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数秒,郑传香陡然起身扑向徐玲玉,狠狠揪扯她的头发,凄厉叫骂:“你这个害人精,尽干缺德事!既然骗了我们那么久,现在为什么又要说出来!”
家人们慌忙拉住老人,徐玲玉抱头哭嚷:“是你们逼着我说的呀,我见阿巧在你们家过得好好的,以为她这辈子就是洪家的女儿了,谁知会发生去年那档子事。”
众人激愤,洪万和也怒了,指着她喝问:“去年我们正跟关家打官司,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
徐玲玉猛捶胸口:“快别提了,去年我就是被谢美兰抓住,坦白了当初阿红抱走孩子的事才被她卖去做苦力,在黑工厂困到现在,怎么跟你们说啊!”
洪爽吃惊:“这么说谢美兰已经知道阿巧就是她的女儿了?”
彼时曾淑琴受审,关家突然主动提和解,看来这就是原因所在。
“可不是么?她听说阿巧被洪家收养,知道她儿子外甥害了自家女儿,当场就气晕过去了。哼,这就叫近报自身,远报儿孙,做坏事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徐玲玉含恨刻薄谢美兰,冷不防吃了洪万和一耳光。初尝前男友的暴力,她又气又屈,打滚泼哭:“你干嘛打我呀!”
“我恨不得打死你这个搅屎棍!”
洪万和还欲逞怒,被洪爽拦住。
“二叔你别闹了!”
见她一个劲使眼色,洪万和看到默默哭泣的洪巧,立刻安静下来。
郑传香心如刀绞,抱住洪巧流泪哄慰,生怕她被人夺走似的。
洪万好也心乱如麻,又不能随意发火,严斥弟弟:“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害人精弄走!”
洪万和主意已定,拽住徐玲玉胳膊往外走:“跟我去派出所告姓谢的毒妇!”
徐玲玉胆怯反抗,冷阳悄悄捏了捏洪爽的手,暗示她跟随行动,追上洪万和说:“二叔,我们和您一块儿去。谢美兰犯了绑架、非法拘禁和拐卖人口罪,进了看守所兴许能顺带审出姜开源那件案子。”
他们来到派出所,徐玲玉自知仇家众多,报警以后主动自首过去参与的诈骗案,被警方收押。洪爽预感今晚娘家不太平,留下来陪伴家人,安慰完长辈,夜间与洪巧同床睡,劝她别胡思乱想。
洪巧接受不了被亲人残害的事实,一直伤心不住,任她如何宽慰只是蒙头哭泣。洪爽怕她闷着,强拉开被子,苦叹:“你别想不开,人生在世都会遭遇很多意外,发生了就得勇敢面对,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猜三妹现下听不进去,必须说点实在的感化她,狠狠心,自我出卖。
“你别以为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实话告诉你吧,前段时间我也经历了类似的事。你肯定想不到,我不是老豆亲生的。”
哭声顿止,洪巧惊奇地瞪着她,疑惑随着泪珠大颗大颗滚出来。
洪爽低声说:“夏蓓丽自杀前不是把我约去谈话么,那时跟我坦白,说范瑞明才是我亲爹。事后老豆也承认了,说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怕我难过,小心瞒到现在。当时我也差点疯了,幸好有冷阳陪着,才渐渐平静下来。”
提起身世,她仍羞辱难耐,眼角渗出泪水。
洪巧以为二姐是家里地位最高的女儿,给自己的抚慰都是隔靴搔痒,此时方知二人竟然同病相怜,心门登时打开了,疼惜地替她擦泪。
“二姐你别难过,老豆还是爱你的。”
洪爽笑道:“你能安慰我,也该这么安慰自己。刚才因为你,嫲嫲和爸妈都哭了,你就该知道他们有多疼爱你。我们是你的家人,会帮你抵挡一切伤害,但心理上的障碍只能靠自身力量去克服,人就是在经受过一次次的打击后才逐步坚强的,二姐相信你办得到。”
洪巧点头应允,与之深情拥抱。令她感动的不是这些人尽皆知的道理,而是洪爽的信任。不惜说出重大秘密为她抒怀解郁,二姐是真心拿她当亲人,这份情义理当善加珍惜,绝不可辜负。
警方接警,在徐玲玉带领下连夜捣毁了那家黑工厂,解救被困劳工数十人。根据嫌疑人供诉逐个查获涉案人员,几天后对谢美兰实施逮捕。
元旦节冷阳夫妇的日程都用于应酬,做为福满堂新任董事长,重大节日应该拜访大股东和合作伙伴。他和洪爽商量有必要去看看姜家兄妹,秘书代为预约,获得了对方同意。
姜秀娜已通过法律途径与贺阳离婚,不愿回到充满痛苦记忆的旧居,近期都住在姜承望家。听说冷阳洪爽要来,她没反对,等客人临门,还邀请洪爽单独谈话。
“贺阳好像被关佩珊那个狐貍精给甩了,我派去的侦探说上个月看见他们在一家酒吧吵架,关佩珊拒绝了姓贺的纠缠,很绝情地走了。”
洪爽以为姜秀娜还留恋渣男,劝她看开点。
姜秀娜恨道:“我怎么会留恋那种黑心烂肺的东西,是不甘心,妈妈生前把香云大酒店的股份都给了关佩珊,还送给她价值数亿的房产,那狐貍精毒害我爸爸,凭什么得这么多好处。”
她报复心盛,不克制住还得闯祸。洪爽没拿她当妹妹,只怕她给冷阳添麻烦,先打预防针:“谢美兰都被警方抓起来了,姜开源的案子迟早会水落石出。关佩珊心机很深,耍起阴谋诡计比你想象的还厉害,你冒冒失失去招惹她,很容易吃亏的。”
姜秀娜忙问:“听你的口气好像很了解她,是不是也被她整过?”
洪爽想给她点经验教训,讲述了自己同关佩珊的过往,包括关佩珊利用她追求冷阳。
姜秀娜切齿冷笑:“果然是个不要脸的妖精,看见有利用价值的男人就使劲往上扑,贺阳肯定还以为跟这贱货两情相悦呢,真想看看他知道这些事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贺阳阴谋未遂,事后便被福满堂辞退,往后估计很难在国内公司谋求到好工作。新闻曝光,网络上对他口诛笔伐,现实中的亲友也避而远之,连关佩珊也声称接受不了他对姜秀娜的迫害,在上次见面时决然断交。
人生降到了最低谷,他像畏光的蛇鼠躲在家里,由内到外地落魄着。
这远远不够解姜秀娜心头之恨,洪爽走后马上打电话追加报复。听到她的声音,贺阳如闻噩耗,厌恶又惶恐地问她还想怎么样。
“听说你如今足不出户,我想看看你死没死,顺便告诉你一件新鲜有趣的事。刚才冷阳洪爽来看我和哥哥,洪爽跟我说了很多关佩珊的事。你知道吗?她曾经当着洪爽的面,非常热情地追求过冷阳,主动约男方吃饭、看话剧,变着方地讨好献媚。请问这是否是她勾引男人的一贯风格?你以前有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贺阳震惊,下意识怒斥:“你、你胡说!”
姜秀娜明白他被关佩珊的两面派刺激到了,嗤笑:“你都被那女人甩了,还不肯面对现实?她心里只有名利地位,只中意有钱有势能帮她步步高升的男人。对比一下她对冷阳和你的态度,就知道你在她眼中不过是个九流货色,却把她当女神,还妄想抢夺我们姜家的财富取悦她,真是不自量力!”
恶毒贬损杀得贺阳片甲不留,砸烂手机疯狂嚎叫。
骗子最忌受骗,小人最恶同类。他凭着一颗功利心不择手段往上爬,却将真情错付于同样虚情假意,以空手套白狼为目的的女人,为她铤而走险,身败名裂,自动领受了惨痛的现世报。
腊八节冷阳去岳父家吃饭,饭后洪爽去洪巧房里说了好一阵悄悄话,回家后主动知会他。
“我怀疑早在阿巧被谢锐祸害前,关佩珊就知道她是关家的女儿了。前年阿巧去北京参加外语竞赛,出发前我曾让关佩珊帮她买衣服。阿巧今天跟我说,她最近仔细回忆当时情形,关佩珊曾在试衣间里看到过她背后的胎记,还专门问起这点。阿巧那个胎记形状像蝴蝶,很特别,她出生时关家人肯定都见过,如果我是关佩珊肯定会起疑的。”
冷阳略一思索,赞同她的猜测:“关佩珊和贺阳勾搭,贺阳了解洪家的情况,一定会向她详细介绍。阿巧从被保姆偷走,再到被洪家收养,中间只隔了短短几天,榕州又紧邻深圳,这么多情况吻合,以关佩珊的头脑不会想不到。”
“所以她是故意隐瞒,没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谢美兰?”
“嗯,她在关家待遇不好,如果阿巧认亲成功,关佩珊从养父那儿继承的遗产就会减少,处境也会更尴尬,利害当前,自然打死都不会说。”
“要是她早点向关家人坦白,阿巧就不会出事。这女人太自私狠毒了,跟贺阳简直绝配,搞不懂怎么会分手。”
“这说明他们不是分不出好坏,自己作恶,心里还向往美好的人和事物,两个字,贪婪。”
冷阳不愿为坏人浪费心神,一嘲了之后抓紧难得的闲暇时分与妻子亲热。先假惺惺拿来来一摞新助理的应聘简历让她帮忙挑选。
“我身边人手不够,得再请个助理,这十个人都通过了初次面试,你看谁顺眼我就招谁。”
洪爽认真翻阅,入围者男多女少,前面两个都是三四十岁其貌不扬的胖大嫂,看到最后一个眼前一亮。
“哇,这姑娘是北大光华学院毕业的研究生啊,才25岁就拿到注册会计师证,还通过了司法考试,懂三门外语,长得还这么漂亮有气质,就招她吧。”
冷阳以为她在钓鱼,挑剔:“她刚毕业,没工作经验,用起来不顺手啊。”
“经验可以培养嘛,一张白纸总比老油条好。”
“……你不觉得她外表太招摇?”
“那有什么不好,这样带出去才有面子嘛。”
“你真这么认为?”
看他表情蹊跷,洪爽反应过来,取笑:“搞了半天你在试探我,想让我紧张你啊?可惜,本人心态平和,绝不吃这些莫名其妙的飞醋。”
冷阳不甘心地追问:“你让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妞天天跟在我身边,就不怕出事?”
“能出什么事?难不成某人已经动了花花肠子,怕犯错才想远离危险物品?”
“我一身正气,哪来的花花肠子!”
“那就对啰,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敢立这样的保证,我再怀疑你不显得太小肚鸡肠?”
“我是立场坚定,可挡不住别人有狼子野心啊。”
“哈哈,你真当自己是香饽饽,谁都想来咬一口啊?太自恋了。”
洪爽最擅长反向调戏,冷阳技不如人,连忙装出恼羞成怒的样子,抢过她手里的简历狠狠一甩:“你最近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了,老实说,是不是已经开始厌倦了?”
知道他在撒娇,洪爽赶紧精分出娇媚语气,搂住笑哄:“哪有啊,我早就对你上瘾了,戒都戒不掉。”
这点甜头不能令冷阳满意,眉头仍皱巴巴的:“嘴上说得好听,行动一点都不走心!”
“阳哥,人家心里都是你,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像情人节。”
“老是这一个套路,都没点新意。”
“那要怎么才有新意嘛,你教教我~”
“看看,自己都懒得花心思,还要我教,这就叫不走心!”
冷阳用力推开她,不慎将戏演过了头。洪爽跌下沙发,爬起来显出母老虎原形,叉腰训斥:“你适可而止啊,小作怡情,大作伤身,再扭捏作态,我就不伺候了!”
她一向凶不过三秒,冷阳有意激将,傲娇地起身出门,自称惹不起躲得起。
洪爽追上来,开启女霸王模式,用力抓住他往回拽。
“小样,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想往哪儿走,给我回来!”
小两口戏精上身,在屋中央纠扯打闹,几番挣扎,他被她扑倒在沙发上,大声笑嗔:“你这个女土匪,把我吃得死死的!”
洪爽不许他反抗,抓住手腕按牢实,凶巴巴吼:“我才是被你这个妖孽迷了心窍,以前再美若天仙的男人我都拿得起放得下,唯独对你难以自拔。”
他好笑:“少吹牛了,你真遇到过天仙一样的美男子?都是谁啊?”
她一本正经举例:“莱昂纳多、王力宏、吴彦祖、胡歌、吴尊、山下智久,都是我少女时代的梦中情人。”
“花心女色狼,快放开我!”
“不放,本色狼今天就要吃掉你这只男狐貍精!”
他们继续在沙发上嬉闹,她力气占上风,始终稳稳压制他,突然感觉到他的身体已擦枪走火,立刻愣住了。
“你怎么不闹了?接着闹啊。”
他平躺着,冷眼注视她,有了反客为主的气势。
她贼兮兮开溜,岔话说自己忘记把大门锁好,脚尖尚未沾地被他一把拖回去做了肉垫,这次缠斗不再是游戏。
“你就会瞎撩,撩出火又撒手不管,给我负责!”
“我给你拿灭火器,给你倒凉茶!”
冷阳没耐心,伸嘴堵住她的废话,二人像木桶滚下沙发,尽情胡闹去了。
临近春节,姜开源中毒案的负责人来电通知冷阳,说案情有了重大进展。昨天监视楚薇的警员从黄冈发来消息,说楚薇夫妇携儿女回丈夫老家探亲,路遇严重车祸,一家四口只她一人幸运存活,但也身负重伤,昏迷前对援救者说害她的人是关佩珊,她手里还握有对方的罪证。
“我们已派人对她实施严密保护,医生说她已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可还在深度昏迷中,不知多久才能醒来。如果她的说法属实,等她清醒后提供证据,我们就有望破案了。”
原来楚薇当日拷贝了夏蓓丽给的资料,一开始就打算当成摇钱树对贺阳和关佩珊进行长线敲诈。贺阳失势,关佩珊便成为她的勒索对象,前不久以在上海购房定居为名再向她索要七百万。
关佩珊心知此女贪得无厌,妥协只会长长无了期,再三计较,决定斩草除根。不曾想楚薇命大,没被鬼差当场抓走。
冷阳和洪爽将喜讯带到洪家,家人们高兴之余又很担心,洪悦说:“万一那个楚薇伤势恶化死掉了,或者变成植物人长期昏迷怎么办?”
冷阳说:“我也担心,所以想趁这个时机去说服关少凯自首。姜秀娜说,贺阳曾在疯人院里向她坦白,说谢锐是被关少凯误杀的,关佩珊抓住这个把柄要挟谢美兰协助她毒杀姜开源。假如关少凯肯自首,谢美兰多半会向警方供认罪行,那么即便楚薇死了,凶手们也难逃法网。”
众人都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洪爽说要陪他去,洪巧鼓起勇气插话:“二姐,姐夫,我能跟你们一块儿去吗?”
人们吃惊,曾淑琴忙阻止:“三妹,二妹和阳仔去找坏蛋谈判,你跟去做什么呀?”
洪巧面红耳赤,依然大胆地发表意见:“网上不断造谣诬陷老豆和姐夫,真正的凶手不落网,谣言就不会停止。关少凯知道我是他亲妹妹,心里想必对我有愧,我去劝他自首,可能比二姐姐夫说管用。”
洪万和最先开口附和:“当初他们肯主动做庭外和解,说明还是念亲情的。那关少凯把自家妹妹害那么惨,总会良心不安吧,见了三妹不说别的,胆气先得少三分。到时阳仔再想办法吓唬吓唬,他没准就认怂了。”
洪欢也说:“谢美兰已经进去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判刑。再不交代毒害姜开源的事,到时就是罪加一等,关少凯总不至于连他妈妈的命都不顾吧,那也太禽兽了。”
洪爽心疼洪巧,劝她别勉强。
洪巧坚持:“我没事,只要能帮到你和老豆,我什么都可以做。”
又开导家人们:“你们都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从前的胆小鬼了。”
她紧握洪爽的手,目光回到她身上,默默感谢多年以来的鼓励与守护,决定努力学习她的乐观坚强,在人生航线上勇往直前。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多撒点糖,话说这篇文的男女主是我撒糖最多的一对了,大家觉得好吃吗?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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