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番外
寒冷的冬季悄无声息的来到,雪花无声落地,融入地面再不可寻。
偌大的宫殿里燃着地龙,四周各挂了数个精巧暖炉,虽然只有孤零零的两个人却并不觉得寒冷,反而从点起的烛灯中透出几丝浅浅暖意。
刚从软榻上清醒过来的苏婉之抱着暖手炉,望向窗外。
梅树上几支腊梅盛开,点点梅红缀在树杈边,在一片素白的奇寒中透出几分艳色。
张嘴,苏婉之重重打了一个阿嚏。
另一侧在拟定改革方案的姬恪无奈起身,把挂在一侧裘衣披在苏婉之身上,忍不住道:“天气冷,让你多穿点……”
苏婉之却抬手一把攥住姬恪的手腕,哭丧脸道:“陛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弄完带我去云郡啊?”
姬恪按了按疲倦的眉心,口气放得极低极软:“方案还需要再议,大概还有半月才能完成罢,至于弄完……至少得等改革推行下去,初见成效,我才能离开……”
推开姬恪,揉了揉因为久睡有些眩晕脑袋,苏婉之摇摇晃晃站起身,丢下暖炉道:“算了,陛下您自己忙吧,我要出去玩了……”
说罢就要走,却听见姬恪的声音:“婉之……”
音色温和华丽中透着一丝黯然,叹息般绵长,像是极品云郡丝绸摩擦过心尖。
那声音听得苏婉之心头忍不住一颤,就软了那么几分……
回过神来,苏婉之不禁怒道:“姬恪,你够了,你还会点□□以外的事情么,每次都来这招,你腻不腻啊……”
姬恪正色道:“所谓兵不厌诈,管用便是好策。”
接着弯眸看苏婉之,笑意明妍,哪还有方才的黯然失落。
苏婉之更怒:“陪你在回春谷看病就呆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你病治好了,又急匆匆的赶回明都整整十天缩在御书房里改奏章,等你改完了,我以为你有空了,你又去弄什么改革……”汹涌的怒意让苏婉之甚是想掀翻了那张堆满籍册的御案,“当初是谁情意绵绵在回春谷说病好了就陪我我云郡的,君无戏言你知不知道啊,当齐王的时候说谎也就算了,当了皇帝你还……”
在苏婉之飙出更大的嗓音之前,姬恪一把捞过苏婉之,揽在自己怀里,柔声道:“娘子,息怒……”
苏婉之被这一声“娘子”弄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只是不知是甜蜜的,还是起鸡皮疙瘩的缘故。
见苏婉之安静下来,姬恪才继续说:“这次我没说谎,云郡是一定会去的,但是总要无后顾之忧才行……上次从回春谷回来你哥哥那样子你也见到了,每日送到殿中的奏章仅凭我一人根本无法处理完,我必须建立一个属于我的文臣衙门,尽早提拔一些人才为我所用,还要同时建立一个对应的监察衙门,相互制约才能防止一方权力过大,除此以外……”
姬恪也不管苏婉之到底在不在听,有没有听懂,一股脑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八年前在齐州他不敢大刀阔斧的改革是怕引起晟帝的注意,所以一直亲历亲为,如今已无顾及,他自己也想从繁琐的事务中抽身,好不容易让身体恢复了健康,禅尽竭虑而亡实在不是他想的结局……
“好了,就这么多了,婉之,你明白么?”
苏婉之拍了一下桌子,平静道:“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弄完!”
姬恪苦笑,道:“等今年春闱过了,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便陪你去。”
“啊,相公,你真好!”苏婉之捧起姬恪的脸,迅速在那张怎么看怎么好看的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接着抱着暖炉欢快的准备朝外跑。
姬恪呆了一瞬,见跑了一半的苏婉之又飞速跑了回来。
“怎么了?”
苏婉之将暖炉藏在身后,低头踌躇了一下:“那个……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姬恪疑惑。
凑近两步,苏婉之眨着大眼睛提醒:“再想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还有什么事情是没做的?”
还是疑惑,“什么?”
又凑近一点,苏婉之握住姬恪的衣领,阴恻恻道:“姬恪,我们俩的亲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办……”
“亲事……”疑惑了一刻,姬恪笑道,“你嫁给我就是皇后了,你确定你做好了母仪天下的准备?”
“母仪天下……”
见苏婉之呆怔,姬恪很好心情的握了握她的手:“所以,自然不用急……”
“哪里不急了!”苏婉之甩开姬恪的手,怒道,“什么叫名不正言不顺你懂不懂?话说,你不会还惦记着王萧月吧,上次没成亲你觉得很遗憾么……”
被苏婉之的联想能力吓到,姬恪佯装咳嗽了两声,低声道:“没有这回事,王如松已经自请退婚了,朕,咳,我现在是自由身……”
满意的拍拍姬恪的脸,苏婉之微笑道:“那不是很好嘛,男未婚女未嫁,明天就让我哥找礼部尚书商量去,陛下,你就做好成亲的准备吧!”说着,又似想起什么,回眸一笑道:“记得是你嫁给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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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在新帝的□□下,六部的效率得到了显著的提高。
不到半个月,整个宫中就已经忙碌的筹备起来,到处是醒目喜庆的红色,仿佛为寒冷的天气也带上了几分暖意,无论规模还是气势,都与苏婉之之前见过的不能同日而语,毕竟前一次帝王大婚的时候苏婉之还没出生,这次围观起自己的亲事,越发的兴趣斐然起来。
苏夫人亲手操刀为女儿做了一身空前绝后的喜服。
虽说帝后大婚一切准备都有定制,但是规矩是人定的,所谓当权者说话最大,于是那套怪异的层层叠叠红纱状的喜服就在新帝和苏相的默许下被作为了皇后册封的礼服。
苏婉之试礼服的时候还颇觉得别扭,不过爱美之心让她很快忽略了这一点。
苏夫人转着自个女儿,面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喃喃道:“你娘当初结婚时也想穿这个来着,都是你岳母那个老顽固拦着,如今看到之之你穿着,也算圆了你娘我的梦……啧啧,这手工这料子,这婚纱简直简直……”
就在一团忙碌的准备下,立后大典定在年初六,黄道吉日,宜婚嫁。
初五晚宫内便乱作一团,到处能听见太监宫女的呼喝声,整个宫中早已是红绸满殿,窗棱上更是贴满烫金双喜。
似乎整个宫中哪里都是人影匆匆。
翌日,吉时已到,姬恪身着龙袍,送凤舆出宫。
待接过新后,经东门中门午门进得中庭。
瞻礼人员自明都宫门入,宗亲、王公、遗老、官员不计其数,皆身着朝制礼服依次而立。
由新帝赐“金册”、“金印”于后,钟鼓轰鸣,器乐承响。
王公大臣依此三跪九叩,礼成乐止。
又经送亲等诸礼,十六人抬新后凤舆方于此时送入坤宁宫东暖阁帝后新房。
这些步骤苏婉之再大胆也不敢胡闹,规规矩矩遵从宫里教习嬷嬷的话做,等进了新房才松下了口气。
苏婉之等了良久也不见姬恪进来,干脆一把扯开红盖头。
此时已过午时,什么也没吃的苏婉之早就饥肠辘辘,见姬恪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就换了衣服从窗中翻出去,一路循着香气摸到御膳房。
深夜,新帝姬恪在女官引导下踩着红毡进得东暖阁,不等女官说依祖制行洞房礼节,就挥手让她先下去了。
果不其然,推开门,已经不见了他的皇后娘娘。
姬恪解下帝王那重量不轻的冠冕,正想着怎么把他的皇后找回来,就见一只还冒着热气酱肘子摆在他的面前。
“喏,给你的,你没吃饭吧。”
姬恪一愣,才接过,看向面前的如花笑靥,心中一暖。
苏婉之捧着脸,看姬恪用十分优雅的姿势吃完了一整个肘子,在姬恪没反应过来之际,把鲜红的绸子盖在了他的头上:“陛下,可别忘了你是要嫁给我的!”
姬恪想取盖头的手顿住,叹了口气,妥协道:“那你打算怎么娶我?”
苏婉之扶着姬恪的肩膀,把他按坐在床上。
扫了一眼摆着交杯酒和莲子等物的喜桌,一把拿过喜称,半挑起姬恪的红盖头,挑了一半,又放下,塞了一个红手绢在姬恪手里,才继续挑,边挑边轻声道:“美人,不要害羞哦,让我来看看你的脸……”
姬恪对于苏婉之这番举动实在无言,抱着任她开心的心思,倒也没有阻止。
于是,苏婉之挑开盖头,对着姬恪的脸吃了若干豆腐后,又再接再厉,把酒满上,一杯递给姬恪,一杯握在手中,手掌穿过姬恪的臂弯,把酒凑到嘴边。
“美人,合卺酒。”
姬恪顿了顿,喝下:“还有别的么?”
苏婉之抚额想了想:“洞房还有什么别的要做的事情么?”
将酒杯放下,姬恪似漫不经心道:“若你想不起来,我想起来了,可以做么?”唇畔的一抹笑却隐隐泄露了他的心思。
苏婉之未察,下意识道:“你想起来了,我做啊!”
姬恪闻言,只是一笑:“好,你做。”身子向后一靠,接着开始动手解起了宽大的喜服。
“你解……”苏婉之刚想问,猛然反应过来,之前从苏慎言那耳濡目染的不和谐知识统统涌上脑海,脸上不自觉的染上了红晕,“姬恪……你不是认真的吧……”
姬恪停下手,笑得越发温柔:“当然是认真的。”
“不对……你其实根本不会吧……”
“婉之,不会的是你。”姬恪残忍点破事实后,又温柔补充,“不过,我可以教你。”
“姬恪,你离我远点,别靠这么近……”
“不用怕,过来……”
“我……唔……”
夜色朦胧,暗香浮动,掩住一房春暖花开。
其徐默默把周围监听的人都赶走,然后又默默的假装没看见趴在窗户边上的某侍女。
第二天一早,东暖阁外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姬恪,你这个骗子,哪里不疼了,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