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他可不可以理解为……乔安好从多年以前,就已经开始喜欢他了?
这个理解,使得陆瑾年仿佛被点了穴道一样,拿着那张信纸,定格在办公椅上,他的耳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感觉到自己心跳速度,格外的快,嘭嘭嘭,如同雷点错杂猛烈。
不行,他一定要搞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瑾年摸出手机,点了乔安好的名字,刚想拨出去,却想到那支录音笔是乔安夏给自己的,如果他开口告诉给了乔安好……岂不是让乔安好知道,乔安夏曾经在她背后动过手脚?
她有多在乎乔安夏那个姐姐,他是知道的……如果让她知道了这些事情,心底定然不好受,况且,现在的她,还有了身孕。
陆瑾年停顿了一下,最后就返回了通讯录。
乔安夏的电话号码他没存,即使他去找她问,录音笔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或许会跟曾经他去找她问乔安好在哪里时一样,未必告诉他。
所以,他只能去找许嘉木。
许嘉木……
陆瑾年神情顿了一下,想到昨晚比赛时,许嘉木毫无征兆登上舞台帮乔安好和他澄清的画面。
如若不是他,或许乔安好一生清白难以洗刷干净。
如若不是他在最关键的时刻站出来,他和乔安好也许真的已经开始着手办理移民手续。
纵使韩如初和他之间恩怨似海,可是许嘉木却未曾亏欠过他半分。
而且,他中午在饭局上,听一个股东说,韩如初被自己儿子反咬一口,气的当场吐血,被连夜送到了医院,到今早才稳定了下来。
韩如初再坏……也是许嘉木的母亲,母亲被他气成那样,想来此时最难过的一定是他吧?
陆瑾年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许嘉木的名字,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许嘉木是从比赛现场离开之后,接到许宅的电话,说韩如初被气的吐血进了医院。
他急忙开车赶去了医院,一直守了一夜,才终于等到韩如初病情稳定,人醒了过来。
只是在韩如初睁开眼睛,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就跟疯了一样的坐起身,扑到了他面前,想都没想的就甩给了他一巴掌,开口说的话,要多怨毒有多怨毒:“从今天开始,我没你这个儿子了,你高尚,你无私,我是个卑鄙小人,你给我滚!”
许嘉木试图去安抚韩如初的情绪,奈何被自己儿子当着全世界人的面摆了一道的韩如初,哪里情绪能稳定的下来,最后一直指着门口让许嘉木滚,甚至到了最后,被气的又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最后还是管家连忙将许嘉木推了出去:“小少爷,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这么对太太?她生下你,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对得起她吗?”
许嘉木站在门外,还能听见自己母亲在里面嚎啕的声音,听得他刺骨钻心。
他面对管家的指责,微微垂了垂眼帘。
“小少爷,现在太太不想见你,你还是别在这里了,省的太太病情再加重。”
许嘉木动了动唇,说:“云姨,你帮我好好照顾她,我等她情绪稳定了,改天再来看她。”
许嘉木从医院出来,并没有着急上车,他靠在车门处,点燃了一根烟,抬起头,望了一眼韩如初所在的病房。
北京初春的风,依旧很冷,吹过的时候,带着刺骨的寒。
许嘉木抽完一根烟的时候,手都已经冻的冰凉。
他将烟头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搓了搓手,正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兜子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许嘉木停了动作,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神情顿时愣怔。
手机在掌心里震动了好大一会儿,许嘉木才按了接听,屏着呼吸,将手机举到了耳边,舔了舔唇,开口:“怎么了?”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传来了陆瑾年的声音:“下午六点钟有没有时间?”
“有。”
“那,一起吃个饭?”
“好。”许嘉木应完,又问:“老地方?”
“嗯。”陆瑾年轻声应了一句。
两个人瞬间变得有些沉默,隔了一会儿,许嘉木听到陆瑾年那边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是助理的提醒声:“陆先生,要开会了。”
“在忙?”许嘉木先问了两个字,随后就抬起脚,踢了踢车胎:“晚上见面再说吧,你忙。”
“好。”陆瑾年又是一个单子音,过了片刻,挂断了电话。
许嘉木收起手机,在车旁站了一会儿,最后就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驱车离开-
陆瑾年一下午的会议,开的都十分心不在焉,脑海里时不时的浮现出那封情书,以至于在轮到自己发言的时候,还因为走神,中途磕绊了好几次。
五点散的会,陆瑾年直接让助理先下班,自己回到办公室里先给乔安好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行程,然后进办公室的休息间,换了一身运动装,那着车钥匙,下了楼。
约好的六点,陆瑾年五点五十便到了和许嘉木约好的地方。
那是国家体育馆附近的一家私房菜,老板娘为人很热情,客户并不多,但是都是回头客,他之所以知道这个地,还是许嘉木带来的。
陆瑾年停好车,推开门,里面空旷旷的,没一个客户,站在入口处柜台里的老板娘,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算盘,抬起头,笑眯眯的开口:“陆先生来了?许先生已经到了,在你们之前喜欢坐的那个位子等了你一阵了。”
陆瑾年点了一下头。
老板娘绕出柜台,一边带着陆瑾年往里走,一边说:“陆先生,你好久都没来这里吃过饭了啊,许先生倒是经常来,不过每次都是一个人,我还问他怎么你不在,他说你在忙。”
陆瑾年“嗯”了一声,视线落在了不远处坐着的许嘉木身上,怕是来了一些时候,面前摆了两个空酒瓶。
“许先生,陆先生到了。”随着老板娘的话,陆瑾年姿态优雅的脱掉了外面的厚外套,拉开了许嘉木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许嘉木抬起头望了一眼对面的陆瑾年,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就对着老板娘点了一下头。
老板娘拿着菜单问:“陆先生和许先生,这次还和以前点一样的菜吗?”
“嗯。”许嘉木应了一声,指了指桌子上的啤酒:“在拿几瓶过来。”-
吃饭的过程中,许嘉木和陆瑾年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交谈,除了时不时的碰杯喝酒。
这家私房菜的生意,真的是差到了极致,就连他们吃完饭结账,总共来了也不过三四桌人。
坐在距离陆瑾年和许嘉木身边不远处的一桌,有一女生认出了陆瑾年,一直拿着不手机对着陆瑾年和许嘉木拍照,然后转过头对着身旁的人激动不已的说一两句,一直到最后陆瑾年起身离开,那个女生才拿着一支笔跑到陆瑾年面前,求签字-
私房菜馆外,是一条很窄的胡同。
陆瑾年和许嘉木默契的谁都没有去摸车钥匙,陆瑾年拿了墨镜戴在脸上,然后开口:“打球去?”
“好啊。”许嘉木没有异议。
从私房菜到国家体育馆不过就两百米的距离,沿着胡同就可以通道后门,此时夜色已经降临,胡同里几乎没什么人,隔很远有一盏路灯,光线很淡,两个人没什么交流,就那么肩并肩的走着,约莫十分钟左右,到了体育馆门口,进去之前,许嘉木摸了钱,买了几瓶水。
体育馆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两个人,再无旁人。
许嘉木脱掉了外面的防寒服,单手捞了一个篮球,在地面上拍打了两下,便轻轻松松的蹦起,投球入蓝,然后接过弹蹦回来的球,一边拍打,一边望了一眼陆瑾年:“比一场?”
陆瑾年没说话,只是脱了外套,走了过去。
没有裁判,也没有观众,只是单纯的两个人,在这里挥洒着汗水,整个空旷的体育馆里,除了时不时的传来鞋子摩擦木质地面发出的声音和球撞击地面发出的咚咚咚声,安静的再无其他的声响。
两个人不知道打了多久的球,一直到最后体力耗尽,两个人齐刷刷的坐在地上。
许嘉木捞了一瓶水,扔给了陆瑾年,然后又拿了一瓶,拧开,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口,然后抬起手,摸了摸嘴边流淌下来的水痕,说:“你走了之后,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这么痛快的打过球了。”
陆瑾年吞咽水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喝了一气,拿下矿泉水瓶,说:“我也好久没打球了。”
许嘉木转过头,望了一眼陆瑾年,然后就平躺在了木质地板上,看着体育馆上的玻璃天花板。
陆瑾年拧上瓶盖,也跟着并排躺下。
因为经历过激烈的运动,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少了打球时的声响,此时的体育馆里越发的寂静。
许嘉木盯着天花板看了不知道多久,眨了眨眼睛,也没去看陆瑾年,只是那么轻轻地开口,说:“哥,对不起。”
陆瑾年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眉眼闪动了一下,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其实,我一直都没怪过你。”
简单的一句话,说的许嘉木莫名其妙的就红了眼眶,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然后说:“我知道。”
他是真的知道,他一直都没怪过他。
如果他怪他,当初何必把许氏企业留给他管。
如果他怪他,又何必在遗产财产的受益人上写了他的名字。
其实他也没怪过他。
就算是当初他收购了许氏企业,他很愤怒的冲上去找他,口不择言的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可是,他也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母亲被气得昏过去,一时冲动而已。
若是他真的怪他,他不会在听到自己母亲和云姨在那里一言一语骂他的时候,心情烦躁。
若是他真的怪他,他不会总是突然间就想着他过去的好。
虽然两个人只是三言两语的对话,可是整个体育馆的气氛,却变得有些感动煽情。
过了好大一会儿,许嘉木抬起手,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抹走了眼角的一抹湿润,然后开口,语调是以往的不正经:“我说,干什么呢?两个大老爷们,这么唧唧歪歪的?”
是谁把气氛搞成这副模样的?陆瑾年“呵呵”了两声,斜了一眼许嘉木,没搭理他。
被斜了的许嘉木,没有半点的恼火,反而觉得身心轻松。
其实男人和男人之间有的时候,解决问题,就是这样,不像是女人那样说很长一串的话,只需要寥寥数语,一声对不起,一场畅快淋漓的运动,所有的隔阂,就会这样轻松地消除。
“问你个事。”过了约莫五分钟,陆瑾年突然间开口。
“嗯?”许嘉木侧头,看到陆瑾年俊美的侧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汗水,又开口补充了一句:“什么事?”
陆瑾年语气很淡,看似很不经意的问:“乔乔……当初写过一封情书,你知道吗?”
“情书?”许嘉木眉心皱了皱,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开口说:“你说的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那会儿大学都还没毕业呢,你要不提我都想不起来这茬事了。她那封情书,写的可酸死了,什么……我做过很多个梦,每个梦里都有你……”
因为过的时间太久,许嘉木记不清楚当时的话了,只是说了一半,就又说:“还有什么,对我来说,你就是全世界,总而言之,酸掉了我半颗牙。”
虽然许嘉木把乔安好情书里的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是陆瑾年还是能听出来,那就是下午乔安好给自己那封信里的内容,于是继续不动声色的问:“你怎么知道那封情书的内容?”
“她自己读给我听的啊,让我给她鉴定情书写得好不好,我当时简直是掉了一身鸡皮疙瘩,明明不是说什么文艺女青年,结果偏偏写得那么文青。”许嘉木摇了摇头,然后猛然的像是想来什么一样,又说:“当时她那情书里,我还帮她改了一个字呢。”
陆瑾年听到这里的时候,心底已经隐隐的猜到许嘉木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可是却还是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反问:“什么字?”
“她当时写了一句……”许嘉木皱着眉想了一下,然后开口说:“有生之年,我最爱你,我给她改成了,有生之年,我只爱你。明显只比最要好吗?只是唯一,最是表示爱了很多……啧啧啧……怎么样?我的提议不错吧?”
许嘉木忍不住在那里为自己曾经的一字之改,沾沾自喜。
可是一旁的陆瑾年,却已经心底澎湃成了一片。
原来,曾经的乔安好和许嘉木,并不是在互表心意……乔安好而是在找许嘉木鉴定情书。
那封情书,乔安好今天才给的他,却是多年前写下的,所以说,正如他最初猜测的一样,乔安好是真的在他写下这封情书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他?
那这是不是代表着,这么多年以来,不是他一个人拼尽全力的去深爱她,而是他们彼此都在拼尽全力的去深爱彼此,只是谁都没有勇气对彼此开口说一句“我爱你”?
许嘉木一个人在那里自恋了一阵子,然后就突然间翻了个身,有些好奇的凑到了陆瑾年面前:“哥,你知道乔乔那情书是送给谁的不?我当初问了她好多次,她死活不肯告诉我。”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陆瑾年,压根没有听到许嘉木究竟问了点什么,他的胸间早已经被激动和惊喜所淹没。
他想,人生之中,最荡气回肠的一件事,大抵就是,你突然间发现,自己暗恋多年的人,恰好也在暗恋着你。
许嘉木早已经习惯了陆瑾年沉默不语的模样,说完之后,又自顾自的开口:“算了,反正乔乔现在嫁给你了,当初她喜欢谁也不重要了,不过,哥你怎么当初没早点告诉我,你喜欢乔乔?”
陆瑾年还是没有理会他。
许嘉木有些可惜的说:“如果我早知道你喜欢乔乔的话,我肯定不会跟乔乔有任何关联,这样,你们也就可以早早的在一起了。”
许嘉木撞了撞陆瑾年的胳膊:“喂,你说你跟乔乔已经结婚了,是不是该请我吃饭?”
被许嘉木撞得陆瑾年,根本没任何多余的心思,去听他到底说了点什么,只是很敷衍的“嗯”了一声
“还有,婚礼你们也没办啊?”
“嗯。”
“另外,你求婚了吗?”
“嗯。”
“还有戒指呢?我前阵子在网上,看到有人说乔乔嫁给你,连婚戒都没有,太寒酸了吧?”
“哦。”
“喂,陆瑾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许嘉木被陆瑾年一直都是单子音的回应,搞得忍不住有些窝火。
“嗯?”陆瑾年这次终于换了一种语气祝词,只是在他说完之后,一旁放着的手机突然间就响了起来,陆瑾年摸出来,看到是乔安好拨来的,急忙接听:“乔乔吗?怎么了?……嗯,我跟嘉木在打球……”
“打完了,马上要回家,你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不用等我……嗯,牛奶吗?我知道了,我等下拐超市买,你有什么其他的想吃或者要带的吗?水果呢?还有?没了,那好……”
许嘉木望着对着电话喋喋不休一脸温柔没有丝毫不耐烦的陆瑾年,目瞪口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睛,靠,为什么他说一长串话,换来的就是五个“嗯”“哦”,乔安好随随便便的一个查岗,说了都没十个字,他竟然回了几十个字?
明明他和乔安好都在跟他讲话,怎么区别待遇就这么明显?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许嘉木忍不住沉闷的吐槽了一句:“区别待遇也就算了,明明以前见到我要喊哥的人,现在我还要开口喊嫂子……”
挂断电话的陆瑾年,恰好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唇角就勾了起来,然后从地上站起身,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土,对着许嘉木伸出了手,许嘉木抬起手,抓了陆瑾年的手,陆瑾年一个用力,把许嘉木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立刻就立刻撒了许嘉木的手,拎了一旁的衣服,冲着体育场门外走去。
许嘉木急忙抱了自己的衣服,捡起一地的垃圾跟上:“这就要回家了?要不要找个地方喝一杯?”
陆瑾年一边拉外套拉链,一边摇了摇头,看似很苦恼,却又藏着数不尽的炫耀:“有家室的人,没你自由,得回去了。”
呵……说得好像以前没家室的时候,就天天很自由?还不是晚上怎么拉都拉不出来?
许嘉木忍不住带着几分不屑的呵笑了一声。
陆瑾年一点也没要和许嘉木介意的意思,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没办法,你嫂子现在有身孕,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走了,你也早点回家。”说完,陆瑾年就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直到陆瑾年的车子发动离开了许久,许嘉木才眨着眼睛,缓过神来,嫂子……嫂子……陆瑾年绝对听见了他刚刚的吐槽,故意这么说的!
内伤的许嘉木坐进车里的时候,手机叮咚的响了两声,他拿出来,看到是陆瑾年发来的两条短信。
第一条,简单地两个字:谢谢。
第二条,多了几个字:母子自古没有深仇大恨。
许嘉木看着这两条短信,瞬间心口被一股奇异的温暖,紧紧地包裹。
他知道他再感谢昨天自己的澄清。
他也知道,第二条短信他是在安慰自己。
那个冷漠如斯的男子,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就那么戳中了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许嘉木没回陆瑾年的短信,只是靠在了车背上,闭上了眼睛,然后发现,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最近这半年多以来,最平静的时候,甚至像是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一样,从心底最深处,泛起一层前所未有的轻松。
母亲生病,他不是不担心,但是,他却不后悔自己昨天的选择。
母亲犯下的错太多,也太深了,甚至还搭上了一条人命。
其实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母亲也好,陆瑾年和乔安好也罢,他们都可以过得很开心。
但是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么难两全。
想到这里的许嘉木,忍不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虽然乔安好跟着赵萌去医院检查过了一次,但是陆瑾年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托人找了全北京城最好的妇产科医生,挂了一个号,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带着乔安好又去了一趟医院。
消耗了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一系列的全检查结果出来了,孕妈和胎儿都很健康。
从医院出来,是下午三点钟。
前几天还冷的跟严冬没什么区别,可是就从上周末起,突然间天气转暖,一天比一天温度高,整个北京城街道上的迎春花一夜之间全开,柳树开始抽芽,街上的人,都把厚重的羽绒服褪去了。
而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天蓝的像是刚被染了色,一眼望去,万里无云,没有丝毫的风,明媚的阳光晒在身上,暖融融的。
上了车,陆瑾年给乔安好系好了安全带之后,看着外面这么好的天,于是出声说:“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乔安好侧头,漆黑的眼底充满了好奇。
“到了你就知道了。”陆瑾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乔安好撅了撅嘴,没再问。
陆瑾年发动车子,稳稳地行驶,再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的时候,乔安好发现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熟悉,就在她认出来陆瑾年带自己来了哪里的时候,车子便停了下来:“前方路段是学校,不让停车,我们走过去吧。”
怕被人认出来,陆瑾年提前在车上备了两顶帽子,一顶戴在自己脑袋上,一顶扣在了乔安好的脑袋上。
陆瑾年带乔安好去的是他们的高中学校,因为过去了将近十年的时光,这里的很多东西都做了改善,但是基本格局还是没变,尤其是学校对面的两个网吧,至今还在营业。
今天是周末,学校里很安静。
正对着大门口,是一栋教学楼,前面是喷泉,还是百年不喷水的老样子。
陆瑾年牵着乔安好,直接从教学楼里穿过,绕到了后面,然后沿着道路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就牵着乔安好上了“清华楼”的三层。
那是当初他和乔安好高中三年所在教室的那一层楼。
从楼梯上来,左转,第一个教室是三班,前走是二班,再往前是一班。
当初他们那一年上学的时候,教育局给学校批了款,那一年全部都换了新的课桌课椅,现在过去了十年,好像用的还是当年他们用的那一套。
因为是周末,教室的门都锁着,但是三班有一扇窗是开着的。
陆瑾年松开了乔安好的手,灵活的爬了进去,然后踩着桌子,跳在地面上,绕到前门处,从里面开了教室的锁。
乔安好走了进去,陆瑾年关上门,牵着她的走,绕着教室挨个桌子一边查看,一边走,几乎快将整个教室的桌子看完的时候,陆瑾年突然间指着一个桌子,开口说:“这桌子,是你当年在三班时,趴的那一个。”
PS:今天更新完~
叶非夜:陆影帝,听说,你带乔乔来这里,是为了求婚?
陆影帝高冷的呵:不给月票,绝对不求。
乔乔傲娇的呵:不给月票,求了我也不答应!
叶非夜:各位读者,你们说怎么办?
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十年前,整个教室里的课桌都是一模一样的,在一片打乱的桌中,乔安好也认不出来哪一个是自己趴过课桌。
可是这都已经过去了十年,陆瑾年却指着一个已经掉漆的课桌,语气笃定的说这是她用过的,乔安好完全不信,只觉得陆瑾年是在胡诌,撇了撇嘴,回了一句:“你就瞎蒙吧。”
陆瑾年扬了扬眉,却没和乔安好争辩,反而松开了她的手,将桌子前的椅子拉开,人半蹲在课桌前,伸出手,往里面摸了好大一会儿,然后蓦地出声:“嗯,在这里。”
“什么在这里?”乔安好完全不明白陆瑾年话里的意思,有些狐疑的反问。
陆瑾年没说话,只是牵了她的手,伸进了抽屉里,然后他将她的手按在了抽屉左侧的位子上。
乔安好感觉到指腹下的木头,坑坑洼洼有些不平,纳闷的转过头,望向了陆瑾年。
陆瑾年仍旧没有吭声,只是压着她的手指,顺着那些凹处慢慢的滑过,一个一个英文字母,顺着乔安好的指腹,传入了她的大脑里,她下意识的望了一眼陆瑾年,带着几分询问的语气,开口:“S?”
陆瑾年轻点了一下头,继续下一个字母,乔安好每摸完一个,就开口说一句:“H?”
“M?”
“L?”
“I?”
“Y?”这是最后一个字母,乔安好歪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把自己刚刚说的那几个英文字母连贯了起来,然后就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Shmily?”
“Shmily是See,how,much,i,love,you的意思……”乔安好自言自语的说到这里,想到陆瑾年怎么知道这里刻了字,于是望着陆瑾年的眼睛,像是绽了一层光一样,问:“这是你刻上去的吗?”
“嗯。”陆瑾年轻哼了一声,慢悠悠的站起了身。
乔安好心底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只不过问了之后,更踏实,现在听到他肯定的回答,于是大脑里又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你从一班来了三班之后,是不是故意选了我趴过的课桌坐?”
陆瑾年将刚刚拉开的课椅,不紧不慢的推回了原处,然后才将视线落在了乔安好的脸上,就在乔安好以为他会开口说自己想太多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他轻缓的一句:“不单单是课桌,课椅也是你坐过的那一个。不过,想来当年的那个椅子已经报废了吧,我刚刚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
说着,陆瑾年环顾了一圈教室,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第五排靠窗户的那个位子处,抬起手指了指:“当时你就坐在那个位子吧?”
这个乔安好倒是记得,她的确是坐在第五排靠窗的那个位子上,其实最初她是靠墙的,乔安夏坐在靠窗那里,她拿了自己两个月的零花钱,撒娇卖萌的对着乔安夏说了很多好听话,才使得她同意跟自己换了座位。
因为,那个透过那扇窗户,恰好可以看到学校的篮球场,每周三下午的第三堂课,是一班的体育课,她可以看到在篮球场上打球的陆瑾年。
陆瑾年盯着乔安好坐的那个位子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回头,重新望向了乔安好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抹明显的落寞:“当时的我,还以为可以和你做同班同学。”
乔安好被陆瑾年这句话说的,心底泛起了一丝伤感,也泛起了一丝说不出来的感慨。
当初年少的他,为了她特意空了半张卷子,来了三班,可是她却为了他,厮杀进了一班,两个人就那么阴错阳差的错过了。
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有些酸,还有些暖,乔安好扬了扬唇角,发出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好巧,那个时候的我,也以为可以和你做同班同学。”
陆瑾年望着乔安好的视线,泛起了一层诧异,还跳动着一丝丝的惊喜:“你考进一班,是为了跟我做同班同学?”
“对啊。”乔安好点了点头,随意的靠在了一张课桌上,像是回忆起了那一年的往事,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是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噩梦的半年,为了考进一班,我几乎凌晨一点之前都没睡过……”
乔安好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陆瑾年猛地扯入了怀中紧紧地抱着,伴随着拥抱,还有他一句很清淡的话语传来:“那你考进A大,也是因为我?”
“嗯。”乔安好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句,唇便被陆瑾年堵上。
陆瑾年吻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间松开了乔安好的唇,气息有些不稳的说:“乔乔,我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
那段懵懂的青春岁月,不是他一个人在努力,而她也同样在争取。
真的很感谢,我在青春的时候,爱上了年少的你。
陆瑾年再次覆上乔安好的唇,教室里很安静,阳光静静的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照出一层蒙尘。
真的很好。
那一年的他,遇到了那一年的她,然后他们的故事从那一年开始。
十三年后。
他和她终于在一起,虽然容颜变换了,可是,他的骨子里还是那个年少的他,而她的血液里依旧是青春的她。
吻了许久,两个人才分开。
静谧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不稳的呼吸声。
乔安好虽然已为-人-妻,甚至都怀了孩子,却被刚刚那样炙热的吻,惹得有些脸红羞怯,微微低垂着头,站在陆瑾年的面前。
陆瑾年低眉望着她,看了许久,才伸出手,将她耳边有些乱的头发整理整齐,塞入了耳后,然后牵了她的手,说:“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继续逛一逛。”
从教室里出来,陆瑾年牵着乔安好的手,往一班的方向走去,两个人并没有进一班的教室,经过窗户的时候,两个人还是驻足,往里望了望。
黑板没擦,上面画了好几个抛物线图,下面是一些繁琐的数学公式。
“上学的时候,我最讨厌的就是做数学题,难得要死。”乔安好看到那些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懂的数学公式,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然后突然间就想到了上学的某一件小事,忍不住对着陆瑾年兴奋地分享了起来:“说起来数学题,我想起了一件很神奇的事。”
陆瑾年单手优雅的搭在了窗台上,侧头望着乔安好,问:“什么事?”
“就是高二上半学期,一班和三班的数学老师不是一个吗?你应该知道的,那个老师有个特点,每隔一个月就喜欢考一次试,其实数学其他的内容都还好啦,我不一定全会,但是好歹也会做一大部分,可是唯独抛物线那些内容,我看到就头疼,当时考抛物线那些内容的时候,三班先上的数学课,所以先考的试,我提前跟安夏说好了,让她把题给我偷偷地抄下来,然后我晚上可以去找嘉木哥给做出正确答案,第二天早上第一堂数学课考试的时候,我就可以把答案照搬上去了,结果,你猜最后怎么样了?”乔安好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脸上都挂了一丝不可思议:“当时我在上体育课拉,回到教室之后,恰好是放学,我都还没来得及去找乔安夏要试题,结果我却从我课桌里看到了一张数学试卷哎,上面都填满了答案……你说,是谁那么有先见之明,把试卷放在我抽屉里的。”
乔安好歪了一下脑袋,想了一会儿,又说:“或许是三班什么人暗恋我?但是,暗恋不应该是送情书吗?不应该送试卷啊……要么就是给别人的,放错抽屉了,哎呀,反正不管怎样,陆瑾年,我跟你说,那可是我有史以来,唯一一次数学考满分!”
虽然当时的乔安好作了弊,但是,提起那次的满分,还是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
陆瑾年望着她那骄傲的小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不过,巧的是,那是我有史以来,唯一一次数学得零分。”
“呃?”乔安好一时半会儿有些懵,没明白陆瑾年话里的意思。
陆瑾年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给了答案:“那试卷是我趁你们体育课,教师没人放在你抽屉里的。”
“啊?”乔安好惊呼了一句,反问:“你放的?”
“嗯。”陆瑾年轻轻地应了一声。
“你是怎么知道,我需要那个卷子的答案的。”
陆瑾年牵起乔安好的手,一边冲着楼梯走,一边像是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况一样,过了会儿,才出声说:“你跟乔安夏说的话,我听见了。”
那一天,她和乔安夏中午一起到了学校,进教室之前,她拉了乔安夏的衣服,只是说了一句:“记得帮我抄下午考试的数学卷子。”
当时恰好轮到他擦黑板,正巧就听到了这句话。
当时在三班,他数学成绩最好,每次考完试,都是他去收试卷。
所以那次,他直接没交卷子,等到他们班上体育课没人的时候,他塞进了她的抽屉里。
陆瑾年牵着乔安好从“清华楼”出来,直接往后走,学校最中间的位子,建了一个漂亮的花园,中间是个人工湖,经过湖边的时候,乔安好突然间指着一旁的一个石椅说:“我有看到过有个女生在那个位置,给过你一封情书。”
“是吗?”陆瑾年轻轻地反问了一句,牵着乔安好的手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指着湖对面假山旁的一棵桃树,说:“那好真巧,我看到过有个男生在那里,塞给过你一盒巧克力。”
“有吗?”乔安好一脸古怪的望着陆瑾年指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隐隐的记得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于是开口说:“不过那个巧克力我没吃,都给了安夏。”
“一样,情书我也没看,直接仍进了垃圾桶。”
乔安好忍不住笑了一下,和陆瑾年手牵手的继续漫步,走到前面的正路时,她又开口说:“以前上学的时候,我经常在这条路上晃荡,因为基本上每次晃荡都可以碰见你。”
这条路,是教学楼通往图书馆的,当时的陆瑾年,是一个十足的学霸,乔安好又莞尔一笑:“当时,每次跟你打招呼,不是从图书馆里刚出出来,就是准备去图书馆。”
其实他并没有真的要去图书馆,只是经常看到她在这条道上出没,他也就喜欢在这条路上走,图书馆不过是他随口找的借口而已。
想起年少的那些往事,虽然很青涩,但是却很美好,陆瑾年忍不住也跟着轻笑了两声:“好巧,之所以喜欢走这条路,也是因为可以碰见你。”
陆瑾年和乔安好手牵手的几乎将学校绕了个遍,每走到一个地方,他们都可以想到曾经在这个地方,为对方偷偷浮现过的一些小心思。
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她为他流过很多眼泪。
教学楼后的生僻地段,他因为一个男生背地里说她坏话,打过一架。
食堂旁的超市里,为了可以装作不期而遇,他买过他压根不会吃的棒棒糖,她买过她根本不爱喝的脉动。
有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以为早已忘却。
可是重拾旧时光,才发现,从青春年少到现在,他们脑海里,只要是关于彼此的点点滴滴,都记得是那般清清楚楚-
走遍学校每个角落的乔安好和陆瑾年,最后去了学校的图书馆。
这是乔安好提的议,在她上学的时候,一直就幻想着自己和陆瑾年跟其他早恋的那女同学一样,在图书馆里肩并肩的看书。
因为是周末,图书馆人很少,除了值班人员,只有两三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坐在靠窗的地方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书。
陆瑾年和乔安好穿过一排排的书架,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下。
在经过书架的时候,陆瑾年随手拿了一本化学书,而乔安好则拿了一本青春小说读物。
并排坐下的两个人,很遵守图书馆的规定,根本没有讲话,只是很安静的翻看着各自手中的书。
陆瑾年好像随身携带了笔和纸,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出来,尽管脱离了课本这么多年,他却还是轻而易举的就做出了一道化学题。
不过陆瑾年只是随手翻了两页化学书,就从兜子里摸出来了一个淡紫色信封,轻轻地推到了乔安好的面前,然后用胳膊撞了撞她。
那本青春读物的故事,讲的还蛮吸引人的,乔安好看的有些入神,突然间胳膊被陆瑾年撞了一下,她猛地侧过头,就看到自己一旁多了一个蓝色的信封,她下意识地望向了陆瑾年,看到他拿着笔对着纸,慢条斯理的勾勾画画,像是玩一样的在那里解着化学题。
乔安好纳闷的眨了眨眼睛,就将紫色的信封拿了起来,打开,看到里面放了一个折叠的纸,抽出来,是暖黄色的,摊开,上面是陆瑾年龙飞凤舞的字。
乔安好同学:
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七点半,我可以约你吗?
陆瑾年同学。
下面附赠的竟然是五年前的日期,乔安好这才恍然大悟,陆瑾年这封信,是给自己那前几天,塞到他西装外套里那封情书的回复啊。
乔安好唇角忍不住勾了勾,盯着那封信看了一会儿,就伸出手,从陆瑾年的手中抽走了笔,然后在陆瑾年给自己的那封情书背面,写了一段话。
陆瑾年同学:
今晚不见不散。
乔安好同学。
然后乔安好便将信纸折叠起来,塞回了信封里,推回了陆瑾年的面前。
陆瑾年看到乔安好写的字,轻笑了一声,拿起被她放在一旁的纸,在上面飞快的写了几个字,没在折叠起来放进信封,而是直接递到了她的面前。
乔安好看到,陆瑾年在上面很简练的写了四个字:七点半见。
乔安好按捺不住地笑出了声,不过很快便止住,然后心底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泛起了一丝伤感。
若是,陆瑾年早点告诉她,他喜欢她,或者她早点鼓足勇气告诉他,她喜欢他,那么他们是不是早就和现在一样,这般幸福的在一起了?
乔安好从陆瑾年手中抽走了笔,习惯性的咬着笔头,像是沉思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就在信纸上写了一句话:“好遗憾,我们之间竟然错过了这么多年。”
陆瑾年看到这句话,脸上轻松地神情也僵硬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去写字,乔安好便将信纸抽走,又写了一句:“当初,你是因为嘉木哥,才对我一直那么不冷不热的吗?”
乔安好写到这句的时候,想到自己和他扮演夫妻的那一段时间里,有一次她留宿在宜山别墅里,那一晚他们聊了很久关于他喜欢的那个女孩的事情,他当时说,那个女孩已经结婚了,她压根就没想过他嘴里的那个女孩就是她,可是现在回想起起来……那个时候的她,对于他来说,的确是结了婚的,还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回到锦绣园,抱着她说,为什么爱的人不是我?
当时的她,还以为他认错了人……
乔安好想到这里,忍不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但凡是你给我一点点暗示,我们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错过。”
叹息完的乔安好,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样,在纸上又写了一段话:“你那么喜欢我,为什么不尝试着争取一下?你就那么甘心看着我跟旁人牵扯在一起吗?如果我跟嘉木哥后来没取消婚约,是不是这一辈子,我们之间就在没机会了?”
乔安好将信纸推到陆瑾年面前的时候,突然间心底泛起了一股后怕。
幸好嘉木哥不喜欢她,幸好当初她和嘉木取消婚约那么顺畅,否则或许,他和她真的就那么永远错过了。
陆瑾年看着乔安好写的那三个问题,沉默了许久,才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他写写停停,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写完,将纸叠了一下,放到了乔安好的面前。
乔安好摊开,看到陆瑾年写了大半页的话。
“不甘心,可是没办法,因为我以为嘉木才是你爱的人,我很想去争取,可是我怕给你造成困扰。在我心里,嘉木比我强百倍,他比我更适合你,直到现在,我觉得自己还是那么配不上你。”
“我以为自己不见你,就可以忘记你,可是换来的却是没日没夜的思念。如果思念有声音,你的世界一定是震耳欲聋的。”
乔安好看到这里的时候,眼眶变得有些红。
“每一次你转身的离开,我心里都真的很想求你别和我分离,可是爱有两种,一种是占有,一种是成全,我很想占有你,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所以我只能选择成全。”
“对我来说,你的幸福是我最大的幸福,如果我早知道,你的幸福除了我,旁人都不可能会给的了,我一定会紧握你的手,永不松开。”
“如果你跟嘉木没取消婚约,宁可我吞下所有的痛,我也绝对不会让你知道,我为你究竟都做过什么。因为,不给你负担,是我当时仅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我别无选择,只能做到最好。”
当初,她一直觉得他这个人,那么冷淡,那么难接触,甚至是那么的厌恶她。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他冷淡孤傲的背后,藏得却是一颗比时间任何人都真都深情的心。
乔安好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就砸在了信纸上,她拿着笔,颤抖的抬起手,在纸上写了一句:“如果,我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你怎么办?”
随着乔安好的落笔,大颗的眼泪再次砸下,晕开了一个黑色的墨圈。
陆瑾年只回了乔安好八个字:“终生不娶,孤独终老。”-
七点钟的时候,陆瑾年找了一个去洗手间的借口,离开了图书馆。
乔安好一个人等了十多分钟,都没等到陆瑾年人回来,拿出手机,正准备给他打个电话的时候,却收到了他的短信:“不是今晚要约会吗?学校操场七点半,不见不散。”
刚刚还被陆瑾年感动的哭的一塌糊涂的乔安好,此时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然后意识到自己还在图书馆里,连忙抬起手捂住了嘴巴。
陆瑾年真幼稚……那个情书的游戏玩上瘾了!
乔安好一边骂着陆瑾年幼稚,一边自己更幼稚的给陆瑾年回了一句:“知道了,陆同学。”-
乔安好从图书馆里出来,天色已黑。
图书馆距离操场有些远,以前高中的时候,课余时间遛弯,基本上都要用二十分钟的时间。
乔安好有了身孕,虽然心底很焦急,可是却不敢走的太急,加上周末,校园里的路灯开的并不多,所以她走到篮球场的时候,已经七点四十分。
穿过篮球场,就是操场的入口。
操场主席台上,是有远光照明灯的,平时开着的时候,能将操场黑夜照成白昼,而今天的操场,只是亮了几盏普通的路灯,光线有些昏黄,只能勉勉强强的让人看清楚跑道。
乔安好刚迈上跑道,就接到了陆瑾年的短信:【你沿着你现在的位子,一直往前走。】
乔安好听话的迈起了步子,走到主席台面前的时候,陆瑾年的短信又过来:【背对着主席台,往中间的方向走。】
乔安好站在原地,狐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转了身,往操场正中间走去。
越往操场中间走,光线越暗,乔安好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可是却始终没有看到陆瑾年的人,她拿出手机,想要给陆瑾年回个电话的时候,突然间就连操场仅亮着的几盏灯,也突然间熄灭。
今夜没有月光,整个操场瞬间一片漆黑,抬起头,隐约的可以看到几个星光。
乔安好站在原地,心底变得有些无措和慌张,她快速的按亮了手机屏幕,找了陆瑾年的电话号码,还没拨出去,突然间耳边就响起了一道炮竹爆破的声音。
她诧异的抬起头,看到就在自己的头顶,有着一大团的烟花绽放,无数七彩流光四处坠落,将整个漆黑的夜空都映亮。
乔安好惊讶的张了张口,然后又是一连串爆破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很多簇流火,蹿上半空,又是一大团一大团各种花样的烟花绽放,火树银花,应接不暇。
到了最后,整个操场上空尽数都被烟花笼罩。
只可惜,烟花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短短的五分钟,便消失殆尽。
乔安好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摸出手机,拨出了陆瑾年的电话,刚接通,都还没来得及响声,电话便被接听,乔安好举到耳边,声音带着明显的激动:“烟花是你放的吗?”
“喜欢吗?”
乔安好的耳边接连响起两声“喜欢吗?”
一声是从手机里传来的,一声是从身旁传来的。
她愣了约莫三秒钟,才反应过来,然后猛地转过头,看到不知何时,陆瑾年竟然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自己的左边。
他一手插兜,一手举着手机在耳边,站姿挺拔,微昂着头,望着天边还残留的一簇烟花。
乔安好挂断电话,收起手机:“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的?”
“大概三十秒钟前。”陆瑾年也跟着收起手机,一直到天边烟花彻底消失,整个操场再次回归一片昏暗,他才缓缓地转过头,望向了乔安好。
尽管操场上只有远处高楼的霓虹灯光映了过来,可是乔安好还是借着那些微不足道的光,看到了陆瑾年眼底有一丝十分灼热的光。
“乔乔,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陆瑾年开口的声音,很平缓也很平静,他没等乔安好回答,就自顾自的接了下去:“我们入高一的那一年,新生报到就在操场上,我跟你正式认识的地方,就是主席台的正对面,差不多在操场正中央的位子……”
“记得。”乔安好接了话:“当时,我跟安夏过来找嘉木哥,你跟他恰好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嗯,许嘉木给我们做了介绍,你笑的很腼腆的往乔安夏身后躲了躲,声音有些底气不足的说了一句,你好,我叫乔安好。”陆瑾年回想起正式相识的那一幕,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那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你表现得比较高冷啊,面对我的招呼,很平淡的嗯了一声,最后还是嘉木哥,告诉我你的名字。”乔安好想起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场景,话语里忍不住挂了一丝埋怨。
“我记得我当时不是嗯,是嗨。”陆瑾年纠正。
被挑出毛病的乔安好,鼓了鼓腮,有些不悦的冲着陆瑾年撅了撅嘴。
陆瑾年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揉了揉乔安好的长发,过了片刻,出声,声音清冷淡雅,在夜色里缓缓地流转:“乔乔,我是不是还欠你几句话?”
“嗯?”乔安好有些不解的侧过头,望向了陆瑾年:“什么话?”
陆瑾年没看乔安好,只是盯着正前方,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开口说:“乔乔,我可以追求你吗?”
乔安好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张了张口。
陆瑾年沉默了约莫一分钟,又开口:“等我追上你之后,还要跟你说一句,乔乔,做我女朋友好吗?”
陆瑾年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间转过了身,尽管因为光线太暗,乔安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是她却能感觉到此时气愤的郑重,她呆呆的望着陆瑾年,心底隐约的猜到了接下来的那一句,他要说什么,她心底泛起了一丝紧张,手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襟。
突然间陆瑾年的身后亮起了一道温润的黄光,她愣了一下,紧随其后,左边右边以及她的后边,都有着暖黄色的灯光亮起。
然后一路蔓延,直到操场的边境尽头。
再然后,那些灯光开始错杂的闪烁,乔安好惊讶的环顾周围,发现操场中间的人工草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藏了这么多的彩灯,借着彩灯的灯光,乔安好看到草丛上竟然零零散散的点缀着很多洋桔梗的花瓣。
乔安好刚刚来的时候,因为只是亮了几盏灯,光线太暗,彩灯又都藏在了草丛里,她脚踩上去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所以,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偌大的操场跑道中间的草坪上竟然做了装饰。
这是陆瑾年准备给她的惊喜吗?这都从什么时候开口,他就开始背着她策划的?
乔安好环顾着周围,似乎只有格林童话里才会有的惊艳震撼的梦幻场景,错愕的转过头,眼底带着几分的诧异的望向了陆瑾年。
五颜六色的彩灯,发出的光,映在陆瑾年的脸上,衬得他整个人看起来越发丰神俊朗,他望着她的眼神,深邃而又认真,开口的声音,如同人世间最好的歌一般,悠扬舒缓的划破夜空:“乔乔,知道吗?你曾是我拼了命,都想靠近的温暖。”
突然间从陆瑾年的口中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乔安好有些不适应,忍不住弯着唇,轻笑了出声,可是却还是仿佛有什么东西,很温柔的撞击上了她的心窝,让她的眼底,变得有些潮湿。
陆瑾年望着她的眼神很静,可是,静中却又蕴藏着无穷的魅力,让人情不自禁沦陷其中,无法自拔:“你也不曾知道,你一个不经意的笑容,就可以温暖了我整个世界。”
有一阵夜晚的风,很轻的吹过,有些零散的花瓣被吹起,打着旋转两圈,在落回草丛上。
原本一整个操场颜色错杂闪烁的彩灯,突然间就变成了浅粉色,齐刷刷的亮起,又齐刷刷的熄灭。
周围的环境,一阵浪漫的粉色,一阵寂静的黑暗。
“虽然我对你说过很多表露心意的话,也对你说过很多句深情的话,但是,此时此刻,我还是要格外认真的在对你说一句……”陆瑾年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那些粉色的灯光变成了蓝色,他望着她的眼神,十分的郑重,像是在许下誓言一般,开口说:“乔安好,我爱你。”
乔安好再也笑不出来,忍不住抬起手捂住了嘴巴,眼底蓄满了泪水。
“在我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比刚刚还要爱你。”
其实这些话都是陆瑾年提前准备好的,在他写下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些过于矫情和肉麻,可是求婚一辈子只有一次,别的男人都会深情款款去做的事情,他不能不做。
而且他不但要做,还要做的隆重,要做的把曾经,他和她缺少的那些告白,恋爱的流程也都要补给她。
“现在比上一秒更爱了……”
“又爱的深了一分……”
“继续在加深……”
乔安好被陆瑾年接连的话语说的再次忍不住笑了一声,眼泪却顺着面颊流淌了下来。
周身的那些彩灯,突然间全部熄灭,整个周围的环境一片漆黑。
陆瑾年站在乔安好的正对面,静静的凝视了她约莫半分钟,伸出手,从兜子里摸出来了一个方形的东西,然后就毫无征兆的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
乔安好被吓得往后倒退了一步,在一片昏暗之中,她听到了类似于盒子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周围那些熄灭的彩灯再次齐刷刷的亮起,以她和陆瑾年为中心,呈现渐变的颜色。
借着上千个彩灯的光亮,乔安好看清楚陆瑾年手中拿着的是一个暗紫色锦盒,最里面放的是一枚戒指,深蓝色的钻石,在黑夜里灼灼生辉。
在一片璀璨的灯火之中,陆瑾年仰视着乔安好,轻缓的眨了眨眼睛,顿了约莫十秒钟,郑重其事的开口:“初三那一年,你听《七里香》,我买了周杰伦的专辑。”
“高一那一年,你看《梦里花落知多少》,我买了一本郭敬明。”
“高二那一年,你爱上学校对面的一家麻辣烫,我一个人去吃过很多次。”
“高三那一年,你喜欢上了QQ,我也注册了QQ。”
“大学我们分隔两地,我每天都会关注你的QQ签名,听你正在听的歌,读你正在读的书,对着你发在空间里的照片发呆。”
“大学毕业过后,你我形同陌路,我的手机里却存了上千条未发短信。”
若是说,乔安好刚刚是被陆瑾年策划的那些盛大的惊艳,惊喜的流了眼泪,那么此时此刻,她却是被感动的流了眼泪。
“还有零零散散的几百条,关注你微薄、空间或者朋友圈动态,写给你的话语。”
“可是,乔安好,我现在不想在那样一直默默地关注你了,我想跟你一起听你喜欢的歌,看你喜欢看的书,去你喜欢去的地方,吃你喜欢吃的美食。”
“我还想每天晚上可以当着你的面,对你说一句晚安,清晨醒来道一声早安。”
“我更想在未来的每一年,可以陪着你过春节,过生日,过情人节。”
“所以……”
陆瑾年吞咽了一口唾沫,望着乔安好的眼神,变得格外专注明亮:“乔安好,你愿意嫁给我吗?”
有着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乔安好的眼角砸落了下来,她努力地仰着唇角,冲着陆瑾年连连点头,开口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愿意。”
他今天很随意的说带她来这边逛逛,其实就是为了对她求婚吗?
当初他们领证领的那么仓促,别说求婚和婚礼,就连婚戒,他也一直都没买给她,虽然她没对他开口提过,可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还是格外的失落,现在她怀了孕,更加觉得自己和陆瑾年就这样顺理成章的过一辈子了,甚至她心底都还浮现了一个冲动,就是自己去买一对戒指,来完善他们的婚姻。
那样的想法,想一想就心酸。
可是他没想到,他竟然在最初他和她正式认识的地方,对她这般隆重盛大的求了婚。
虽然没有观众,虽然没有掌声,虽然没有人拍照,可是,却依旧有着浓浓的感动和暖暖的幸福。
想到这里的乔安好,带着满脸的泪水,忍不住噗嗤的笑了一下,再次笃定的点着头,重复了一遍:“我愿意。”
陆瑾年将戒指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拉起了乔安好的左手,慢慢的,将那枚戒指套上了乔安好的手指:“乔乔,你相信我吗?”
虽然陆瑾年没问乔安好,相信他什么,可是乔安好却懂,他是再问她,相不相信他可以给她一生的幸福。
乔安好感觉到温凉的触觉,从自己的指尖一点点的爬到指根处才停止,连带着她的心,都跟着狠狠地抽动了两下,她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说:“相信,我相信。”
然后就带着几分雀跃和激动的顺势抓了他的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踮起脚尖,啄吻上了他的唇。
一下不够,又来了一下,却还是无法表达出自己心底的那种欢喜,乔安好再次亲……如此反反复复的亲吻了陆瑾年好多下,使得陆瑾年终究忍不住的就搂住了她的腰,捉住她的唇,加深了吻。
“乔乔,你相信我吗?”
“相信,我相信。”
因为,除了你,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感觉到他是爱我的,也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感觉到他是可以给我幸福的。
我们在最美好的年华初始认识了彼此,也爱上了彼此,可是我们却在最美好的年华末端,才走到了一起。
这中间长达十三年的过程,藏了多少辛酸与眼泪,只有我们才能互相体谅。
所以,我不相信你,我相信谁?
身边的彩灯,又恢复了最初那般错杂着颜色,毫无规律的闪烁。
夜风逐渐变大,草丛里的花瓣被吹得四处乱飞,有一两片,落在了乔安好的长发上。
吻持续了许久许久,才终于停了下来。
两个人却继续紧紧拥抱了好大一会儿,才分开。
乔安好这才有了机会,低下头去看自己手指上被陆瑾年带上的钻戒。
钻石很大,都粗过了她的手指。
钻石也很漂亮,可是却怎么那么熟悉呢?
乔安好歪着脑袋,打量了好一会儿,狐疑的出声:“咦……这钻石怎么那么像永恒之心呢?”
随着乔安好这句话说出口,她更加觉得那块钻石像了,然后忍不住就摸出来了手机,找了自己曾经顺手保存的永恒之心照片,仔细的做了一个对比:“一模一样哎……”
陆瑾年以为乔安好认了出来,眉眼含笑的望着乔安好,语调轻缓且深情的开口:“喜欢……”
陆瑾年最后一个反问语气助词“吗?”都没有问出来,乔安好突然间就睁着一双刚刚因为哭过而湿漉漉的大眼,望着他,带着几分惊喜的问:“陆瑾年,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高仿出来相似度这么高的永恒之心?”
高仿?
开什么玩笑,他陆瑾年花费那么大的精力和财力搞来的千真万确、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永恒之心”,竟然被她当成了高仿?
陆瑾年瞬间被乔安好噎的呼吸猛地一顿。
“而且就连色泽和形状都接近了百分之百的相似,陆瑾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乔安好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明明是带着几分佩服,可是陆瑾年却没有半点的骄傲,反而觉得心底更塞了。
乔安好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面色已经变得十分差劲,只顾着打量着自己的钻戒,然后就美滋滋的又夸赞了一句:“陆瑾年,你简直是太厉害了!”
这样的夸赞,落入陆瑾年的耳中,像极了嘲讽,他终于忍不住的咬牙切齿的喊道:“乔、安、好!”
乔安好感觉到陆瑾年的愤怒,吓得人哆嗦了一下,抬起头偷偷地望了一眼陆瑾年,然后急忙转开了视线,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个不停,脑海里飞快的想着陆瑾年到底在为什么生气?
官方报道一直都在说“永恒之心”下落不明,而且还那么贵……乔安好哪里会以为是真的,所以,她想来想去,最后就想到,就算是钻石是高仿的,她也不能说出来,可能是这样让陆瑾年没了面子吧……
于是乔安好连忙识趣的伸出手,抓着陆瑾年的袖口,开始撒娇卖萌:“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
陆瑾年眉眼瞬间缓和,刚想开口告诉乔安好这是真的“永恒之心”,结果女孩嘟着嘴,带着几分讨好的又开口说:“就算我知道它是高仿的永恒之心,那也是我的最爱!”
陆瑾年想都没想的甩开了乔安好的手,转身,冲着操场外走去,不过走了没五米远,又折了回来,目光凶凶的瞪着乔安好:“那是真的!”
随后就牵了她的手,离开。
乔安好被陆瑾年牵着走了好大一段距离,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陆瑾年,你是说这个钻石是真的永恒之心吗?”
陆瑾年没说话,只是斜了一眼乔安好,递给她一道“你觉得呢”的视线。
“这真的是真的永恒之心啊!”乔安好将戴着戒指的手举到了自己的面前,一边欣赏,一边忍不住赞叹:“陆瑾年,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永恒之心都可以搞得到!”
这次的夸赞,让陆瑾年身心舒坦喜悦了许多。
“那肯定是花了很多钱吧……”乔安好的语气里染了一丝可惜。
可能是因为今晚求婚的时候,说了很多真心实意的情话,此时的陆瑾年还有点没从那样的气氛里走出来,忍不住捏了捏乔安好的手,刚想对她说“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是你喜欢的”,结果被自己牵着走的女孩,竟然都不待他开口,就在一旁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我竟然有这么值钱的一颗钻戒,如果有一天我们离婚,我也是个小富婆了……呀,陆瑾年,你干嘛打人家屁股……”-
陆瑾年和乔安好吃过晚饭,回到锦绣园,已是深夜十一点钟。
两个人分别洗过澡,陆瑾年盯着乔安好吃了叶酸,一起上了床。
被求婚的乔安好,兴奋有点睡不着,时不时的盯一眼自己手上的“永恒之心”,最后在陆瑾年一句“在看我就把戒指收回了”的恐吓中,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钻入了陆瑾年的怀中,乖乖入睡。
夜色很静,乔安好却怎么都睡不着。
虽然没有在交谈,但是陆瑾年感觉到怀中女孩时不时的轻轻动一下,也知道她没入睡,于是便缓缓地开口:“乔乔,趁着你肚子还没大,我们把婚礼筹备一下吧。”
乔安好点头,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听起来软软的:“好啊。”
沉默了片刻,乔安好又开口:“陆瑾年,找个时间,你跟我回乔家一趟吧。”
她领证的时候,都没有告知叔叔和婶婶,最后还是他们看了娱乐新闻,给她打来的电话寻求真实性,虽然当时婶婶没有埋怨她,但是她还是能感觉的出来,婶婶是有些失望的。
现在她怀孕了,陆瑾年也对她求婚了,他们都准备举办婚礼了,她应该带着陆瑾年登门去拜访叔叔和婶婶了。
陆瑾年回答:“好。”
沉默了一会儿,陆瑾年又说:“不过在登门拜访叔叔和婶婶之前,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看看你的爸爸妈妈。”
乔安好心底情不自禁的暖了一下,她往陆瑾年的怀中埋了埋,然后轻“嗯”了一声:“也要去看看你的妈妈。”
陆瑾年没说话,只是收了收搂着乔安好的胳膊。
又是一段时间的安静,突然间陆瑾年开口问:“乔乔,你的叔叔和婶婶都喜欢什么?”
乔安好想了一会儿,对着陆瑾年说了几样东西,陆瑾年不断地“嗯”着,一一的记在心底。
一直等到乔安好说完,陆瑾年还是开口,问了一句自己心底迟疑了半天的话:“还要,乔安夏呢?她喜欢什么?”
陆瑾年一提乔安夏,乔安好的心底就心底忍不住变得有些沉甸甸了起来。
乔安夏追过陆瑾年两次,虽然被拒绝,可是还是喜欢过,而且,陆瑾年曾经去找乔安夏问自己下落的时候,乔安夏没有告诉他,想必她心底肯定很介意陆瑾年曾经对自己的拒绝吧。
自从她和陆瑾年结婚的事情被曝光之后,以前时不时打电话会约她出去逛街和吃饭的乔安夏,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她好几次想要给乔安夏打电话,可是却没有勇气,她怕自己和乔安夏一见面,这么多年的姐妹情深,就这么没了。
可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就算是她在逃避,终究还是到了要面对的时候了。
乔安好压下心底的起伏,对着陆瑾年说了乔安夏喜欢的几个品牌的首饰、衣服和包包之类,说到最后,乔安好又补充了一句:“算了,你如果去买东西的话,我跟你一起去吧,你挑的,未必是安夏喜欢的。”
“嗯,好。”虽然乔安好什么都没说,可是陆瑾年还是能感觉到她心底在为乔安夏烦心,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就将她从怀中拉了出来,望着她的眼睛说:“乔乔,你别想太多,不管会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心底担忧的,有人懂。
陆瑾年的话,似乎带了一股神奇的力量,让乔安好瞬间心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