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褚潇怀疑兰焕在甩锅,怨责道:“你不出手也行,至少解开结界,把我养的恶灵放进来。”
吱吱对她忠心耿耿,寸步不离左右,眼下不听召唤定是受到“神力”阻隔。
“我没设结界呀,它什么时候不见的?”
“从我在医院被绑架时起。”
疑惑似金鱼尾巴扫过兰焕的双眼,表面无痕,实际已搅乱了水流。
他见过吱吱,那恶灵和褚潇有主仆契约,若无特殊情况不会背弃她。
莫非……
褚潇品出他沉默背后的异样,可气信息储备量远不如他,揣不出眉目,只好骑驴看唱本。
颠簸两个多小时,卡车总算熄火停住,绑匪们给人质戴上黑头套,粗暴地押下车。
褚潇被推搡拉扯着走了一段远路,脚底依次踩过草泥、碎石、混凝土和瓷砖构成的地面,身处空间由空旷开放到封闭狭窄,最终穿过一扇自动铁门,抵达中点。
头套揭开,她飞快观察环境。
这房间很宽敞,结构像老旧的工厂仓库,管线裸露的天花板爬满霉斑,对面墙上的一排窗户都被钢板封死,两截悬空的日光灯管承担着艰巨的照明任务,看那灰不溜秋的色泽已快油尽灯枯。
光线昏暗,以至于褚潇隔了两秒才看清右墙根下缩着五个被捆扎成粽子状的男女。
两个二十来岁的男青年、一个年纪稍长的牧民大叔、两个容貌相似女人估计是母女,女儿身着高中校服,妈妈看起来不到四十。
五人嘴都上了宽胶布,面如霜茄,尤其是那女高中生,眼皮红肿透亮,想来落入魔爪的这段时间里都在惶恐哀泣。
医生还不知道等在前头的命运有多残酷,看到新人质,他绝望倍增,呼吸都乱了。
绑匪撕掉他嘴上的封条,一个长胡须上绑了三条小辫的头目傲慢发话。
“我们的人等着做肝移植手术,你负责把这五个人的肝脏取出来。”
这话先把受害者们的胆子炸没了,医生吼出破音:“这是魔鬼行径,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身旁的长□□口齐齐指向他,“小辫子”赏他一记铁拳再捏住下巴威胁:“不想死就照办,不然就把你的内脏掏出来喂狗。”
他粉碎医生最后一丝坚强,用对方的衣服擦去手指上的汗和口水,转而看向褚潇。
“小姑娘,你什么血型?”
褚潇洞悉话义,机智道:“O型。”
匪徒没杀人明摆着想留她做备用供体,O型血可为任意血型捐献器官,答这个最保险。
“小辫子”果然未动杀机,逼喝医生执行命令。
褚潇见兰焕忧急地看着她,好像指望她想办法,出于鄙视故意风凉道:“你们至少给点麻醉剂吧,不然怎么活体取肝?”
非常的镇定惹人惊诧,“小辫子”多瞅她两眼,阴笑着掏出一把折叠刀塞给医生。
“先割断脖子,他们就不会乱动了。”
医生魂不附体,经不住暴厉恫吓,手脚僵直地走到受害者跟前。
五双汇集惧意哀求都眼睛像钉子狠狠戳刺他的良心,他手里的屠刀能换得生存,亦是地狱的敲门砖。
是杀了这些人茍延残喘,还是用性命还良知?
挣扎片刻,他选择保持做人的资格,狠命咬碎怯弱,挥刀切断了自己的颈动脉。
墙壁喷出一幅血幕,白大褂染成猩红。
匪徒们不知所措地围拢倒地抽搐的医生,“小辫子”夺过一把□□朝他清空弹夹,用听不懂的方言怒骂参与绑架的手下,可能在埋怨他们没多绑一个医生。
人质们涕泪交流,竭力向神明求救。
神就在跟前,已决意舍身保护他们。
“褚潇,跟他们说你是医学生,你来取肝,但不能让他们旁观过程。”
褚潇摸不清兰焕用意,暂无他法,姑且照办,朗声打断“小辫子”的咆哮。
“我是东北医大的学生,会解剖,你们让我来取肝吧。”
现场骤然安静,“小辫子”走进逼视她,满眼犹疑。
褚潇指着医生的尸体说:“给我手术器具,我现场演示。”
“小辫子”带她走进右边的房门,这个房间稍小一点,四壁堆放旧物,当中摆着半新不旧的手术台,上方装有手术灯,其余器具架、清洗、消毒设备一应俱全,不知从哪儿盗抢来的。
尸体擡上手术台,“小辫子”目示褚潇动手。
褚潇泰然地戴上口罩、手术帽、外科手套,喷洒医用酒精消毒,熟练地举起手术刀剖开温热的人体,还未凝固的血大量溢出,她淡定地用酒精棉擦拭干净,再用钳子拉开皮肉固定……
一双手配合默契,又快又稳,不一会儿取出整颗肝脏,放在金属盘上。
“这颗肝脏被子弹击中,不能用了。”
杀人如麻的恐怖分子也惊异于她比刽子手还职业的冷峻,一时雅雀无闻。
经检验,“小辫子”认可了她的专业水准,最后考验:“你为什么帮我们?”
褚潇明白如何打消他的戒疑,认真道:“不是帮你们,是想活命,你得保证事后不伤害我。”
这动机合情合理,“小辫子”笑了,拍胸脯承诺做完手术就放了她,指挥手下做助手,替她杀死供体。
褚潇照兰焕嘱咐地提条件:“活剖的器官更易成活,我会针灸,刺穴位就能让人失去行动力,这技能是家传的,禁止外人观看,你们都去门外等着,我每取出一颗肝脏就交给你们去做移植手术。”
“小辫子”设想到方方面面,都没为少女找到翻盘的可能,自负地向她交代了取肝的顺序,领着手下出去了。
自动门关闭,褚潇问兰焕:“接下来怎么办?”
原以为他会施法带众人逃生,却见他解开衣扣,连续脱掉风衣、衬衫,裸露上身。
褚潇嗔怪:“你要打架也不用赤膊上阵吧。”
兰焕仿若奔赴沙场的战士,凝重道:“我不能动武,你先取出我的肝脏给他们,等过了这关再说。”
褚潇的定力初露疲态,用看疯子的眼光审视他。
“我的身体修复能力强,摘掉肝脏很快会长回来。”
“可你不是说不能介入地球人的因果?”
“如果我自愿以地球人的身躯替他们承受苦难,也不算违禁。”
“那你没有痛觉?”
“这点跟地球人一样。”
“知不知道被剖开肚子割掉肝脏有多痛?亏你想得出来!”
一些进行开腹手术时麻醉失效的病人会由于剧痛刺激精神错乱,这事她有切身体会,昨天在乔家老屋遭乔莉莎暗算,被逼切腹取弹,那滋味都不敢稍加回想。
神主宰着人类,怎会为几条贱如蝼蚁的人命做重大牺牲?
兰焕无暇详说,明亮的眼眸饱含坚定。
“你不懂,守护创世神建立的秩序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语气有示威倾向,褚潇疑他意有所指,心想智慧上乘的高维人类应该不会意气用事,另外解剖活
人是她的梦想,白捡的素材不要浪费说。
后面这念头含有赌气成分,她将排号第一的女高中生拖进手术室,低声警告:“我会想办法救你们,乖乖听话就不会死。”
她把她拖到墙角,照“小辫子”的指示装进黑色塑料袋,靠墙的袋身撕一个通气的小洞,叮嘱女孩听到动静就装死。
转过身兰焕已平躺在手术台上,皮肤被灯光映得雪白,俨然献祭的羔羊。
他的身材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货,体脂少,肌肉线条结实流畅,是比照最标准的人体比例制造的。
以前要是遇上这么完美的大体老师,褚潇铁定不亦乐乎,如今却下不了手。
触发善意机制,母神的天魂就暴露了。
兰焕将她的踌躇错会为负罪感,开导:“经我允许的就不算伤害,快开始吧。”
褚潇横下心,尝试在他右上腹拉了一刀,刀口只切入脂肪层,血刚涌出来伤口便愈合了。
兰焕笑道:“你得尽量往深了长了割,不然来不及。”
轻浅一刀就让他脑门冒汗,配上这句话活像受虐心理。
善意机制没启动,褚潇放手开动,她想拿台上人当尸体,可听到他急促的呼吸,看到他体侧紧握的双拳,手术刀便有些凝滞,忍不住开口:“你可以跟我聊聊天,或许能分散注意。”
需要分散注意的是她,本该挑起兴奋的温血和鲜艳内脏竟像危险物品,隐隐招出胆寒。
他们的属性不对付,解剖他等于空身接触强力放射物。
兰焕松开牙关,勉力微笑:“你想聊什么?”
褚潇胡乱找话题:“你在会场就帮地球人承受了诅咒,现在又为他们捐肝,神是供人膜拜供奉的,哪会这么苦逼?”
“你们对神的理解太片面,我们都是从低维世界起步的,以前接受高维人类庇护,跃升后理应继承他们的意志,保护低维人类,这就跟善良的地球人保护野生动物一个道理。”
褚潇对伟光正过敏,奚落:“凭什么要求强者保护弱者?弱者的无能是自身造成的,淘汰他们更符合自然规律。”
兰焕用力咽下涌到喉头的血,纠正:“你看肉食动物肚子饿了才捕猎,不会滥杀取乐,它们虽然不如地球人聪明,却都有灵魂,知道遵守创世神的法则。人类世界有七重,低维世界的强者到了高维世界就是弱者,倘若强者不保护弱者,一味压榨、奴役、残害后者,那么人类这个群体最后只会剩下少数冷血的独夫,失去延续的基础。”
“为什么动植物有灵魂,地球人反而没有?”
“低维世界的动植物经过漫长轮回修习能逐步跃升成高维生物,耗时长,个体成功率高。地球新人类是父神母神在退化的旧人类基因里加入自身细胞创造的,引导新种族跃升获得得能量比做一般监护人更大,现在看来他们起初过于乐观了。”
“要怎样才能获得灵魂?”
“说来也不难,当一个人拥有至高的慈悲和智慧,体魄里就会诞生灵魂之光,佛教说的成正果,道家说的结丹成仙都指这个。”
几轮对话后,褚潇看清脏器血管排布的位置,再次割开愈合的皮肉,手伸进肋骨下掏摸肝脏。
兰焕颤抖着抓住手术台的边缘,嘴角淌出血水。
她动作够快,三五下切断血管取出脏器,只见残留的豆大肝肌转眼长到了鸡蛋大,她双手闭合腹部的切口,深长的血线在十秒钟内愈合消失了。
酷刑初告段落,兰焕侧身吐出残血,含笑赞许:“手艺不错,是吃这碗饭的料。”
褚潇心烦似猫抓,将肝脏放入装生理盐水的罐子,出去敲开铁门递给看守。
“干得不错,接着割那个女人吧。”
褚潇关门,将少妇拖进手术室,如法知会一番,开始第二轮手术。
换手套时免不了沾上兰焕的血,起了满手燎泡,疼得她咬牙切齿。
兰焕也是,剖腹之初便咬破嘴唇,血呛入气管,顺着咳嗽飞溅到褚潇脸上。
口罩挡住了大半,仍有数点沾到皮肤,效果和烧红的铁水相似,她扭头躲避,感觉快毁容了。
“对不起。”
兰焕连忙道歉,看她迟迟不回头,担心她心理崩溃。
褚潇将手术刀往器具盘里重重一甩,忍耐到头了。
“够了,这样太麻烦,起来换我。”
兰焕尚在惊愣,她已脱去上衣,夹起酒精棉涂抹腹部,同时擡头讥讽:“你看过的美女多了去了,应该不会对我这种瘦不拉几的身材感兴趣,还是说想让我连胸罩也脱掉?”
兰焕没心思说笑,急劝:“潇潇,你别乱来!”
“我可没乱来,你早就知道我痛觉退化,自愈力也不比你弱,脑袋开瓢都死不了,正想试试切除内脏后能不能复原呢。你一痛就龇牙咧嘴,害我手速变慢,不如割自己的省事。”
她固执地驱赶他,洗净手术台,换上新手套,举起新器械,有条不紊切开右腹……
手感回来了,心情也很愉悦,她的爱好没变,然而千算万算没算到会这般自给自足地享受解剖乐趣。
摘取肝脏,等伤口愈合,递出去给绑匪,如此循环三次,是不痛,其他该有的不适一样不少。
血管断了会呛血,挤压胃囊为呕吐,失血过多头重眼黑,取出第四颗肝脏,她连手术刀都握不住了,挣扎着将内脏放入兰焕捧来的容器,后仰栽倒在屠宰池般的手术台上。
兰焕不敢碰她,心急如焚地守在一旁,自责、怜惜带来比伤痛更难耐的酸楚。
他并非自愿出任监护人,对这费力不讨好的工作颇多怨言,现下所有不满都因褚潇的挺身保护消散了。
相信父神也曾体验过这份感动才会不惜代价守卫地球。
“潇潇,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他不眨眼地观察她,焦急等待她恢复。
褚潇让他递来一瓶生理盐水,用针管注入静脉给自己补液。
“拜托你离我远点。”
兰焕捏起悬在她额上的手指,推后两步,视线一刻不离她,总觉得记忆深处也存放着那虚弱苍白的面孔。
真是单纯的既视感?
褚潇趁休息的空隙探究:“我好像跟你一样成了杀不死的体质,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她知道这能力与母神无关,否则兰焕早识破了。
兰焕说:“目前不少地球人都出现这种变异,你是最严重的。”
褚潇在娥摩拉论坛看过此类信息,照他的说法这是群体性异变,排除传染病,就得归入进化范畴了。
兰焕接着透露:“人类跃升前会经历聚合阶段,期间能量大幅提升,自愈能力也会明显增强。”
“也就是说我们在结丹,即将修成正果?”
灵魂诞生需要至高的慈悲,跟她们这些变态不沾边啊。
兰焕也纳闷,据同事统计出现变异的都是自私残忍的恶人。
初步怀疑地球邪能浸润了这些人的DNA,强化其□□以匹配恶灵化的精神力。换言之,地球人正在加速堕落。
同事们的结论毋庸置疑,但不排除褚潇是例外,每遇危险她总会奋力保护弱者,哪怕被保护的一方只是暂处弱势。
他张口欲言,因紧急插入的危险更改言辞。
“他们来了!”
褚潇跳下手术台,匆忙笼上上衣。
匪徒打开铁门进入“手术室”,现场血污盈目,他们嫌弃地停在血迹旁,问褚潇:“这次怎么这么久?”
褚潇说:“最后那个牧民大叔块头太大,我顺便把他肢解了。”
她事先在五人躲藏的塑料袋附近洒上血水,外观看来没破绽。
要是他们当场转运尸体,或者打开袋子检查可怎么办?
她偷瞄兰焕,催他想对策,一个匪徒猝然举枪朝她连扣扳机,三发子弹接连穿透她的胸腹。
这伙洗脑严重的恶棍视人命为草芥,从没想过留活口。
他们嬉笑着踢了踢扑倒的女孩,抱起装肝脏的容器扬长而去。
目睹褚潇中枪,兰焕差点违反禁令手刃坏蛋,跪在褚潇身旁,忍到铁门关闭才忐忑地摇晃她。
“潇潇!你没事吧?”
“……不是叫你离我远点?”
褚潇郁闷地爬起来,她早料到会被灭口,从容地用心装死,想等匪徒抛尸时逃跑。
这办法风险太大,塑料袋里的人绝对会露馅。
兰焕指着墙角天花板上的通风口说:“从这儿走比较安全,趁他们没来,拜托你先去探探路。”
褚潇认为可行,踩着旧铁柜掀开通风口的盖子爬进去。
看过管道内的结构,她更断定这里曾是工厂,由积灰的程度可知至少荒废了十年以上。
她用纱布蒙住口鼻,靠手肘支撑匍匐前进,每遇岔路都选择拐向同一个方向,频繁与老鼠、昆虫擦身而过,数次在通风口旁躲避下方走动的匪徒,大约爬行了两百多米,来到透着自然光的出口。
按照她被绑架的时间推算,目前至少是夜间10点左右,外面的天光也可作证。太阳虽消失了,视野仍很清晰,正是当地夜幕将至的时段。
十余米外架着一道高压电网,边上落着不少鸟雀尸体,显示电网正在工作,要出逃得先关闭电流。
她调头去找控制室,途经一处通风口,被里面传出的如雷鼾声吸引。
下方是间小库房,左边靠墙的躺椅上摊着个满脸酒糟的胖匪徒,脚边横七竖八的空酒瓶显示此人已烂醉如泥,鼻孔甚至吹出气泡。
褚潇盯上他左腕的手机,悄悄掀开通风口的盖子,抽出运动裤腰带系在上面,作为撤退的绳索,而后攀住出口边缘慢慢垂落到地上,见匪徒毫无知觉,便小心翼翼爬到他身边,轻轻点开手机。
手机需要指纹解锁,她冒险拎起匪徒的右手,从食指试起,好在一次就成功了。
这时挂在匪徒鼻孔处那忽大忽小的气泡突然炸了,鼾声骤停,匪徒肩颈一颤,露出苏醒的迹象。
松手会惊醒他,褚潇冷静地继续拎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插进裤兜,握住凉飕飕的手术剪。
假如以救人为目的杀人,善意机制是否会放过她?
死斗一触即发,匪徒耸了耸鼻子,打鼾睡去。
褚潇神经松绑,轻轻放开他,火速向陈思妍发信求救。
“师姐我被恐怖分子绑架,现在身边有五名人质,速来,切勿回信!”
信息发出后即刻删除记录,顺着绳索爬回管道,稍后收到兰焕用神识传递的声音。
“潇潇,那个胡子扎小辫的家伙正过来验尸,你快回来!”
褚潇生气:“你让我回去送死?”
兰焕辩解:“他们不想在肉孜节干脏活,尸体会留到明天处理,你回来骗过他们再行动。”
褚潇赶紧加快爬行,恨不得像老鼠一窜老远,接近原点时听到电梯上行的声响,准是“小辫子”一行。
兰焕急得直催:“再快点潇潇,来不及了!”
褚潇鄙夷高涨,真想堵住他的嘴。
这点定力都没有,什么狗屁神仙!
她屏住呼吸,一口气爬到手术室的通风口前,麻利地跳到柜子上,仔细关好盖子,回到之前倒地的位置,照旧摆好姿势装死。
不出五秒,“小辫子”等人开门进来,粗重的脚步声犹如催命音符,吓得塑料袋里的活人僵如死尸。
褚潇眼睛虚睁,“小辫子”跨过她,大皮靴踩在眼前,擡脚往她眼睛里溅了些血点。
可巧那些血是兰焕的,她不能动弹,默默咒骂着忍受腐蚀和失明。
“小辫子”是来走过场的,在那排黑塑料袋前巡视一回便领着人撤了。
褚潇马上爬起来睁大眼眶,往里狂浇生理盐水,兰焕递给她一块纱布,既抱歉又欣慰地看着她。
刚刚还担心她害怕,不敢回来呢,结果她的表现好得超出想象。
褚潇视觉恢复,看他眼神带笑,禁不住窝火,喝掉剩下的盐水,粗声讽刺:“说好尽力支援,你怎么光说不练?”
兰焕再辩解:“你去探路的时候我已经把方圆十公里内查遍了,这地方以前是矿场,停产十来年了,附近没有居民,厂房被恐怖分子偷偷改建成据点。我觉得……这里的环境很奇怪,这样大的范围内居然没找到一只恶灵。”
褚潇惊醒:“是啊,恶灵最喜欢在坏人聚集的场所出没,这儿就是个魔窟,怎么会这么干净?”
她进而联想起吱吱失联,异能失灵等怪像,不能等闲视之。
兰焕直言:“你近期遭遇的危机太密集了,估计当中有阴谋。”
太多巧合就意味着人为,寻常人肯定没那能耐。
褚潇略加思索,道出兰焕心中所想。
“难道这些破事都是堕神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