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点头,心中却有些酸楚。
从长信宫离开后,她便让人给明湘送了信去。
虽说是家宴但到底要入宫,绝不能怠慢。明湘收到消息便寻府上绣房连夜置了衣物,同入宫需准备的东西。
宋府后宅忙了起来,宋摇瞧着心头十分不适。
“爹爹偏心两个大的,芸妃娘娘也偏心那两个大的,怎得入宫只唤了她二人去?难不成我同拈儿揽儿,还有宋拟宋招都不是人不成?”
“便是宫里那个瞧不上二房三房的,也不该越了我们姐弟去。”
将手中帕子捏得皱成一团,宋摇恨恨咬着牙。
“这让外头人知晓,会如何看我们姐弟?这岂不是明摆着告知天下人,她瞧不起我们?”
“小姐慎言。”
宋摇身旁的丫鬟闻言连忙摆手,却是更惹得宋摇更加气愤。
“都是些不中用的。”
她母亲如今还整日趴在屋中哭哭啼啼,不知在做什么,父亲在的时候母亲挺直了腰杆子同父亲叫嚣,硬是不让她等父亲回来再定亲事。
可她母亲倒好,转头便不听父亲话应了齐家。
如今父亲去了,该到她硬起来当家做主的时候,她却只知哭哭啼啼,半点用处都无。
她同宋拈的嫁妆未从家中要出,她的婚事也未退成,母亲却是一头缩起来再不见人,这算个什么?
想到齐夫人三天两头上门,大肆宣扬宋府和齐家的婚事,她便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那老东西近日可又来了?”
“小姐。”
宋摇的丫鬟白着一张脸:“小姐慎言。”
“齐夫人是您未来婆母,您怎能说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小姐的名声还想不想要了?”
“名声?我都要嫁入齐家去了,我还要什么名声?”
眼见宋摇性子愈发左了,那丫鬟也不敢多言,生怕自家小姐再闹起来,只能紧闭嘴巴不敢言语。
见她无话,宋摇心头的愤恨才消去一些。
可她心中憋闷无法彻底纾解,只能再次去寻宋拈。
去到宋拈房中的时候,宋拈面前正放着个硕大木匣,她垂眸看着久久未曾动手,见宋摇进来才让银粟拿到一旁去。
“什么好东西,还需背着自己阿姐?”
宋拈未接她的话,反问道:“阿姐今日来又是为了什么?”
也不知怎的,如今只要宋拈开口,宋摇便觉得万分不喜。
“你倒说说那是个什么东西,为何你有我没有?难不成明日宫宴芸妃娘娘召了你去,却独独甩下了我同母亲?”
“并非宫中之物,明家送来的。”
宋拈脸色微红,眸中有些羞意。
两家订了婚,也交换过庚帖,她自然知晓明十七的生辰,前些日子她托明湘给他送了生辰礼,如今明十七回礼罢了。
只是这些她不愿同宋摇说,说了怕平添麻烦。
“明家送来的?这不年不节的为何要送你东西?你且拿出来我瞧瞧,也不知都有些什么物件。”
她说完,便坐在宋拈身边等着银粟将东西重新拿回来。
银粟看着宋拈,见她点头这方动作。
“你打开我看看。”
宋摇催促着宋拈,宋拈垂眸将那木匣打开。
最上头放了封明十七的回信,上头字迹整洁端正,瞧着便知其人性情持重,是个可靠的。
宋拈扫过一眼暗自点头。
信笺下头放着一大两小三个锦盒,大的那个里头装着时下小姐们都喜爱的嵌彩宝银镜一枚,余下两个一盒装的是蝴蝶绒花簪,一盒是一支白玉梳。
宋拈看着淡淡一笑,耳上发红。
明家姑娘多,那人定是问过姐妹眼下小姐们都喜欢何物才送来的。而那蝴蝶绒花簪应是他怕送了银镜她不喜,便又补了个中规中矩的,而那白玉梳……
宋拈将锦盒合起,心下羞涩。
白玉梳多有白头偕老之意,那明十七是将她做正经嫡妻看待的。
宋府跟齐府在父亲去涑河时急急定下婚事,先前还无人知晓,但这几日在齐夫人的大肆宣扬下闹得人尽皆知,宋夫人也常被人暗中嗤笑上不得台面。
她也是有心试探,方在明十七生辰前送了东西去,便是想探探那人的意思。
如今瞧着,明十七并未有看轻她之心。
将东西小心收好,宋拈将她未来夫婿的信笺放在一旁。
宋摇看着那几样东西,却是嗤笑出声。
“街头上的寻常物件罢了,你竟也如此看重。”
“那绒花簪子不知有没有二两银子……”
宋拈心情不错,也不愿跟她计较,坐下后不言不语听着宋摇念叨些有的没的。
“我说话你可听见了?”
“听见了。”
“那你怎得不言语?”
“不知应言语些什么。”
宋摇冷笑一声,只觉宋拈还未嫁去明家,便一副万事以明家为先的模样实令人瞧不上眼。懒得理会她跟明十七的事,宋摇又念叨起芸妃设宴,却未邀请她们母女等话。
“你就不觉着委屈不平?”
“不觉着。”
宋拈低头摆弄手中帕子,硬是不接宋摇的话。
她不觉着芸妃娘娘未请她们母子三人入宫,有何不妥。
大姐姐与城阳侯义绝之后与母亲几度交手,二人之间嫌隙不可谓不大,芸妃娘娘早年对她们母子还算有几分面子情,可这点子表面情谊都不愿维持的态度,也并非一日两日了。
如今大姐姐就要为后,芸妃又要去南庆,更是懒怠搭理她们。
尤其是母亲自父亲去涑河后做下的这些事儿,莫说是芸妃,便是她也看不过眼的
宋拈抬起头,对宋摇淡淡道:“阿姐,人贵自重而他人重之,如今阿姐还未嫁去齐府,一切都还来得及,你便不要再做什么出格之事了。”
“大姐姐为后,阿兄日后高官厚禄不会少,只要你我二人静悄悄的,无论去到何处都只有被人敬着供着的份,若闹得大姐姐连最后一丝情分都无,那才真是好日子过到了头。”
“你到底是我阿姐,一荣俱荣,我不想你行差踏错,抱憾终身。”
“如何叫我行差踏错?”
“二姐姐我乏了,妹妹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宋拈!你如今怎得成了这个样子?可是瞧宋挽捞着个后位便觉是了不得的大事,恨不能跪到她面前摇尾乞怜?”
“若不是父亲偏心,如今该坐那位置的人就是我!”
宋拈微微皱起了眉:“二姐姐莫不是到如今还未看出来,从一开始那太子妃、皇后之位便是为大姐姐准备的,自始至终、从来就没有二姐姐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