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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水王子爆米花之横刀夺爱 正文 第六章 想活命就别乱唱歌

    可惜,甘如南自从退出跳水圏后,行事非常低调。

    可惜,因为甘如南的名望和曾经表现出的杰出能力,体育媒体以及八卦记者们对他的低调风格,不约而同地表示了尊重。

    所以,这足以在跳水史上留下很有趣的一笔的夜晚,没有被详细记载下来,大书特书。

    然而就算不能被记载,也不能抹杀这一夜的精彩。

    这一夜,各位跳水老大、跳水新秀自四方云集,许多即将在这个水雾弥漫而竞争激烈的圏子里燃烧生命的年轻人,正式踏上属于他们的舞台。

    这一夜,在杜元风的有心,米健的无意下,许多人目睹了传说中的单边嵌合十米双人跳,并被深深震撼。

    这一夜,有人自以为冷静的心,忽然不为人知地熊熊燃烧,第一次明白妒火的毒舌舔舐血管时,既是痛楚,又是另一种磨炼心志的销魂。

    这一夜,有人平淡却坚定地说,我选择他,我陪着他。

    这一夜,米健在浴室里活泼泼,呆萌呆萌,满身浴后的水珠,在跑动时如珍珠般,颗颗撒在地上。

    这一夜,米健奔向席夜白,一丝不挂,却纯然无半点不可言之心,如他初次降临人世时,最自然、最纯粹的那一刻。

    这一夜……

    如果米健是诗人,他应该会为这个具有意义的夜晚作诗;如果米健是画家,他可能会涌起创作的激情;如果他是哲学家,他会认真思考今晚发生的每件事,从中捕捉那些人生的微妙。

    可……他是个吃货……

    所以,那些精彩、意义、玄机,还有社长和老大奇怪的眼神和反应,对他来说,重要性也许大于芒果雪糕,但绝对小于香煎鹅肝。

    「呃,请问一下。」和更衣室贯通的小休息室里,换好衣服的米健埋头吃完面前的一盘香煎鹅肝伴苹果,开心地打了个饱嗝,擡头看向给他端来食物的酒会负责人,脸上露出很可爱,同时又挺不好意思的笑容。

    西装笔挺无皱,俨然是宴会承办公司精英的男人,含笑欲问,只是嘴角有一丝抽搐。

    这家伙,不会还没吃饱吧?

    已经是第四盘了!

    你的胃直通异次元空间吗!?

    最需要谨慎考虑的是,如果随便供应食物,让这条不知饱的小金鱼撑死了,那位有钱的杜家少爷会不会把我直接给香煎伴苹果?

    可是,杜少爷对他这么看重,又不能不努力满足他的要求。

    「是……还要送一份香煎鹅肝伴苹果来吗?」很有专业素质地微笑。

    「不不,不能再吃了,我是运动员,要保持体重。」

    男人松了一口气。

    「所以还是吃甜点吧。」

    「甜……甜点?」

    「咦?难道没有饭后甜点吗?我刚才看见服务生端的盘子里面有很多蛋糕的哦,拿破仑酥,樱桃起司蛋糕,马卡龙,不过我比较中意黑森林蛋糕。呃,可以吗?」米健小心翼翼地问。

    「没问题,立即为你送一份过来。」

    「呵,两块,可以吗?」米健竖起两根手指,歪着头期待地问。

    「没问……」

    「没问题,尽管吃。接下来一个礼拜,体能练习量翻三倍。」忽然插进一个清冷却十分悦耳的声音。

    「哇!我不敢了老大!」米健像被踩到尾巴一样从椅子上窜起来。

    三倍的体能练习量,会死人的好不好!?

    席夜白不作声,连冷冷地哼一下都不屑为之,淡淡目光扫过他这个二百五兼吃货的搭档。

    有一种人,即使一言不发,别人也会因为感受到他的气势而不由自主去揣摩他的想法,席夜白明显就是这种特殊品种,而酒会承办公司的那个男人明显也是个聪明人。

    他就算不知道席夜白是何方神圣,也可以清晰地嗅到席夜白出自名门的高贵气味,专门为有钱人办酒会的男人,当然知道这种公子是不可得罪的,更不可在这种人面前不识趣,所以他谦卑地笑笑,不再打扰,默默离开休息室,不动声色地为酒会主人省下了两块黑森林蛋糕。

    休息室里的低气压,持续了足足半晌。

    「吃了多少?」席夜白问。

    「四份……」米健低头。」

    「四份什么?」

    「香煎鹅肝……」米健睫毛擡一擡,心虚地垂下去,「伴苹果。」

    「有没有喝酒?」

    米健摇头,然后又忽然露出回忆的表情,再度心虚起来,缩了缩肩膀。

    这没有逃过席夜白犀利的视线。

    「过来。」

    米健挠头,走到席夜白跟前,战战兢兢地辩解,「我不知道啊老大,我看那饮料的颜色,明明是果汁,喝的时候好像有点酒味,是不是果汁掺酒?」

    席夜白懒得听他辩解,简单地说,「张嘴。」

    米健张开嘴,呵了一口气。

    伴着水果味的隐隐酒香,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这是陷害啊,真的,在果汁里面掺酒,真是太坏了……」

    「喝了几杯?」

    「呃,」米健愣了,「两杯?」

    「说实话!」王子殿下声音蓦然低沉。

    米健身体一颤,神经反射地举手投降,竹筒倒豆子一样大声招供,「我说我说!两杯半,真的只有两杯半!第二杯喝了一半不小心碰倒了,那位先生就再给了我一杯!四盘香煎鹅肝伴苹果,两碟松露,两杯半果汁饮料,不,两杯半果汁掺酒精饮料,就这么多,我用人格保证!呜……老大,体能训练只罚两倍行吗?不要三倍啦……」

    席夜白没说话。

    并不是他存心制造低气压,他只是相当……无语。」他重要的搭档,趁着他和甘如南私聊,竟和自己的竞争对手合作了一次双人跳,引发在场贵宾们——实际上相当于整个跳水圏上层人物的震动!然后在浴室里和杜元风赤棵相对,距离近得几乎脸贴上脸!

    换了任何人是米健,现在都应该千头万绪,坐立不安,深刻反省。

    但显然,米健不是任何人。

    他只是换过衣服,擦干头发,坐到桌子前面埋头大嚼!

    还敢……喝足足两杯半酒精类饮料!

    带着一丝恼意想着,视线扫过米健的小腹,那里装了不少食物,不再平坦,而是在白衬衫下透出可爱的微弧曲线。

    忽然,十几分钟前才存储到大脑里的记忆画面出来捣乱——白衬衫消失了,仿佛又回到下着细雨般的浴室,米健连泳裤也没穿,从莲蓬头底下毫无自觉地朝自己跑过来,麦色皮肤上挂着的水珠折射出光芒,米健整个人都显得鲜亮了。

    席夜白暗觉不可思议。

    跳了几年水,他竟头一次注意到,沾着水的皮肤是很漂亮的,既漂亮,又干净。

    他喜欢,干净的感觉。

    「老大,真的要三倍?那个……二点五倍行不?」

    席夜白没有存心制造低气压,可只要他不说话,而且脸上没有笑意,低气压就天然存在。

    而且,时间越长,气压越低,能低到让人心脏跳动都不得不放缓。

    米健被他暗邃幽亮,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盯着,很不幸的,把这种复杂的凝视错误定义为警告,只好耷拉了脑袋,接受判决般地嘀咕,「明白了,三倍就三倍……我会跑断腿。」

    一只手忽然出现在他向下的视野里。

    米健愣了愣,没反应地看着这只手靠近,轻轻按上自己微凸的腹部。

    「你,」王子说了一个单音,顿了顿,不带情绪地低声说,「会吃坏胃。」

    「我不敢了。」

    「要是胃坏了,身体会垮掉。」

    「我不敢了。」

    王子的手相当漂亮,他的皮肤比米健白,是透着青春血色的白皙,不但不嬴弱,反而显得很健康优雅,修长有力的指节,不知道是说明了他对完美的偏执,还是说明了他令人咋舌的控制欲。

    也许,两者兼而有之。

    这样一双手,隔着衬衫薄薄的布料,贴上米健的小腹,缓缓摩挲,像某种失传的古老的按摩手法。

    微热传递,力道不过不失,原本吃撑的胃,蠕动起来轻松了许多。

    很舒服。

    要不是正受着老大的教训,米健会像猫一样眛起眼睛,后仰着脖子打起享受的呼噜。

    「身体垮掉,你就不能跳水了。」

    「我真的真的不敢了……」

    「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乱吃别人给你的东西。」

    「明白,老大。呃?」米健大声回答后,后知后觉地一怔,「谁给的都不能吃吗?」

    「是。」

    「认识的人给的也不能吃?」

    「尤其是认识的人。」

    「社长给的也不能吃?」米健不可思议地问。

    尤其是杜元风!

    席夜白没把这句充满莫名其妙的妒意,很不优雅的话直接说出来,只是擡起目光,在粗神经搭档脸上冷冷一剐。

    米健呆萌呆萌地「呃?」了一声,立即发现,自己的反应让老大的目光越发犀利,身子一抖,赶紧补救似的「嗯」了一声。

    席夜白这才把充满震慑力的视线收回来。

    「走吧。」

    「现在就走?」酒会还没有结束呀!

    「见过甘如南,跳了双人跳,吃了数不清的东西,还不满足?你体力太充沛,时间很闲?」

    最后一句,真是赤棵棵的威胁。

    米健立即坚决摇头,「没有没有!」

    席夜白转身朝门外走。

    他一动,米健小跟班就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了。

    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对了老大,你刚刚叫我到休息室里待着。你和社长在浴室里干什么呀?」

    「聊天。」

    「聊什么?」

    「闲话。」

    「闲话也可以说说嘛,我很好奇耶。」

    「你愿意为了你的好奇心,接下来三十天,每天增加一个小时的下腰韧性训练吗?」

    「呃……我什么也没问。」米健摸摸鼻子。

    一起走出休息室,回到与其贯通的更衣室,前面的席夜白忽然停下脚步。

    米健也跟着他停下,在他身后一探头,立即笑了,「社长!你也换好衣服了?」

    杜元风已经穿回参加酒会的正装,打着复杂华丽的领结,在一排衣柜前微笑而立,潇洒得仿佛站在无数聚光灯下。

    他没有用吹风机,一头黑发半干半湿,却无损他的俊朗,反而带出逼人的性感。

    这样的帅哥,手里如果拿一朵殷红玫瑰,那一定迷死人了。

    不过此刻,他手里拎着的,却是一条刚刚用吹风机吹干的泳裤。

    「你忘了你的泳裤。」杜元风走到两人面前,一根指尖上,勾着米健刚才和他,一起双人跳时穿过的泳裤。

    「啊,谢谢社长。」

    啪!

    米健伸出一半的手,在半空中挨了清脆的一下。

    他吓了一跳,立即缩回手,偏着头,偷窥老大的脸色。

    嗷?老大的脸色,大大的不高兴啊。

    可是老大,你只说了不许吃社长给的东西,又没有说不许要社长送的泳裤。

    杜元风的视线从米健那里,转到很有存在感的席夜白身上,「有什么问题吗?」目光并不如何冷厉,却也锋利无比。

    「我搭档,不穿别人的泳裤。」

    「你误会了。」杜元风笑了,「这不是我的泳裤,是米健刚刚穿过的。」

    和竞争对手在更衣室里来一番唇枪舌剑,并不符合席夜白的作风,他沉默着,目光缓缓下移,停在泳裤上那个「D」字标记上。

    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不屑。

    带杜家标志的泳裤?这种阴微小人的心思,不入流的伎俩。

    偏偏杜元风还是笑得很自然,「新材料,新款式,只穿一次就扔掉,可惜了,不如让他带走。」

    老大说话,米健不敢插嘴,在一旁用频频点头来表达想法。

    是啊是啊,只穿一次就扔掉,多浪费。我别的衣服不多,上档次的泳裤却不少,都是社长好心送我的啊,嘿嘿。

    啪!

    很奇怪,席夜白一直和杜元风对视,却没有忽略米健在身边的小动作,随手拍在米健后脑勺上的一巴掌,力道不大,但是拍得很准很及时,警告很犀利。

    其实席夜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无论是拍米健的手,还是拍米健的后脑勺,这都是很没风度的举止,他一向不做这种仗势欺人的恶霸行径。

    但今晚他就是做了。

    仿佛看过浴室那一幕后,身体反射神经忽然进化了几个档次,甚至在脑子发出指令前,四肢就自动做出了它们应该做的动作。

    不过,拍手,拍后脑勺,就算没风度,事后想想,又觉得拍得没错。

    席夜白心里对自己无奈地说,自己这搭档,有时候就是欠拍。

    所以他后脑勺上的一巴掌把米健拍得老老实实后,没有丝毫犹豫,取过杜元风勾在指尖,在自己眼前晃呀晃的泳裤,直接把这碍眼的布料丢进了更衣室的垃圾桶。

    杜元风被他冷冽跋扈的动作激得眉间微跳,敛了笑容,沉声说:「不过是一条泳裤,何必大惊小怪。席氏继承人的度量就这么点?」

    「没见过强送泳裤的,还是你们杜家的东西太滞销?」席夜白反问。

    王子殿下不屑于唇枪舌剑,并不表示他不善于唇枪舌剑。」

    「单边嵌合的奇人在这里啊。」

    越来越像严冬的更衣室里,忽然响起吊儿郎当的声音。

    甘忆寒一晃一晃地走进来,从两个对峙的帅哥之间从容穿过,笑嘻嘻停在米健面前,「你就是那颗蜜饯吧?果然一看就是甜丝丝的模样。要不要和哥哥去玩?你的皮肤真不错。」

    米健刚刚挨过老大的如来神掌,正处于极度听话老实乖巧的小狗狗状态,完全搞不清状况,愣愣地看着忽然出现的男人伸手,来勾自己的下巴。

    衣领后面忽然一紧。

    在甘忆寒碰到米健前,席夜白把米健拎到了自己身后,再看甘忆寒,「有事?」

    「当然有事。刚才的双人跳把客人们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现在外头一堆人在等着这宝贝出去,放心,表弟,他们不会生吞了他的……嗯,你们刚才在干嘛?吵架?不会是争风吃醋吧?」甘忆寒回头,瞄瞄身边另两个。

    席夜白和杜元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以他们的身分和骄傲的性子而言,为了一条泳裤在更衣室吵起来,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泳裤。」甘忆寒仿佛刚想起来似的,对席夜白说,「集团下面一家新公司,以开拓运动服装为主,你这个小宝贝眼睛大,脸蛋够纯,模样很讨喜,能不能给我们当代言人?不会占用他太多时间,就是穿着泳裤,给他拍几张照片。」

    这方面的请求,放在以往,席夜白想都不想就会否决。

    但他摇头之前,下意识地瞥向那丢着杜家泳裤的垃圾桶。

    「等他有空再说。」神使鬼差地,席夜白回答了这一句。连甘忆寒也感到奇怪,这最恨别人招惹他和他搭档的高傲表弟,这次居然爽快地答应了商业合作,正要说什么,席夜白已经失去继续聊下去的兴致,抓着米健的手臂走向更衣室门口。

    「席夜白。」杜元风霍地转身,盯着他的背影,「他不是你的禁脔。」

    席夜白头也不回,极冷淡地丢下一句,「他不是你的搭档。」

    挟着频频回顾的米健,在杜元风的视线下翩然离去。

    穿过走廊,穿过等待已久,带着兴致迎上来的人群,穿过华丽奇特的大厅,穿过夜间飘着幽香的庭院,穿过大铁门处那群谦恭微笑的接待人员……席夜白找到自己的房车,直接把晕头转向的米健同学丢上了后座。

    「去机场。」

    米健正揉着太阳穴从真皮后座上爬起来,闻言一愕,「老大,不回学校啦?」

    「不回。」

    「我们要去哪?」

    席夜白幽幽地盯着他,忽然举起手,把脖子上的领带结狠狠拽松。

    略显粗暴的动作,有效地发泄了心头积聚的莫名烦躁,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做上几次深呼吸,感到自己已恢复到心如止水的状态。

    「你问错了问题。」跳水王子眉不挑,唇不勾,表情平静到极点,高贵完美的极点,冷静教导自己的二百五搭档,「你应该问,我会把你怎么样。」

    「老大你会把我怎么样?」米健立即不耻下问。

    「扔海里。」

    「呃?什么什么里?」米健不解地歪起脑袋。

    「扔海里。」席夜白云淡风轻地重复。

    米健眨眨眼,不再歪脑袋了,坐直身子,认真地研究。

    王子殿下泰然自若,王子殿下从从容容。

    王子殿下完美的脸上,每一根英俊线条,任凭米健瞄来瞄去……瞄不到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世界上什么人最可怕?

    不是怒吼的强盗,不是露出簇簇黑胸毛,说话震得屋顶嗡嗡颤动的土匪,而是极端强大、极端自信、极端冷静的人。

    冷静,是因为他有言出必行的能力。

    是因为他说得出,就做得到,做得出!

    米健猛地打个冷颤,想起这高级房车正开往机场……

    机场?

    机场!机场!机场——

    恐怖电影里,受害人从飞机里被推出来,从几千公尺高空直接砸向海面,全身骨头尽断的镜头,如迎风招展的骷髅死亡旗,哗地在脑海中展开,在阴风中猎猎作响。

    「啊啊啊啊!老大饶命啊」

    深夜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高级房车在月光下前进。

    杀猪般的惨叫从房车里爆起传出,惊得公路旁林间休憩的鸦雀,哄飞而散……

    +++++

    噗通!

    冬瓜一样掉下去,咸咸的海水顿时包住了全身。

    鼻子闭着气,依然尝到了微咸且微腥的奇妙气息,这种气息里有广袤无垠的深意,也暗示着脚底此时是无边无际的神秘黑暗。

    米健故意把头埋在水里好一会,才踏着水猛地往上一窜,在水平面上窜出半个身子,又随着轻柔的海波,沉到海水拍肩的高度,嘎嘎怪叫着,「好爽!超级爽!」

    蔚蓝大海的上方,是同样蔚蓝得逼人的天空,万里无云,独有太阳精神焕发,灿烂无比,照出眼底迷人的轻波世界。

    米健在海里轻松地踩水,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太阳还太阳,比灿烂还灿烂。

    因为他的福气很好,遇到了一个对他很好很好的老大。

    被抓上私人飞机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的小命要报销了呢,事实证明,王子殿下绝对是一位尊敬法律,正直仁慈的新好市民。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某个私人机场,机场上已经有另一辆车在等待,他又被王子带上了车。

    米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猜想自己大概已经不在国内了,因为汽车一路经过的街道和建筑,都和他平时看见的不同,街上偶尔几个行人,也是金发碧眼,和自己的黄皮肤黑头发不一致。

    不过他很乖的也没问。

    不,这和乖没多大的关系,是因为他困了。

    惊心动魄地逃过一劫,没有被人从飞机上丢到海里,米健绝处逢生,绷紧的神经自然地松懈下来。

    经过如此刺激的一晚,见偶像、踢偶像的馆(绝对不是故意的)、懵懵懂懂地和社长双人跳、浴室里奇怪的洗泡泡……这些都不是主要因素,主要因素是那些填得肚子圆滚滚的鹅肝和松露,还有那两杯半酒精饮料。

    于是,米健就在车里迷迷糊糊地闭了眼。

    轿车内部虽然很宽敞,但还是无法当成床来用的,他坐在后座,半边脸挨着凉凉的车窗玻璃,时不时随着车的开动转向而晃着脬子,太阳穴一下一下轻撞着玻璃。

    不太舒服,但还不至于让他无法继续睡。

    后来就舒服多了。

    不知谁把他身体改了一下姿势,后座忽然就能容纳他蜷着脚的身体了,而且还多了一个软绵绵的,很有质感的枕头。

    米健开心地睡啊睡,睡醒之后,睁眼就看见了蓝汪汪的海,身前身后,四周都是美丽的一望无际的蓝。

    海就在眼前。

    而他所立足的游艇,仿佛就是海的中心。

    而且,他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从游艇甲板上的躺椅上爬起来,他就瞧见了自己身上的泳裤。

    游艇、蓝天、大海、泳裤,这四个词凑到一块,还能怎么样?还能做什么事?

    「啊啊啊啊!」

    米健一声欢叫,直接冲冲到游艇边缘,簌地一下跃起,扑向大海怀抱。

    「真爽!超级爽!」

    米健又一个猛子扎到水里,鱼!他见到鱼!他高兴地伸手去抓,指尖触到滑溜溜的鳞片,可惜,没抓着。

    不过米健还是很乐,而且很满足。

    有老大就是好啊!

    不是有一首歌这么唱吗?没老大的孩子像根草,有老大的孩子像个宝。米健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宝,遇上了一个更加宝的老大。这没有任何贬义,老大的那个宝,在米健来看是神奇又能干的意思。

    说见甘如南,就见甘如南;说要坐飞机,立即坐飞机;没有提游艇,游艇出现了,眼睛一睁开,跳到海里来。

    这是多高等级的待遇呀!

    米健不记仇的心里,被乐滋滋的得意占据了所有空间,压根忘记了昨天自己在车里杀猪般的惨叫,也忘记了老大曾经坏心眼地威胁要把他丢到海里。

    如今没有人丢,他自己主动跳了。

    在海里畅游了一会,米健才后知后觉,想起给自己带来这么多惊喜的人,转头往五十米开外的游艇看去,海面波光粼粼,折射的光让他不自觉地眯起眼睛,随后他的黑眼睛就惊喜地睁大了,朝着游艇上出现的那个身影举手猛挥,「老大!老大!下来游泳!超爽!」

    席夜白一身休闲装,站在游艇后方的拦杆旁,挺拔俊逸,听见米健的叫声,视线立即找到了海面那随波浮沉、兴高采烈的小家伙,刚刚走出船舱时发现米健不见了的心辨微紧,瞬间消失。

    「谁叫你下水的?」席夜白声音不高,但足以顺利掠过海面,传到米健耳里。

    「呃……」米健猛挥的手僵住了。

    又做错事了吗?

    「上来。」

    简单地说了两个字,席夜白转身走开,坐在曱板上的一张躺椅上。

    把手里的防晒油丢在面前的漆木茶几上。

    米健在车里睡得像一头猪,把他的大腿当枕头,到了码头还没睡醒,席夜白只好纡尊降贵,亲自把他抱上游艇。

    后来,席夜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大概是想着米健醒来之后会很期待着下海吧,还主动帮他换上了泳裤。

    当然,换泳裤这件事,和他与杜元风在浴室里的对话,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席夜白现在的心情不怎么好。

    他一向是个理智的人,所以也能理智地分析出来,给搭档当枕头,抱他,给他换泳裤,都是自己自愿的,要是不乐意,他本来就可以不做,不理会。

    既然是自愿,做了也就做了。

    但到船舱里拿一瓶防晒油,一出来就发现,几分钟前还睡得香香的米健不见了,这滋味……

    一种不在自己控制内的陌生情绪,正在生成。

    席夜白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他不是对米健的心情不好,而是对这种变化,心情不好。

    游艇后方传来一点动静,海风掠过鼻尖,带来了更多的水意。

    席夜白听见光脚丫在甲板上沾着水渍啪嗒啪嗒快步走动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忽然停止的安静。

    「老大,我上来了。」席夜白的背影,笔直得有点吓人,嗅到低气压正在形成,米健赶紧把所有的欢欣鼓舞都藏起来,换成小心翼翼的探询。

    「过来。」

    米健走过去,傻看着席夜白半晌,才明白跳水王子是要他坐下。

    他浑身带水,一屁股坐在躺椅上,忽然眼前一个黑影直飞过来,幸亏他反射神经不错,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低头一看,一个精致的小塑胶瓶,大半个手掌长,上面贴的说明都是他看不懂的外国字。

    「防晒油。」耳边传来简单冷淡的提示。」心情不佳的王子殿下本来不想和他多说,但米健拿着瓶子翻来覆去地看,一脸好奇迷茫的模样,实在让人受不了。

    「防晒油啊?」米健恍然大悟,然后又说,「老大,我不需要这种高级东西。我游泳都是直接游的,不用擦油,光身子油腻腻的不是很难受吗?」

    「你以前在海里游过泳?」

    「呃。」

    答案当然是没有。

    「你知道天上没有云,中午阳光最烈的时候,加上水面反射的光线,人的皮肤在多短时间内会被晒伤?」

    「呃?」

    「你想一身红彤彤,乱七八糟地掉着皮屑去参加春季锦标赛?」

    「不想啊。」

    王子殿下黑眸冷静而精光灼灼,扫他一眼,优雅地沉默。

    眼神可以代替语言的时候,他从不肯多说废话。

    果然跳水王子的调教是有效的,被教育了一番的米健,听话地拿起了防晒油,开始在身上涂抹起来。

    只是听话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

    米健在跳水台上天赋异禀,对上这些瓶瓶罐罐,却显出他呆萌呆萌的一面来了。

    扭开瓶盖,手劲没有控制住,液状的防晒油嗤地一下被挤了出来,米健赶紧伸手去握着瓶嘴,又把溢得到处都是的防晒油沾得满手都是,一手的油腻腻,唯恐被老大说自己浪费,赶紧一个劲地往胸口上抹。

    大太阳底下,赤棵的胸膛上油光滑亮,身体动作间,反射出细微而夺目的光芒,像有着麦色肌肤的阿波罗化身凡人,偶尔一转身,泄露了身分似的,迷惑得人移不开眼。

    那肌肤的细腻,和覆盖于其下的肌肉相得益彰,漂亮的线条在阳光下舒展开来,席夜白扫视着看一眼,又不经意地再看了一眼,后来想着这是自己双人跳的搭档,穿着泳裤面对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来忌讳?

    底气更足地打量起来。

    米健刚才就嗅到老大的低气压了,防晒油一喷,就有点怕挨骂,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还要盯着他看,这不是火山即将爆发吗?

    一想到这,米健更加紧张,急匆匆想把犯罪现场收拾干净,如临大敌般,一手对付弄得瓶身已经滑溜溜的高档外国防晒油先生,一手狂擦屁股底下遭到无辜茶毒的白色塑胶躺椅小姐,不料只盯着这两个地方,却疏忽了脚下。

    光脚踩到斜出的茶几脚,又没留意地板上也沾了防晒油,摩擦系数大减,顿时呱唧一下,砰地摔了一跤。

    捂着撞到的额头爬起来,米健看向安坐在另一张躺椅上的席夜白,先是一愣,然后又一惊。

    防晒油先生很不争气,在米健摔倒的时候成功叛逃,直接飞向王子殿下,还在王子殿下的白色休闲裤的裤腿上,壮烈成仁地吐尽其生命精华。

    「老大,我不是故意的,它自己飞出去的……」米健一脸惊悚地喊冤。

    「它自己会飞?」

    这一句反问,如果是寻常人说,听来颇有喜感,但出自气质高贵、喜怒不形于色,偏偏又有一双能刺透人心的犀利眼睛的跳水王子之口,那喜感就荡然无存了,只剩让米健很想挠头,但又不敢挠头的惶然。

    如果敢在王子面前耍无赖,回答说「是啊,它就是自己飞过去的」,企图蒙混过关,米健觉得自己那个被高空抛海的噩运,也许真的会来临。

    「不是,是我不小心。」米健诚恳地认了错。

    席夜白站起来走开了。

    米健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船舱入口,但这惊讶也没维持多久,和席夜白相处的这段日子,他已经对老大的行为模式有一点了解,被老大忽然丢下的事发生过好几回。

    只是这种事发生的频率,最近似乎有升高的迹象,是……黑森林蛋糕在一号别墅消失之后开始的?

    可见,离开了迷人甜美的黑森林蛋糕,连老大这种坚强的人类也会承受不住,也会落寞伤感啊。

    米健摇头表示感慨,同时又高兴地发现,自己似乎逃过了一次低气压危机。

    老大丢下他走了,现在又跳进海里玩,不知道老大回来会不会生气,他琢磨着自己还是老实一点吧。

    嗯,找点活干。

    在甲板上走了一圏,在一个没上锁的箱子里找出一块白布,米健跪在甲板上,认真地擦着甲板,一边唱起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来。

    「小时候,妈妈对我说……」

    「黑森林就是我的爱。奶油好吃,樱桃最甜。」

    「黑森林啊黑森林,就像老大一样。」

    「很好吃啊顶呱呱,让我舔口巧克力!」

    席夜白从船舱里出来,猛然跳入视野的,是跪在甲板上的米健,那被湿泳裤紧紧包裹着的浑圆翘挺的小屁股,正随着唱歌的节奏轻快摇摆着。

    「鹅肝酱啊鹅肝酱,就像老大一样,」米健不知道席夜白已经出来了,欢乐地唱着第二段,「很好吃啊顶呱呱,给我再来十五盘——!啊啊!老大你出来了?」

    瞥见身后矗立的身影,米健吓得猛然站起来。

    「过来。」席夜白的命令一向简单清晰。

    米健跟了过去,听他指示又坐回了躺椅上。

    席夜白把从舱里拿出来的新的一瓶防晒油打开,挤一点在掌心,开始帮米健擦。

    米健瞥一眼王子比他白皙很多的健康中透着红润的肤色,心想老大对防晒油这种东西一定很在行。

    果然,先擦了左右手臂,再擦背,按揉的力道比专业按摩师的按摩还舒服,胸就不用再擦了,王子冷静中蓄着柔韧力道的手伸到结实充满弹性的大腿上。

    米健忽然咯地一笑,浑身缩起来。

    「老大,痒。」

    他的笑容很好看,灿烂灿烂的,没有一丝提防。

    他被席夜白教训过很多次,用冷箭一样的目光射穿过,用低沉优美的声音训斥过,也加重过训练强度,让他累得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

    还尝过被绑在木凳子上执行「世纪末大酷刑」的滋味,哭得声可震天,眼泪鼻涕横流。

    可他又是如此好哄,甚至,根本就不用哄,只是把他带到海上,给他擦一下防晒油,他就笑得很开心,很开心了。

    席夜白的心情,像阴霾的天被一缕阳光漏了进来。

    精明冷静的眸子里多了一分柔和,表情却还是冷冷淡淡的。

    「别动,坐好。」

    「呵,好痒,呀呀,等等,老大你别咯吱我……哈!」

    两条修长光棵的腿左闪右躲,肉光致致,骤然间,仿佛是什么东西在阳光下热热地氤氲了,带出令人怦怦心动的气氛。

    席夜白也不经意地怔住了,失神半秒,才叫米健在躺椅上老实趴好,不紧不慢地给他擦遗漏的地方。

    「你刚才,唱的什么?」

    「刚才?哦,那首歌啊,我叫它《老大之歌》。歌词是我自己改的哦。怎么样老大,你听着还可以吧?我嗓子不错的。」

    「你就只把我编到歌里?」

    「哪能呢,我也把社长编歌里了,是另外一首,社长很喜欢听。我唱给你听。」跃在躺椅上大模大样享受着席夜白伺候的米健,清清嗓子唱起来。

    果断的又是脍炙人口的歌,人人知道的《一闪一闪亮晶晶》,当然歌词也是米健改编过的。

    「社长社长亮晶晶,一桌都是冰淇淋。」

    蔚蓝天空下面,是蔚蓝海洋。

    海洋中央,飘着一艘白雪般的船,船的中央,从着一个穿着泳裤的小笨蛋,正在清脆地歌唱。

    「旁边放着巧克力,米健吃了放光明。社长社长真好心,喂得米健笑眯眯……」

    在后腿上擦防晒油的手,停止了动作。

    「老大,擦好了?谢谢啦。」米健翻身坐起来。

    「开始吧。」

    「开始游泳?好啊好啊。」浑然不知道要倒霉的小鹿脑袋凑过来。

    「柔韧训练,后仰下腰。」

    「三倍训练量。」席夜白不带情绪地扫他一眼,「我昨晚的话,忘了?」

    「啊?」一秒后,米健才想起老大昨晚下过多可怕的命令,「啊啊啊啊!我错了!老大饶命啊!」

    海面上的歌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米健同学嘹亮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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