宜她。
最后连林芊也不得不出动,亲自帮姚佳求情。但任凭她再怎么会做情绪安抚,再怎么话术高超,对方都油盐不进意志坚定,无论如何就是坚持要给姚佳记投诉。
最后连林芊也无可奈何了。
挂断电话,她安慰姚佳:“离考核还有两天,别太灰心,也许会有转机。”
姚佳笑一笑,谢过林芊好意。
但她知道,可能就连林芊自己都不会相信还有转机这话。
姚佳开始打量她的办工桌。因为不许带多余的私人物品进呼叫中心,她桌面上干干净净。走人的时候倒也能轻松起立,说走就走,不必拖泥带水。
还记得当初大家伙一起打赌,说看她和孟星哲到底谁会被淘汰。她还赌了两百块钱孟星哲走人呢。
现在看来,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走人不说,还要赔掉了那两百块。
这之后她得怎么办呢?
要去和父亲说一下,让他暗中帮忙,解决掉这个危机吗?
不,绝对不可以。说好了得靠自己做满三个月,如果得靠父亲暗中庇护,后面的两个月即便能继续做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回家吗?回到家里,去看父亲的嘲讽脸去听母亲的失望叹息吗?去领略他们“我早就说过你不行,你看怎么样”的果不其然吗?
只是想想,她都觉得窒息。
可是不回家又能去哪呢?
她那么想得到父母的一句肯定,她苦苦坚持了快一个月,她坚持得都不太像一向咸鱼的她自己了。
她原来是那么的懒散消极,做什么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从来没有一件事能让她天天做、天天坚持下来的。也就画画坚持最久,可也没有天天画过,且自打进了坤羽,她也是一次画笔都没有拿起来过。
只有这次来做客服。她天天坚持上班,坚持打卡,坚持接电话,坚持忍住脾气不在电话里和人对骂,坚持绷住情绪不在挂断电话后单独骂……她一天天地坚持做着同一件事,做得很努力很用心,这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
可是现在这件事她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
她第一次这么努力地做一件事,但现在这件事不许她做下去了。
姚佳低着头,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桌面,一动不动。视线在莫名其妙变得模糊。
她使劲睁大眼睛,稀释掉潮湿的气雾。除了爷爷去世,她再没有哭过。
她不允许自己为这么点屁事就掉眼泪。
一旁传来孟星哲的声音。
“这就怂了吗?这不像你啊,小杠精。”
姚佳一吸鼻子,吸掉所有眼睛鼻子里的潮气。她才不给他机会嘲笑她!
反正剩下不到两天了,她干脆脱马甲给他看,看他还怎么嘲笑她!
姚佳一吸鼻子擡起头,看向孟星哲。
他们视线对上的一瞬,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就不觉得可疑吗?”
两道声音同时歇下去,马上又同时响起:
“可疑?”
“什么?”
姚佳说:“你先说,什么可疑?”
孟星哲挑眉:“你先说,什么知道你是谁?什么意思?”
姚佳决定先把马甲捂一下,听听孟星哲要说什么。
“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认怂的人!”她把话圆了回来。
“……”
孟星哲挑挑眉:“还能臭贫,看来没事。那我不说了。”
姚佳:“……”
“那你憋着吧。”
谁还沉不住这点气?
果然是孟星哲先受不了。
他一侧身,语气坏坏的:“不是,你就一点不好奇有什么可疑哪里可疑吗?你这孩子是没长好奇心还是干脆没长心?”
姚佳接话:“那您就说说看,到底是哪里可疑?”
她简直觉得自己像个说相声捧哏的。
孟星哲向前倾了倾身,问她:“咱们的客服热线24小时开通,目前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姚佳想了想说:“除了公司内部的员工和员工身边的交际圈,应该还没有多少外面的人知道。”
孟星哲又问:“你会半夜——而且是下半夜,给客服热线打电话询问电器退货事宜吗?”
姚佳摇摇头。
“那你想过,为什么这人不在上半夜打电话,偏在下半夜打电话吗?”
姚佳怔了下,迅速思考。
上半夜值班的是两个人。下半夜是她一个。
一个念头渐渐有了蛛丝马迹,开始在她脑中成型。
如果上半夜打电话过来,不一定是谁接。但如果下半夜打过来,就毫无疑问,只会是她接!
这是对着她来的精准打击!为的就是要给她造成一记投诉的后果。
所以不管她是服务得好还是不好,哪怕她前天晚上同意了那位大爷可以直接退正品,赠品可以给他留下,相信他也一定还有别的由头能让他自己恼羞成怒,继而变成这是她的错,给她记下这一枚投诉!
“是有人故意要给我吃一记投诉?”姚佳眼睛都张圆了,瞪着孟星哲说。
“总算你还没有一笨到底。”孟星哲一脸嫌弃。
“那是谁非要给我记个投诉不可?是谁非得让我考核垫底走人不可?”姚佳瞪着孟星哲,“是你吗?”
孟星哲差点从转椅上秃噜下去。
“我错了,你就是一笨到底!不,你简直是一点脑子都没长,你脑壳就是空的!是我的话,我还在这谆谆引导你,往我自己身上怀疑?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姚佳闭麦。
她刚才也就是嘴巴快过了脑子,顺嘴一说。
休息时间到了,田华生第一时间火箭炮似的冲过来,安慰姚佳:“佳,我听说了,有个人死活要投诉你。唉,我总觉得是有人故意整你,专挑只有你一个人值班的时候对你实行精准打击,想让你绩效考核垫底走人。你说会是谁这么恨你,巴不得让你走呢?”
姚佳转头看着田华生,微微张开了嘴。
他小子果然是个人精。
一旁孟星哲说:“看到没?小田田的智商甩你一条街,他都不用给提示就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姚佳努力做出惭愧的样子,虚心请教:“那么孟老师您觉得是谁这么巴不得我走人呢?”
田华生也问:“对呀对呀,是谁是谁?”
孟星哲呵地一声:“这人是谁,你们心里一点没数?”
姚佳和田华生不约而同看向过道另一边的佟雨墨。
******
但孟星哲告诉姚佳和田华生,这次他们也许都看错方向了。
他让姚佳从电脑后台调出前晚那位来电人的购买信息。
孟星哲看了眼屏幕,而后了然地点头。
“果然。你们仔细看收货地址。”他对两个人说。
姚佳和田华生两颗脑袋挤在电脑屏幕前。
田华生用他的萝莉音读出那条地址信息:
“——××市××区邻家巷口丰巢。”
姚佳和田华生擡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是四份大大的疑惑。
“?”孟星哲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们还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他那副惊奇样子,仿佛谁没还没发现端倪谁就是24k的白痴。
“???”姚佳田华生诚实摇头。
孟星哲一脸的无语,仿佛没见过这么笨的两个人,连刚刚夸田华生有脑子的话都想收回。
他伸手,手指对着屏幕一点。
田华生发出感叹:“哇,哥你手指头真长,你应该去弹钢琴或者拉小提琴!”
“……”姚佳想这孩子应该是打岔大学花痴专业毕业的。
……不过他说得倒也没错,孟星哲这手指头看起来是很长,还很匀称,又白又细,极具美感……
那根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很不耐烦:“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看我指的东西?”
姚佳看到他指的是地址里“邻家巷口”四个字。
她扭头,看向孟星哲。
孟星哲也看着她。
“……?”所以呢?这四个字怎么了??
孟星哲嫌弃得快上不来气了:“我真服了你们了,提示给到这种地步,还联想不起来什么吗?!你们这智商,是小学鸡吗?”
小学鸡姚佳受不了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还说不说?算了你不说我们也不问了,憋死你!”
孟星哲一嘶气,狠狠瞪她一眼,可是看她扬起个小下巴,一脸的倔强样,他心头突地一跳,硬是把怒瞪搞成个外强中干。
他喉结上下动了下,开了口。
“我问你们,还记不记得——姚佳你第一次在电话里和不讲理顾客互怼之后在早会被批评,之后休息时去茶水间,发生了什么事?”
姚佳快速回忆。
那天在茶水间,郝丽丹和侯雯雯故意当着曹纯的面挤兑她踩低她、表扬和捧高佟雨墨来着。
所以不是佟雨墨,就是——
“是郝丽丹或者侯雯雯在背后操控的这通投诉电话?”
她们本来也不喜欢她,这么做既能让自己痛快又可以为她们的徒弟小姐妹佟雨墨出气。
田华生立刻附和:“我也觉得她们很有嫌疑!”
孟星哲脸上都快浮现出绝望了。
“你们的智商不是坑,是黑洞!”孟星哲简直想吸氧,“我问你们,除了她们,当时还有谁在场?”
姚佳想了想,她想起来了:“还有闵青侠!”
对,她和孟星哲田华生进茶水间的时候,闵青侠正在跟郝丽丹侯雯雯佟雨墨聊天。
“我们进去的时候,还记得闵青侠她们在聊什么吗?”孟星哲问。
田华生想了半天,摇摇头。
姚佳使劲地把回忆往那一天拉。那天他们走进去时,她们好像在聊吃的……好像是烤鸭……她们好像要开小灶……闵青侠好像在说:
——哎,我们家邻家巷口卖的烤鸭特别好吃,要不明天我打包一只咱们中午别去食堂了,一起开小灶吃烤鸭吧!
邻家巷口。
姚佳的眼睛一下亮了。
搞事情的,是闵青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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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抓住重点,所有迷雾瞬间褪去,迷雾下的一切变得水落石出。
一直以来,姚佳都觉得末位淘汰的竞争对手是她和孟星哲,她觉得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你死我活的战争,因为他们是连续两次的倒数第一获得者。由着这个惯性思维,她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另外的可能性——倒数第二那一位新入职同事,心里的危机感其实一点不比他们少半分。
而那位倒数第二的同事,就是闵青侠。
由着眼前这件投诉事件再向前推。
姚佳挂断电话在办公区骂人那一次,佟雨墨说她的手机掉进了水盆,坏了。第二天姚佳去跟郝丽丹侯雯雯核实过,确实如此。
所以她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谁录了音举报她。
但现在再看,疑团就变得很明朗了——闵青侠只和佟雨墨隔了一个工位,她那个位置离姚佳也很近,不过是一条过道三个工位的距离。
她可以把姚佳骂人的声音录得清清楚楚,还能把嫌疑引导到佟雨墨郝丽丹和侯雯雯身上。
一切事情融会贯通起来。
从始至终,担心自己会被两个倒数第一超过的倒数第二闵青侠,一直在对姚佳搞小动作。
姚佳震惊于这方小小天地里,怎么会滋生出这样一番城府深沉的勾心斗角。
她惊讶得半晌说不出话。
原来人的恶意并不只来源于平时接触的互不喜欢。她甚至和闵青侠没有什么接触没怎么讲过话。原来人的恶意可以单纯来自于竞争中不择手段的想赢。
有一点姚佳是不解的:“她为什么只针对我不针对你?明明你也是倒数第一!”
她问孟星哲。
孟星哲挑挑眉:“我有什么把柄留给她吗?没有。但你浑身都是刺儿,就浑身都是把柄。”
姚佳不说话了。
“所以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孟星哲又补一句。
“……”姚佳想让孟星哲也说不了话。再也说不了那种。
田华生也唏嘘了半天,然后道破一个关键:“现在,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搞事情的人和闵青侠有关,那我们要怎么证明呢?只有证明这个投诉是内部人恶意为之,佳才能洗脱掉被投诉的冤屈!”
姚佳点点头。
孟星哲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看着他们说:“证明这事,在公司做不了,晚上我们回宿舍再弄。”
他的语气莫名叫人心安。仿佛一切事情尽在他掌握,等回到宿舍后,他必定能化解一切难题。
姚佳觉得这一刻的孟星哲,有点帅,有点发光。
******
晚上回到宿舍,三个人汇集在孟星哲房间里。孟星哲在门上贴了挡音条,比姚佳或者田华生的房间都更加具有隐私性。
孟星哲问姚佳,她的手机有没有录音功能。得到肯定回复后,他让姚佳拨打投诉人的电话号码,然后开免提,开录音。
电话接通,那种木板刮着玻璃的熟悉嗓音透过扬声器传来。
“喂?”
孟星哲朝着田华生一扬下巴,指挥他作答。
“喂?您好啊,是青侠给我的您的电话!”田华生的萝莉腔本来就尖细,他再往更细上捏一捏,完全就是个年轻小姑娘的声音。
电话对面的人震动着公鸭嗓:“啊,你是青侠的朋友啊?怎么了?”
田华生拿不准这人的年纪,也拿不准他和闵青侠的关系,不能乱叫,省得露马脚,只能省去称呼直接说:“那您能帮我叫一下青侠吗?不知掉是不是信号不好,她的手机我打不通呀!”
三个人都屏息等待公鸭嗓的回复。
“哦,你找青侠啊?好,她正好在家,我帮你叫她。”
三个人无声松口气。
接下来是好大一声:“青侠!你朋友找你,电话打我这里来了,你来接一下!”
三个人又提起一口严阵以待的气。
有脚步声哒哒哒地由远及近,同时还有一道女声问着:“是谁啊外公?找我怎么把电话打到你那里去了?”
话音落下,手机里传来闵青侠的声音。
“喂?谁啊?”
田华生怕露陷,在把声音又捏得更细的基础上,还伸出一只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他听起来完全是个女孩子了,还是感了冒的那种。
“你是闵青侠吧?”仿佛感冒的小女孩发了问。
“是啊,我是闵青侠,怎么了?你谁啊?怎么打电话打到我外公这里了?”
孟星哲听到她承认自己是闵青侠,又主动说出来她和公鸭嗓的关系,证明了他们之间的关联性,他觉得可以了。他对田华生做了个OK的手势。
田华生于是说:“请问你买保险吗?”
下一秒,闵青侠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
姚佳把录音整理出来,交给了林芊。
她以为林芊会很吃惊居然有同期同事陷害自己人。
但林芊的反应却很平静。仿佛她所经历的职场里,这样的脏风脏雨她早就见得多了,没有什么稀奇,自然也不必唏嘘。
她甚至对姚佳说:“我其实早就怀疑是有人故意在给你做恶意投诉,但我没有找到证据。你很棒,你为自己洗刷掉了这个恶意投诉的冤屈。”
林芊把录音交给了曹纯和李旺力,姚佳的恶意投诉在计算绩效考核前一天,被取消掉了。
考核结果令人意外,姚佳和孟星哲都不是垫底,他们的排名居然都在中游,离淘汰那条线很远,他们其实都很安全。
而绩效考核的倒数第一名,是闵青侠,她丧眉耷眼地收拾东西回了家。
姚佳本来想把她怎样陷害自己的事情当面问一问,再公开讲一讲。林芊制止了她。
“做人留一线,日后也好见面。”林芊这样告诉她,“我不是教你做圣母,只是闵青侠她也有她的那份苦衷,她父亲早就去世,母亲常年生病没有劳动能力,她还要赡养外公,她外公早年也受过伤,声带坏掉了讲话很吃力。她很需要一份工作需要一份薪水,以维持生计家用。”
姚佳沉默半晌后,说:“我很同情她的家境,但我不接受她的做法。没有人可以因为自己的苦难就对别人行凶!”
林芊笑得有点沧桑:“你说的道理都对,但这个世界不是靠道理在运转,靠的是人情。她不是骨子里就坏的人,是生活所迫。你给她个机会,她会感恩。如果你坚持让公司把她的事情写在她的离职证明里,这对她找下一份工作非常不利。那样的话,她心里的坏可能滋生得更快。”
姚佳想,虽然她现在还不能百分百接受林芊的话,但她愿意听林芊的话。她答应林芊,不公开这件事,也不会影响闵青侠找下一份工作。
姚佳觉得自己到坤羽这一个月来,好像又长大了一点,又成熟了一点。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样蜿蜒曲折的职场宫心计,她退掉些天真,懂得些世故,但她想她还是会坚持做自己。热血的富有正义感的,也有点叛逆的那个自己。
绩效考核成绩公布的当天,姚佳问隔壁工位的孟星哲:
“你是不是依然坚持不帮人原则?”
“是。”
“那你这次为什么帮我?”
“我没有帮你,我是看不下去你太蠢,明晃晃的线索摆在眼前,却什么也想不明白。”
姚佳笑了。这个人明明就是在转变。可是他比死鸭子还硬的嘴,怎么就那么难掰。
之前大家关于“姚佳和孟星哲到底谁会淘汰谁”的赌局该揭晓了。
田华生跑到姚佳和孟星哲这里,手里拿着当初记账的小本本。
当初下过注的人都围着田华生,不停问他问题。
有没有人赢?
应该没有吧?
因为当初,大家不是赌“姚佳淘汰孟星哲”,就是“孟星哲淘汰姚佳”。
谁能想到最后淘汰掉的是闵青侠呢。
田华生翻着小本本,翻到似乎很重要的一页,然后带着千钧之势,把本子郑重拍在桌上,朗朗宣布:“所有人都输了,只有孟哥一个人赢!钱都得给孟哥啊!”
大家哗然一声,连姚佳也意外地跟着瞪大了眼。
所有人凑近本子去看。
姚佳离本子最近。
她看到上面有当初田华生一边念叨“把孟哥的赌注写在小本本上不给你们看”一边写下的字:
[孟哥说:我和姚佳,都不会被淘汰。]
姚佳心头一跳。
怪不得当初她问田华生:你说是不是孟星哲用录音举报我骂人?
田华生会那么断然地回答她:不是!绝对不是!
她擡起头,看向孟星哲。
他还是平时那副逼王样子,有点不羁不点狂妄,和无死角的帅。
但他看起来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是哪里呢?
他忽然透过人群,向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