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落夕阳。
空地上燃起篝火。
在公益行的第十三天晚上七点,林春儿站起身将喇叭举起来:“就在刚刚,我们提前完成了本次募捐目标,已经收到了两千零二万捐款啦!”
欢呼声震天响。
“今天传播热度在下降,我们刚刚做了预估,截止活动结束,应该可以收到两千二百万捐赠。这些捐款正在公示,请大家监督。”宋秋寒隔着篝火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开心。
于是起身打给陈晓鸥。
“后天晚上九点,会进行本次公益行的完结仪式,劳烦在8:55分安排打款并确认到账。捐款通道还会再开放十天,再最后推一把。”
“好的。”陈晓鸥顿了顿:“你受伤了吗?”
“什么?”
“我在网上看到你们见义勇为了。”
“没事。”
“你女朋友真勇敢。我们都很敬佩她。”陈晓鸥认真说道,她从未见过一个女人有这样的勇气。要知道在这个社会现状中,很多人都会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陈晓鸥从前是困惑的,宋秋寒身边有那么多人他都不看一眼,为什么独独钟爱林春儿。现在她似乎知道答案了。
“谢谢。”
宋秋寒挂断电话,走回篝火旁。
老张提议喝点酒。
这一路大家一心做好事,生怕喝酒误事,从第一天晚上后就再也没喝过。今天实在值得庆祝。宋秋寒见状,与良辰一同开车去买酒,开了十几公里,小镇上的小店白酒只有河套王,啤酒只有西夏啤酒。足够了。他们买了很多酒,又向回开。
期间二人都不大讲话。
还是宋秋寒先开了口:“我其实并不好奇林春儿上一段恋爱是怎么样的。我只想知道她那时快乐吗?”
良辰将抽烟的手探出车窗,凉风吹得他一激灵:“不快乐。她不快乐不是因为那段恋爱不好,而是因为她奶奶去世了。后来他们之间发生什么我不清楚了。”
“谢谢。”
“林春儿比从前快乐。去年我们一行人骑车去呼伦贝尔,准备走大环线回来,后来她提前回来了。那时她也快乐,可跟现在也不一样。大概是因为你。”
“我希望她快乐。”
“你做到了。”
良辰拍拍他肩膀:“去年骑行的时候大家还在讨论,林春儿会不会孤独终老,也讨论过林春儿会跟什么人谈恋爱。后来看到她发朋友圈,都不觉得惊讶,甚至觉得不错。至少看到你们俩的面孔是十分般配的。这次出来,看来你们相处,愈发觉得林春儿选对了人。”
“爱情没有对错。”
“那倒是。”良辰笑出声:“你不好奇她前男友是什么样的人?”
“不好奇。那都是过去的事,我只负责她的现在和未来。”
“那你挺大度。回头送你一套杯子。”
“好啊,谢谢。”
只讲了这几句话,下车之时却感觉两人消除了隔阂。都是光明磊落的人,并没因为林春儿的前男友是良辰的好朋友而失去了原则。等他们将酒放好,附近村民也帮大家烤上了羊。大家拿着杯子围在烤羊周围,聊起了穿越世界的旅行和人生晴朗的梦想。
再过一些时候,羊熟了,大家吃起了羊肉,喝起了酒,三三两两围坐聊天。
老张带着宋秋寒跟几个老同志坐在一起,不知是谁开了头,聊起了男人隐秘的嗜好。老张直言他年轻时喜欢刺激,譬如在这热热闹闹的人群附近,一个僻静的地方,做点刺激的事儿。他讲完问宋秋寒:“年轻人觉得如何?”
宋秋寒一口酒堵在喉咙,差点呛到。见其他人都在等他回话,只得点头:“不错。”
陈晓鸥电话适时打进来,与他确认最后的捐款安排,这缓解了他的尴尬,朝其余人点点头,起身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向房间走。他手去找灯,却听到身后的门开了,又咔一声落了锁。一根手指点在他胸口之上,微微向前用力,沉静香气入了宋秋寒鼻腔,是林春儿。宋秋寒随着她的力道向后走,轻声问她:“干嘛?”
林春儿不言语,只在黑暗中缓慢推着他,直到他贴靠在墙上。
林春儿踮脚将脸贴在宋秋寒耳边:“做点刺激的事好么?”无意间听到他们的对话,这倒令林春儿好奇,又起了探索的兴致。温热的呼吸惹他耳朵发麻,轻轻握着林春儿肩膀推她:“会来人。”
“锁门了。”
“不隔音。”
“那我们就不要发出声音。”捧着他的脸吻他,他们亲密过几次了,林春儿大概知道究竟哪里令他无法自持,只片刻便听到他渐渐急促的呼吸声。
“嘘,别人会听到。”林春儿手指盖住宋秋寒嘴唇,外面笑语喧哗,老张正拿起话筒唱《恋恋风尘》:那天黄昏,飘起了白雪。南腔北调,却也有一点怪异的好听。
宋秋寒屏住呼吸,将林春儿搂进怀中,唇贴在她耳骨,告饶的声音很轻:“林春儿,别闹。”
林春儿喜欢这样。
她发现了自己奇怪的癖好,那就是她喜欢撩拨他,每每看到自持的宋秋寒为她失了冷静,她就觉得无法言说的快乐。而宋秋寒此刻有些古板,令她想进攻。她的手被初夏山上的晚风吹的冰凉,冰凉与滚烫,令人无法自控。“那我停下?”
林春儿的手慢了下来,宋秋寒又觉得不满,唇贴着她的,喃喃出声:“别。”他的呼吸带着淡淡酒香,林春儿有点醉了。舌尖抵在他唇角,被他含进口中。
一个男人和女人最亲密的状态究竟是如何呢?大抵是什么都不做,一起看一部电影听一首歌;又或许像此刻,去探索彼此的喜好。有一些惊险和刺激,但身体喜欢。
宋秋寒终于适应了林春儿的进取,感激她的好奇心,也讶异她这样积极开放的探索。他的吻凶猛了一些,外面的歌已经换了几首,在哈吾勒唱“那时候我有山一样的体魄,那时候我有波涛汹涌的豪情”之时,将林春儿困在了他与墙之间。
眼适应了黑暗,隐约可见对方的神情,林春儿眼中写满了好奇和邀请。
他要报答她,要比她给他的更多。宋秋寒个子高,当他单膝跪下之时膝盖磕在地上,生疼。他闷哼一声,最终隐去声音。可还是不得法,干脆托起了林春儿。
闭上眼睛就是光怪陆离,黑暗给了她无尽想象,宋秋寒取悦她,抽走了她的呼吸,又再给她一些,给她生生死死的难忘。她不敢发出声音,只得那样忍着。手指攥着宋秋寒的发,到底是不知了今夕何年。
终于拉起宋秋寒,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像偷情。”是在总结这种体验。
宋秋寒抱紧了她:“等回去。”
“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分开走出去?”林春儿笑道。
“我也没有经验,要么……我先出去探探?”宋秋寒有些惭愧。
“好。再探再报!”
林春儿目送宋秋寒出去,他显然有些紧张,手放在门把手上半晌,深吸一口气,才开门出去。她有些想笑,想起自己的境况,速速捂住唇。拿出手机等宋秋寒的探报。起初她只是想逗宋秋寒,到后来却是她不想收手。
“安全。”宋秋寒发给她。
今晚大家都很开心,林春儿出来之时,酒至最酣处。男男女女通红着脸,围着篝火唱歌。林姐招呼林春儿:“快来,去哪儿了?找你半天了!一起跳舞!”
这句去哪儿了勾起了她和宋秋寒刚刚的隐秘□□,隔着篝火偷偷望彼此一眼,又速速移开眼去。
一群人玩闹到半夜兴致还在,所幸搬出了帐篷睡在篝火边,每个人从帐篷里伸出脑袋,聊起了天。
聊的是星辰大海还有世俗故事。
星辰大海足够辽阔,世俗故事也足够狗血。林春儿偏着头听着故事里千奇百怪的人和他们的际遇,也品咂着他们的结局,有时庆幸,有时唏嘘。
她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您好,他同意离婚了。警察抓了好多人。”没有署名,还有错别字,但林春儿知道她是谁。她很开心,将手臂伸长,手机送到林姐面前:“您看。”
“真棒。这就够了。”
林春儿真的替那个女人开心。给她回了条消息:“如果愿意,可以去大城市。参加一个技能培训班就能开始上岗,只要肯努力,就不会太差。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等你手续办完可以联系我。”她之前做的那些采访,听过那么多故事,深刻明白:逃离不容易,重塑更困难。她们需要为这些女性提供更多的帮助。
林春儿的想法又丰满的一些,她对林姐说:“我们不仅提供法律咨询,还可以提供心理辅导、技能培训和就业辅导。”
“一条龙服务,帮助别人重新立足社会,很好。”林姐也认真想了想,而后说道:“我可以联系一些工厂公司,解决部分就业问题。再跟其他人沟通一下,都动用一些资源和人脉,把这件事情做成。”
“那等我回去,先联系一些培训机构,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加入到我们的计划中来。”
林姐指指老张:“你让他打几个电话。好多年前他爆料过职业学校的管理问题,那些学校至今怕他。”
林春儿笑出声:“那也行。”
夜终于静了下来,周围渐渐有了鼾声。林春儿睡不着,又从帐篷里探出头,看漫天繁星。她突然想到,若是就这样度过余生岁月,似乎也是很好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