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秦三娘
et到得邸店，何志忠心里牵挂着宴请张五郎的事情，命店主安置妥当那秦娘主仆人，让人去请大夫，留下些钱财就要走……
心中同情这个无辜的女，心想也遇上了，不如留下来看看她的病情如何。何志忠无奈，只得便叫大郎陪着牡丹，自己先行回去。等待大夫的过程中，主人正在为刚到的客人准备饭食，饭香飘到房里，不只是那叫阿慧的丫鬟还是那蔡大娘的肚“咕咕”地叫起来，二人俱都红了脸，寻了借口或是拖把椅弄点声响出来，或是假装说话避开尴尬。
也不知道这两人饿了多久，牡丹心中暗叹不已，也装着没听见，转身悄声让雨荷去请主人家备些清淡爽口好消化的饭食送来。
少倾，大夫来了，替秦娘请过脉，道是风邪入体，郁结于心，没有得到及时调理，却是没什么大碍。开了药方后，又是笑非笑地看着牡丹道：“弄点清淡地米汁来给病人用，比吃药还管用，很快就会恢复了。”
言下之意便是又饿又病，而且昏厥的真正原因就是饿的。如此说来，便无大碍了，牡丹放下了心来，见秦娘也醒了，便问道：“夫人是要会扬州吗？如果是，请安心等待，过些日我家里有人要去扬州，可以捎带你回去。”
秦娘的表情先还有些呆呆木木的，弄不清楚状况，看着牡丹不说话。阿慧嘴巴利，言两语将情况说清楚了，她方才挣扎着要起来给牡丹行礼。牡丹忙按住她：“你是病人，如果在这样不保重自己，把病情弄得恶化了，可就白白浪费了我们的一片心。如今你的情况是这样，她们俩全靠你拿主意呢，到底是要去告，还是要回扬州，还要早点拿定主意才是。”
秦娘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他长的像个鬼，我也不敢嫌弃什么，大清早的，任谁的镜里出现个恶鬼，也会被吓着吧？我没嫌弃他，他到还嫌我了。偏这样恶毒。就算是去告，又能如何？让他家重新开大门迎接我？那不可能。就算是真的重新接我回去，他又如何能与我好生过日？会扬州，若是那里还有容身之所，我早就去了，也不会停留在这里。”
牡丹有些傻眼，耐了性道：“那你要怎么办呢？难道就没有其他亲人了吗？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既然不想回夫家，也不想回娘家，那便要早点打算，或是赁个房住着，寻个生计才能养活人呀，这样一直住在邸店里，把钱全花光了，沦落街头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秦娘一双眼黑幽幽的，道：“我还有个亲姐姐叫段大娘，她倒是的大有出息的，只可惜和我不是同一个爹爹生的。她恨我娘丢了她另嫁，不和我们来往，可是我成亲之前她却去看过我一次，问我跟不跟她走，可恨我那个时候猪油蒙了心，以为能嫁到这京城里就是天大的好事，又以为她不安好心，从而拒绝了她。现在看来，真正有眼无珠的人是我。
牡丹默不作声地听她倾诉完，耐心地道：“那她家住在哪里，要不然你写封信，我请人帮你送去，让她来接你吧？”
秦娘摇摇头，断然道：“不必了，我没脸去见她。”沉默片刻，望着牡丹道：“不知小娘叫什么名字？”
雨荷只管朝牡丹使眼色，意思是轻易告诉着秦娘，省的以后麻烦。牡丹犹豫片刻，轻声道：“我叫何惟芳，大家都叫我牡丹或是丹娘。”看先前阿慧和蔡大娘肚饿时的表现，她觉得就不会是什么下滥的人。
秦娘闭了眼睛：“我如今却只剩下行礼道谢这一件能办到的了，你却不要我给你行礼。了，以后若是有机会，自当报答，若是没有机会，你就当施舍了寺庙，总归是功德一件吧。”
牡丹对她这个话有些哭笑不得，见药也抓来了，又见她有送客的意思，便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明日……明日我再过来看你。万事都先把身养好再说。”
人已走到门边，秦娘突然喊道：“你为何这样帮我？”
此时正值下午申时左右，多数人都不在，邸店里除了厨房里有点声音外，一片寂静，牡丹抬头看了看天边那抹淡淡地云彩，心里浮起一种很安宁的感觉。她回头望着秦娘轻声道：“先前是好奇，后来是因为我也刚和。不管怎么样，总得好好活下去。”她此刻已经从先前那种震撼和感受中恢复过来了，不管怎么样了，第二次生命都是来得十分不易的，要珍惜。珍惜生活中美好的一点一滴，珍惜旁人对自己的一个善意的笑脸和一句关心的话，生活才会过的有滋有味。不然拥有再多的财富和再高的地位，又有什么意思？
秦娘显然没有和牡丹一眼的安宁，冷笑道：“是啊，不管如何，得先好好活下去。老天既然不叫我死，让我重新活过来，少不得要好好活下去，不然可是枉费了我爹娘生我来这世间！”
牡丹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她举得秦娘的态十分古怪，说是绝望软弱，却又不像，说是坚强豁达，更不想。但就有一件是肯定的，这秦娘不是个没主意的。
见牡丹主仆的身影走远，秦娘眼望着邸店黑漆漆的帐顶，对着一旁的阿慧和蔡大娘一字一顿地道：“此仇不报枉为人！”
蔡大娘老泪纵横：“娘，我们还是投奔大娘去吧。她有万贯家私，到底也顾骨肉亲情，不会不管你，何必留在这里餐风饮露？”
秦娘倔强地把脸侧开：“我不把这件事办妥，没脸见人！”
阿慧道：“那您又能怎样呢？”
秦娘嘿嘿冷笑，摸了自己姣好的脸一把：“他qingjian我，自然有人看重我。你们就等着吧。”
大郎先前不好跟着进去，一直在外面等，见牡丹出来，忙亲自牵了马过来，笑道：“怎样了，她可要跟队回扬州？”
牡丹摇头：“她不肯去。也不肯打官司会夫家，更不想去投奔娘家，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ying生。我适才本想问她会不会针线之类的，又觉得不好问。先看看再说吧。”
大郎道：“那个颜八郎实在是没道理。如果是我，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去的。”
牡丹心头微微一动，会不会这秦娘口里不说，其实已经打定主意要报复了？只是这样一个弱女，连生计都成问题，她能怎么报复？便道：“哥哥，她说她有个异父姐姐叫段大娘的，有出息，你往年也经常去扬州的，可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虽然她不愿意，咱们也替她带封信去吧？你看如何？”
大郎皱了皱眉头：“扬州是有个段大娘特别有名，我曾远远见过一面，和这位秦娘的差距可大了去，难道会是她的亲戚？不然明日我使人带封信去试一试？”
牡丹奇道：“她怎么个有名发？”
大郎微微一笑：“她又时下最大最好的商船，南至江西，北至淮南，到处都去得，我们都曾经做过她的船，你说她有名不有名？”
牡丹吐了吐舌头，道：“假使真的是她的妹，她定然不会不管。哥哥千万记得此事，就算是不为今后咱们家做她家的船方便，也算是积德。”
大郎应下，送了牡丹归家，离开直奔东市酒肆中寻何志忠和四郎去了，父人直到坊门要关闭的前一刻才由童仆搀扶着归家，俱都醉的一塌糊涂。牡丹见大嫂和四嫂的表情都有些难看，很自觉地主动带着雨荷去厨房里准备了醒酒汤送上来，帮着岑夫人把醒酒汤给何志忠灌下去，见何志忠拉着岑夫人的手傻笑，方才忍笑退了下去。
第二日牡丹又提醒了一遍大郎，请孙陪着一道去看秦娘。秦娘主仆人已经走了，把何志忠留下的钱财全部带走，却什么话都没留下。雨荷十分生气：“这人半点礼节都不懂，老爷和您帮了她，她好歹要道声谢，去了哪里好歹要说一声吧？怎地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咱们多半是遇上了骗。”
牡丹道：“别胡说。虽然我不图她报答什么，但她不是一早就告诉了我么？如果是有机会一定会报答，如果没机会，就当是施舍了寺庙。到底是不是骗，使人去通善坊打听打听不就知道真假了？”
雨荷果真叫人去打听，回来后道：“果然是有这样一件事，见过那秦娘的人不多，但凡见过的，都替她抱屈呢。那颜八郎，果然奇丑无比，只要是个人，夜里骤然见着定然也会下个半死。”
晚上大郎归来，说是信已经送出，牡丹轻叹一声，自知无能为力，慢慢地也就把这事儿给淡忘了。
转眼间过了六七天，一日下着小雨，一家人正在吃早饭，李荇却兴冲冲地来了。
注：作者说“秦娘不是跑龙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