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旅程结束了。
一群火热的人又要四散天涯了,在机场内彼此拥抱,互道一声平安,就这样散去。是有些微不舍的,这样一年一聚,很多人年纪日益大了,再往后见一面就会少一面了。
老张要去北京转机至新西兰,还能与林春儿、宋秋寒再走一程。他们三人坐在休息室里,看看彼此的狼狈相,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最狼狈的要属林春儿,防护做的再好,也还是被西北的风吹的小脸儿黑红,像极了去年夏天他们重逢后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如果哪次彻底晒伤恢复不好,你就顶着这张黑脸过日子吧。反正你也找到男朋友了。”老张逗她。
她拿出镜子前前后后的看,神采飞扬:“再黑,也还是个标致美人儿呐!”夸起自己来一点不省着力气。宋秋寒幽幽看她一眼,有心损她两句,又担心她急于自证做出什么吓人的事儿来,只得生生忍着。
老张则大笑出声,笑过了便讲正经事,是对宋秋寒讲:“我司有意引进投资,你们公司感兴趣吗?”
“不是说你们不喜欢被资本左右?”宋秋寒曾问过林春儿为什么不引进投资,林春儿当时讲的是这个理由。
“要看资方是谁。如果是你,我放心。”老张从随身行李里拿出一沓资料递给宋秋寒:“我前段时间去办了这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没有孩子,所有的孩子都是收养的。我想以个人名义尝试一种新型福利院,需要大笔的钱。”
宋秋寒拿起那沓资料仔细的看,老张是有想法的,他的新型福利院将将采取精细化管理模式,对孩子进行分层引导及教育,并引用很多先进的教育理念。宋秋寒有些动容。他再次见识到了人性之美,老张这样的文人,张口他妈的闭口他妈的,提起笔来却是无人能及的风流,别人说他是雅痞他不愿意的,摇着头:“别,粗人一个。”就是这样一个人,心中盛着万物苍生,再也没有比这更美的心灵了。
“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宋秋寒看着老张和林春儿:“我来安排人对接。”
“项目经理最好是你。”老张将资料收起来:“即便引进投资,我们仍不希望被资本左右内容。你能听得进声音,为人冷静,又不唯利是图,我们信得过。”
“好。等回去我第一时间商议。但项目评估还是要做的。”宋秋寒公私分明,私下再敬佩,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项目评估我不管,公司都是林春儿在打理,后续的事情你们来对。到股权结构那一步的时候通知我就行。”老张铁了心要做甩手掌柜,这会儿手一摊,态度十分明确。林春儿在一旁被他气笑了,哼了声:“林春儿也不管。林春儿要辞职。”
“辞职了你喝西北风?”老张逗她。
“我男朋友养我。”林春儿也学老张摊手:“反正我男朋友说了,绝不让我挨饿受冻。是吧?”扭头问宋秋寒。
“对。”宋秋寒认真点头。
老张也哼了声,三人同时笑出声。老张也想了很久,这事儿他开口最合适,林春儿开口,宋秋寒肯定问的更仔细,问到最后,可能多心林春儿是为了帮他赢得对赌。男人么,多少还是要面子,这种情况自然无法接受。他开口,就免了这一层。
但宋秋寒不傻,以林春儿公司的势头,如果放出要找投资的口风来,不知多少投资公司打破头冲上去,这显然是一块儿肥肉。他们要找他,八成也是看着林春儿这层关系的。
但他没有多说。如果他们要引进资本,找盛通最为合适,尤其是由自己经手,可以避免他们少走一些弯路。用陈晓鸥的话说,合作的目的是win-win。宋秋寒就是这样自信,他相信自己的投资眼光和能力,也相信林春儿的超能力,这个项目将会成为一个超级项目。
“什么时候安排评估?”林春儿突然问宋秋寒。
“你资料要准备多久?”
“手中有一些现成的,我们需要重新理一下,五天后可以。”
“那就安排在下周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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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
老张准备转机,他这一辈子啊,天南海北,像没有根的浮萍,但现在也琢磨着回来了。虚无缥缈的个人理想作祟。
分别前对林春儿说道:“我把新西兰的事情处理好就回来为福利院选址。究竟以我个人名义做,还是以咱们公益组织形式做,到时再商议。总之现在是有这么个事儿了。拉投资的事儿就交给你,我知道你也不喜欢这些茍且,但你还年轻,且再茍且一些年吧!”
林春儿有些舍不得他,却还是张口撵他:“快走吧,怎么上岁数了,话反倒更多了?”
“得,嫌烦了。”老张转头与宋秋寒拥抱:“回见。”
“回见。”
老张走了,背影有点像一个孤胆英雄,八千里路云和月那样的空寂辽远悲壮。宋秋寒看着那背影思索良久,有些人是生来就富有英雄主义色彩的,譬如老张和林春儿;有些人是后来不断提升个人修为的,比如自己。无论早晚,总归是在向善向上。
热热闹闹十几天,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林春儿和宋秋寒彼此看看,一时都有些无法适应。过去十几天真像一场热气沸腾的梦,这会儿梦醒了,又都跌落凡尘,要为生计奔忙了。
彼此望着笑了笑:“你去哪儿?”林春儿问。
“公司。”宋秋寒无奈耸肩,他今天跟陈晓鸥他们约了要盘存量,存量是他赢得对赌的重要部分。前段时间分别与十余个公司投资的龙头企业进行了五年战略会议,重新对利润进行了评估。还有百分之四十左右是在大盘中需要进一步提升和辅导的,最后才是尾部存量,是砍是留,还需要再做评估。他做对赌之前就已进行了精密的计算,但市场终究风云变幻,不仅靠实力,有时拼的还是天意。林春儿是他的天意。“你呢?送你回家?”
“别。送我回公司吧。安排一下项目企划书的事,好歹别在你同事面前丢人不是?”林春儿笑笑。
宋秋寒敲她头:“胡说八道些什么!”
林春儿倒是没有胡说八道,从前她去提案,代表的仅仅是案子本身。而这次她去,身份又多了一层,宋秋寒女朋友。她不想令他同事觉得自己是在走后门,好歹要拿出有说服力的内容来,不然自己心中这道坎都过不去。
林春儿到了公司就拉了小喜、二倩以及其他骨干进了会议室,宣布了公司要引进投资的规划,并同步他们洽谈的投行是盛通。看到大家惊讶的神情,林春儿手一摊:“怎么,咱们不能干票大的?”
“能能能。”小喜嘿嘿笑了:“只是一时之间不敢相信我等也要有拿原始股的运气了。”
“才哪儿到哪儿就原始股。先写商业计划书吧!”林春儿拿糖果丢他:“你们先商量个框架出来我看,公司市场定位、竞争优势、产品特点,参考去诚品投资时的内容,但数据部分要更加详实。把公司从成立到今年的财报用曲线表标出来,公司核心人员的背景以及虚拟资产盘点清楚。”林春儿把自己的想法粗略说了,而后看着大家:“我知道今天的消息有点突然。但其实在很久前,联创团队就在沟通这件事了。只是投资与被投资也是双向选择的过程,一般的投行和投资人入不了咱们公司那几位老神仙的眼。所以就没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所以是哪位投资人入了老神仙的眼了?”二倩笑嘻嘻的问。
林春儿轻咳一声:“盛通的宋秋寒。”
“嚯。”小喜嚯了声,而后众人齐齐笑出声来。林春儿假装立眼睛:“还不去干活?”而后揪住小喜:“把袁如和乔瀚文的片子发给我看。”
“得嘞。”
林春儿在外面的时候没有认真看袁如的短片,这会儿终于能静下心来看,倒是有先锋电影的风格,镜头语言极简、朴素,演员表演格外入心,剧本又深刻,这些元素碰撞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气质,袁如太适合这类表演了。她的表演隐忍克制,像极了盛年乔瀚文。所以好的演技是可以带动好的演技的。林春儿这样想。
她拿出钢笔在本子上写一些想法,短片投放的渠道、数据回收的计划,以及送去参赛的可能性。乔瀚文的来电打断了她的思考。
“回来了?”他问道,语气轻描淡写。
“刚进公司。”
“来找我一趟。”
“嗯?”
“来我家找我。”乔瀚文不由分说挂断电话,林春儿听出他语气不善了。眉头皱起,在去与不去之间犹豫,想起王瑾打给她的那通电话,最终决定还是跑一趟,带着二倩和小喜。
给他们开门的竟然是袁如的助理肖可,林春儿有点意外,二倩轻声说道:“有一天在群里跟您说过了,Joe换助理了,您还回知道了。”
消息太多,难免有走马灯的时候。林春儿点点头:“没事,不重要。”
乔瀚文站在窗前,外面很热了,他还罩着一件薄衫。听到林春儿进门便回过头来。林春儿今天穿了一件polo连衣裙,一双小白鞋,束着马尾,像一个青春无敌的大学生。只是那张黑红的脸有些狼狈。
“你跟我来。”他手指点点林春儿,而后转身朝一楼的书房走。林春儿跟在他身后,顺手按开了包里的录音笔。
进了门,她仍旧站在门口,乔瀚文站在窗前,他背对着光,面上神色看不清,只是令人觉得阴冷,他站立的姿态中还盛满愤怒。林春儿并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他,僵持了一分钟,终于先行开口打破僵局:“感谢你捐了三百万善款。你的善举带动了很多人加入到慈善事业中来,我们想后续举办一个答谢晚宴,邀请你来参加。”
乔瀚文点燃一支烟,低头衔烟之时下巴微微前探,有致命的危险。他不讲话,林春儿也不再讲话,安静的站在那里。直等到他抽完那根烟,才听到他开口说话,说的却是无关紧要的:“说说你见义勇为的事。”在林春儿看来无关紧要,却让乔瀚文气了很久。
“这……就是那天无意间看到女子被挟持,我们一行人上去解救。”
“一行人还是你自己?”乔瀚文打断她。
“……起初是我自己。”林春儿有点像做错事的小学生,等着挨老师的训。也不知为什么,乔瀚文这样问,令她觉得心虚。
乔瀚文点头:“嗯,你还知道是你自己。”语气平静毫无波澜,可下一刻就将手边的那本厚重的线装书丢到了地上,砰的一声,发出巨大声响,那声响也是他的怒不可歇:“你他妈是不是不知死活?”
外面的小喜听到声音向里冲,却被肖可拦住:“你放心,不会有事。”
“不行!”小喜知道乔瀚文什么样他,他担心他的春儿姐被乔瀚文生吞活剥了。
林春儿听到外面的响动,大声说了句:“没事。小喜。”
但他着实被乔瀚文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到了,她不知他的愤怒究竟来自于哪里,帮助别人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错,而自己与他的交情又属实未到要他担忧她安危的地步。看看书又看看他,觉得此刻没有必要与他讲话了。手放在门把手上,欲开门出去,却听到乔瀚文在她身后幽幽一句:“林春儿你是不是跟我装傻?”
“我爱你。”
这句我爱你轻飘飘的,像地上的蒲公英,风一吹就散了,可散开的形状所见之人却还是会记得。周围的空气突然很静。静到林春儿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到谁。她下意识回头看乔瀚文,他依然站在那,面目平静,好像刚刚那句我爱你只是被风吹来的别人的话。
“我爱你。”乔瀚文又说了一遍:“我他妈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你,我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却偏偏爱上了你。”
林春儿头脑中快速闪过一万种可能,乔瀚文要拖欠尾款了、乔瀚文兽性大发想睡圈外人了、乔瀚文觉得人生索然无味想找个乐子了、乔瀚文在练习台词了……她头脑中有一万个念头,表情却并没有什么波澜:“抱歉,我有男朋友了。就算没有男朋友,我也不爱你。这样说会不会伤害到你?可你知道的,我不懂迂回。”
“我知道。我爱你,并不一定要占有你。我希望你以后少做那些傻逼事。这世界并不会因为你犯傻而变好。你自己好好活着就得了。”乔瀚文又点燃一支烟,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对谁说出这句话了。最适合讲情话的年纪是二十岁,可他眼看着要不惑了。他才认识林春儿多久?七八个月。才见过她几回?掰着手指头能数过来。可他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爱上了她。在那家酸汤鱼馆,她坐在宋秋寒对面,笑着与他喝酒之时,他只看过她一眼,却没再忘掉。
他狠狠抽了一口烟,擡起眼去看林春儿。她还是站在门边,脸上有许多困惑,也仅仅是困惑而已。却没有慈悲。
“你不想问我点什么?”乔瀚文轻声问她。
林春儿摇摇头。
“一个问题都没有?”
“有一个。”林春儿终于开口讲话:“你什么时候手术?”刚刚那句我爱你就这样被一笔带过了。
乔瀚文闻言又看她一眼:“你关心每一个人的生死吗?”
“那我关心不过来。”林春儿拉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看着乔瀚文。她其实内心并不如表现的这样平静。她以为乔瀚文对她只是征服欲作祟,可那句我爱你,听起来那么的掏心掏肺。这令她无所适从。
“手术安排在儿童节那天。”乔瀚文的烟抽了一半,觉得是索然无味,干脆掐灭:“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我没有。”
“嘴硬。”乔瀚文心情突然好了,转而笑出声来:“要不你跟宋秋寒分手吧。”
“不。”
林春儿看他平静了,这才问道:“瑾姐呢?”
“你瑾姐被我解雇了。”乔瀚文说道:“我看她年老色衰,不堪重用,索性解雇了她。我新经纪人怎么样?”
“袁如愿意把经纪人借你?现在演艺经纪这么随便了?合同声明都不走?”
“这就是我年纪大的好处。保姆式经济人,想怎么换怎么换。”
“…………那您厉害。”林春儿站起身,将椅子推回去:“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要为生计奔忙了。”她手放在门把手上,刚刚用力,却被乔瀚文的手按住。
他手心贴着她的,干燥粗糙温热,林春儿想撤出手,却被乔瀚文生生握住。
“放手。”
乔瀚文却不动,林春儿手肘向后,用力撞在他腹部,乔瀚文闷哼一声松开了手。他知道林春儿性子烈,也大概知道她烈成什么样,只是想试一试。林春儿这一肘真狠,乔瀚文从前担心她横尸街头,现在觉得该担心的是自己。
“你真狠。”
“你下次再这样,就敲折你胳膊!”林春儿与他放狠话,心中想的却是还是要跟宋秋寒练一练学一学,不然回头真的会吃亏。
乔瀚文就着力气向后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额头隐约细汗,口中不忘揶揄她:“你男朋友跟你上床买意外险了吗?”
“你管的着吗?”林春儿还在生气,从包里掏出录音笔:“看见没?你现在所有的把柄都在我这。”
“我爱你这件事算把柄吗?”乔瀚文不以为然:“如果你觉得算,那你现在公布一下。”
“你怎么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林春儿将录音笔放进包里,而后问他:“今天真的没别的事?”
“没有。”
惦记了很多天,生气了很多天,就为了见你一面,发发火,顺道说句“我爱你”。乔瀚文不懂浪漫,他舞台之外的所有表达都生硬尖刻,唯独对林春儿,温柔的说了一句“我爱你”。想起来令人心酸。
林春儿回过身去看了他半晌,想起初次见他,他脸上的戏谑嘲讽,而今也还是那样,冷冰冰一个人,所有的温度都是演出来的。但林春儿就是知道,乔瀚文不是坏人。他那颗心,甚至比这世上很多人都要剔透,他就是嘴坏而已。
“我今天看了你和袁如的短片。”林春儿说道:“袁如是女版的你。”
“毕竟一起睡了那么多年。”
“你在侮辱她还是侮辱自己?”
“我在陈述事实。”
林春儿告诉自己不要与乔瀚文生气,他就是这个德行。于是开门走了出去,见外面三人似乎都有些不安,便朝他们笑笑:“走吧。”
肖可站起身,跟在林春儿身边,轻声问她:“不好意思,刚刚听到砸东西的声音。”
“没事,小场面。”
林春儿回身看了乔瀚文一眼,他双手插兜站在那,一副超然姿态,像个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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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儿坐在办公室里,手中握着钢笔,奋笔疾书。要担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三千多万善款的使用、公司的战略发展,都在她的笔下。她胡乱在纸上画着图,都是一些零散的点。
她尝试画一个蓝图,引资之后资金的使用,以及公司业务发展版图、组织架构升级,她将一些零散的点画下来,这样的思考还将持续很久。
从前段日子的喧嚣之中静下来并非易事,林春儿亦是用了很久才投入进来。一旦投入,便很难擡头。宋秋寒电话进来之时已近凌晨一点:“不是说要养生早睡?”
“忙忘了时间,我现在收拾东西打车回去。”
“我在你公司楼下。”宋秋寒说道。他给林春儿发了几条消息她都没有回,就知道她沉浸式工作出不来了,索性开车到这里载她回家。
林春儿上了车问他:“今日事今日毕了?”
“毕不了。明天再毕吧。”宋秋寒的桌面上队了很多文件,陈晓鸥做事认真,把那几个存量重点客户的资料清清楚楚理了,一群人头脑风暴一下午去寻找业务突破点。
“宵妹回来啦。”林春儿说道。
“那我……?”宋秋寒问的是他今天去哪里睡,林春儿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不需要搬出去,宵妹已经搬去陈宽年那里了。”
“正式同居了?”
“是。说是提前试婚了。”
“哦。”宋秋寒一边开车一边笑道:“刚刚还在想我今晚是不是无人收留了。”
“你有别墅啊。”
“别墅里没有你啊。”
怎么这么甜,林春儿看着宋秋寒侧脸,笑着想。又想起乔瀚文没由来那句我爱你,心中揣度要不要告诉宋秋寒。
“你看我做什么?”宋秋寒等红灯间隙转过头来:“怎么跟做了亏心事一样?”
林春儿嘿嘿一笑:“你说恋爱中的人,如果被恋人以外的人表白,要不要向对方坦白?”
“乔瀚文跟你表白了?”宋秋寒并不答她,反而这样问。
“…………”林春儿认真看他,他却不在乎一般,慢慢说道:“男人也有知觉。乔瀚文对你的虎狼之心你自己察觉不到,不代表我不知道。”
“……你就是觉得自己女朋友好。”
“不然呢?难道我要觉得别人的女朋友好吗?”
“那如果乔瀚文真的跟我表白了,你会怎么处理?”林春儿偏过头看他,宋秋寒面色没有任何不悦。
“你能告诉我,我会很开心。知情足以,剩下的事要你自己处理。”
“为什么?”
“因为你具有独立人格。我不该干预你去处理你的私人生活,除非你向我寻求帮助。更何况,我信任你。”
“噢噢噢噢。”林春儿连噢四声:“我男朋友真棒。所以你永远不会为女朋友争风吃醋喽?”
“那倒不是。如果你多看别人一眼,我还是会吃醋的。”宋秋寒拍了拍林春儿的头,手被林春儿抓住,咬住他一根手指,口中呼噜出声,小狗一样。
二人笑闹着进了家门,各自洗了澡,上了床,互道一声晚安,准备睡去。
黑暗之中一双微凉的手探过来,贴在林春儿温热的肌肤之上。而后是那双唇,落在她颈后,呼吸透过她浓密的发熨帖在她肌肤之上。
这会儿都不是恪守教条的男女,这一路半月有余,只能眼巴巴看着对方,只有那一晚浅尝辄止又生怕被人听到。好不容易挨到只有两个人的夜晚,哪怕这会儿已筋疲力尽,可睡在彼此身旁,又都有了一股子力气。
宋秋寒的呼吸急急烫过林春儿的肌肤,又含住她的唇舌,辗转开来,将她的声音断的细碎。他有些控制不住,于是在她耳边问她,那声音含着水,又有些沙哑,该死的性感:“这样可以吗?”
他更用力一些,林春儿忍不住轻呼出声。黑暗之中他的汗水滴落她脸上,她干脆用舌尖舔去。无论白天多正经的人,此时都没有了形状。
终于是舒心了。
宋秋寒将她林春儿抱在怀中,久久不肯抽离,还是吻着她,舍不得放开。
彼此额头贴着,林春儿含糊出声:“再来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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