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间边境城市,含归。
春回大地。
休息了一季的商人们再度出发,被严冬阻碍的商业贸易逐渐恢复兴旺,每天都有商队络绎不绝地进出城门。
这天,含归城门的草地上却响起一阵阵不满声。
已是日上三竿。
“咦?”
“怎么回事?”
“今天是怎么了?城门怎么还不开啊?”
打算进程的平民和商队,都不解地看着紧闭的城门。
“都什么时候了?”
“官兵大爷睡过了头吧?”
“别瞎猜。”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商人打扮的年轻人扯住一位老翁,恭敬地问:“这位大叔,我第一次走南货,请问一下,城门什么时候能开啊?”
“要是往常,早就开了。”老翁一脸焦虑,伸长脖子看着城门,喃喃道:“我还答应了宏大老爷今天晌午之前把蚕丝送到呢。这下糟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现在可好,经商的,借道过境永殷的,进城购买丝绸的,都被关在这厚厚的城门外。也怨不得众人怒气沸腾。
正嚷嚷,忽然听见有人喊:“门开了!”
果然,厚重的城门略略晃动了一下,众多期待的目光下,城门发出吱吱的声音,被推开一道小缝。缝隙越开越大,从中间涌出两队每天都可以在城门上看见的守城兵。
“进城咯!”急着办自己事的人一起向大门的关卡处挤过去。
那老翁也抹了额上的汗,看看天上的太阳,放心道:“还好,应该能及时送到。”
“别挤!别挤!”兵队长的大嗓门从人群中传出来:“都给我退回去!现在不许进城!”
众人愕然。
“为什么?”
“长官,我赶着去买药呢,我老婆病了。”
“还不许进啊?”
兵队长被人们围得几乎闷不过气来,招来几个手下,抽出兵刃向周围划个半圆。人群中传出几声惊叫,众人呼啦啦退开一片空地。
“现在不许进城。”兵队长不耐烦地摆手:“要进城的都到一边等着,别挡路。你,还有宋德,带着一队人,把城门洗刷一下。快!快!别磨蹭!”
“长官,”商人小心翼翼地凑前:“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城?”
“给你进的时候就能进。走开!别阻着官爷干事!来人!都干什么去了?把这些人赶到一边去,别挡着。”兵队长一声吆喝,又有两队守城兵从城门边缘小跑过来,挥着兵刃,将众人驱赶到一边的绿地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真倒霉。”
“谁知道?等吧。”
官字两个口,平民怎么敢作声。小百姓们只好无精打采地继续等待。
四五队商队也同样被阻挡在城门外。这些走南闯北的人见惯了风浪,并没有为这些小事而不安。拖延了生意,皱一下眉头也就算了。横竖是要等,便纷纷从马上或者马车上下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做生意的机会。
周游列国的商人们刚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换最近的新闻。因为处于城门受到官兵守卫的安全地带,各队中负责保护货物的壮硕大汉们也放松下来,大伙聚拢了大肆商量进城后难得的夜间玩乐节目。更有精明干博间边境城市,含归。
春回大地。
休息了一季的商人们再度出发,被严冬阻碍的商业贸易逐渐恢复兴旺,每天都有商队络绎不绝地进出城门。
这天,含归城门的草地上却响起一阵阵不满声。
已是日上三竿。
“咦?”
“怎么回事?”
“今天是怎么了?城门怎么还不开啊?”
打算进程的平民和商队,都不解地看着紧闭的城门。
“都什么时候了?”
“官兵大爷睡过了头吧?”
“别瞎猜。”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商人打扮的年轻人扯住一位老翁,恭敬地问:“这位大叔,我第一次走南货,请问一下,城门什么时候能开啊?”
“要是往常,早就开了。”老翁一脸焦虑,伸长脖子看着城门,喃喃道:“我还答应了宏大老爷今天晌午之前把蚕丝送到呢。这下糟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现在可好,经商的,借道过境永殷的,进城购买丝绸的,都被关在这厚厚的城门外。也怨不得众人怒气沸腾。
正嚷嚷,忽然听见有人喊:“门开了!”
果然,厚重的城门略略晃动了一下,众多期待的目光下,城门发出吱吱的声音,被推开一道小缝。缝隙越开越大,从中间涌出两队每天都可以在城门上看见的守城兵。
“进城咯!”急着办自己事的人一起向大门的关卡处挤过去。
那老翁也抹了额上的汗,看看天上的太阳,放心道:“还好,应该能及时送到。”
“别挤!别挤!”兵队长的大嗓门从人群中传出来:“都给我退回去!现在不许进城!”
众人愕然。
“为什么?”
“长官,我赶着去买药呢,我老婆病了。”
“还不许进啊?”
兵队长被人们围得几乎闷不过气来,招来几个手下,抽出兵刃向周围划个半圆。人群中传出几声惊叫,众人呼啦啦退开一片空地。
“现在不许进城。”兵队长不耐烦地摆手:“要进城的都到一边等着,别挡路。你,还有宋德,带着一队人,把城门洗刷一下。快!快!别磨蹭!”
“长官,”商人小心翼翼地凑前:“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城?”
“给你进的时候就能进。走开!别阻着官爷干事!来人!都干什么去了?把这些人赶到一边去,别挡着。”兵队长一声吆喝,又有两队守城兵从城门边缘小跑过来,挥着兵刃,将众人驱赶到一边的绿地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真倒霉。”
“谁知道?等吧。”
官字两个口,平民怎么敢作声。小百姓们只好无精打采地继续等待。
四五队商队也同样被阻挡在城门外。这些走南闯北的人见惯了风浪,并没有为这些小事而不安。拖延了生意,皱一下眉头也就算了。横竖是要等,便纷纷从马上或者马车上下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做生意的机会。
周游列国的商人们刚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换最近的新闻。因为处于城门受到官兵守卫的安全地带,各队中负责保护货物的壮硕大汉们也放松下来,大伙聚拢了大肆商量进城后难得的夜间玩乐节目。更有精明干练的老板,趁机将货物拆卸下来,摊开一地:“朴戎的铜镜!宴亭的烟枪!一等一的好货色哦,过来看看。”
一轮此起彼伏的吆喝后,绿草葱葱的城门郊野,俨然成了热闹的小市场。
最远离热闹中心处,停着并不起眼的一辆商队马车,十几个保镖模样的汉子或远或近地守护在马车四周,马车后面本应该重点保护的一列货物,却只有两三个人在看守。
马车上的帘子,封得严严实实。
忽然间,帘子微动,从那下面探出了一颗灵活的脑袋来。长而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乌黑滚圆的大眼睛。
“哇,好热闹。商人们都聚在一起做买卖了。”
乌黑眼睛的主人还没有把一句话说完,蓦然惨叫一声,仿佛被什么狠狠扯了一把似的,尚未被人看清楚的脸已经消失在帘后。
谁能猜到,这辆只有区区十几个守卫的马车上坐的,正是有可能在将来主宰这整个世界的人―――西雷容恬,和他最最心肝、刚刚从东凡救回来的鸣王。
“好疼……”马车内,凤鸣缩回脖子,不满地扭头往后一瞪,这个世界上敢随便拧西雷鸣王耳朵的人可不多。他揉着自己小巧的耳朵,嘟囔道:“我不过是看一眼。”
“关键时刻,看一眼也有可能招来凶险。”
凤鸣哼道:“容虎说了,过了含归,再走一天路程,我们就可以抵达博间和永殷交会的边境,只要进入永殷,我们就安全了。唉,容恬啊……”他忽然凑过去,压低声音,露出诡异的笑容。
“怎么?”
“外面有很多各国的商人。”
“嗯?”
“反正又是在城郊,我能不能……”
“不能。”话未说完,已经被容恬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
“可是……”
“可是什么?”容恬沉下脸:“离国和东凡的教训还不够?”他登基数年,王者气势有增无减,黑瞳一瞪,谁都会被吓出一身冷汗。
凤鸣没料到他如此严厉,整个人僵了僵,垂下眼睛半天不作声,郁郁坐在一旁,抓起银碗里的米粒,无聊地一粒一粒数着。
外面人声喧哗,分外衬得马车内沉闷得几乎使人窒息。
容恬静静看了一会手中书卷,暗中观察,只见凤鸣低著头,眼角不时小心翼翼偷瞥他一下,小脸上带著几分谨慎,越发显得可怜兮兮。忍不住叹息一声,扔了手里的书卷,往背垫靠下,勾勾指头,沉声道:“过来。”
凤鸣看他一眼,磨磨蹭蹭起身,到了他跟前,无精打采地不肯抬头。
“怎么不说话?”
“我错了,我不应该任性,我这样做很危险,会害死所有人……”最近被容恬教训的话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凤鸣……”
“我总会犯这样的错误,是我不对,我应该克制自己,不要惹祸。”背书似的把自己的罪状背完,凤鸣才怯生生地抬眼瞄容恬一下。
容恬被他瞄得心里猛然发紧。
“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我……”凤鸣闷闷道:“容恬,你是不是对我很不满意?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满意?讨厌?”容恬的浓眉拧起来:“凤鸣,你怎么会这样想?”
凤鸣缩缩脖子,小声道:“你没有发现吗?你现在对我越来越凶,从前我们从繁佳回西雷,也是两个人藏在马车里,你从不会这样。”
太阳处神经紧抽两下,容恬举手揉揉眼角两端。
“凤鸣……”他长叹一声,把凤鸣拉到自己大腿上,用额头抵着凤鸣的额头,低声问:“你知道现在十一国中最有名的人是谁吗?”
“是你。”凤鸣理所当然地回答。
“是你。”容恬摇头:“探子回报,你的画像已经流传开来。现在十一国中,上至大王,中至权贵,下至军蔚等级的小官吏,也许未必认识我,却九成有可能认得出你的样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凤鸣苦着脸思索:“意味着……我已经变成了国际通缉犯?”他带着恼意斜容恬一眼:“但这并不能解释你为什么对我越来越凶,这几天,我每次和你说话,你都黑着脸。你每次和我说话,也是黑着脸。你一黑着脸,我心里就难受……”
他小声地唠叨个没完,容恬不禁皱眉,伸手摸摸他的耳朵,柔声问:“扯疼了没有?”
“当然很疼。”凤鸣重重点头,继续发牢骚:“你老是窝在马车里看书,把我扔在一边,还有……”脸颊迅速红了一下,但他还是咬着牙道:“你为什么这些天都不和我在一起?”
“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我说的是,”凤鸣的脖子象被火烧着一样红起来:“那样的在一起……”
容恬眼神古怪地看着凤鸣。
“看什么?”凤鸣带着怒气问了一句,随即低头小声嘀咕:“我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也很正常嘛……”
容恬问:“我们不……那样在一起几天了?”
“十天。”凤鸣毫不思索地答道。
容恬冷冷地问:“十天前,是谁说以后绝对不允许我碰他一根头发的?”
凤鸣小脸猛红:“那是因为你纵欲过度,不管我死活嘛。”
容恬又问:“那十一天前那个晚上大声嚷嚷要尽兴,把我背上抓住二十三道痕的人是谁?”
凤鸣耳朵全红,咬牙哼道:“难道就是为了什么不许你碰我一根头发那么区区一句话,你就对我摆了整整十天的臭脸,把我当木偶一样扔在一边自生自灭,甚至对我提出的每一个小小要求都给予至少一个时辰的严厉指责?”
“倒不是为了什么不许我碰你一根头发那么一句话,”容恬表情更加严肃:“我这样做是为了你的另一句话。”
“我还说了别的?”凤鸣眉头紧皱苦思冥想,猛然神情一动,抬头一望,眼神刚好与容恬对个正着,顿时张大嘴巴,半天才气急败坏道:“不算数!那个不算数!”连连摆手摇头。
“怎么可以不算数?”容恬哈哈大笑,纵前一把抓住打算偷溜的凤鸣:“有人发誓,他再也不会主动提这种疼死人的事,违誓就从此以后丧失床上的发言权。”
“不算,不算!”
容恬往他红通通的耳朵里吹一口甜蜜的热气,低声道:“再耍赖,我又要整整十天不和你说话。”
凤鸣愣住,哭丧着脸道:“你也算堂堂大王,不必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吧?明知道我闷不住。”
容恬嘿嘿笑着,正欲开口,容虎压低的声音从帘外传进来:“大王,已经打探到了,今日有贵人驾临含归,城门要打扫清洁,关卡处铺上红毯,以示尊敬。”
两人停了玩笑,坐回座垫上。
“贵人?”
容恬见凤鸣面露不解,顺便低声教导道:“博间惯例,尊先卑后。遇到王族或者身份非常特殊的大人物进入城池,通常会让贵人第一个入城。所以今天在这个贵人未进入含归之前,其他平民都不能入城。”
凤鸣瘪嘴道:“为了小小虚荣把这么多忙着干活的人都拦在城外,怪不得博间无法强大。”
容恬笑道:“从前西雷也有类似的惯例,仅仅为了表现贵族的地位而浪费人力物力,太过可惜。我登基后把这些通通都废除了。”又招了容虎进车,问道:“今天来的贵客是谁?”
容虎扫旁边的凤鸣一眼:“是鸣王的熟人。”
“熟人?”凤鸣黑眸微转,猜道:“博间的四王子博临?”
容虎摇头。
“难道是三王子博勤?”
容虎摇头。
“难道……”凤鸣瞪大眼睛:“难道是博间王亲自驾临?”
容虎还是摇头。
容恬长叹着拍拍他吹弹可破的精致脸蛋:“睿智无双的鸣王啊,为什么只要本王在你身边,你就会变笨十倍呢?”
“因为如果只有一个答案的话,让一个人想出来就可以了,不必浪费两个人的脑汁。”凤鸣朝他贼兮兮地一笑:“反正你会告诉我答案。”
容恬回他一个无可奈何的宠溺笑容,视线徐徐转到厚实的门帘处,脸色渐转严肃,沉声道:“我猜这个人,是离国公主妙光。”
“妙光?”凤鸣诧异,看向容虎。
容虎仰视容恬的目光充满敬佩叹服,答道:“大王是怎么猜到的?属下打探回来的消息,这名贵客正是妙光。”
“慢着!”凤鸣猛一摆手,在迷惑中抽出几秒思索道:“不可能,离国和博间向来不合,若言还曾几次试图侵犯博间,妙光即使出现在含归,也不应该受到如此尊崇的待遇。”
容恬微笑着反驳:“有一种情况,能使妙光受到如此隆重的礼遇。”
“什么情况?”
“那就是妙光已经答应嫁给博勤,做博勤的王妃。”
这消息实在够震撼。凤鸣大脑停机数息,蹙起秀眉,愣愣道:“你别忘了,妙光那次为了抓我,欺骗博勤,杀了博勤身边的侍卫,还害博勤百口莫辩。博勤虽然喜欢妙光,但经过那些事之后,他还会娶妙光为妻?”
容恬不以为然道:“我整整十天没有理你,很凶很凶的教训你,你现在还不是乖乖坐在我大腿上?”
凤鸣顿时脸红过半,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兔子一样从容恬大腿上跳起来。
烈儿接到消息,早一溜烟进了马车坐在角落里听他们商量,见凤鸣害羞,向容虎偷偷做个鬼脸,暗中捂嘴窃笑。
凤鸣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就算博勤答应,但博临王一定不会同意。”
容恬缓缓道:“若言重伤,他若死了,妙光就是离国的主人。娶一个媳妇,可以获得一个强大的邻邦,甚至可以不费一丝力气获得一个强大的国家,博间王身为一国之君,这么简单的帐怎么不会算?”
“但是博间有四个王子,博勤最爱好自由,根本不想当大王。”
烈儿见凤鸣还转不过弯来,忍不住插嘴道:“鸣王太天真了,早说了妙光那个女人不能轻饶。以妙光那女人奸诈的本性,她答应嫁给博勤,一定附带了要成为博间未来王后的条件,这样将来才可以谋取博间。博勤那家伙想老婆想疯了,就算要他当贱民恐怕他都会愿意,牺牲一点自由继承王位又算什么。”
“博间王四子中,只有三王子博勤是王后所生,所以博间王和王后都非常偏爱三王子,希望将王位传给三王子。”容虎沉声道:“因此,如果妙光这条计策附带了使博勤成为博间太子的条件,首先就会获得博间王后的支持,谁都希望自己的儿子继承王位。”
听他们这样一说,妙光此计切合各方需求,似乎博间王,博间王后,博勤本人都会心甘情愿中妙光的圈套,凤鸣更急,仍然摇头道:“不对,博间王曾经说过要公平选择太子,还特意出了三道题目。”
烈儿晒道:“那种异想天开的题目,答案对错与否都是博间王自己说了算,哪有公平可言?”
“但是……”
容恬截住凤鸣的话,将他拉回自己腿上,柔声问:“凤鸣,为什么如此焦虑?”
凤鸣沉默良久,咬着下唇道:“假如我们猜想的没错,离国和博间已经成为姻亲友邦,那对西雷会是一大威胁。”
“对。”
凤鸣感觉无力,索性挨进容恬怀里,闷声道:“容恬,上次妙光冒险来西雷王宫,你是为了我才放过她吗?”
“不是。”
“你骗我。”
“那是我自己的决定。”
“是我影响了你的正确决定吧?”
烈儿和容虎对望一眼,知道没有自己的事了,识趣地无声无息离开。
马车里变得寂静。
“凤鸣,把头抬起来。你的小脑袋又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凤鸣把额头抵在容恬胸前,不肯抬起眼睛,半天才闷声唤道:“容恬……”
“我在这。”
“要不是我太心软,就不会留下妙光这个祸患吧?”
怀中人语气中充满自责,容恬不由摇头失笑。
“凤鸣,你看。”容恬抚摸着凤鸣的头,把他的发髻松下来,让已经长得很长的柔软黑发从指缝中垂落:“若言的妹妹,离国的公主,妙光,她还不如你一根头发。”
凤鸣苦笑:“可她现在不仅是若言的妹妹,离国的公主,还是博勤的太子妃,博间未来的王后。”
“虽然身份有一点变化,势力比原来强大,但是,”容恬咬住凤鸣软软的小指:“她还是不如你的一片指甲。”
凤鸣略略好转,抬起头追问:“我的指甲比一位王后还值钱吗?”
“当然。”
“容恬……”
“嗯?”
“你咬得我的指甲好疼。”凤鸣瞪他。
容恬嘿嘿低声笑起来:“本王好久没有尝鸣王的味道了,哦,好香的指甲。”
凤鸣见他星眸闪烁,贵气非凡,满心的甜蜜像快溢出来似的,不由自主挨上去,正要好好在容恬耳垂上反咬一口,却忽然听见马蹄声从马车外传来。来者至少过百骑,由远至近,奔驰而至,引起大地一阵沉重的颤动。
“离国公主妙光殿下驾临!开启城门,恭迎公主殿下!”来的原来只是先头部队。
容恬掀开帘子一角,远远看了一眼,冷笑道:“好大的架势。妙光公主……嗯,她还没有正式和博勤成亲,不过博间给她相当于王族的特权,可见婚期已在议定之中。”
凤鸣凑上去,和容恬脸蹭着脸,朝外面迅速看了一眼,扯扯容恬的衣袖道:“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妙光身为博间未来的王后,为什么会亲自驾临博间边境的一个小城?”
连凤鸣也不得不佩服地看容恬一眼,古怪地盯着他喃喃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
容恬温柔地笑起来:“不是肚子。”修长的指往凤鸣心窝上轻轻一点,耳语道:“我可是住在这里的。”
甜言蜜语听得凤鸣大脑一阵空白,索性整个身子挨到容恬身边,吸取着容恬传递过来的丝丝体温,傻笑了片刻,忽然悟道:“不对,中了你围魏救赵的计。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妙光要来含归这个小城。”
容恬似乎没听见凤鸣的问题,将视线转到帘外,打量妙光庞大隆重的车队远远而来,正准备抵达城门。
凤鸣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是不是有什么很不妙的事情不想告诉我?”
容恬失笑道:“哪有什么不妙的事?只是妙光来含归的用意,我也只是猜测之中,暂时还没有想到真正的答案。”用力揉揉凤鸣的头发:“你最近老是疑神疑鬼的,到底怎么了?”
“谁叫你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变,我自然会胡思乱想。”
“哦,是太久没有做那个在一起的事情了。”
“容恬!”
凤鸣刚想给他一个后肘,容恬忽沉声道:“噤声。”鹰目盯住车外,脸色阴沉下来。
凤鸣愕然,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看去。
车队已经到达,十余部华丽的马车连成一线,侍者数十人簇拥着妙光从最前面的马车上下来。百余名亲随侍卫手按刀剑亦步亦趋,跟随在后,周围看热闹的平民稍微走近一点都会被鞭子驱逐开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难免议论纷纷
“那位贵人到底是谁啊?”
“王后娘娘吧?”
“胡说!没听见离国公主吗?叫妙光呢。”
“离国不是敌国吗?”
“闭嘴,军国大事,平民不可随便议论,你不要命了?”
妙光身穿离国王族服饰,神色淡然,高贵优雅地踏上城门专为她铺设的红色地毯。一道犀利的视线从远方的马车中射出,容恬沉静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凤鸣小声道:“那些侍卫穿的好像是博间宫廷侍卫服饰。”
“是博间一等贵族侍卫服饰。”
凤鸣诧道:“你从前不是说,只有建立过军功,有真正过硬本领的侍卫才有可能得到博间王的奖赏成为一等贵族侍卫。一等贵族侍卫武艺高强,忠勇可信,他们的职责与权利都与其他侍卫不同,只负责保护博间王本人吗?”
容恬微露苦恼的表情:“看妙光这般排场,可见我们的猜想完全正确。而且,博间对这位未来王后的保护非常重视。”
凤鸣转头看看容恬,疑惑道:“你刚才脸色忽然变沉,只是因为看见了这些侍卫?”
容恬叹道:“我刚刚在人群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谁?”
“你猜一下。”
“又要我猜?”凤鸣哀叫一声,合掌道:“西雷大王陛下,我自知没有你聪明,不必总用这种方法来打击我的自尊心吧?我怎么知道你在十一国有多少熟人?”
容恬在他脑袋上轻敲一记,训道:“你应该经常动动脑筋,别忘了,你现在可是西雷的鸣王,著名的智者。”
“动脑筋很累啊。”凤鸣吐出鲜红的小舌头做个鬼脸,贼兮兮道:“除非有奖品。”
容恬皱眉:“这也能讨奖品?好吧,你要什么?”
凤鸣精神一振,忙道:“假如我猜对了,今天晚上由我抱你。”
“如果猜错了,以后谁抱谁都由我说了算。”容恬迅速提出条件。
凤鸣苦着脸,犹豫了半天,咬牙道:“好,成交。不过你不许耍赖,我们击掌明誓。”
“本王可没有鸣王那么喜欢耍赖。”
两人击掌三下,容恬道:“好,你猜吧,我看到的人是谁?给你三次机会,三次都答错,可要遵守誓言,不得反悔。”
“这么难的题,竟然只给三次机会。嗯……你刚刚在人群中看见的熟人,可能是……可能是……”凤鸣故意愁眉苦脸了半晌,蓦然哈哈大笑,胸有成竹道:“是同国的大王庆鼎,对不对?”
容恬愕然:“你怎会猜到是他?”
“因为我也看到他在人群中了呀,同国的易容术实在不怎么样,和妙光的手艺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眼力竟然进步了这么多?可你从来没有见过庆鼎,怎知道那人就是他?”
凤鸣赢了一场,少不了眉飞色舞,听了容恬的疑问,向后一退,利落地向容恬行了个礼,学秋月等捏着嗓子道:“多谢大王将容虎派给我当老师,容虎从前教导我十一国常识时逼我把十一国君主的画像全部记在脑子里面了。嘿嘿,容恬小宝贝,今天晚上我会好好爱你的。”最后那句话故意说得粗声粗气,得意非常。
“那个奖品的事……”
“不许反悔!不许反悔!来,容恬心肝,亲一个……”
玩笑之中,骏马扬蹄,两人所在的马车缓缓移动。
容虎策马与马车一同前进,靠在窗边压低声音禀报:“妙光已经进城,城门现在开通了。”
“先找地方住下,派人打探妙光的落脚点。”容恬吩咐。
“遵命。”
“等等,容虎。”凤鸣隔着帘子连珠炮似的道:“今晚在含归过夜,千万记得找一家最最上等的客栈,要一间最最豪华的上房,还有……算了,含归这样的小城,恐怕没什么一流客栈。这样吧,别的都不要紧,最主要是找一张舒服的床……哎哟!”兴奋的声音忽然中断,应该是被谁拧了耳朵。
烈儿和容虎一左一右骑马护卫马车,烈儿听见凤鸣吩咐,奇道:“鸣王怎么忽然这么高兴?”
凤鸣的耳朵被容恬拧着,怎敢说出真相,在马车中支支吾吾道:“因为想到离开含归后,过了边境进入永殷,很快就可以看见秋篮他们。嗯嗯,真想念秋篮啊。”
烈儿嘿嘿道:“鸣王只想秋月秋星好了,秋篮让别人想念去吧,哎哟!”容虎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马车另一侧,在烈儿屁股上用剑鞘狠狠敲烈儿一记。
“门开了!”
“进城哦!”
“唉,货这会才送过去,今天可要挨大老爷骂了。”
被阻拦在城外的百姓匆匆忙忙进城,各商队夹杂其中,奇货琳琅,人闹马嘶,给含归带来一股勃勃生气。
这座博间的边境小城,大概从来没有聚集过这么多的大人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