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绝对不能让戴安娜死于感染,沈青山,不要让沈青山站出来,不要让沈渊找到沈青山…。”
沈欲书写的动作顿住了。
此刻的沈欲终于来到了一个位于海边的简陋灯塔内,实际上他的目标是海上,他知道自己该前往太平洋上去寻找沉繁,但是他现在体内的力量已经越来越淡薄了,淡薄到甚至不能支持他在继续赶路的地步。
这在沈欲‘自我的’认知中是不可能的事情,同时这也意味着自己的过去正在不断地被修改,那么自己的未来…也将因此而消失——但遗憾的是,世界并不会因为沈欲一个人的缺席而改变大体的走向。
也许能改变目前这被病毒侵袭的世界,但是改变不了沉繁,也改变不了戴安娜,甚至改变不了沈青山——在这个故事所有的元素中,也许世界这个舞台很重要,但是生存在其上的生物是怎样的状态,从来都不是重要的东西。
如果这一切是沈渊所做的,那么他就会有搞定这一切的办法,但是沈欲万万没有想到,沈渊的所有行为,居然将最后的翻盘钉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居然有着如此的勇气,肯定自己在将来一定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能如此肯定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目的做的?沈欲不知道这点,准确的说,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渐渐地被其他的东西取代——一个他完全不熟悉,却感觉又是自己切身所经历的事情。
那些突如其来的‘新记忆’正在一点一点蚕食取代自己从前的记忆,而当这些‘陈旧但有用’的记忆一点一点被那些毫不相关的‘新记忆’所取代的时候,就是沈欲死去的时候了。
并不是身体上的死亡,而是灵魂的死亡。这正是沈渊所希望的——他在战斗中是绝对赢不了
沈欲的,但是不代表胜利女神不会眷顾他:胜利绝非是战场上看的见的东西,对于沈渊来说,胜利是最终的结果,是漫长的规划后,包括一时的让步之内的,故事的结局。
故事的结局就是沈渊的胜利,沈欲输得一败涂地,但是沈欲知道,沈渊虽然赢了自己,但是他还没有赢得自己最终的胜利:也许没有人能够战胜沈渊,但是有一个人却能让他输掉。
是的,没有赢家,但至少可以让沈渊输掉,让这一切都结束——一切都是因为沈渊的私心而起,这一切也应该由沈渊的私心而结束,沈欲、风吹雨还是沈醉或是乔龙、甚至是乔烬,对于沈渊来说,不过都是自己解开心结的棋子而已。
沈欲本来还想写下一些更重要的东西,但是他的思路渐渐地开始朦胧的,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开始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沈欲能大体地猜到那是关于什么的,但是若是想要仔细去看,就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沉繁说的没错,沈欲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的确会找到他,并将他取而代之,只不过沈欲的理解错了,同一个人,未来的自己是不可能杀死过去的自己的,只有过去的自己,才能够杀死未来的自己。
所以曾经沈欲所担忧的东西都是荒唐的,他最终还是应验了沉繁的那句语言——过去的他,杀死了未来的自己,并在这个过程中,重新将自己塑造成了另外一个人。
而让这些事成真的,却是沈渊——这个本与这一切都没什么关系,但却被沈青山收养,进而产生了私欲的男人,他促成了这些,目的却只有一个:找到那个从故事的最开始就消失的男人。
至于找到之后沈渊会做什么?沈渊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点,他只是想找到沈青山,找到他,然后…然后呢?
是杀掉呢,还是做些什么么?等他真的、如果万一真的找到了沈青山,他会做什么呢?而又是因为什么,才能将沈青山逼出来,让这么一个从头躲到尾的人再见自已一面呢?
沈渊从没有想到过自己真的能找到沈青山,无论他算计的多么大,无论他对这个世界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沈青山都没有出来,在让这个世界走向灭亡的这个过程中沈渊是失望的。
他一点点的失望,他做了一切自己能做的事情,包括让他最珍惜的沈醉去送死,包括让他最喜欢的这个世界陷入灭亡,但是沈青山还是没有出现,他仿佛真的就是死了一样,就这么让自己胡作非为下去。
索性沈渊还是想到了这个可能的,这个世界到底还是他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所以他还留了后手——所有的计划都会有起死回生的那么一个环节,人无完人,就算是再精明的人创造计划的时候也会有缺点。
而沈渊则人为地创造了这种缺点,为自己留了后路。这个缺点就是沈欲——如果风吹雨没有将沈欲弄到现代来,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沈欲的确是所有问题的核心,他的确和沈青山相遇,和他一起创造了如今的狄安娜,进而诞生了沉繁,还有‘为龙服务’,但是到最后,人只有自己才能成全自己。
沈渊自己成全了自己。
沈欲感觉头痛欲裂,自己的过去似乎正在被摧毁式的重塑,最为自己生命——或是说意识停留的最后一刻,他站了起来,然后找到了一个简陋的床铺,静静地躺了上去。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他什么都做不了了,自己的过去正在选择自己的未来,他既然已经是未来了,而且他没办法在开创任何东西来影响过去了,这就意味着他死去了。
渐渐的,沈欲耳畔的那些丧尸的声音渐渐消散,反而是海浪声和海鸥的叫声渐渐大了起来,传入了他的耳中——外面也因为自己的过去改变而改变了么?
“无论怎么变,戴安娜和沉繁是不会改变的,他们的诞生与沈欲是无关的…他们既然已经再过去输掉了那场战争,那么在另一个维度之中的故事…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沈欲,本就不是问题的核心,在所有的阴差阳错下,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在最不关键的故事中的核心,也就是…核心故事中的路人。
但这又能如何呢?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未来的沈欲突然释然了,无论如何,世界还是照样运行,就算沈欲是开
天辟地的神人,在他死了之后,万物仍然在正常运转,太阳依旧会在地平线上升起,没有任何人是世界的主角。
何必多此一举,过好自己的这一生不就足够了么?
沈欲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他眼前开始闪现各种各样的回忆——那些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但对于未来的沈欲来说,的确是新的记忆的片段: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群山之中,身旁的一切都在后退,那是一种类似于时间的回流的感觉,回流的速度越来越快,乃至于形成了一个时空黑洞,他向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风吹雨,也没有看见任何人。
沈欲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发出了刺耳的嗡鸣,不多时便由热流用处,他用手摸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是鲜红的血液——到后来,不仅仅是沈欲自己的耳孔,在这时空漩涡的挤压之下,他的全身都在流血。
这太奇怪了,沈欲感觉自己身周的那些护体的东西都在着巨大的时空漩涡的碾压下被击碎,在那么一瞬间,沈欲自己清楚的嗅到了死亡的腐烂味道——而就在这种时候,沈欲突然想起了沈逆的话,似乎是嘱托,似乎又是其他什么。
沈逆曾经在某一个时刻告诉过沈欲,这是沈家守墓的入口,轮回之门,这扇门并不属于那个人们说熟知的世界:它就像一个空间的断层,时间流动极其缓慢,但身处其中的人并没有任何感觉。
正因为如此,沈欲通过这种‘非正当’的途径进入时,才会有一种即将被撕裂的感觉,那是强行打开启轮回之门的结果,只要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毕竟长生者,永守长生。
这长生,即使永生不老,也是无边时间的囚笼。
当沈欲进入的时候,他只感觉万籁俱寂,似乎他与这个世界、与自己的意志剥离了,那是一种诡异的释然感,似乎就算是最重要的人死在了面前也无所谓了:毕竟与这漫长的时间比起来,没有什么是真正值得珍惜的。
爱恨情仇,这些由人的心所诞生的情感更是,在这种一望无际的时间之中,这些人造的文明
,都将化为灰烬,都将不再重要——没有什么人战胜了自然一说,没有奇迹,时间压向自己的时候,万物都化成了灰烬,都是虚无的。
沈欲能感觉得到源自身体周身传来几近麻木的痛楚,这让她的意识渐渐抽离,眼前似乎绽放出了强烈的白光,这种白光…对于沈欲自己来说,似乎是似曾相识的。
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道光。
沈欲捂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他的记忆开始出现了混乱,似乎什么东西已经被彻底的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