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日格外炎热,林葭玥的制冰铺子进项日益见长,流水般的银子涌入侯府,倒是让江母同江老夫人对她另眼相看。
这几日晨昏定省,江行简都带着林葭玥一起,先前江母还会说嘴几句,这些时日只当做瞧不见便罢了。
“葭玥的胭脂铺子就要营业,她选定了几个名字给老太太过目。”
江行简拿出一张红贴递给宝珠,江老夫人却是直接推给江母:“你瞧着选一个吧。”
宋挽坐在一旁仿似一切与她无关,只捏着团扇静静扇着,心中却是颇为纳罕。
她让赵嬷嬷盯着林葭玥胭脂铺子的动向,可并未见她收任何同胭脂方子有关的药材,且也未见她拿出什么方子,怎的这便要开业了?
“这焕颜斋不错,瞧着便知是做什么的,挽儿你说呢?”
江母将手中名单递了过来,宋挽略看一眼笑道:“母亲选的自是极好。”
林葭玥闻言一笑,眼中带了几分自信。
她这几日同江行简如蜜里调油一般,再甜蜜不过,如今看着宋挽也不若先前那般不顺眼,且她越是跟江行简感情好,便越是觉得宋挽可怜。
联想到这几日江母多次给她院子中送了东西,林葭玥也不计较宋挽给她的铺子选名一事。
“既然母亲觉得好,那玥儿便用焕颜斋这名字好了。”
母亲二字一出,宋挽挑眉去看,见江行简虽微微颦眉却并未出言阻止,而江母同江老夫人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不由心下冷笑。
这侯府的规矩,崩得愈发厉害了。
同来请安的众人见状也都低下了头,不敢多看宋挽一眼,唯有江晏眉头紧锁一脸怒容。
宋挽无意在这浪费时间,同江老夫人与江母打了招呼,便带着蘅芷蘅芜离了福鹤堂。
“小姐,这……”
“回去再说。”
几人回到澜庭院,蘅芷道:“老太太同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林姨娘不过是赚了些银子,便可直呼夫人为母亲了?侯府真是落魄至此?为了些铜臭便可连规矩伦常都忘了?”
“不说这些,倒是那胭脂铺子是怎么回事?我并未听说她收了什么方子,怎得这么几日便要开铺了?”
“奴婢也不知,奴婢去寻赵嬷嬷。”
赵嬷嬷回来的时候,宋挽正对着窗外出神,她见状心疼道:“小姐,老奴让人盯了几日,确实未见那小娼妇收过任何原料。”
“罢了,待她铺子开业,你让人买些回来我瞧瞧。”
宋挽本想看看林葭玥这胭脂铺子是如何开起来的,却不想还未等她派人去购,绣烟阁的小丫鬟便带了一大匣子胭脂水粉过来。
“禀大奶奶,这是我家主子让奴婢送过来的,说是给大奶奶同主院的姐姐们把玩把玩。”
那小丫鬟打开红绒匣子,宋挽只见里头箱子套箱子,匣子套匣子十分繁复。
当中最大最名贵的匣子,使用的是金丝楠木,打开后里面是一整套胭脂水粉,光是口脂就有七八种颜色。
更与以往不同的是,无论装水粉的匣子亦或是装口脂的纯金掐丝瓶,都极尽奢华。
上头东珠彩宝镶点,做工精美复杂到就连宋挽看了,都不得不承认这东西实在扎眼得紧。
“这几份是给蘅芷蘅芜几个姐姐的。”
将看上去最为名贵的套盒打开后,那小丫鬟又陆续打开几个相对普通的套盒。这些套盒里面的做工不如宋挽那套奢华,但无论所用的匣子亦或瓶身仍很不寻常。
“我家主子送给大奶奶这套名为洗颜,这水粉具有修缮肌肤暗沉同淡斑美白的功效,给几位姐姐的这套名为驻颜,具有……”
小丫头滔滔不绝讲着,宋挽上前拿起最为扎眼的那个掐金攒丝水粉盒,打开后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一股浓郁芳香刺得她微微皱起了眉。
倒并非难闻,只是她素喜淡雅,不太喜欢这股味道。
伸出指尖拈了一小块,宋挽将它涂抹在手背上。
只见这水粉细腻清透,抹在肌肤上光滑白皙十分贴合。
“是好东西。”
那小丫鬟听了喜得眉开眼笑:“自是好东西,我家主子说了,送给大奶奶的这套要六百六十两银子,且如今整个上京也只有二十套。便是送给几位姐姐的也都需要二百两的高价,整个侯府除了老太太同夫人房中的丫鬟们,便只有蘅芷姐姐几个有了。”
蘅芷闻言上前拿起属于自己的那套递给小丫鬟:“既你喜欢,我的送你。”
那小丫头惊慌推拒,却被蘅芷哄着送走。
宋挽见状笑道:“既是给你的,何不就收着?”
“奴婢不稀罕她的东西。”
蘅芜香草等见状,也拿了属于自己的那套,挨个分给了院子里的粗使小丫头。
“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这东西自也是如此。”
宋挽笑道:“好你们便用着,何必同东西过不去?”
香草道:“再好的东西只要是那小娼妇出的,奴婢也不稀罕。”
宋挽无奈,随几人去了。
她自己则琢磨起林葭玥送来的胭脂水粉。
听那小丫鬟所言,林葭玥这胭脂铺子并非头脑一热便开了,而是经过精心琢磨的。那套什么淡斑美白的说辞讲得头头是道,想来是不知从何处翻来的古方。
宋挽再次打开水粉盒子,细细嗅闻,却始终未能想出半点头绪。
“怪道赵嬷嬷没打听到她采购一事,想来是为了保密方子行动严谨,不曾透露半点风声。”
赵嬷嬷闻言道:“倒是低估那小娼妇了,竟是个心思深的。”
主仆二人正研究着水粉同胭脂,就见绿竹拉了个院中最低等的小丫头匆匆走了过来。
“小姐……”
绿竹一脸惨白:“小姐,绣烟阁的林姨娘想要害你,这水粉中有毒。”
宋挽只见绿竹拉着小丫头的手伸到自己面前,上头擦了水粉的位置黑漆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