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拯救世界考虑一下 正文 第八十章 动乱序章【三】
“你没有骗自己，我的确是值得的不是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风吹雨的口气有了一些变化，但又似可有可无，沈欲听不出来，在这种时刻，他也实在是懒得深思了。
他只是静静地聆听着，风吹雨的话语，就像是等待着最后的审判：“你知道谁是对的，所以你选择我，不是么？”
“我…是这样的人么？”
看着这样的风吹雨，听着这样的‘辩解’，沈欲也只能苦涩地笑了起来。
——这能算是一种挽留的言辞么？似乎是不能的。
——那么这能算是一种驱逐的台词么？似乎也是不能的。
风吹雨是需要它的，那么换句话说，他喜欢他，但是这种喜欢，真的是沈欲索要需求的么？
沈欲这么权衡这，耸了耸肩，片刻后，又耸了耸肩，最后只是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也许我没那么对。”
“…”风吹雨沉默了。
“对吧，也许我也没那么对，我不是你，我只是一个寻常的鸡鸣狗盗之徒，我的选择肯定有错的，我不是你，我又选错的时候，而你没有，对吧？”
说到这里，风吹雨清楚地看见了沈欲眼中的渴求，他在寻求答案，他在寻求正确，他也在自己身上寻求真理。
真是可笑，沈欲看着自己，想要在自己的身上找到所谓的真理，但是自己呢？他已经抛弃了所谓的‘真理’，只想要完成自己的目标——去壮大自己的权利，去完成这次暗中的博弈。
为了这种事，他已经耗光了自己最宝贵的时光，而风吹雨也不会去做什么所谓的‘浪子回头’，他已经耗费了太多的时光，失去了几乎所有可以失去的东西，那么如今要他回头，他就真的一无
所有了。
所以答案是，不。
风吹雨拒绝。
而沈欲当然也看出了风吹雨的想法，他笑了笑，似乎是在意料之中，他找到风吹雨去谈论这件事，也许只是抱着奇迹的发生。
但是对于风吹雨来说，世界上不存在奇迹。
所以沈欲起身，准备离开，打算就这样结束这次的谈论，永远的结束它。
“所以，你要走了？”风吹雨坐在椅子上，目光看着面前的地面，口气波澜不惊，但其中似乎又有了一些等待或期待。“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风吹雨。”沈欲背对着风吹雨，想要拉开门把手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他甚至开始庆幸这个门不是自动的，这给了他一些时间去考虑问题。“也许哪也不去，也许去哪里，干些什么我喜欢的事情，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要么清清楚楚地生活，要么迷迷糊糊的度日，而不是一知半解，令人左右为难。”
“那么，我们以后再见的时候会成为敌人么？”沈欲虽然没有说出自己的去向，但是风吹雨却清晰地知道，沈欲如果现在离开了他，那么再见面的时候，他们双方就必将成为的敌人。准确的说，是各自为战。
风吹雨不想要这个事情发生，因为纵然这世上像沈欲这样的人虽然不仅他一人，但是只有他、只有沈欲这个人，是风吹雨不愿意去杀害的人。
这万千生灵之中，相似的人又何其多，为了某个目的而生产出来的试验品又何其多，但是能让风吹雨犹豫与踌躇到这种地步的人，唯独只有沈欲一个人而已。
所以风吹雨认定了这是‘喜欢’，这是他展现‘爱’的方式：不伤害，也不接纳。
风吹雨不会接纳任何人，但他仍然维持着最相近的相处模式：即和沈欲的这种若即若离。
但是，现在连这种方式都要消失了，如果沈欲站在了他的对面，那么风吹雨就不得不去动杀
心，下杀手，就是不忍心也必须要去做，因为这的确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风吹雨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他极力地去挽留，但是在方才的谈话中，他们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了，风吹雨不是那种会为了情感去放弃自己的目标的人，而沈欲也不是那种会为了情感而放弃自己的自由的人。
沈欲曾经努力过，风吹雨也曾经努力过，但是一切的一切都不能被挽回，只能被延长——而这个延长的时间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是非常漫长的过程，与其说是煎熬也不为过。
而沈欲呢？沈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知道一旦离开了风吹雨，自己也势必会归属进另外一个势力或者多个势力之中，那么势必会有一天与风吹雨兵刃相向。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来到这边的时候，也想起了自己与风吹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真是几次美好的回忆——虽然如果仔细想想，就会感觉如鲠在喉。
但是至少看起来是不错的，至少对于沈欲来说，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碰见了喜欢着自己的风吹雨，纵然对方也是抱着利用的心里去与自己接触的，但个中的好处仍然是不可否认的。
风吹雨保护了沈欲，虽然说也利用了沈欲，但是他的确给了别人给不了的自由，让沈欲在最大程度上为所欲为，甚至还能容忍他的一些小淘气。
想想沈欲和沈醉的相处模式，沈欲就会庆幸风吹雨的温柔，但是这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沈欲不会让这种错误持续下去，这种自欺欺人式的自虐真的令人倍感煎熬。
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抱有什么‘情感’的希望，毕竟那可是风吹雨，那可是…风吹雨，黑盟的主人，虽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大街上随便遇见的西装革履者，但是那毕竟是…这个末日的开启者，甚至也将是这个世界的终结者。
或是幸存者。
跟着风吹雨的话，未来会平坦么？风吹雨会带着自己走向一个更加美好而舒适的未来么？风吹雨会在这个暗流汹涌的争斗中胜出么？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如果是成功了的话，沈欲将会得到最好的待遇，而如果是失败了的话
，沈欲在风吹雨身边也不会落得太差的结果。
但是这不行。
不行。
他不能在容忍自己以这种态度去对待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了——沈欲自己是没有过同男人交往的经验的，他向来对待‘爱情’都是微妙的，就像是生活的调剂品，有则美之，无则自在。
说实话，沈欲自身也没什么关于‘亲情’的概念，除却他常年在外所获得的所谓的‘友情’之外，他对这个世界、对于人类的情感是一无所知的。
但是他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以为可以舍弃掉自己从前的那些东西重头来过——甚至可以跟这个把自己召唤而来的男人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包括爱情、包括友情，甚至包括亲情。
但是事到如今，他觉得这一切的一切有关于‘崭新’品的尝试都在让他加速衰亡，
可是在这一刻就不同了，沈欲想要去体验这种‘被爱着’的感觉，而风吹雨也的确曾经给他这种‘被爱’的错觉，但是这一切都只是错觉、仅仅只是错觉。
仅此而已，该停止了。
“或许吧。”沈欲背对着风吹雨，沉沉地叹息了一声，他早就猜透了这次谈话的结果，可是真等到这个时候的时候，他却有点接受不来。“或许吧，我也不想啊。”
“…是吗？”风吹雨只是沉默，此时此刻，他也只剩沉默。
他不想把离别弄得太歇斯底里，以免日后要是偶然想起来的话，会觉得那样子的自己丑陋不堪，或者是不堪回首——如果不得不失去，那么他宁愿给未来留下一个愿意反复沉思的回忆，而不是满腔的怒火，与疯狂。
“你…”沈欲张了张嘴，还想要在说些什么，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吐出一个‘你’字，等着对方的接话。
虽然沈欲不清楚风吹雨到底能不能接上来——这段时间里他太沉默了，沉默的超出了沈欲的预算，他本以为这个场面会更加失控一些的，但是却是出奇的冷静。
也许，只是自己的后知后觉。
也许，风吹雨在就在等待着这个时刻的到来。
也许，这一切也只是自己的心甘情愿。
但，最终的结果已经在这里了，他们无法回头，只能一味向前冲锋，并为了各自的目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远。
但最后，风吹雨仍然接上了沈欲的话茬，他轻轻地、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在听。”
这就像道光。
但却是一道通向未来的、通向美好的、却无法攀登的光之阶梯。
“你真的，不能放弃自己的欲望么？”
“那你能放弃么？”
“不能。”
风吹雨放弃不了自己仅剩的贪欲，而沈欲则放弃不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追求的自由。
侠客的自由，更多的是孤独与自在，它是一种非常孤冷的欲望，在侠客所追求的的自由中，没有任何的琐事能把他绊住，而这人间的烟火，也就上不了他半点的身。
风吹雨则不同。
他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一切，把自己滚落在人世间的泥淖里，要做这凡尘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