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母望着韩如初的表情,讪讪的笑了笑,就清了清嗓子,提醒了一下乔安好注意避讳。
乔安好心底明白婶婶的暗示,可是她偏偏装成不懂的样子,转过头,一派自然的开口说:“我跟陆瑾年演过对手戏,因为他演技太好了,给我的压力很大,他妈妈就是明星,估计演技是遗传了他妈妈吧……”
“乔乔!”提了陆瑾年还不行,还要陆瑾年的母亲,乔母看到韩如初逐渐冰冷的面色,忍不住就开口止住了乔安好。
乔安好盯着乔母先是无辜的愣了一会儿,随后就像是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了什么:“我忘记了,陆瑾年的妈妈以前跟许伯父有……”
乔安好把话说到这里,立刻顿住,然后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装出失言的样子:“对不起,许伯母,我不是故意的。”
此时韩如初的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乔母急忙转过头,好声好气的开口劝:“如初,乔乔她打小说话就不经过大脑,你别往心里去。”
韩如初心底最大的一根刺,就是陆瑾年和他的母亲,此时在她生日的这一天,乔安好竟然将她丈夫背叛她的事情就这么硬生生的揭露了出来,简直是一瞬间毁了她所有的好心情,她心里不悦极了,可是碍于乔家的背景,又不能发脾气,只能努力地让自己挤出来了一抹笑容,装出宽宏大量毫不介意的样子,说:“哪里,我知道乔乔是无心的,我怎么会生她的气。”
乔母听到韩如初这话,立刻转过头对着乔安好说:“乔乔,快跟你许伯母道……”
乔安好知道乔母接下去要说的是什么,可是她都不等婶婶把话说完,就站起身,抢先一步的开口说:“我要去趟洗手间。”
然后也不等任何人有所反应,就径自的走向了洗手间。
留下话语说到一半的乔母,只能对着韩如初赔着笑,说:“真的很抱歉,我得回去好好管管乔乔!”
“没事,哪里的。”
乔安好只是听到韩如初说的这一句话,就将洗手间的门关上,她靠着门板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洗漱台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冷的有些刺骨。
若不是今天是韩如初的生日,她肯定是不会踏进许家大门一步。
她今天之所以过来,就是要给韩如初添堵。
不是都说,生日快乐吗?
乔安好用力的抓了一下冰冷的洗漱台,唇角用力的抿了抿。
杀子之仇,让她怎么可能就那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看着她真的生日快乐?-
乔安好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客厅里的气氛已经恢复如常,电视已经换了电台,乔安夏也挂了电话。
乔母可能因为刚刚乔安好失言的事,有些过意不去,找了一些韩如初喜欢听的话说着,乔安夏抱着靠枕,时不时的搭上一句。
而许嘉木人却还是怔怔的盯着电视,似乎刚刚那个电影还在播放一样,人看起来有些出神,像是想着什么人,什么事。
乔安好走到沙发前,坐回原处,听着他们聊了几句,然后装出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转过头对着乔安夏开口说:“姐,前几天我拍戏的时候,在剧组里跟一个女工作人员聊天,她跟我说了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什么事情?”乔安夏将原本正在给程漾发短信的手机放了下来,凑到乔安好面前,一副认真的模样。
乔安好刻意加大了一些声音,对着乔安夏说:“就是她结婚了,她老公的妈妈,她的婆婆很想要个儿子,但是她第一胎怀的是个女儿,因为计划生育管的比较严格,他们家的条件,只能生一胎,而且如果生二胎的话,要被罚很多钱,再加上经济也不是那么的好。”
乔安好这故事明显讲的是家长里短的东西,对于已经结婚,儿女很大的乔母和韩如初来说,对这些东西倒是最感兴趣。
所以乔母在乔安好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的时候,还有些焦急的催问了一句:“乔乔,后面呢?”
“她老公很爱她,虽然也很想要个儿子,但是因为她不忍心把这个孩子拿掉,于是两个人就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她的婆婆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也同意了,不过却跟他们说,一定要生二胎,而且二胎必须要是儿子。”
“两个人生活在北京,压力太大,就否决了婆婆的这个提议,婆婆一哭二闹三上吊闹了好一阵子,最后因为自己儿子态度过于强势,于是就妥协了。”
“婆婆因为这事跟她大半个月都没联系,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跑到北京来了,说是要照顾她。”
“毕竟是自己老公的妈妈,她看到婆婆都对自己示好了,肯定不可能在端着架子,于是就把婆婆当成亲妈妈一样对待伺候着。”
“她和老公都要上班,虽然很累,但是每次回家婆婆都准备好了饭菜,家务活也不用两个人动手,那一阵子倒是过得很开心。”
“可是,婆婆来了不过大半个月,她去医院产检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她上次产检已经有胎心的胎儿,胎死腹中!”
乔安好在说最后“胎死腹中”这四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一下语气,甚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姿态,惹得一旁原本认真听她讲故事的韩如初和管家面色生硬。
乔母却是惊呼了一声“呀”,一副罪过可惜的样子:“怎么好端端的就胎死腹中了?”
“是啊,怎么就好端端的胎死腹中了呢?当时她也是这么问自己的,她以为是自己工作繁忙导致的,好不伤心,可是等到做完手术之后,医生告诉她,她体内血液检查出来,有安眠药的成分。”
“安眠药?!”乔母又惊讶的嚷了一句:“怀孕不能吃安眠药,她怎么当妈妈的!”
“就是因为怀孕都不能吃安眠药,所以她的婆婆才给她饭菜里每天都放了安眠药啊!”乔安好语调很轻的将这句话,缓缓地吐了出来。
“啊?她婆婆给她下的安眠药?”乔母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随后就摇了摇头:“这婆婆也太可恶了!竟然下手这么狠,好端端的一个生命啊!说杀死就杀死了,迟早要遭报应的!”
就连一向对这些家长里短都不感兴趣的乔安夏,听完乔安好讲的这件事,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愤怒:“这婆婆简直就是一个奇葩!人渣啊!”
乔安好没有在说些什么,只是目光望向韩如初,和她的视线接触到一起的时候,冲着她弯唇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乔安好那笑容的缘故,明明乔母和乔安夏口口声声骂的是她故事里的婆婆,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都是在骂自己。
向来高傲的她,何曾这般憋屈过,她努力地稳着身形坐在沙发上,可是胸膛却已经因为窝火,明显有些起伏不定。
然而,乔安好却是一副没完没了的样子,丝毫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明知道韩如初因为什么生气,偏偏却曲解了她的怒意,语调轻轻柔柔的说:“许伯母,您怎么这么生气?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婆婆太不是东西了?”
韩如初哪里听不出来乔安好口里的“不是东西”指的是自己,她的手猛地就抓紧了一旁的靠枕,瞪着乔安好的视线,凌厉的仿佛要喷出火来,可是因为乔母在旁边,还是硬生生的挤出来了一个要多难看有多难堪的笑容,僵硬着语调说:“是。”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乔安好冲着韩如初甜甜的笑了一下,看似很真诚的安慰她,实则说出来的话,气的韩如初半死:“不过,许伯母,您也不需要这么生气,像是这种人啊,自作孽不可活,迟早会众叛亲离,不得好死的!”
乔安好这诅咒说的可真狠啊,可是偏偏却又说的那么自然流畅,甚至还惹得乔安夏和乔母双双支持。
韩如初微微闭了闭眼,努力地保持着微笑,语速特别缓慢的保持着最基本的平静,说:“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先在这里坐会儿,我上楼一趟。”
说着,韩如初就站起了身。
完全不知道韩如初和乔安好之间暗流涌动的乔母,关心的问:“如初,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那一次气昏过去之后,身体大不如从前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韩如初勉强的对着乔母挤出来了一个笑容。
“太太,我陪您上去。”管家说着,就搀扶起了韩如初,走向了楼梯。
韩如初都上楼休息了,乔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便起身准备回自己家,乔安夏想到晚上还有点工作要忙,便陪着乔母一起离去。
走之前,乔母和乔安夏问了乔安好要不要一起回乔家,乔安好看了一眼还在盯着电视出神的许嘉木,摇了摇头,温和的笑着说:“我再待会儿。”
一下子走了四个人,偌大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冷清。
乔安好在许嘉木的身边坐了一会儿,望了一眼楼梯,就站起身,走到一旁的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
乔安好在许嘉木的身边坐了一会儿,望了一眼楼梯,就站起身,走到一旁的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然后走回沙发前,喊了一声:“嘉木哥。”
许嘉木没反应,视线直的眼皮子都不带眨动一下。
“嘉木哥?”乔安好又出声喊了一句,然后抬起手拍了一下许嘉木的肩膀。
许嘉木猛地回神,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在毫不自知的情况下,因为从电视屏幕里看到宋相思的身影,竟然出了这么久的神。
当初横店他怒气腾腾离开之后,他和她本就一直没怎么接触过,后来许氏出事,他从许家的大少爷变成许氏企业里的一个部门经理,地位前后相差甚大,他也就没怎么去找过她。
而她呢,最近没什么通告,人也一直都在北京,也估计从电视上看到了关于他一落千丈的新闻,却没联系过他关心过他。
两个人就这么四个月,在同一个城市里,却没在见过面。
其实偶尔工作繁忙的之余,他倒是会突然想起她,不过只是一瞬,便被他抛在脑后。
今晚若不是乔安好选了她演的电影看,他都不会发觉,自己竟然……在想她……
真是见鬼了,他和宋相思不过就是银货两讫的关系,他想她做什么。
许嘉木猛地摇了摇头,然后望向了乔安好,可能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开口的声音略显得有些干哑:“怎么了?乔乔。”
乔安好将水杯往许嘉木的面前举了举:“刚刚许伯母说她身体不舒服,上楼休息了,你去送杯水给她喝吧。”
许嘉木点了点头,抬起手搓了一把脸,然后站起身,接过水杯,冲着楼梯走去-
韩如初回到卧室,一关上门,就愤怒异常的伸出手,将放在置物架上的瓷器装饰品挥手打落在地,摔成碎片。
“太太,您怎么动这么大的怒气,当心自己的身体。”管家焦急出声劝说。
韩如初像是没有听到管家的话一样,根本不理会她,直接迈着步子,绕着卧室走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乔安好那个小贱人,一直以来看她乖乖巧巧的,没想到倒是这么伶牙俐齿,指桑骂槐骂的可真够利索的!”
“今晚,她哪里是来给您过生日的,明显是来给您添堵的,从最初要燕窝,到后面好端端的看着电视提起那个小杂种,再到刚刚讲什么婆婆的故事……”管家说着,就停了下来:“太太,她怕是已经知道,当初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害死的。”
说到这里,管家眉心蹙了蹙:“说到这里,就有些疑惑了,太太,当初您已经把那个小杂种弄走了,按照他那性子,他肯定是不会在来找小乔小姐了,小乔小姐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韩如初被管家这么一说,突然间就冷静了下来,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愤怒。
过了一会儿,管家又说:“太太,您说小乔小姐到底知道我们多少事?她会不会知道当初是我们把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这事如果被乔家的人知道,很有可能两家的关系就这么破裂了,现在许家远不如从前,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仰仗一下乔家的……”
“她知道了,又能怎样?”韩如初没等管家把话说完,便径自的打断了她的话,开口说:“如果她有证据的话,今晚乔家的人怎么可能会来给我过生日!她不过就是因为没证据,所以才拐弯抹角的膈应我!不过也真是糟心,好端端的一个生日,就这么被她搞得乌烟瘴气,当初从楼梯上摔下去,怎么就没把她给摔死……”
韩如初的话还没说完,原本关着的屋门,猛地就被人推开。
两个人被同时吓了一怔,然后就转过头,看到许嘉木端着一杯水站在门口,表情低沉凝重。
韩如初和管家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眼底都带着几分慌张,韩如初最先回的神,扯了一丝笑,柔声柔气的说:“嘉木,你怎么上来了?”
许嘉木没有吭声,人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一双眼睛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韩如初的眼睛瞧。
韩如初被许嘉木瞧得心惊肉战,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迈着步子走到了许嘉木的面前,伸出手想要去抓许嘉木的手,却被他一把躲开,眼睛仍旧定在她的脸上,开口的声音,很低,却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刚刚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韩如初从自己儿子的这句话里就知道自己儿子听到了自己和云姨刚刚的对话,可是她又不确定许嘉木听到了多少,所以就又伸出了手:“嘉木,你听妈妈说……”
“我只想知道,你们刚刚说的是不是都说真的?”许嘉木似乎是怕楼下的乔安好听到,声调压得很低,可是偏偏就是这样,显得人看起来更加愤怒恐怖:“当初乔乔之所以从楼梯上摔下来,是你们做的?”
韩如初听到这句话,暗暗地松懈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听到了一半……“嘉木,妈妈当初也是没办法,才那样做的。”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真的那么做了?”许嘉木一字一顿又问了一遍,然后就将视线对上了一旁站着手足无措的管家:“还有你……你们两个一起……你们真行!”
许嘉木猛地将手中的水杯突兀的摔在了地上,玻璃碎片飞溅,水洒了一地板,许嘉木点了点头,轻笑了一声。
那样的笑,让一直疼爱儿子的韩如初心生害怕,她下意识的就抓了许嘉木的手臂:“妈妈知道错了,妈妈解释给你听,事情不是你想那样,儿子……”
“是不是非要等到乔乔摔死了,事情就是我想的这样了!”许嘉木凶狠狠的回了一句,然后就转身,踩着台阶,怒气腾腾的下了楼。
“嘉木,嘉木!”韩如初惊慌失措的喊着许嘉木的名字,然后人就紧随其后的追了下去,因为她走得有些急,一不小心崴到了脚腕,人猛地就蹲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太太!”管家焦急的喊了一声,就急忙冲上前,扶住了韩如初。
韩如初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冲着楼下继续去追。
管家心疼的似乎要哭了出来:“少爷,小少爷!”
楼下的乔安好看到怒气腾腾下楼的许嘉木,连忙站起身:“嘉木哥,你怎么了?”
许嘉木没有说话,只是迈着步子,冲着门口走去。
乔安好看了一眼楼梯口的韩如初,伸出手抓了许嘉木的手臂:“嘉木哥,许伯母摔倒了。”
许嘉木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要转头往后看一眼,可是最后却还是没有转头,只是轻轻地抚开乔安好的手,阴沉着一张脸,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嘉木哥!”乔安好看似很焦急的喊着许嘉木的名字,可是脚下的步伐丝毫没有真的想要追上许嘉木的意思,一直等到许嘉木甩上了门,才收起了自己焦急担忧的神情,慢条斯理的转过身,十分淡定从容的对上了韩如初的视线。
有些话不需要说,只需要一个眼神,对方便可以明白她的意思。
没错,其实她早在韩如初明明被气的要死,却偏偏不能发作而上楼的时候,她就觉得,跟着她一起上楼的管家,很有可能会跟她聊些什么。
其实,如若不是吃饭的时候,韩如初说燕窝是管家亲手熬得,她也不会想到这些事和管家有关。
坦白来讲,她并不是那么十分的肯定,韩如初一定就会跟管家说些什么,她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递给许嘉木一杯水,让他上楼去碰一碰运气。
当楼上的门被大力的推开时,她就知道,自己还真的碰对了运气。
韩如初接触到乔安好视线的那一刹那,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被乔安好耍了,她怒气腾腾的张开口,刚想说话,乔安好却对着韩如初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紧闭着门的书房,语调不温不火的说:“许伯母,您儿子已经生气了,您还想让您丈夫等下出来,看到您对我大呼小叫,然后在和您生气吗?不要忘了,我叔叔可是在你们家呢……”
韩如初到嘴边的话,就那么被乔安好轻飘飘的一句话噎回了肚子里,她的脸,因为愤怒涨得通红。
越是这样,乔安好就越笑的甜美动人,语调柔柔的问:“许伯母,对于这个生日礼物,不知道您还喜欢吗?”
韩如初气的脸庞变得有些扭曲,她抬起手捂着胸口,指着乔安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乔安好目的达成,没有再和韩如初纠缠的必要,慢条斯理的拎起自己的包,拉开门,从容不迫的离开。
在走许家大门的时候,乔安好才收起了自己在韩如初面前刻意伪装出来的轻松和得意。
很抱歉……她这么利用了一直以来对她照顾疼爱的嘉木哥。
可是她没办法,她不能在知道韩如初杀死了她的孩子之后,还无动于衷,而许嘉木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刺激打击到韩如初的人。
这个世界上,终究没什么人是绝对善良的,之所以会善良和天真,不过是因为没有被逼到极限。
韩如初害的她和陆瑾年,一次错过,又一次的错过,或许若不是她,或许她和陆瑾年已经走到了一起。
丧子之痛,棒打鸳鸯……多少深仇大恨,她岂能坐视不理?
韩如初欠她的,最终她都要一点一点的讨要了回来。
不只是为她,还为陆瑾年,为他们逝去的孩子……
乔安好想到这里的时候,眼底迸发出一丝凌厉的光,连带着向来温柔恬淡的小脸上都透出了几丝渗人的寒意。
要知道,她在许家客厅里,对着韩如初指桑骂槐说的那些话,并不是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韩如初让她死了自己的孩子,她就让她尝一尝自己养了将近三十年的儿子跟自己越走越远的滋味。
众叛亲离,是她给韩如初最终的结局!
所以,今晚,不过只是一个刚开始而已-
《神剑》杀青之时,距离除夕之夜不过只剩下五天的时间,过完韩如初的生日,乔安好年前最忙碌的一天,便是农历腊月二十八,下午她参加了《神剑》的发布会,晚上参加《神剑》的杀青宴。
腊月二十九的那一天,赵萌和男朋友作伴飞回了湖南,闲的无所事事的乔安好亲自开车送他们去的机场。
此时已经临近年关,北京城车辆一下子少了将近三分之二,道路极其畅通,乔安好开到半路上的时候,接到了叔叔打来的电话,催促她今天就回乔家。
乔安好嘴里虽然应着,可是还是在大年三十的那一天下午,才回的乔家。
乔家的佣人都已经回家过年,乔安好到的时候,乔安夏和乔母正在包饺子。
乔安好刚推开门,还没换鞋,就听到乔安夏大声嚷着的话:“乔乔,快点来包饺子。”
乔安好应了一声,看到正正站在门口贴对联的乔父,因为一个人,有些对不正,乔安好上前搭了一把手,才进屋洗手帮忙一起包饺子。
年夜饭是乔父亲自下厨做的,这么多年来,乔家过年还是老规矩,鸡鸭鱼一样都不少,很丰盛的一大桌,主食仍旧是三鲜味的饺子,用乔父的话来说,肉馅是乔安好和乔安夏的爷爷当年调配的,虽然没有达到惊艳的效果,但是却有家的味道。
七点钟开始煮饺子,乔安夏却上楼换了一身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只是拿了一只手机就跑了出去,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饺子都煮好到时候,门铃才响起。
乔安好去开的门,看到乔安夏身后多了一个人,是程漾。
乔安夏都没等乔安好问,就开口说:“程漾他爸妈在国外回不来,所以我就让他来我们家过年。”
在陆瑾年不在的这四个月里,乔安夏和程漾公布了恋爱关系,乔安夏带着程漾回了乔家很多次,算起来,在乔安夏那么多男朋友里,程漾倒是唯一一个进过乔家大门的。
乔母倒是很喜欢程漾,还在自己女儿和他谈恋爱之后,特意去看了程漾好几部电影,甚至每次打麻将的时候,还频繁的对着麻将友推荐自己女儿交的这个男朋友新剧。
所以正在煮饺子的乔母,知道程漾过来了之后,还专程从厨房里跑出来,招呼着程漾坐。
乔家正式开始吃年夜饭的时候,恰好春晚也开始,乔父还特意加大了音量。
虽然这几年春晚频繁被网友调侃一年不如一年,但是不得不承认春晚倒是成了除夕之夜的特征,总是要看了才有年味。
以往除夕之夜,吃饭的时候只有乔父一个男人,偶尔乔安夏会陪着他喝两杯,今天有了程漾,乔父特意把自己珍藏了好些年头的好酒拿出来了一瓶。
因为有人陪着喝酒,乔父很开心,程漾来之前还特意带了礼物,收到一个祖母绿镯子的乔母,高兴地合不拢嘴,餐桌上不断地催促着程漾多吃点。
程漾是真的打心眼喜欢乔安夏,餐桌上乔安夏让程漾递给自己一张餐巾纸,程漾递的慢了些,惹得急脾气的乔安夏开口语气催促的有些重,程漾急忙拿了纸巾给乔安夏擦了擦手。
乔母难免会说乔安夏两句,倒是程漾好脾气的笑着说没关系,惹得乔安夏冲着自己母亲得意的眨了眨眼睛,乔母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能因为多了程漾的缘故,乔父和乔母的关注点都放在了他和乔安夏的身上,一桌子谈论的话题也都是围绕着他们两个人,乔安好插不上话,也有些不愿意说话,所以只是挂着笑吃着饭,偶尔看到程漾和乔安夏甜蜜的互动时,眼底会闪过一丝黯淡,就低下头,默默地去扒碗里的饺子。
吃过饭,程漾要帮忙收拾碗筷,被乔母拒绝,催促着乔安夏带走了程漾。
乔安好看着一桌子是的残羹剩饭,自是不能让乔母一人收拾,就帮着乔母一起来。
乔安好抢着洗的碗筷。
乔母从冰箱里拿了一些新鲜的水果,切成工工整整的块状,放在盘子里,端了出去。
乔安好将洗好的盘子放入了消毒柜里,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乔安夏拿着一根牙签插着一块苹果塞入了程漾的嘴里,正在跟乔父谈话的程漾,虽没侧头去看乔安夏,却顺势张口含住了苹果,甚至还伸出手搂住了乔安夏的肩膀。
乔安好望着那一幕,忍不住垂了眼帘,她想起当初在明珠花园的时候,陆瑾年晚上处理公司事情,而她坐在一旁看电视,他怕她无聊,总是会给她准备各种零食和水果,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一边吃,一边试不试的喂给陆瑾年一块,陆瑾年和程漾一样,也不看她,她就使坏的拿着果壳西瓜子之类的东西塞入了他的嘴里,他嚼着不对劲,就会放下手头的工作,转身扑到她。
“乔乔?洗完了?”乔母端着茶壶从客厅里走过来,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乔安好,出声问。
乔安好拉回自己的思绪,冲着乔母点了一下头,看到她手中的茶壶,伸出手:“沏茶吗?我来吧。”
“不用了。”乔母望了一眼沙发上的程漾和乔安夏,笑眯眯的说:“程漾和夏夏在等你,说要去院里放烟花。”
乔安夏听到乔母的话,站起身,一边用力的将程漾从沙发上拉起,一边对着乔安好招呼说:“乔乔,走拉,等你半天了。”-
在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都还没去世,每年春节大家都要回老宅,那会儿她的父母都还在,吃完年夜饭,爸爸就会带着她和乔安夏一起去院子里放烟花,妈妈会一脸微笑的站在一旁看着。
久而久之,放烟花就成了除夕之夜的一个习惯,直到爸爸去世了,就成了叔叔带着她们去放烟花。
今晚有了程漾,乔父就没去放,不过还是亲自把提前备好的一大箱烟花抱到了院子里。
烟花是程漾放的,他摆了整整一排,点燃一根烟,挨个引燃,就急忙退到乔安夏的身边,大概过了十多秒钟,烟花才逐个绽放。
顿时天空,一片火树银花,绚烂至极。
乔安夏在看到惊艳之处,激动地抬起手,指给程漾看。
乔安好站在离他们大概两米远,抬起头,望着天边不断爆开又不断落幕的烟花,眼底有些发热,等到天边再也没有烟花绽放的时候,乔安好才收回了抬着的脑袋,然后就看到乔安夏搂着程漾的脖子,程漾圈着乔安夏的腰,两个人吻的难舍难分。
乔安好盯着两个人看了一会儿,便垂下了眼帘,正在她准备转身回屋的时候,兜子里的手机却突然间响了起来,惊扰了接吻的乔安夏和程漾。
乔安好冲着他们晃了晃手,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赵萌,便走到院外,按了接听。
“乔乔,新年快乐!”
透过手机,乔安好听见赵萌那边时不时的传来爆竹的声音,年味十足,她语调温温的说:“新年快乐!”
赵萌像是听出了她话语里的低闷,收起了刚刚的激动和喜悦,关心的问:“乔乔,你怎么了?我怎么听你声音,像是有点不开心?”
赵萌不问还好,一问乔安好的眼底又有些热。
她不是不开心,她只是在这个全中国所有人都欢庆的日子里,突然间很想,很想他。
“我没事。”乔安好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眼泪就从脸上滚了下来,她靠在了一盏路灯下,低着头,闭着眼睛呆了一小会儿,才稳定好了情绪,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语气轻松的问:“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我找你,是想要给你说,让你去看微博,你和陆影帝上热搜了!”
“什么热搜啊?”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赵萌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
紧接着乔安好就隔着电话听到另一端有人在喊赵萌的名字,随后赵萌就对着她草草的说了一句“拜拜”,还不忘记又嘱咐了一句:“记得看微博!”,然后就把电话切断了。
乔安好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眉心蹙了蹙,才将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打开微博,果然如同赵萌所说,微博的热搜第一,不是关于春晚的,而是她和陆瑾年。
陆瑾年都沉浸了四个月,没作品,也没出现在过媒体面前,曝光度极低,而她除了拍《神剑》连个绯闻都没有,怎么两个人就会好端端的上了头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乔安好满怀狐疑的点开了“陆瑾年和乔安好”这个热搜话题,结果就看到主持人发的一段话:“本年度最佳荧屏情侣评选结果为《倾城时光》这部剧的男二号和女二号,这是第一次最佳荧屏情侣是配角而不是主角,不过今年的男主角还是影帝陆瑾年,女主角却不再是影后宋相思,而是环影传媒新进小花旦乔安好。”
在这一行文字后面,还配了一个连接,点进去,是投票结果。
她和陆瑾年竟然超了第二名程漾和宋相思将近三十万票。
原来赵萌让她看的就是这个啊。
这可是她进入娱乐圈的梦想啊,因为现实中做不成情侣,所以才想着可以像宋相思那样,在网络上做个虚幻的情侣,被人提及的时候,说起她的名字就能联系到他的名字,说起他的名字也能联想到她的名字。
可是她没想到,她竟然凭借着《倾城时光》这部戏,如愿以偿的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被选为了本年度的最佳荧屏情侣。
乔安好望着手机屏幕上,选票那一页上贴出的她和陆瑾年拍《倾城时光》时接吻的剧照,突然间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她紧紧地握着手机,人贴着路灯就蹲在了地上,有着抑制不住的哭泣声从嘴里断断续续的溢出。
曾经她为他追逐的梦想啊,如今终于实现了,可是那个人却不在她身边了。
陆瑾年,我爱的人啊,你究竟在哪里?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
乔安夏和程漾进了屋,等了很大一会儿,都没等到乔安好回来,直到乔母出声询问,乔安夏便站起身,独自一人出来找乔安好,在她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有着断断续续抽泣的声音传来,她的脚步猛地一顿,认出那是乔安好的哭声,心随后就被狠狠地揪起,乔安夏正准备冲过去询问乔安好怎么了的时候,却听到有着含糊不清的名字,从她的嘴里传了出来。
虽然哭泣的乔安好,话语说的很不清楚,可是她却仍旧辨认出来,乔安好嘴里喊的是:陆瑾年。
那三个字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让乔安夏一瞬间就想起当初那个俊冷的男子,一身颓废的出现在乔氏楼下的咖啡厅里,一见她就焦急如焚的开口问乔乔呢?然后他还在乔家的门口,等了三天三夜……
乔安夏整个人宛如被人点了穴道一样,站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一分一毫。
乔乔,在为了陆瑾年哭?这是说……乔乔是喜欢陆瑾年么?
乔安好哭了许久,才止住了哭声,她抬起手胡乱的抹走脸上的眼泪,望了一眼乔家的大门,却没有进去,而是直接迈着步子,冲着小区的门口走去。
乔安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在乔安好走过门口的时候,她整个人就慌张无比的往一旁躲去,因为躲得有些急,一不小心就蹭到了一旁只剩下枝干的蔷薇藤,尖锐的枝干,划破了她的手腕,疼的她倒抽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捂住了伤口,然后等到乔安好的身影从门前走过,她才迈着步子重新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处,看着乔安好的背影,神情有些复杂。
“夏夏?”随着程漾的声音响起,乔安夏的肩膀被搂住,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看什么呢?”程漾语调温润的问了一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的是路灯下迷离下,空无一人的街道,眉心蹙了蹙:“乔乔呢?”
“走了。”乔安夏冲着程漾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不舒服吗?”程漾担忧的抓了乔安夏的肩膀,然后看到她用力捂着的手腕,眉心皱的更加离开:“受伤了?怎么弄的?”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划破了。”乔安夏突然间有些累,说完这句话,就钻入了程漾的怀里,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程漾顺势楼主了她,埋怨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心疼。
乔安夏没说话,只是将脑袋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眼泪就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乔安好从小区里出来,胡乱的选了一个方向,漫无目的的走着。
除夕之夜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辆。
街道两边平日里都很热闹的门店,此时都紧闭着门,偶尔有着或远或近的炮竹声响起。
乔安好走了很久,才停了下来,此时夜已深,又是除夕,几乎没有出租车,乔安好走到公交车站牌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等了大概十分钟,没有等来公交车,却等来了一个过马路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了,头发都是雪白的,但是路却走得很稳。
老太太在快要走到乔安好这边的时候,突然间从拐弯处蹿过来了一辆摩托车,车速很快,没有撞到老太太,但是却几乎是贴着老太太的飞驰过去的。
老人受了惊吓,一时没有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那辆摩托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加快了速度,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不见影子。
老太太坐在地上良久,都没站起身,乔安好看到过许多报道,就是好心人看到老人摔倒上前扶,反而被倒打一耙,她也有些担心自己多管闲事惹了一身骚。
但是一想到除夕之夜,一个老人和自己一样,孤单单的在大街上,没有家人的陪伴,着实可怜。
乔安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站起身,走了过去,她都还没来及去询问那老太太有没有事,老太太反而在看到她的那一秒钟,突然间就惊喜的开口喊了一句:“瑾年?”
瑾年……这般熟悉的两个字,使得乔安好到嘴边的话,蓦地顿住。
那老太太神情却变得越发激动,似乎是看到了自家人一样,特别欢喜的伸出手,拉了乔安好的手:“瑾年呢?瑾年人呢?怎么好久都不来看我呢?”
乔安好蹲下身,搀扶起了老太太,往公交车的长椅走去:“婆婆……您说的瑾年,是哪个瑾年?”
“瑾年就是瑾年啊。”老太太原本高兴地脸庞,变得有些委屈,焦急的抓着乔安好:“你告诉我,瑾年呢?瑾年他怎么都不来看我呢?”
老太太的回答等同于没有回答,乔安好扶着她坐在公交车站牌下的长椅上,然后望了一眼身后的广告栏,恰好上面有陆瑾年的照片,于是就指了上去:“婆婆,您说的瑾年,是不是他?”
老太太顺着乔安好手指的地方看了一会儿,然后就站起身,凑上前,仔细的盯了好大一会儿,抬起手,摸了摸那个照片:“瑾年,你怎么都不来看奶奶了?你说好的,一个星期来看奶奶一次的,你自己算算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个没良心的!”
老太太嘀嘀咕咕的说个没玩没了,可是乔安好却从她的反应上,看明白她口中所说的瑾年,就是她要找的陆瑾年!
她是陆瑾年的奶奶吗?
乔安好人莫名就激动了起来,嘴里原本喊得婆婆,就变成了奶奶:“奶奶,你知道陆瑾年人在哪里吗?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找了他好久都找不到他人在哪里?”
“胡说八道!”老太太突然间就转了身,有些恼怒的瞪着乔安好:“你说你找不到瑾年?你怎么可能找不到!你是瑾年的小媳妇,你肯定知道的。”
小媳妇?
乔安好被老太太说的一愣一愣的:“奶奶,我不是陆瑾年的小媳妇……”
老太太都没等乔安好为自己辩解完,整个人变得更加生气了,眼泪都簌簌的落了下来:“你是不是看我老了,在欺负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我们家瑾年的小媳妇!”
乔安好被老太太哭的一下子手足无措:“奶奶,您别哭,我……”
老太太似乎根本就没听乔安好说的话,脸变的比天还快,刚刚明明还愤怒的哭,下一秒就笑眯眯的抓着乔安好的手,说:“丫头,我见到你就能见到瑾年,你带我去找他!”
乔安好完全被老太太前言不搭后语的举动搞得迷糊了,她不敢乱说话,怕又惹了老太太哭。
正在她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办的时候,瞥见老太太的胸前挂了一个牌子,上面似乎写了什么电话号码,乔安好好奇的伸出手拿过来,看到上面果然写着老太太走失的联系方式。
乔安好急忙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听,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像是专程看护这个老太太一般,都不等乔安好开口,她就在里面直接问:“请问,您是不是从一个老太太的身上看到我的联系方式?”
乔安好应了一声,那女人就问了他们现在所在地。
挂了电话,过了不过半个小时,便有一辆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驾驶车门推开,下来的是一个中年女子,看到乔安好和老太太,立刻就跑了过来,先对着老太太说:“太太,您都快吓死我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一个人跑出来了?”
“我要找瑾年。”老太太脸上又堆满了委屈。
“陆先生不是说了吗?他要出趟远门,过阵子就会回来看您。”中年女子好声好气的哄着那老太太。
陆先生?过阵子就会回来看您?
乔安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下意识的出声:“陆瑾年过阵子,会来看奶奶吗?”
那中年女子听到乔安好的话,才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样,急忙从兜子里摸了一个信封,递了过来:“小姐,真的很感谢你,老太太要是真的走丢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对陆先生交代。”
乔安好没有伸出手去接信封,而是又问了一句:“你刚刚是说,陆瑾年会来看奶奶吗?他什么时候来看?”
中年女子被乔安好说的一楞,没有回答乔安好的问题,反而问:“小姐,您认识陆先生?”
乔安好猛点头:“我是陆瑾年的……”
乔安好后面两个“朋友”都还没说出口,老太太就突然间插嘴说:“她是瑾年的小媳妇!”
随后老太太就像是献宝一样,对着中年女子说:“你看我们家瑾年的眼光好吧,找的媳妇多漂亮啊!”
虽然乔安好真的很想嫁给陆瑾年,可是现在的她真的不是陆瑾年的妻子,只能尴尬的对着那个中年女子笑了笑,说:“我只是朋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奶奶一直说我是陆瑾年的妻子……”
“你明明就是瑾年的媳妇!”老太太再一次被乔安好的解释惹怒,她二话不说的就拉着乔安好往车旁走去,拉开了车门,推搡着乔安好上车。
乔安好有些无措的望向了中年女子,女子歉意的对着她笑了笑,柔声柔气的去劝老太太:“太太,您认错人了,这不是陆先生的妻子,陆先生还没结婚呢!”
“她就是瑾年的媳妇,就是!”老太太被三番四次的否认惹得又哭了起来,指着乔安好十分生气地说:“你跟我走,我证明给你看!”
随后老太太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跟您走,我跟您走,奶奶,您别哭了。”
一直到乔安好真的上了车,老太太才跟个小孩子一样,破涕而笑,一个人一直自言自语翻来覆去的说着乔安好就是陆瑾年的小媳妇。
中年女子一边开车,一边对着乔安好道歉,然后乔安好从她的转述里,了解到,这个老太太跟陆瑾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老太太是陆瑾年的邻居,陆瑾年母亲去世之后,十岁的他便没了人照顾,老太太的丈夫和女儿在一次地震中死去,留了她一个人活着,看陆瑾年死了母亲可怜,便每天让陆瑾年来自己家吃饭,还会给他洗衣收拾房间。
老太太一直照顾陆瑾年高中毕业,去了杭州,但是那会儿买不起房的陆瑾年大学假期回北京的时候,还是都会去老太太这里住。
后来陆瑾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老太太也就跟着越来越享福,只是这两年老太太年纪大了,有点迷糊,说话有些颠三倒四。
陆瑾年工作忙,不能时刻照顾老太太,老太太身体健康,住在养老院和医院也许会闷出来什么问题,所以陆瑾年就花钱请了这个中年女子长年累月的照顾老太太-
乔安好陪着老太太回了她的住所,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冲进了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然后就拿着一个很小的二寸照片走了过来,举到乔安好的面前说:“你瞧,你还说你不是瑾年的小媳妇,明明这就是你。”
老太太手中拿的是一个证件照,看起来时间很久远,里面的乔安好,梳着两个辫子,穿着校服甜甜的笑着,容颜看起来有些稚嫩,但是却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中年女子看了照片,惊讶的出声:“咦,小姐,这还真是您啊。”
“那是,我怎么可能把我们家瑾年的媳妇认错呢?瑾年跟我说过,这个照片里的人,就是他要娶的人。”老太太很宝贝的把照片贴在胸口,怒瞪着乔安好:“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乔安好和中年女子从老太太莫名其妙的话里明白,这照片是陆瑾年收集的,对着她说过他是喜欢这个照片里的人,老太太今晚看到了乔安好,认出了她就是照片里的人,非要一口咬定她就是陆瑾年的妻子。
此时时间已经很晚,老太太本就迷糊,争辩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所以中年女子就顺着老太太的意思,像是哄小孩一样,百依百顺的说:“是是是,太太,这就是陆先生的妻子,不过现在时间不早了,太太我们要休息了。”
老太太这才满意的顺着中年女子的话,进了卧室。
不过在上-床之前,老太太先把乔安好的照片像是藏宝贝一样,藏回了柜子里。
中年女子没阻止老太太,任由着她,转过身,对着乔安好为自己刚刚说的话,道了一声歉:“对不起,小姐,哄老太太,没办法的。”
“没关系。”乔安好笑了笑,然后问了正事:“陆瑾年一般都什么时候会过来看奶奶?”
“以前陆先生都是周三来的,可是现在都快要四个月了没过来了,要不然老太太也不会一个人跑出去,就是想他想得紧。”
乔安好本以为自己有希望找到陆瑾年了,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瞬间变得有些失落:“这样啊……”
“你们两个笨蛋,今天是除夕,瑾年肯定在她妈妈那里。”老太太关上柜子,嘴里嘟嘟囔囔的说:“就在西郊墓园,他每年都会陪她妈妈过年……”
老太太的话都还没说完,乔安好就突然间转身,冲着屋门口跑去,她跑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开车,回去就抓了桌子上的车钥匙,“借用一下,明天我会还回来”,然后也不等中年女子答应,就不见了人影。
乔安好上了车,输入导航,直接冲着西郊墓园开去,她并不知道陆瑾年母亲的墓碑具体所在,所以就将车子停在了山下,挨个墓碑的找。
墓园里静悄悄的,冰冷的风吹得她心底凉飕飕的。
乔安好害怕的全身有些哆嗦,可是却还是鼓足勇气的往上走。
在乔安好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终于看到一座墓碑前,站了一个人。
借着墓碑旁地灯发出的光亮,乔安好清楚地分辨出来,那就是陆瑾年。
借着墓碑旁地灯发出的光亮,乔安好清楚地分辨出来,那就是陆瑾年。
她原本急促的步伐,蓦地就停止了下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瑾年的身影,挪不开丝毫。
画面在这一刹那被定格。
冬季的冷风,呼啸的从半山上吹过,乔安好被冻的全身瑟瑟发抖,可是她的心情却变得滚烫澎湃,连带着她的手指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她明明应该很高兴很激动的,但是不知怎么,眼泪却从她的脸上抑制不住的滚落了下来。
四个多月,一百三十多天,一千多万次的心跳……她思念了这么长久的人,她终于见到了。
她明明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有朝一日自己和陆瑾年见面之后的场景,自己应该怎样做,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发现,她根本丧失了所有的行动力,只想就这样,静静的望一会儿他,把缺失的这四个月的时光,都补回来。
乔安好的眼泪,落得更凶了,可是她的唇角却弯了起来,她的眼神变得是那般的温柔,生怕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一样,很轻的抬起脚,迈着很缓慢的步伐,一点一点的冲着陆瑾年靠近了过去。
挨得近了,乔安好便闻见了记忆里属于陆瑾年特有的那股清淡的气息,清冽熟悉,让乔安好瞬间泪如雨下。
真的是他啊……她不是在做梦,她终于,终于找到他了……
乔安好的唇瓣都跟着哆嗦了起来,她像是费了全身的力气和情感一样,张了张口,喊出了他的名字:“陆瑾年?”
背对着乔安好而站的男子,像是在出神想些什么,一直都未曾发觉身后有人靠近。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了自己的名字,他的眉心微微动了动,收回眺望着远方的视线,心想,又出现幻觉了。
“陆瑾年……真的是你么?”
陆瑾年的想法都还没落定,身后再次传来了乔安好的声音,他的全身狠狠颤抖了一下,却没有转头的意思。
他清楚地感觉到,身后有人在靠近自己,夹杂着脑海里努力了这么长时间都始终没能抹掉记忆的淡香。
陆瑾年的手下意识的就握成了拳头,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陆瑾年,你这么长时间都去了哪里?”乔安好一边问一边伸出手去扯了陆瑾年的胳膊,在她的指尖刚刚碰上他的风衣外套,他整个人像是触电一样,反应极大的一把就将自己的胳膊躲开。
乔安好的指尖落了空,有些愣怔的抬起头,看到男子的侧脸,比起以前显得有些消瘦,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只是神情冷淡的有点像是没了灵魂。
以往的乔安好看到这样的陆瑾年,是有些胆怯的,即使到了现在,她心底依旧有些害怕,她吞咽了一口唾沫,暗暗地鼓了鼓勇气,再一次伸出手去抓了他的胳膊,可是这一次她连他的衣衫都没碰到,他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径自的抬起脚,从她的面前走过,快速的迈着步子离开。
乔安好不是没想过,陆瑾年会因为四个月前等了自己那么长时间没有出现而生气,而且她都想好了,见到他之后,她肯定会好好地给他道声歉。
可是她没想到,好不容易见了面,他的情绪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她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别说一句话,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乔安好被陆瑾年冷冰冰的甩身离开,弄得在他母亲的墓碑前足足呆滞了一分钟,才后知后觉的缓过神来,然后人就冲着陆瑾年走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她穿了高跟鞋,速度远比不上他那么快,墓园又是建在山上,往下走都是台阶,她又慢了他一分钟才开始追他,两个人之间隔着的距离,不但没有丝毫的拉近,反而越拉越远。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他,这一次绝对不可以再让他走掉!
乔安好咬了咬下唇,像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定一样,直接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拎在手中,然后在寒冬之中,只是穿了一层薄袜,踩着冰凉的台阶,冲着山下追去。
陆瑾年的步伐迈的很快,乔安好怕追丢了他,连停下来歇口气的时间都不敢有,可是尽管如此,乔安好还是逐渐的有些看不见陆瑾年的身影,她的心底有些惊慌,只能不管不顾的加快了速度,台阶上到处都是碎石,她一不小心踩了上去,疼的低呼了一声,却不敢停下来,只能咬着牙齿,忍着疼,继续往下一瘸一拐的追,可是乔安好最后,还是彻底看不见了陆瑾年的身影,她的心底变得有些绝望,她知道陆瑾年此时估计已经抵达了山脚,驱车离开了,她再一次要和他擦肩而过了,可是她脚下的步伐仍旧固执的不肯慢下来。
等到乔安好赶到山脚的时候,人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她有些沮丧的丢下高跟鞋,准备去穿的时候,却看到不远处的墓园门口,有一辆车的双闪灯闪烁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认出那是陆瑾年的车子,顿时唇角就浮出了一丝笑。
他远了她那么长的一段路下来,却没有开车走,是担心她一个人在墓园里出事吗?
他果然心底还是放不下她的。
乔安好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了,直接甩掉了已经穿了一半的一只鞋子,然后人就光着脚冲着陆瑾年的车子跑去。
在乔安好距离陆瑾年车子还有大概五米远的距离时,那辆车子却突然间被踩了油门,速度极快的就蹿出了墓园的门口。
乔安好撅着嘴,懊恼的跺了两下脚,然后就急急忙忙跑回去拎了自己的鞋子,爬上自己开来的那辆车,发动,冲着墓园门口开去。
乔安好车子开出墓园的时候,恰好看到陆瑾年的车子往城中的方向走,她便转着方向盘,转了一个弯,然后用力的踩了一下油门,加快速度。
从墓园回城中,一路高速,乔安好的车速快,陆瑾年的车速也会跟着快,不管她怎样追,两辆车子中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只是当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的开进北京城中的时候,在经过三环处的立交桥时,陆瑾年根本没有给乔安好任何反应的时间,突然间就加快了车速,等到乔安好拐弯跟过来的时候,前面的三条分叉路口空荡荡的,已经不见陆瑾年的车影。
乔安好将车速缓缓地降了下来,停在了路边,她茫然的望着前面的三条路,不知道该选择哪一条。
终究,还是跟丢了他……
乔安好在车里坐了许久,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新的一年到来了,她先给照顾老太太的中年女子打了个电话,询问现在过去还车方不方便,中年女子让她第二天再来还就可以了。
乔安好挂断电话,闷闷不乐的开着车回了自己买的公寓。
她回到自己的窝里,有些疲倦的坐在沙发上,才感觉到脚底传来的钻心疼。
她低下头,看到袜子上布满了点点的血痕,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便将袜子小心翼翼的从脚上褪了下去,然后看到自己脚底被磨的一个一个出血的伤口,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的刺眼。
乔安好顺手从茶几下面抽出了一盒便利性的酒精棒,撕开包装,给伤口简单地消了一下毒,因为疼痛,她的眉心时不时的轻皱一下。
消完毒,乔安好便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样,直接抱着靠枕,瘫倒在了沙发上。
好不容易找到了陆瑾年,可是他却没有半点要搭理她的意思。
她以前的时候,一直以为,他和她的重逢之日,便是他们的幸福开始,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其实他生气也好,冷淡也罢,她都理解。
当初他满怀欢喜的等了她整整一夜,那一夜里,对他来说,肯定是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和凌迟吧。
所以不管他现在怎样待她,这一次她都不会退缩,也不会放弃。
乔安好想到这里,便转了一下头,看到茶几上放着的一盒九五之尊的烟盒和一张纸,伸出手,拿了过来,像是下定着什么决心一样,眼神变得有些坚定-
乔安好的确是没有放弃,也没有退缩,昨晚虽然她跟丢了陆瑾年,但是并不是代表着,她从此以后又会找不到他了。
第二天天不过刚亮,乔安好便爬起了床,她先开车去了乔家给叔叔和婶婶拜了个年,然后吃过早饭之后,才找了个借口离开,去给老太太那边还车。
还完车,乔安好并没有着急离开,反而是留在老太太的家里,陪着她。
对于陆瑾年来说,老太太是他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牵挂的人之一,他消失了这么长时间谁都没有联系,却会在除夕之夜出现在母亲的坟墓前,那么肯定也会来探望老太太的。
所以她只需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就好。
乔安好每天一大早就会过来老太太这里,到了晚上很晚才会离开,在初四的那一天的下午,终于如同她想的那样,陆瑾年出现了。
老太太有点像小孩子,需要人时时刻刻的哄着,乔安好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一直都在顺着老太太的心意聊天,然后她就从老太太的口中,得知了许多关于陆瑾年的事情。
陆瑾年出现的那一天下午,老太太正反复的对着她说陆瑾年小时候,在他们原来住的那个小区里,所有人都知道陆瑾年的母亲在夜-总-会上班,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打心眼里看不起这样的女人,加上陆瑾年母亲生得美,小区里不少男人每次看到她的时候都会多留意几眼,惹得家里的女人不满意,久而久之小区里不少女人就聚在一起,骂陆瑾年的母亲是个狐狸精,连带着也会告诉自己的孩子离陆瑾年远点。
最初因为年龄小,不会察言观色,陆瑾年不知道小区里的小孩子讨厌自己,看到小朋友们再玩的时候,他也会凑上去玩,可是每次都会换来其他小朋友的嫌弃,次数多了,陆瑾年也就不往前凑了,白天他母亲睡觉,晚上要出去,所以不能陪他,大多数他就一个人孤单单的蹲在小区的角落里,自娱自乐。
有那么一次,小区里最调皮捣蛋的一个小男孩跑过去找他事,似乎是骂了他母亲,最后两个人打了起来,那个小男孩被陆瑾年拿着砖头砸破了脑袋,小区里的人也没问谁对谁错,直接吵醒了陆瑾年的母亲,就对着他们母子两个人开始指责。
从那之后,陆瑾年白日里也很少在出门了。
老太太说到这里的时候,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那口气,叹的乔安好心底跟着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她从来都不知道,陆瑾年的童年,竟然过得是那么的黑暗。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天生下来就是性格孤冷的,不过是因为不被人接受,所以只能装出自己根本不屑于接受别人的样子,来伪装出自己最基本的尊严。
乔安好还想去询问老太太更多关于陆瑾年的事情,门铃却突然间响了起来,照顾婆婆的保姆去开的门,看到门外站着的陆瑾年,略显得有些惊喜:“陆先生,您来了?”
乔安好听到这句话,连忙从老太太的卧室里走了出来,就看到陆瑾年拎了好几个袋子,踏进了屋。
这一次,乔安好看陆瑾年,要比除夕那一晚看的清楚许多。
除了人消瘦了一些,他没有任何其他的变化,身上依旧散发着那股矜贵的清冷之气。
陆瑾年似乎是没有注意到乔安好,先将手中的袋子给了保姆,然后换了鞋之后,才开口,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的情感:“奶奶呢?”
保姆回:“在卧室里。”
陆瑾年点了一下头,转过身,刚准备迈步冲卧室走来,却看到站在卧室门口的乔安好。
陆瑾年的眉心一蹙,淡漠的眼底,明显闪过了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归于了平淡,开口的声音,冷漠的似乎她就是一个陌生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陆瑾年刚问完这句话,似乎就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也不等乔安好开口说话,就径自开口说:“这不需要你,你走吧。”
他的话,说的是那般的直接伤人,使得乔安好面色都跟着苍白了下去。
保姆急忙替乔安好解围:“陆先生,乔小姐过来是探望老太太的,老太太除夕那一晚找您,走丢了,是乔小姐把老太太送回来的……”
陆瑾年似乎对保姆嘴里说的那些话根本不感兴趣,都不等她说完,便径自的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出声说:“送客吧。”
陆瑾年送客之意这般明显,像是多跟她呆一秒钟,都是一件十分难以忍耐的事情一样,惹得乔安好有些尴尬的垂下了脑袋,手指有些无措的抓了抓裙摆。
“陆先生……”保姆似乎还想在帮着乔安好说些什么,可是陆瑾年压根已经不想去听,迈着步子走向了卧室。
在经过乔安好身边的时候,乔安好出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陆瑾年。”
陆瑾年脚步微微迟疑了一下,却没有任何的停顿,直接擦过她的身边,走进了卧室,然后在关门的时候,望了一眼保姆,又出声,说:“站在那里发什么愣?还不快送乔小姐离开。”
乔小姐……乔安好第一次觉得这三个字是那么的刺耳,让身体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转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陆瑾年,男子却当她只是空气一样,直接将门关上。
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保姆先是冲着乔安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像是为了安抚她的面子一样,出声说:“乔小姐,您不要往心里去,陆先生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脾气。”
乔安好垂下眼皮,轻声的说:“我没事。”
随后乔安好怕保姆为难,抬起头,冲着保姆扯了一丝笑:“我先走了。”
保姆送乔安好去的门口,一路上难为情的连续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保姆等到乔安好进了电梯,才关了门,她将陆瑾年买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然后倒了一杯水,走向了卧室,先敲了一下门,才推开门。
老太太已经午睡了,陆瑾年就坐在床边,眼睛却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保姆走上前,将水杯递给了陆瑾年,怕吵醒了老太太,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陆先生,喝点水吧。”
陆瑾年接了过来,淡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保姆在陆瑾年端起水杯喝水的时候,又小声的说:“我已经送走乔小姐了。”
陆瑾年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半点变化,只是将嘴里含着的水用力的咽了下去,然后将水杯不紧不慢的从唇边拿开,递给一旁的保姆,点了一下头,对她刚刚说的话表示知道了。
保姆拿着水杯,退出了卧室。
陆瑾年呆坐一会儿,然后就站起身,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后的他,神情略显得有些恍惚。
陆瑾年一直陪着老太太吃过晚饭,看了一集很老的武侠剧,在保姆照顾她洗完澡,上-床入睡之后,才离开。
陆瑾年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钟。
走出小区的大楼,陆瑾年才发现下雪了,大概下了有一会儿,小区周围的万年青上已经罩了一层薄薄的白。
陆瑾年踩着台阶下来,踩在白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走到小区的路边,摸出车钥匙,按了一下车锁,看到不远处的车子,前后闪了一下灯,便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在陆瑾年刚走到自己车头前时,听到一旁有人喊住了自己的名字:“陆先生。”
陆瑾年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到自己的助理竟然站在小区马路对面的一盏路灯下,像是来了一会儿,脑袋上顶着的帽子,被压了一层白。
陆瑾年没说话,可是脚步却停在了原地。
助理大踏步的踩着风雪走到了他的面前,望着他的眼神,明显的带着几分激动:“陆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联系我?”
“你怎么在这里?”陆瑾年没有回答助理的问题,反而蹙着眉询问。
“我老婆的一个亲戚住在这小区后面的那一栋楼,我们今天来拜年,打麻将到现在还没走,我是下楼来买烟,结果刚巧碰到了你。”助理看似很老实的在回答着陆瑾年的问题,心底却在想,他老婆的亲戚明明都在苏州,他之所以连夜跑到这里来,还不是被乔小姐一个电话打过来的?
助理认识陆瑾年这么多年,从未骗过他,这是第一次,虽然说辞没破绽,可是心底还是有些发虚,怕被陆瑾年洞察到什么不妥,很快就转了话题:“陆先生,您等会儿有事吗?没事能不能喝一杯?”
陆瑾年倒是没拒绝助理的提议,点了一下头,就指了一下自己的车,然后踏步冲着驾驶座走去。
当了陆瑾年多年的助理,此时有四个多月没见,但是有些习惯却始终没有改掉,助理一看到陆瑾年同意,就抢先走到了他的面前,替他拉开了后车门:“陆先生,请。”
陆瑾年刚准备搭上驾驶座车门的手停顿了一下,最后松开,弯身,钻入了车里。
助理上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问:“陆先生,我们去哪里?”
“随便。”
助理想了一下,提议:“金碧辉煌?”
陆瑾年轻“嗯”了一声,同意了。
这四个月里,“金碧辉煌”重新装修过一次,较之从前,显得更加金碧辉煌。
包厢里,助理点的酒水很快就上全,等到服务员离去之后,才转头看向了陆瑾年,发现男子神情很淡的靠在沙发上,不知何时点了一根烟,已经吸了大半截。
助理倒了两杯酒,将其中的一杯推到了陆瑾年的面前:“陆先生,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陆瑾年听到助理的声音,将视线从天花板收了回来,坐直了身子,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干,然后点了一下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