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吃完饭,叶倾颜把黎语蒖叫到了房间。她把四大家族的相关资料带了回来。有些是报纸上的新闻影印件,有些是直接打印出来的文档资料,还有一些是叶倾颜口授给黎语蒖的。
此后几天,孟梓渊说到国外出差一段时间。黎语蒖于是安安静静在家看资料。
她曾经提防了一阵子,怕一个烦人发骚扰信息过来。她警戒地设想着他如果发来各种神经病的骚扰开场白之后,她该怎么一一应对。不过还好,那个人居然信守了他的承诺,从雨中会面协议达成后,他没再来搅和她。
她之前有一个瞬间对徐慕然曾经是有点好奇的,好奇他为什么那么揪着她不放。但当听到闫静说,“他交过好多女朋友呢”,她就立刻不好奇了。
那种男人,你越让他吃不到,他越不甘心,越会没完没了的较劲惦记。
而她呢,别说让他吃到,她连他的样子他这个人都没舍得费心记住,他能甘心才怪。
说到底还是太自恋。
黎语蒖再次确定了这个结论。
之后她把徐慕然这段插曲甩到脑后。
她专心地看了几天资料,又上网搜了一些新闻及新闻以外的八卦,正史野史一结合,对s城四大家族之间的关系有了初入认知。
四大家族分别是叶家、徐家、孟家、和韩家,家家都是集团化的家族企业,四家合起来看几乎垄断s城的全部经济命脉。
四大家族之间的关系很微妙,面子上谁和谁都过得去,私底下彼此间有时亦敌亦友,有时相爱相杀,总的来说就是一部恩怨情仇错纵交缠史。
每个家族的族谱都堪称一本难念的经,而四本经当中尤其属叶家的经最为难念。
叶氏集团的掌舵人叶怀光,年轻时风流倜傥,光婚就结了三次。不过他和其他男人不太一样,虽然风流,虽然离婚,但糟糠之妻不下堂,他对两任前妻依然一直享有丈夫的权利和义务,直到她们去世。
说到底,叶怀光不过是以一种合法的手段在享受妻妾成群的齐人之美。
按照女主人进门的时间先后,叶家分为大房、二房、三房三个不同内部部门。
大房里,女主人是叶怀光的原配,她只生养过一个孩子,就是叶倾颜。现在大太太已经去世了。
叶倾颜是家族里的长房长女,按说地位应该与众不同,但自古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因为母亲去世,叶倾颜只能依靠自己努力奋斗,她为人又清高,按黎语蒖私下综合来的信息分析,她在家族中应该被二房三房的人联合打压得很厉害。
二房里,女主人几年前也去世了。她生前共生养了两个孩子,二女儿叶倾云,四十出头的样子,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她最先表明退出一切家族纷争,每天吃斋念佛云淡风轻地过日子。叶倾颜说,在叶家如果还有谁对她是真正有姐妹亲情的话,那就是叶倾云了。
二房的三儿子叫叶倾城,他和同胞姐姐相差年岁比较多,今年二十九岁。这个人黎语蒖搜索了一下记忆,发现在出国前家里的那次宴会上,她是见过这位“三舅舅”的。在综合各方信息后她基本可以评定,叶倾城是一个表面上长相英俊整日微笑,但内里城府很深喜怒不辨的人。从二房女主人去世后,叶倾城对取得家族企业控制权的欲望昭然若揭。
三房的女主人还健在,并且虽然已经是徐娘半老,却依然妖娆,手腕独到,很能哄得叶怀光开心。相比之下,她的两个孩子因为比前面两房要年轻,所以资历要差一些,看起来也离继承权似乎远了一些,但好在凡事有健在的母亲在一旁明里暗里地帮忙,这使这一房的势力增大了不少。这一房四儿子叫叶倾桓,年纪只比二房三子叶倾城小了几个月,但心眼却比叶倾城少了不知道多少倍,是个没城府没心胸没谋略但野心很大的人。
三房五女儿叫叶倾霞,刚满二十八岁,风评是“看起来咋咋呼呼像个傻大姐,其实心眼多得像马蜂窝,心狠手辣野心大”。
这一房里的两个儿女,放在外人眼里是最不像话的,因为他们最为自私,有时为了利益不仅和另外两房的人斗,关起门来甚至自家一奶同胞的亲兄妹也要斗一斗。
叶怀光是个自比为国王的男人,在自己的疆土上,在不损害自家利益的前提下,他乐得看各房子女间的自由竞争,他觉得这样更能优化人才,更能拔出一个最优秀的人尖来,带领叶氏家族走远走强。
黎语蒖对他的这种观点并不认同。因为这种自比帝王般的教育手段,只能把兄弟姐妹间的亲情抹杀得越来越不带骨血的味道,只剩下金钱与利益之间的斗争。
不过这老爷子有一点好,并不重男轻女,谁有本事,他器重谁,所以他并不排斥下一代的家族继承人不是儿子是女儿。
除了叶家内部情况,叶倾颜还给黎语蒖介绍过其他三家与叶家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叶倾颜告诉黎语蒖,二房三子叶倾城和孟氏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孟梓渊很熟关系很好,因为他们在国外留学时是同校不同系的同门师兄弟。
“所以你可以理解为,二房对外有着孟家的支持。”叶倾颜这样对黎语蒖说。
她以为黎语蒖还不认识孟梓渊,对她介绍说:“孟家这小子,别看只有二十七八岁温文尔雅的,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但在商场上出手相当狠辣,一旦出手对对手从不留情,不论对方是谁。孟家传到他手里,依照他狠辣的行事风格,将来前途还是很光明的。”
黎语蒖眼前闪过孟梓渊俊秀无害的面孔。她一时间有点无法把他的样子和出手狠辣联系在一起。
叶倾霞还告诉她,三房五女叶倾霞,和韩式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韩雯瑜是手帕至交,两人年纪相差两岁,因为有共同的美容减肥购物等爱好,彼此结为铁杆闺蜜。
“所以你可以理解为,三房对外有韩家的支持。”叶倾颜这样告诉黎语蒖。
黎语蒖听到这里时,做了个类比推测,她问叶倾颜:“现在还剩下您和徐家,所以您背后有徐家继承人的支持?”
她的推断居然换来叶倾颜一声轻笑。
“怎么可能,四家族里,徐家那位继承人是最我行我素神出鬼没的,你到网上去搜他的资讯,永远都看不到一张他的正脸照,他是你们这辈的孩子里,最为不一样的一个。他这个人,从来都不拉帮结派,敌人也只有一个,就是他父亲。他一直以来都行踪莫测。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叶倾颜说着说着居然微笑起来,“但我挺喜欢这孩子的,看起来亦正亦邪,其实心地善良,他母亲生病时我只是去探望了一下,他就记心里了,之后我在谈笔生意合作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是他悄悄帮我解决的,他也没提过这件事,还是后来合作方的老板告诉我的。”
黎语蒖眼前闪过徐慕然那张烦人的脸。
真想不到那么自恋的人居然能做到做了好事不留名。
叶倾颜又说:“其实你应该见过他,之前语萱那次生日宴会上,他是来了的。”
黎语蒖暗暗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她前几天有时会忍不住想,她和这个徐慕然到底怎么有上交集的。看起来应该是通过黎语萱的生日宴会。她那天落落寡欢心不在焉的,很多人和她打过招呼,她都没怎么走心,也没记住那些人长什么样。这其中恐怕就有那位自恋的徐大少吧。
她听到叶倾颜又在跟自己说话,她收回思绪聆听。
“其实四家族的二代里,慕然是悟性最高能力最强的一个,听说他前几天回来了,并且似乎打算就留在s城了,逐步接手他们家的事业。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多和他接触一下,向他学习。”
听到叶倾颜的建议,黎语蒖情不自禁地抖了下肩膀。
她现在躲他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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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黎语蒖熟悉过了四大家族的情况、熟悉了s城的经济情况、以及国内外经济宏观微观方面的各种分析后,黎语蒖觉得自己其实现在不应该去叶倾颜那里上班了,她应该直接去大学院校教经济,或者冲进电视台的财经节目霸下财经专家的位置。
不过她要是这样做的话,所有人都会当她是神经病。于是她只好收起那些狂想,换上一步窄裙的套装,把长发梳得又直又熨帖地垂在后背上,到叶倾颜那里去开拓崭新的职场生涯。
她选择从基层做起。在她进了公司的两天后,黎语萱也嚷嚷着以实习之名混了进来。黎语萱要求从基层主管做起,企图一上来就骑在黎语蒖的头上,做她的上司搞搞她。
结果她的愿望没能如愿。叶倾颜说:“你晚来了两天,先从复印小妹做起吧。如果语蒖升职了做了基层主管,你就可以坐她现在那个位置了。你长大了,在外面工作不比在家当大小姐,一切要依照社会法则来进行,这样将来你才能独立,我才能放心。”
黎语萱不太接受母亲这番语重心长。她很不开心,打算辞职,但她的想法最终被叶倾颜的零花钱管理新制度扼杀掉了。
叶倾颜说:“从现在开始,你的零花钱被冻结了,除非你能踏实下来工作。这样吧,你每帮同事们复印一张资料,可以给你提成三分钱。”
黎语萱震惊了,她对叶倾颜说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来自亲生母亲的羞辱——三分钱长什么样她都没见过好吗。
她最后提出我不在你这干了行吧无所谓我回家可以跟我爸要零花钱去。
叶倾颜对她冷笑了一下,使出了绝杀:“你爸把钱和卡都放在我这里了。”
黎语萱委屈得快哭了,她怀疑自己和黎语蒖是不是上演了蓝色生死恋里的那一幕,其实她才是乡下那个孩子,黎语蒖才是她妈亲生的,她们俩被抱错了。
从此叶倾颜的公司里有两种堪称奇观的现象。
大千金黎语蒖虽然身为新晋基层员工,但对每个项目的分析都富有独到又精准的见解,久而久之部门领导每次开会时都要先说这样一句话:“我们先听听语蒖的意见。”而会议结束时他又要这样总结:“各种方案比对下来,还是语蒖的最好,我们就照她的方案做吧。”
会后部门领导还要特意到叶倾颜那里去,发自肺腑地汇报:“叶总,我真的不是拍马屁,语蒖太优秀了,您让她领导我吧,我再领导她我怕自己折寿!”
而另外一种奇观是,叶倾颜家的娇贵二千金现在居然干起了孜孜不倦诱导人尽量复印材料的勾当……工作。
黎语萱每天挨个工位、挨个同事地劝诱着:
“吴姐,你手里这份材料我觉得复印几份留个底比较安全!”
“王哥,你这材料这么厚天天背着多累,我帮你复印一份,你带家里去看,多省事!”
……
等走到黎语蒖那里,黎语萱就没有这副好言好语的声气了。
她会直接阴阳怪气地说:“黎语蒖,我还差三万八千块够买新上市的那个包,你复印一张纸我提三分钱,还得复印多少张纸你自己看着办!”
黎语蒖很不识相地提出疑惑:“如果我看了,但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黎语萱拍桌:“你别找茬啊!”
黎语蒖摊手:“我理解为你刚刚是为了买包在求我,但说实话你求人的态度不对。”
黎语萱双臂抱在胸前:“你别蹬鼻子上脸针对我,现在是你在我妈的公司拿她的薪水给她做事,你对她女儿客气一点!”
黎语蒖笑了笑,告诉她:“首先我不管上谁的脸都不用蹬鼻子,直接一脚就能踹上脸。其次你对大家每一个人都能平易近人只对我一个人不能说明你针对我不是我针对你。最后我是可以不到你妈妈的公司来上班的,不拿这份薪水我也可以活得很好你明白吗?但你不能,你恐怕只会靠复印一张纸提三分钱来赚钱了,并且是在你妈妈的公司,假如换了地方,连这三分钱你恐怕都赚不来。”
黎语萱受了刺激,直接转身跑到总经理办公室大声叫妈。
叶倾颜静静地听她咆哮了一大通委屈。
然后她轻轻叫了一声女儿的名字,全名。
“黎语萱。”
黎语萱的骄纵刁蛮像被点了消散穴,戾气一下子消散不见。被叫全名,说明她母亲要生气了。
“语蒖是我请她来帮忙的,我说的是‘请’,你明白吗?她在国外靠自己经营了一家咖啡店,生意最兴隆的时候,她拱手让了出去。如果她继续做下去,谁也说不好未来会不会是下一个星巴克。如果你现在就有这样的能力,我也给你提供领取丰厚薪水的机会!”
黎语萱被叶倾颜教训得做不得声。
叶倾颜叹口气,变得语重心长:“语萱,如果你有能力,你去嫉妒别人,妈妈可以原谅你。但如果你能力不够又要去嫉妒别人,妈妈会对你很失望。人这个样子是走不远的,你好好想一想。”
黎语萱退出母亲的办公室时,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一下觉得妈妈好像是在胳膊肘往外拐,一下又好像明白了妈妈实际上是为了她好。她久久回不过神来,只是在混沌中深刻明白,复印每张文件提成三分钱这个活,他妈的她不能再干下去了,不然十年她也买不起那个包。
她也得偷着努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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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吃过晚饭,叶倾颜把黎语蒖叫到了书房。
“刚刚收到董事会的通知,星期一集团要召开一次例会,所有管理层的家族成员都要参加。你爸爸身体不好,那个会一开起来就硝烟弥漫,他就不去了,换你跟我去。”
叶倾颜告诉黎语蒖,会议将由她父亲叶怀光亲自主持,她让黎语蒖趁着明天休息,去买套正装来穿。
黎语蒖问这个会需要做什么内容上的准备吗,叶倾颜告诉她:“在这个家族里,什么准备都是白费,只有随机应变才是最完全的应对之道。”
黎语蒖于是对叶家有了一层新认识。
这个家族要么人人知书达理,会议是一次高智商群体间的碰撞,谁弱一点就不明白其他人在说什么;要么就是人人不讲道理,会议是一个不讲逻辑只拼火力的战场。
按照她对这个家族的了解,她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第二天,黎语蒖一早去商场买了套职业裙装回来。
天蓝色,西服上衣搭白衬衫再配一步窄裙,穿在身上时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想夸自己一句青春靓丽有朝气。
可惜这套衣服拿回家去,叶倾颜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
“没有深蓝色或者黑色吗?”
黎语蒖回想了一下:“有倒是有的,可我觉得这个颜色是不是更好看……”
她话音还没有落干净,叶倾颜已经发出了祈使句。
“去换一套深蓝色的或者黑色的回来。”
黎语蒖忍下了不怎么愉悦的感觉。
在自己认为一件事物很好一定会获得赞美的前提下,获得的竟是严声厉色的质疑,这种心理落差不是从一到零,是从一直接到了负一,会让人产生双倍的不爽。
尤其对方严声厉色的质疑是没什么道理的。如果非要讲出道理来,那可能就是她打扮得太年轻了,刺激到了上一辈岁月不饶人的中年感触。
黎语蒖压下这种不爽,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总要给长辈点面子。毕竟她年轻。那就照顾一下中年人的情绪好了。
她从商场换回了一套黑色套装,在服务员惋惜不解的眼神里,她看到自己一下像老了十岁。
这回回到家里,叶倾颜表示很满意。
“这套不错,就穿这个吧,明天把头发挽起来,让自己看起来利落一点。”
“好。”黎语蒖答应得好像一点脾气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出门前,黎志给黎语蒖打气:“语蒖,有的人可能说话会不中听,不用理他们,只要微笑就好了!”
黎语蒖冲黎志做出微笑:“这样吗?”她叫他尽管放心。
她在心里越来越好奇叶氏家族的成员会议是怎样一番别致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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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颜没有叫司机,她亲自开车载着黎语蒖到了叶家总部大厦。
在大厦停车场停好车,叶倾颜又叮嘱黎语蒖一次:“二房的老三叶倾城,三房的老四叶倾桓、老五叶倾霞,这三个人说的话,你都可以不接茬,只要微笑就好。”
黎语蒖点头。
黎志和叶倾颜的反复叮嘱让她推理出了一件事,在叶氏这座大楼里,因为那么几个说话不怎么好听的人,一整楼的人肯定都练就了一身眨眼就能傻笑的好本事。
她跟着叶倾颜上了楼。
出了电梯,快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有人在她们身后打口哨。
黎语蒖是个好奇心接近真空的人。这种情况下如果叶倾颜不停下脚步不回头,她完全不想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后面这一位敢在集团核心地带乱放哨声的人是何方鬼怪。
而叶倾颜真的没有停下来。但黎语蒖猜她一定不是因为好奇心不强,而是她已经知道打口哨的这人是谁。她可能很烦这个人,所以听到了也假装没听到。
她们笔直地往前走,好像世界只充满安静。
就在离会议室两步远的时候,打口哨的始作俑者硬是跟了上来,赶到她们前面,阻挡在她们与门之间。
黎语蒖看到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高挺背影。
这个背影站定,转身。黎语蒖看清了他的面容。
二十八九岁的样子,肩宽臀窄,身形高瘦。穿着合体的高定西装,显得肩背笔直双腿修长。一副看着清朗俊逸的面容上,正挂着一团和气的笑容。
无懈可击的穿着仪容。
但不知道为什么,黎语蒖总觉得这人有点邪气。
她还觉得自己以前似乎见过这个人。
“大姐,您现在可真是越来越酷了,亲弟弟都不理了!”
男人笑眯眯地开了口,和颜悦色地放着软刀子。
叶倾颜不动声色:“想事情,没听见。”
男人往她身边瞄,看到黎语蒖时,眼神一变,一边上下打量一边说:“你新招的小助理吗?老爷子可都没带助理来,大姐你的架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叶倾颜还是不搭他的茬,只是对黎语蒖说:“语蒖,叫三舅舅。”
原来是叶倾城。她想起她在黎语萱的升学宴上见到过他。
那时她这位三舅舅还主动找她认亲来着。
黎语蒖擡眼看向叶倾城,微笑:“三舅舅。”
叶倾城上上下下打量她,忽然一笑:“哦,是你!”尽管他笑得一副和蔼可亲纯良无比的样子,但从眼角眉梢却泄露出一丝邪气的味道。
“摘掉眼镜模样都不一样了,变这么漂亮,舅舅我都认不出你了!以后没什么事儿来舅舅家里玩!”
黎语蒖看着她三舅舅笑得山花烂漫的一张脸,想了想。
面对虚伪的人的客套话,绝杀就是把他的客套话当真。
于是她说:“等下开完会我就没什么事。”
叶倾城一下怔了怔。叶倾颜在一旁含笑咳嗽了一声。
叶倾城又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他笑个不停,转头对叶倾颜说:“大姐,不如你把这孩子过继给我吧,真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