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尔多斯部是黄金家族的祖先、成吉思汗的守陵人,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是蒙古鞑靼部不容忽视的力量,所以阿多斯才会被推举为要粮大军的首领、俺答汗也尽量选择安抚而不是武力对抗,以免鞑靼部被撕扯得四分五裂,被瓦剌或者大明乘虚而入。
俺答汗看到阿多斯的要求,刚开始有些愤怒,他明明知道哈斯图雅是我孙子的未婚妻,还敢开口要人。
但是转念一想,阿多斯的要求也不过分,我抢了他的老婆,他不服气,但不敢抢我的老婆,退而求其次抢我孙子的老婆,男人嘛,都爱面子,阿多斯想一雪前耻,可以理解。
不过是个女人,给他便是了,还能从此了结一段恩怨,我再也不欠鄂尔多斯部什么了。
俺答汗把孙子把汉那吉叫来,说道:“阿多斯要娶哈斯图雅,我同意了。我会为你挑一个更漂亮、出身更高贵的女子当你第二个比吉。”
把汗纳吉万万没有想到他给爷爷分忧,去板升搜刮粮食,留住了钟金哈屯,爷爷却要把他的未婚妻当做当年强抢人/妻的补偿!
把汉那吉从小受爷爷的宠爱,要星星不给月亮,他崇拜爷爷,觉得爷爷是最伟大的大汗,但是这一刻,爷爷伟岸的形象崩塌了。
崩溃的把汉那吉当场暴走,“不行!哈斯图雅是我的未婚妻,我们马上就要合帐了,阿多斯想要美女,汗廷有的是,给他十个八个,打发他走!”
俺答汗把信件拿出来,“阿多斯点名要哈斯图雅。”
把汉那吉抢过信件,撕了个粉碎!“我不管!我就是不给!哈斯图雅是我的女人。”
把汗纳吉一面说,一面怒气冲冲走出宫殿,“我今晚就要与哈斯图雅合账,在她的身体种下我的种子!阿多斯小气,不会给别人养孩子的,死了这条心吧!”
“你给我停下!”俺答汗大怒,拿出鞭子,往案几上狠狠一抽,杯盘纷纷落下,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把汉那吉不敢违抗俺答汗的命令,他缓缓转身,半跪在地,扯开上衣,露出赤/裸的脊背,“我不会把哈斯图雅让给阿多斯的,爷爷打我吧,把我打死了,我就放弃了。”
俺答汗握着鞭子的手青筋暴起,几乎要将鞭炳捏碎,把汉那吉是他最疼爱的孙子,三儿子死的早,只留下把汉那吉一个儿子,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岂能不痛?把汉那吉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三儿子的灵魂仿佛在孙子身上复活,所以他疼他,爱他,把最好的都给他。
俺答汗手中的鞭子颤抖着,“把汉那吉,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忤逆你的祖父吗?”
把汉那吉只有十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热血上头、爱情和面子在他眼里还非常重要的少年郎,说道:“孙子不想一辈子被人耻笑,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算什么男人。从小到大,孙子什么都听您的,但是这一次,孙子要保护自己的女人。您就是把强行把哈斯图雅送到阿多斯的帐房,孙子也会带人去大帐里把哈斯图雅抢回来!”
呼啦!
俺答汗扬起了鞭子,长鞭犹如一条毒蛇,啪的一声,在把汉那吉的胸膛和脊背上留下一道紫红的鞭痕,当场就肿胀起来了。
把汉那吉强忍住剧痛,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也不肯让步求饶,就这么直挺挺的跪在原地,等待祖父再赏几鞭子。
把汉那吉和俺答汗在博弈,俺答汗逼把汉那吉改口,把汉那吉也在用自残身体来逼爷爷改变心意:要么打死我,要么成全我。
打在孙儿身上,痛在俺答汗心上。
但是,这一次不能惯着孙子了。俺答汗再次扬鞭,他年轻时武艺高强,到现在也宝刀不老,鞭子完美的打在了第一次的鞭痕上,将肿胀的部位炸开了,皮开肉绽,鲜血喷溅,洒在洁白的羊皮地毯上。
啊!
这次把汉那吉再也忍不住了,嗓子里发出一声闷哼,胸膛和脊背就像被浇了一层滚油,烫得他肌肉一块块不由自主的抽搐。
俺答汗心疼孙子,暂停了抽打,问:“你考虑清楚了没有?要女人还是顾全大局?”
把汉那吉趴在地上剧烈喘息,“考虑清楚了,孙子只要哈斯图雅。”
俺答汗挥鞭第三抽,三娘子进来了,抱着俺答汗的手臂,鞭子抽歪了,打在地毯上,羊毛乱飞。
三娘子吩咐众人:“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擡下去疗伤!”
俺答汗顺着台阶下,“把他关起来,不准出去!”
把汉那吉要挣扎,无奈身上有伤,很快被六个侍卫制服了,擡到了偏殿治疗。
魏采薇背着药箱去给把汉那吉医治鞭伤,上药止血,还拿出缝线缝合开裂的皮肉,密密麻麻缝了五十多针。
把汉那吉缝合之后,门外传来女子凄厉的呼喊声:““把汉那吉!救救我!俺答汗要把我送给阿多斯当老婆!”
把汉那吉一听,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往门外冲:“哈斯图雅!我来救你了!”
十来个侍卫将他团团围住,好容易按倒在地上,把汉那吉就像上了岸的鲤鱼,拼命蹦跶,“你们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鲜血再次浸透了衣服,把汉那吉将魏采薇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又撕拉开了!
再这样闹下去要出人命的,魏采薇没有办法,给把汗纳吉喂了一点“好东西”,将他迷晕。
把汉那吉终于安静了,魏采薇拿出针线修补伤口。
做完这一切,魏采薇累得额头都是汗,背着药箱出门,几个侍女慌忙跑来说道:“禾大夫去看看哈斯图雅,她晕倒了。”
哈斯图雅气急攻心,魏采薇几针扎下去,哈斯图雅就苏醒了,醒来就寻死觅活,要见把汉那吉。
侍女们只好拿着绳子,将哈斯图雅捆起来,看着被当做物品般对待、送来送去的可怜女人,听着少女凄厉的哭声,魏采薇心下不是滋味,但是身为一个番邦大夫,她对此无能为力。
魏采薇心情烦闷,丁巫来找她,“跟我去红妆脂粉铺——陆缨回来了。”
时隔三个多月,陆缨终于从京城带来了隆庆帝的答复。
隆庆帝虽然力排众议开海禁,容许民间搞海外贸易,但是他对西北的互市没有兴趣——很简单,开海禁大明能够得到丰厚的税收,互市赚不了多少钱。
但是,内阁几位大臣都不想再打仗了,主张休养生息。
内阁首辅大臣李春芳甚至利用隆庆帝的习惯——跟亲爹对着干,说嘉靖皇帝一直不肯开互市,两国边境频频交战、人烟凋敝,良田荒芜,开互市不仅仅是得税收,还能带来和平,有助西北恢复农耕。
隆庆帝一听,父亲要海禁,我偏要开海禁。父亲不准互市,我偏要互市。便同意了与三娘子合作,两国停战、开互市。
陆缨带来了隆庆帝的密函、还有陈皇后赐给三娘子的衣服首饰,装了满满一箱子。
“等等。”魏采薇问道:“内阁首辅什么时候变成了李春芳?不是徐阶徐阁老吗?”
陆缨说道:“内阁起了内讧,徐阶和高拱不和,徐阶是前朝阁老,高拱是天子老师,两人斗的厉害,指使手下官员弹劾对方,那个当官没有把柄?两人互相捅刀子,结果两败俱伤,都被对方揪住了小辫子,前后辞官,回家养老去了。山中无老虎,老好人李春芳捡了漏,就成了内阁首辅。”
魏采薇立刻起了警觉,看来这一次官场的更叠和上一世几乎一模一样,徐阶和高拱角逐,猛虎相斗,两败俱伤,两人都以年迈为理由,乞骸骨归乡,以求一个体面的退出。
但是,徐阶归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朝堂,小儿子横行乡里,霸占良田,被大明骨头最硬、最清廉的的文臣——海瑞奏到御前,徐阶差点晚节不保。
而高拱走后,隆庆帝追忆在藩王府艰难岁月、苦苦煎熬时,是老师高拱不离不弃教育鼓励,念及旧情,便下旨将高拱启复,重新回到了内阁,一块老肉再次下锅,成了“回锅肉”。
内阁首辅李春芳这个老好人晓得自己拦住了高拱的位置,与其被抓住把柄挤下去,像徐阶一样晚节不保,不如主动退出,让出位置,就乞骸骨回乡了。
李春芳一走,“回锅肉”高拱成为内阁首辅大臣,然后……
魏采薇问陆缨:“徐阁老辞官归乡,你三姐也跟着去了华亭?”徐阶是松江府华亭县人(今上海市松江区)。
陆缨说道,“徐阁老一退,我三姐夫也要跟着退隐,去了南京的刑部当差,清水衙门一个,远离京城官场是非,我三姐带着外甥随三姐夫去了南京。这样也好,自从三姐全家定居南京,我二姐不再怨她当初不肯帮严家了,姐妹和好如初,时常通信。怎么了?魏大夫觉得有何不妥?”
徐家已经全面退出了官场,陆缨的家族失去了最大的□□,将来……魏采薇心想,该来的还是会来,这一世,陆缨和陆家起码还有我们。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此时只有魏采薇一人知道。
汪大夏浑然不觉,他现在很兴奋,迫不及待的向陆缨邀功请赏,“陆统领,你去京城的这些日子,我们已经把白莲教连根拔起了,五万教民基本跑的差不多,都在关内开垦荒地,过上新生活,再也不相信白莲教的鬼话。现在教主赵全、副教主李自馨等一些头目都成了无牙的老虎,对大明已经没有威胁,成了废物,锦衣卫找机会把他们抓起来,带到大明受审,公开处刑,以告慰庚戌之乱死去的冤魂。”
陆缨也没有料到胜利来的如此之快,一场大旱天灾就改变了一切,即将大功告成,陆缨激动的看着丁巫:“你来丰城之前许下誓言,不破白莲誓不还。现在理想即将成真了,我带你一起回去。”
丁巫也定定的看着陆缨,双目含笑,说道:”好,我跟你回去。”
两人的目光就像被胶死死粘住,永远都断不了。
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魏采薇和汪大夏两人会心一笑,汪大夏不老实,悄悄脱下大红绣花鞋,在桌子底下伸出大脚,去勾缠魏采薇的腿,就像一条蛇似的,越缠越紧,还越来越上。
魏采薇享受着甜蜜,脑子里却不停的闪现着哈斯图雅凄厉的哭声,只有女人才能够感同身受女人的痛苦,她现在多么幸福,哈斯图雅就有多么绝望。
想到哈斯图雅明天就要被迫换上嫁衣,被捆绑着擡进马车里,当做一件礼物送给阿多斯,魏采薇坐不住了,说道:
“各位,我有一个想法,反正赵全他们已经是废物了,我们来个废物利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