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次相见,许掠涛清楚记得,是在那间小小的精致的咖啡馆外-
在香港急急忙忙将小弟许录擎剩下的一堆事务快刀斩乱麻般的处理完毕,许掠淘遣退下属,独自驾车没有目的地的乱晃。
天还未黑,大概下午五点多的样子,太阳嘴上嚷着要西下,可又有点恋恋不舍。而香港闻名遐尔的夜灯尚未点燃,正碰上交通最拥挤的时候,许掠涛新买的宝马完全发挥不了它叫人羡慕的速度。
小弟现在和凌麟发展如何?
太平集团的那几个老头子,看来没有他们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杂事还真不行。
盛同那边,有谈锋撑着应该没什么大事。
看来该轻松一下了,晚霞婆娑的姿态,令人想起香玉满怀的舒服感觉。对俊男或者美女都挺挑剔的许掠涛,脑海中一时找不到能让自己胃口大开的对象。
无聊在许掠涛的心绪中捣乱,忙了多日,空闲下来时竟更不耐烦。眼角忽然扫过一家看起来感觉不错的咖啡馆-
嗯,喝杯咖啡。
他停车,进门。
人怎么才能知道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何时出现?一切总是毫无预兆。
直到今天,许掠涛还为那日的忽然决定感到惊讶和寒心,如果不是心血来潮想喝咖啡,或者并没有选择那家咖啡馆,是否他和非欢,永远不能相见?
许掠涛与非欢的一切,就从那里,那路边精致的咖啡馆――开始。
走进咖啡馆,许掠涛坐下,环视一圈,百分之九十八的注意力已经被集中到同一个地方。
要不注意非欢,实在是太难了。
俊美的脸,冷冽的表情,顶级的身段,暗藏着叫人心动的野性。
从第一眼开始,就能闻到那种属于男性的媚香。
许掠涛敏锐地肯定,这俊美的男子属于那个为数较少的圈子。
非欢正在看一张英文报纸,低垂的脖子叫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的优美。许掠涛欣赏地微笑,坠着蕾丝花边的桌布遮挡了许掠涛的视线,看不见非欢修长的腿。
那真是挺美的一幅图画,斜阳下安静的咖啡馆内,专心看报的非欢,宛如一头失去戒心有着最漂亮花纹的美洲豹。
但显然有其他人也看出非欢的倾向,并且不识趣地打扰了许掠涛的兴致。
一个二十多岁西装笔挺的男人,似乎在窥视多时后,打定主意结识这个看起来一流的帅哥,从自己的桌上站起来,优雅地走到非欢面前。
“我能坐下吗?”他彬彬有礼地问。
极好的风度,穿戴也挺有品味,应该是圈子中受欢迎的人物。
许掠涛饶有兴趣地静观其变。
对于别人的试图靠近,非欢头也不抬:“不能。”翻过报纸的另一面,继续认真审阅。
男人并不死心,在用目光赞叹地近看了非欢片刻后,认为这个对象值得花更多的心思。他自作主张地拉开椅子,坐在非欢旁边。
“我姓张,”男人轻松地介绍自己:“能交个朋友吗?这是我的名片。”
没有接过对方递上的名片,非欢细致的眉不引人注意的拧了拧:“走开。”
淡淡的威胁,反而透着让人心痒的性感。
“别紧张,不过是交个朋友。”显然很有经验的男人潇洒地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不危险,认真地看着非欢:“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
“走开。”非欢冷冷重复,把最后一张没有看的报纸哗啦哗啦地翻出来。
先礼不行,看来要后兵了。
男人适可而止放弃了完全友善的态度,露出一个颇有威胁力的冷笑:“你该看看我的名片,也许你看了之后会考虑跟我交朋友。”
这下,终于赢得非欢抬头,冷冷的一瞥。
男人总算觉得满意,刚想继续进攻,胯下忽然一紧,似乎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透过厚厚的桌布抵上了他的重要器官。
危险的信号高悬头顶,男人浑身一僵。
非欢懒洋洋地半眯眼睛,轻声说:“立即消失,否则后果自负。”
男人嘴角抽搐,虽然不敢动弹,还是硬撑着说:“香港禁枪的,别随便拿个勺子就想唬人?我告诉你,我是……”
“管你是港督他弟弟还是英国女王的表舅,本警官正在办案,你试图接近而且纠缠不休,很有可能是疑犯派来的,我打得你残废还能告你阻碍公务。”非欢冷冷的语气,看不出一丝玩笑的意思。
掏出警官证在仅仅能让男人看见的桌下快速一晃,男人难色刷地苍白一片。
这么说,桌布底下的,此刻正冷冰冰顶在他最最引以为豪的器官上的,确实是枪……
“对不起警官,误会,误会……”
“消失。”仍然言简意骇,只有两个字。
男人狼狈地站起来,啷啷跄跄逃离。
不看仓惶而逃的男人一眼,非欢捏起桌面遗留的名片扔进烟灰缸,蓦然抬头,对上一道让他感觉异常的火辣视线。
乌黑的澄清眸子,撞上深邃锐利的视线,刹那间,仿佛生与死彼此间不经意地擦肩而过。心中最末端最敏感的弦被莫名的指端勾了勾,发出颤音。
(风弄帮非欢配音:好帅的小攻!风弄帮许掠涛配音:好酷的小受!)
许掠涛和非欢,同时产生不可思议地震撼,也同时为对方喝了一句彩。
但,别有深意的对视后,升起的都是不约而同的缄默。保持着同样诧异的心态,隔着两张桌子却碰出火花的两个男人,没有对话,没有进一步结识的举动。
象机警的野兽一样掩饰自己,而暗中窥探对手的行踪。
居然能见到这等人物……
香浓的咖啡在杯中,袅袅热气升腾。
《蓝色多瑙河》在空气中回旋,玻璃窗外行人正多,橘红的太阳渐落西山,仿佛什么被触动了一下,满街的霓虹忽然亮起来,转动的,激光的,五彩斑斓的一切刹那间复活,没有光辉的天空被远远驱逐出人们的视线。
这个男人什么来路?非欢不动声色地低头,继续翻看他的报纸。将眼底的文字匆匆读了一遍,心神不宁的感觉终于平复下来。
不过是个有点魅力的男人罢了。他抬头看看许掠涛,又撞上许掠涛内蕴不露精光的眼瞳。
已经惯了被男人看,可许掠涛的目光与众不同。
从上到下缓缓的扫描,仿佛要把非欢每根肋骨抚摸一遍,可目光的主人风度无可挑剔,叫人无从生出恶感。
性感极了,是非欢这个挑剔非常的人给许掠涛的评价。
恰恰的,这也是许掠涛给非欢的评价。
见惯男人渴望的眼光,非欢向来见一个拒绝一个。他过度的高傲、冷冽的气质和警官的身份使旁人无法靠近。
但此刻,非欢生出浑身发热的感觉。
一个男人罢了。
傲气地打量对手一番,非欢暗恨挑不出许掠涛一点毛病,闪着灵光的眸子冷冷盯着许掠涛片刻,唇角忽然逸出一丝微笑,直到许掠涛差点以为他会对自己说话的时候,非欢却悠然举手:“waiter,买单。”
递给waiter两张钞票,非欢潇洒地站起来,最后看一眼许掠涛。
仿佛心有灵犀般,许掠涛悠闲地靠着椅背,唇角挂上别有含义的微笑。
再见。许掠涛用嘴型,无声地向非欢传递两个字。
得到的回应,却是非欢的冷冷一哼。
按捺着被许掠涛挑起的悸动,非欢头也不回走出咖啡馆。
“哎,伙计。”随手拦住正巧经过的巡警,非欢掏出证件一晃,指指许掠涛停在咖啡馆外的宝马:“抄这车的牌。”
巡警看了看宝马:“师兄,还没有超时,怎么抄啊?”
“我也是执行公务,这家伙是我们的疑犯,抄他的牌有用。随便你们捏个借口,帮帮忙。”非欢一本正经地拍拍巡警的肩膀。
“行。”
非欢眼中恶劣的光芒一闪而过,在走向宝马车头的巡警背后,淡淡地送个飞吻给咖啡馆中的许掠涛。
充满诱惑和野性的目光,似一点即燃的火药。
许掠涛远远隔着玻璃窗,玩味地看着他得意离开。
彼此调查着对方的来历,许掠涛的情报网显然比非欢厉害。
一个电话下去,档案已经送到桌头。
莫非欢。
非欢,不错的名字。警校毕业的新丁,却有叫人惊讶的魄力和胆略,颇受上司赏识,连破重案,已经被视为精英培养的大好青年。
可根据许掠涛的判断,那俊美的男人未必是个以正义为第一的耿耿精忠。放荡不羁的个性于生俱来地嵌入他的骨骼,许掠涛再度回味他细致的肌肤,颀长的身形,可并没有让人不耐烦的弱不禁风。
非欢,连名字也别样动人。许掠涛很满意。
非欢也在翻查警局的记录。
根据抄来的车牌资料,电脑中显示车主是个真正的大人物。
太平集团的股东,财大气粗的许家大少爷,这两个身份也还算了,更不得了的是,许掠涛还是鼎鼎大名的黑道社团“盛同”的老大。
果然来历不凡。非欢皱眉,叫他不高兴的并非是许掠涛的身份。有钱子弟,企业股东和黑道老大都没有关系,但……他顺便在网络上查询了一下,发现涉及这家伙的新闻真不少―――而绯闻就占了一半。
“可恶……”每看一个新闻非欢就喃喃咒骂一句,站在许掠涛身边神情暧昧的男或者女极少重复,每次都是新鲜面孔。
这男人大概是本世纪最花心的萝卜。
“可恶……”非欢再次重重骂一句,关闭网络。
好不容易看上一个……
他很明白这世界上够得上自己眼光的男人确实不多,这么多年,身边黏过来的雄性或者雌性动物以千计算,没有一个适合。
现在的心情就象饿极了的熊猫发现自己找到的看起来新鲜可口的竹子原来是塑料的一样郁闷。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