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雯低头努力,再难搞的客户她都想办法搞定。
谢崇的胃被牟雯养刁了。外面的饭他不喜欢吃,但牟雯太忙,每天到家半夜,周末无休。
谢崇把冰箱里的饺子、饼、半成品都吃完了,也不见牟雯开火。他决定跟牟雯谈谈。
上一次跟牟雯谈谈还是他领证那天。
牟雯回来晚,屋里一片漆黑。顺手按开灯,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谢崇,吓她一跳。捂心半天才缓过来:“你在客厅为什么不开灯呢?”
“省电。”
“这么晚你为什么不睡?”
“等你。”
“别等我了,你工作那么忙,又等我。我会注意安全的。”牟雯跟他打马虎眼,企图粉饰太平。
“我等你是因为我想问问你,日子还过吗?”
“?”牟雯装作不懂:“你跟我离婚吗?你有了相爱的吗?”
谢崇不接她茬,打开冰箱,里面空无一物;又去厨房,空空也。谢崇站在厨房门看牟雯:“咱俩都是第一次结婚,不我来讨论一下,这样的情况正常吗?”
“的确是不正常。这样,我天中午抽时间去买。”
“不用,天我开车带你去买。”
“好的。”
牟雯不知谢崇为什么突然关心起冰箱和柴米油盐,等她打开冷冻层,看到她存的那些起手做的速冻食品没了,恍然大悟。谢崇觉得他后方火了。
三年时间,牟雯进步快,已经能应付一点谢崇这样的男了。无非就是需别哄、需秩序,这不难,牟雯能做到。她非常真诚,坐在谢崇旁边,拿出手机备忘录,假装跟他讨论:“咱列个清单,看看买什么?”
“饺子皮、馄饨皮。”谢崇说。牟雯包的饺子好吃,冻过了再煮味也一样好。
“那倒是不用买,我每次自己和面。咱买面。还有吗?”抬头看谢崇也说不出什么了,就自说自话起来:“牛腱子买一点,做酱牛肉;鹌鹑蛋买一点,做卤鹌鹑蛋。”她态度诚恳,在备忘录上写了一堆,然后面『露』难『色』:“这些恐怕需多时间。车进超市排队、选东西时间,你工作那么忙,么咱网上买吧?”
谢崇靠在沙发上,这时他还没发现牟雯的狡猾,也没察觉她撂挑子的心态,只以为她真的忙忘了。
“网上买不定什么时候到。天早上就去。”谢崇说:“洗澡吧。”
牟雯点点头,起身去冲澡,关门的时候看到谢崇倚在门,就问他:“不睡?”
“不睡,今天过夫妻活。”
“”
谢崇有点反常,太反常了。
牟雯从浴室出来,被他挡住去路。
“我知今天去你房间,但我得回去穿衣服。”
“穿什么?反正都脱掉。”
在谢崇心里,他的稳定规则被打破了,他得把它拖回正轨。
弯腰把牟雯抱回自己房间,丢到床上。她的浴袍散开在床上,谢崇抽出浴袍腰带,牟雯心慌,忙说:“我不喜欢捆绑。我是俗,平常的就行。”
“还想花样?美得你。”
折腾两三个小时,第二天早上八点谢崇就睁眼,拍拍睡在他床上的牟雯:“走,去超市。”
不仅去超市,采购回来还监督牟雯把冰箱填满。
牟雯在厨房里乒乒乓乓折腾,谢崇坐在沙发上,连日来的火气发完了,破天荒表扬了那天交上来的垃圾方案。牟雯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不觉得辛苦,只是工作室工作多,她带耳机,手机放在围裙兜里,一直在打电话。客厅里的动静她听不见,也不太关心。她只关心能不能把那个新盘的方案谈下来,果能谈下来,做批量定制,这会是一个新的机会。
谢崇在外面听她打电话,那个新盘他认识,广告方案他出的。就在她扯下耳机后问她:“你联系的是谁?”
“刘经。”
“找他没用。天给你介绍他大板。”
“谢谢啊。”
牟雯对谢崇更好了。因为她发现谢崇才是她的贵。
谢崇的朋友圈和客户圈都有钱,每个都置办固定资产,谢崇随便介绍对她而言就是大单子。牟雯白天努力工作,下了班就回家,把这个家打好,晚上工作更努力。
只是在晚上努力工作后,她赖在谢崇床上不走。皱眉跟他聊她工作的困『惑』,比某某某个客户搞不定、某某某个新盘的样板间她想接但她介入不进去。她总结过,只客户够高端,谢崇总会认识。每当她聊这个,谢崇总是云淡风轻的活:“我认识,介绍给你。”
谢崇为牟雯介绍客户的时候,只说她是他的朋友,别问什么程度的朋友?普通朋友。还能是什么朋友?
牟雯对非常认可。她对谢崇说:“的确说是朋友,不然我做不好,让你没面子。”
牟雯的事业上升快,在跟谢崇结婚即将第五个年头,她动了买一个商住两用作为自己真正的工作室的念头。但在这一年,谢崇突然提出跟她离婚。
那天是他婚后的第三次“谈谈”。
也是一个傍晚,牟雯早早回家做饭,谢崇出差归来,在餐桌上把牟雯做的饭菜一扫而空,突然对她说:“我谈谈?”
“好啊,谈什么?”
谢崇把协议摆在她面前:“谈离婚。”
跟谢崇结婚的第一天起牟雯就知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她不知这一天什么时候会来。现在来了,来的却不是时候。牟雯不想谢崇的钱,她想谢崇的脉和影响力,钱早晚会花光,但有些东西影响更深远。
牟雯根本没打开那个协议,只是问谢崇:“为什么离婚?”
“那不从为什么结婚说起吧。我喜欢的女嫁给别了,我就想结婚了。周围那么多那女,你对我最好。”
这个真相牟雯早都知了,刻却假装震惊:“你竟然…”眼泪忽然就出来了,哭是装不出来的,她心里是真的难受。她第一次在谢崇面前哭,在饭桌上,痛哭流涕。
谢崇的心突然间被刀剜了一下似的,狠狠吸了气才对她说:“你看看协议,然后跟我说你的条件。”
“我不想离婚。你在外面怎么样我都不管,没关系,我不在乎。只不离婚。”
“给你一个月时间想条件。”谢崇说完站起身:“我的婚后财产都写在细里,果你不信,可以找查。我可以净身出户。”
牟雯不再说话,她眼泪止不住。
那天晚上她哭了久。她知他早晚分开的,但她对他的爱是真的。但这爱在这一天彻底被杀了。
牟雯还是每天做饭,果谢崇问她,她就说她需再想想条件。她把一个家打的井井有条,谢崇的离婚协议就在她手边,她开始计算利弊。
跟谢崇离婚,她能分到900万,果有了900万,她就可以买商住两用办公室。牟雯钱,但的不仅仅是钱。
她开始调整策略。
饭还是照做,比从前做的更认真,但她不再给他发消息。他无论什么时候回来,家里都有一盏灯、桌上都有做好的饭菜。而牟雯整个却像被抽走了魂。
有时谢崇跟她说话,叫她几次她才有反应。又或者两个一起吃饭,她只吃几,吃完沉默刷完碗就回房间。
终于有一天,她倒在谢崇面前。
谢崇慌了,打了120把她送去医院。医说她睡眠不足、低血糖、营养不良,问谢崇她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事情。谢崇抿嘴没讲话。
等他从医院到家,谢崇把离婚协议从她包里拿出来,撕碎了。
“你好好养病。咱不离婚了。”
牟雯靠在床头,一张煞白的脸看他,眼底渐渐涌起泪意。嘴唇抖了抖,最终什么都没说,侧躺过去,蒙上被子。
牟雯有点心酸。
她想赢谢崇一次。果这辈子就这样被他拿捏,日后她想起来都会是恨意和悔意。
这个病养了几天。
谢崇难得良心苏醒,勤勤恳恳照顾她。不会下厨的,钻研起了厨艺,各种汤、羹、糖水,终于把牟雯的气『色』补回来了。补回来了,牟雯又投身到工作里,比从前还拼命。
是在那天提前下班,在他家附近的小路上,看到谢崇跟一个女站在路边说话。谢崇眼里的柔情牟雯没见过。她坐在车上看了一会儿,女太漂亮了,像一个仙女儿。牟雯知谢崇不会在婚姻存续期间跟那个女有任何身体纠葛,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尊重婚姻,而是因为一旦他喜欢的,他都不会允许其受任何委屈。
牟雯看了会儿回家做饭,她做了寿喜锅。
谢崇进门的时候看了眼:“我吃过了,你自己吃。”
“你不舒服吗?还是不喜欢吃?我重新做吧。”
“不用。”谢崇皱眉制止。
谢崇讨厌牟雯讨好他的样子,就好像她活的一点底气都没有一样。是在一个晚上,他在沙发上完成一场/爱,谢崇突然问她:“是不是有足够的底气,离开一个就会容易?”
“我不知。”牟雯说。
“你觉得单方面的爱能持续多久?”谢崇又问她。
五年。牟雯在心里说,她对谢崇的爱在第五年,但她却是认真思考的神态:“果爱一个,会是一辈子。”
“不苦吗?”
“不苦。那个在身边,比什么都好。”
谢崇不再说话,静静看牟雯:“所以你觉得你会爱我一辈子?哪怕我不爱你?”
“可我觉得你爱我,只是你不知而已。”
“你想多了牟雯,我心里爱的是谁我心知肚。只是因为我意识到果离开你,可能会了你的命。”
“谢谢你给我留了一条命。”
牟雯伸出手臂拥抱他,结婚好几年,他之间没有哪一次拥抱是真心的。
牟雯她所说,从不过问谢崇的事,他几点回家、他做了什么、他受聘于哪家公司、他的收入到底是多,她一概不问。他说她就听。
她对谢崇愈发的好,好的没有任何底线。
谢崇把更多的朋友介绍给她,她用心对待每一个客户。只是当他问起她和谢崇的关系,牟雯总是说:“谢总啊,当年我做习的时候接待的第一个客户是谢总。谢总觉得我干活靠谱,才把您介绍给我。”
“谢崇认可的,能力一定非凡。”
“我的公司小,但胜在服务。可能谢总是认可了我的服务。”
“不管怎么样,谢崇介绍的我放心。”
最开始的关系就是这样的,所有的关系都需长久的真诚的维护。牟雯姿态低,待又真诚,慢慢的,谢崇的朋友也会介绍其他客户给她。她终于有了自己的际关系网。
在跟谢崇结婚的第六年,牟雯看好了一个商住两用楼。一百二十平,做她的工作室足够了。她准备买下来,也跟谢崇说了这件事,谢崇无所谓:“可以买。钱不够我添。”
“够付70,其余我贷款。”
“没必,我转账给你。”
“那谢谢了。”
牟雯花谢崇的钱不觉得愧疚。
真的收下他给的钱,全款了那个商住两用楼。
牟雯现了她的目标。她有了际关系网、有了更多经验、也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她酝酿结束这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
谢崇是在无意间知牟雯对他的利用的。
他在她的包里看到了第一版离婚协议。牟雯真狠,婚后财产算得清清楚楚,还在一个条款后写了备注:是否需调取银行信息?
他突然意识到他养了一头狼。
这头狼披羊皮,在他面前楚楚可怜,复制他的关系网发展她自己的事业,一边装□□他,一边算计他的财产。
这个事令谢崇难以接受。
在他提离婚那一次,他看到她没了半条命,心里对她的心疼远超想象。再往回看,才发现这是她做的局。她一直用常无法想象的耐力跟他演一出戏,放了一根长线,去钓他这只大鱼。
他准备跟她斗一斗。
斗到什么程度,以她最后一版拿给他看的协议为准。
现在这协议就在他面前,他翻开来看,最后一版协议,牟雯提出的条件是:
1、牟雯决定放弃对夫妻存续期间谢崇收入及财产的分配权。
2、经由牟雯在婚姻存续期间公司经营获利购买的商住两用楼归牟雯所有,谢崇支付30费用(计1百8拾万元整)需牟雯退回,可协商。
3、经由牟雯在婚姻存续期间购买的车辆,价值九万8仟元,归牟雯所有。
4、婚姻存续期间,谢崇每月支付五万元活费用,若谢崇对有异议,可协商解决方案。
牟雯是真的去意已决。
在这座城市,她的开场不太光鲜。至在她心里,她藉由一个男上位。但结局未定,她可以抽身漂亮,接去打一场大仗。
谢崇的钱她看不上了。
谢崇这个,她也不了。
牟雯在预约好时间后给谢崇打了一个电话:“你看条款还需更改吗?”
“需。”
“怎么改?”
“我净身出户。”
牟雯笑了:“谢崇,真不用。我现在唯一的诉求就是跟你尽快离婚,我就不在钱上再浪费功夫了。”
“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
“那随便你。”
谢崇挂断电话。他骄傲惯了,不肯承认他的婚姻自始至终是一场骗局。在他心里,牟雯比他卑鄙。他的卑鄙是在面上,他把所有话都说的清清楚楚;牟雯不是,她把所有话都藏在心里,但她做事真狠。
他离婚那天天气不错。
牟雯去工地,随便套了一件带油漆印的t恤。她再也不需因为见他特意打扮了,狼狈就是狼狈、辛苦就是辛苦、她自己早已受之坦然。
谢崇自始至终没跟她讲话,他本来话也不多、也不爱她,想必离婚对他来说也是解脱。
出民政局上了那辆开了好几年的小车,谢崇的车就停在她对面。她非常庆幸这几年她不管多爱他,都没动过跟他孩子的念头,不然离婚后必然还有多牵扯。
牟雯删除了谢崇所有联系方式,对外的、私的,清得干干净净。等她抬头,谢崇竟然还没走。他坐在车里看她。
牟雯对他笑笑,按了下喇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