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众人出发去昆仑山的前一天,各国新闻都在报道明天那场违背规律提前到来的日食。
梁喆为此联系褚潇,恓惶打听这次日食提前是否关联到灾变,还说其父梁爱华昨晚出现皮肤癌症状,求她设法医治。
褚潇安慰他日食是地球公转轨道变更造成的,暂时没有大问题,又去梁爱华的藏身处用治疗术为他缓解了病痛。
她私下对梁喆说:“这种皮肤癌是邪能侵蚀造成的,人体自身附着的邪能越多,越容易发病。往后你爸爸可能会二次感染,你也要当心。”
梁喆很恐慌,请教她根治的办法。
褚潇说:“我们明天要去昆仑山找地球的守护神,他要是能出面干预,情况必然会好转。”
梁喆盼望为她提供帮助,可惜不能用钞能力换超能力。
他深感沮丧,绞尽脑汁做补偿,拿出一些存放多时的资料。
“你让我调查魏楠熙,她们一家的信息都被人抹去了,过去这么久我只找到这点情报。”
褚潇不想翻看失效信息,道谢后将U盘揣进衣兜。
梁喆特意提了一嘴:“她爸爸魏启河以前在科学界小有名气,早年经历也够离奇的,我见过换脸的人,没见过像他那么成功的。”
“魏启河换过脸?”
褚潇十分诧异,小时候从没听父母说过这件事。
梁喆让她看U盘里的资料,魏启河高中毕业的暑假和父母外出旅游,一家三口车祸坠崖,魏父魏母当场死亡,魏启河高度毁容,后来经名医救治恢复了正常容貌,前后完全变了张脸。
褚潇看父亲高中和大学的证件照,确实判若两人。
三十多年前整容和人造器官技术还不够发达,能达到这种浑然天成的水平,主治医生真神乎其技。
梁喆说:“他能变一次就能变二次,多半失踪后再次改头换面,外界才找不到他。估计他老婆和女儿也一样,可惜这对母女的痕迹被清理得更彻底,尤其是魏启河的老婆,完全查不到来历,连张照片都没留下。”
这件事上“永生”组织算帮了褚潇大忙,没让更多人识破她的老底。
她和梁喆约好下周再联系,悄悄为本次昆仑之行讨个好彩头。
回到租房,洛林和陈思妍来了,他们知道明天是遗忘之地开启的日子,请求加入护送队伍。
三千多年来没人进入过封印地,监护人们都不知道里面情形究竟如何。
兰焕担心他和克洛丽儿势单力薄,不能周道保护褚潇和曹云璐,正考虑再找几个靠得住又稳妥的帮手。
洛林有高维人类的记忆,经验丰富,陈思妍天赋强劲,这些天由洛林指导,基本掌握了各项法术。二人还是同心同德的夫妻,相互支撑,能力和心态方面都更为稳定,很适合做队友。
他征求克洛丽儿意见,得到赞同。
“带他们去吧,出了事就封掉他们的记忆送去轮回,不会有多大妨害。”
洛林和陈思妍接受克洛丽儿提出的条件。
吱吱踌躇多时,趁机叫嚷:“我也要去,万一褚潇回不来,我活着也没意思,必须跟她同生共死。”
这是部分原因,它怕司渊依南会合后就去献祭灵魂,那样再没人能彻底净化它了,亲自去当面求助最保险。
兰焕嗔它乌鸦嘴。
褚潇明白吱吱的想法,贴心帮衬道:“这次是很危险,不怪它会担心,吱吱好几次在关键时刻立过大功,是我们的福星,带上它会走好运的。”
她算吱吱的主人,有着指挥约束它的能力,其他人都不反对她携带这只“工具灵”。
定好出行计划,当晚大家照常休整。
陈思妍不知褚潇和兰焕做了夫妻,提出想挨着她睡。
褚潇明白学姐想找人壮胆,欣然答应了。
二人上床并排躺好,她促狭打趣:“师姐,你都和曾外婆相认了,就不心疼他今晚孤枕难眠?”
陈思妍臊得许久不作声,直到褚潇赔不是才羞答答澄清:“我们一直分房睡,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高维人类境界高,少有低维世界的庸俗欲望,褚潇估计他俩就没往那方面想,都专心柏拉图呢。
陈思妍惦记明天的行动,也急着转移尴尬,忙说:“洛林说遗忘之地在昆仑山的死亡谷中,这些天我查找了很多相关资料,刨开杜撰的,那地方真的很危险。”
死亡谷又叫“那棱格勒峡谷”,号称昆仑山的“地狱之门”,在青海布伦台以西,沙山东面,祁连山南面海拔3000—4000米的山区,全长一百公里,宽愈三十公里。
峡谷被砂岩山脉环抱,谷中水草丰美,当地牧民却从不敢入内放牧。
受地磁影响,山谷天气多变,时常上一分钟还是蓝天白云,下一分钟就飞沙走石,雷电大作。毫不夸张地说,进去稍作逗留就有遭雷击身亡的风险。
这些情况褚潇都已了解,兰焕说那是监护人们设下的法阵,防止有人靠近遗忘之地。
尽管如此,千百年来仍有许多人擅闯峡谷,失去下落,想必在日食之日误入遗忘之地,被困死在那里了。
陈思妍打开手机,给她看一则流传颇广的奇闻。
上世纪80年代,有牧民在死亡谷附近遇到一名流浪汉,这流浪汉衣不蔽体,神情呆滞,问他什么都不答话,像个精神病患。
牧民送他去附近村落安顿,村里的老人认出他是自己失踪几十年的亲戚,由于年纪差太大,大伙儿都以为老人胡说,或者二者只是凑巧模样相似,没有人当真。
第二天流浪汉失踪了,那村子对外隔绝,周围几百公里荒无人烟,随处都有野兽出没,独自游荡等于找死。
村民们犯不着为一个陌生的疯子犯险,少时放弃搜救。
又过了两天,有人在离村不远的荒滩上发现一具遗骸,穿着流浪汉失踪时村民给他的衣服,却只剩一副枯骨,不是被野兽啃噬殆尽的,倒像死亡几十年自然腐朽所呈现的状态。
人们不能确定这具尸骸是不是流浪汉,那位老人赶去看后更咬定他没认错人,说牧民领回的是流浪汉的鬼魂,他早在失踪时就死了,村民们都被鬼魂的障眼法欺骗,把枯骨看成了活人。
这故事诞生几十年,版本多样,民间都当成怪诞文学消遣。
褚潇相信这大概是起真实事件,那流浪汉被困在遗忘之地里数十年,机缘巧合下得以脱身,可终究没逃过惨死的下场。
“封印地里肯定还有很多这样的失踪者,我们明天进去八成能遇到他们。”
陈思妍忐忑道:“我听兰焕说当年纣王和殷都的数万臣民都中了魔王的黑巫术,被父神一并封印在遗忘之地,那些人都有不死之身,现在可能还活着。”
褚潇见她连想象的勇气都缺乏,劝她别去受罪。
陈思妍赶忙变换语气,坚决表态:“你们都去冒险,我怎么能安心留下?该学的法术我都学会了,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拖你们后腿。”
如今褚潇能体会学姐的无私关怀多么温暖人心了,搭住她的肩头微笑:“你什么时候拖后腿了?明明每次都是最勇敢的干将,实话说吧,我觉得你比曾外婆可靠多了。”
陈思妍也会心而笑:“其实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是外星人转世,洛林说我前世泼辣急躁,一言不合就动粗,我实在想象不出自己会是那个样子。”
褚潇了解这种感受,她也体验过迥然不同的人生,恶魔般的经历是永难磨灭的愧痛,她望着陈思妍,犹豫询问:“师姐,以后你恢复记忆,知道我曾做过很多坏事,会讨厌我吗?”
陈思妍果断摇头:“我之所以喜欢你,是因为我认识的褚潇是个好人。这点不变,就没有什么能改变我对你看法。”
善意令褚潇热泪盈眶,怀着对神明的感恩,伸手抱住她。
半个多世纪以来,许多地质勘探者和探险家冒死深入那棱格勒峡谷,拍摄这里的环境,却从没留下过峡谷腹地的影像资料。
到过那个死亡禁地的人无一生还,飞机卫星也不能透过终年不散的云瘴查探地貌。
褚潇顶着克洛丽儿设置的结界踏上这片堆满红岩乱石,只有个别地带覆盖少量苔藓的不毛之地。放眼望去,荒原上东一砣西一堆散落着许多生物的骸骨,其中不乏年代久远早已散架的人骨。
吱吱稍微偏离结界范围,压顶的灰云里便无征兆地劈落闪电,克洛丽儿手快替它遮挡,再次叮嘱:“大家跟紧我,当心触发禁制。”
褚潇下意识靠近曹云璐,以便随时保护她。曹云璐不领情,移到陈思妍身边,陈思妍体贴地拉住她的手,紧跟在洛林身后。
见洛林小心护着她俩,褚潇放下心,看看只剩计时功能的手机,数字显示当前时间为下午1点25分。
日食快开始了。
两分钟后天色骤暗,速度快得像有一把大伞遮蔽了太阳,场景直接转到深夜。
克洛丽儿念诵古老的咒语,黑色的云雾棉花团似的聚集到四周,她正前方的□□上透出一点红光,慢慢扩散成直径三米的正圆,上面跃动着白色的光斑,乍看仿佛血池涌动。
兰焕说:“这就是通往遗忘之地的入口,进去吧。”
褚潇感觉过程太顺利了,后方旋即钻出一股猛烈的邪能。
兰焕正防着这手,立刻转身发射光波,爆炸引动法阵,连绵的雷鸣让四周变成由闪电构成的荆棘丛。
明暗交替的光线打在伊兰娜和灵魂形态的阿达尔身上,好似恐怖片里登场的鬼怪。
“勤快的开门小厮,该打赏你们多少小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