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林吾和范波的网站叫“车友荟”,地址是在一个众创空间的大型办公室里,里面至少有30家创业公司荟聚,每家公司仅有几张办公桌,各占据一方空间,身边人来人往,却也井然有序。这样的办公方式现在很是流行,一可节约成本,二可相互取经,三还能和不少公司混熟,以后什么业务也不愁了。
创业初期,辛苦可想而知,一切还未成形,连颗螺丝钉都得操心。郭林吾和苏卿已经有十多天没有见面了,连范波都取笑他,等事业有了,可别把媳妇搞没了。
苏卿本来也乐得一身自由,有筱琦陪着并不寂寞,也不想总是去找郭林吾惹得他们分心。而筱琦也开始投简历了,偶尔会去面试,不面试的时间就在家窝着学英语,晚上再去苏卿公司等她,一起吃饭,溜达。
这天下班后,苏卿决定去看看郭林吾,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再不见个面都要忘了我了”。她带着筱琦去了众创空间。时间已晚,只见里面依旧灯火辉煌,不少公司还都没下班,挑灯夜战着。
“姐,好多帅哥啊!”
“那以后常常带你来。”
到了车友荟的办公空间时,只见范波正钻在桌子底下鼓捣几根电线,不见郭林吾的身影。
“哈罗!”筱琦拍拍范波的背,打招呼,范波听到人声猝不及防往外钻,一头撞在了办公桌上。
“对不起!”筱琦做了个像军礼一样的“对不起”动作。
“啊,没事。”范波摸着脑袋站起来。
“林吾呢?”苏卿四处看看,没有他的身影。
“他在面试,那边会议室。”范波指了指。
许筱琦听了吐吐舌头,“这么晚了还有人愿意过来面试啊?”
“白天会议室都被占用了嘛!”
大家会心大笑,自嘲这革命的道路,条件可真是艰苦啊。
苏卿给他们打包了食物带过来,范波正饿着,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三人闲聊了稍许,那边郭林吾已经面试完,从会议室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
“原来是美女,怪不得面试了这么久。”
苏卿伸手向他打招呼,微微笑着,眼神流露出的信息却是“你再和美女磨叽,就死定了”。郭林吾看到了她,挥手示意。他把面试者送到门口,然后转身跑过来。
“郭总真是爱才,快把人家送到楼下去了。”苏卿有点醋意。
其它二人均咯咯咯偷笑,幸灾乐祸。
范波一边吃,一边煽风点火,“苏卿你可要管管他,这几天来面试的全是漂亮女孩,我怀疑林吾就是看照片选人的。”
“这么快就叛变我了?”郭林吾有口难辩,他原本还想着范波能帮他说话呢。
“没办法。吃人的嘴短。”范波举着手中的一块盐水鸭,假装无奈。
“真乖!”苏卿和范波击掌。两人正式结盟。
郭林吾自嘲,“瞧我这老板当的……”
筱琦说:“姐夫,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说来听听。”
“你把我也收了吧,我既会做平面设计,还能当半个文案,既能帮你招聘,还能帮你管理,端茶倒水,擦桌子跑腿,无所不能,重点是,我要求的工资不高。”
范波一听来劲了,“我看行。你招聘,我放心!”
郭林吾和筱琦并不熟,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于是看看苏卿,想听听她的意见。苏卿看明白了他的求救眼神,却假装看不明白,把头转向别处,不打算救他。
哼!
郭林吾只能硬着头皮问筱琦,“我们是创业公司,各方面条件都不太好,而且前途未卜。筱琦你条件这么好……”
“‘前途有卜’的事情有什么意思?”
“要是哪天工资都发不出呢?”
“就等能发出的时候再发喽!”
郭林吾这才知道筱琦是认真的,“你是认真的啊?”
“当然!”筱琦用力点点头。她看看周围的环境,说:“我一来这里就觉得……充满活力。从无到有,从有到好,这种过程想起来就刺激。”
“那,我欢迎你的加入!”郭林吾终于诚挚邀请她。他已经看出来筱琦和他们是一路人,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热情会持续多久。郭林吾对筱琦家的情况一无所知,苏卿很少和他八卦家族里的事。所以在郭林吾看来,筱琦就是一个有想法,也很想做一些事情的女生,和这个城市里很多优秀的女生一样。
“我有工作了!”
“恭喜你们得一得力员工!”苏卿说。
“有了女性的加入,我们俩个糙男人终于可以过点有品质的生活了。”范波比谁都开心。好看的女孩绝对是男性工作中的兴奋剂。
“筱琦,你可要努力哦!”苏卿和筱琦递了个眼色。
筱琦秒懂,“我会好好工作的。”
郭林吾在旁突然顿悟了,“原来这是场阴谋。”
“什么阴谋?”苏卿问。
郭林吾只笑不答,范波在旁做注解,“意思就是……恩,好吃……筱琦是你安排在林吾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放心,我也会帮你们做好监督工作的。”
筱琦解释,“一切都是偶得,偶得。事先并没有串通。”
郭林吾却看着范波,好像不认识他的样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出卖朋友啊?”
范波依旧在吃,“没办法。单身时间久了,难免要重色轻友。”
众人笑作一团,笑声有点失控,吵到了别的公司。但并没有人现出嫌弃之色,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着。
“对不起啊!”郭林吾还是向大家道歉,说完又压低声音,感叹道:“你们三对一,我可招架不住了。我现在感觉异常孤独。”
“错,是四对一!”
苏卿在旁,安静补刀。
随着职位的完善,人员陆续到位,加上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公司的财政压力也越来越大了。每个人都身兼多种职能,女人当男人用,男人根本就不当人用。这时候,筱琦便发挥出了巨大的管家作用,又经老妈介绍,找了一个可靠的兼职财务,严格控制着公司的各项开支。
苏卿在GRA的工作量也不小,每个月至少三分之一出差外地,筱琦常常一人独守空屋。
仿佛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齐刷刷地忙碌起来。
得闲时,筱琦会和苏卿说一说在“车友荟”的趣事,还笑称一定能看好郭林吾。
“你随便吧……最好不要让大家……知道你有裙带关系……这样不利于公司管理……好困……”苏卿最近体力透支得厉害,往往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姐,你对自己的爱情可真是不上心。”筱琦埋怨。
回应她的,是苏卿睡得香甜的均匀呼吸声。
事实上,筱琦为了能胜任人事一职,头悬梁锥刺骨地恶补了一些人力资源的知识,有样学样,严格为未来的姐夫把关。女生方面,那种狐媚子是决计不能要的,如果某个男士招架不住,再搞出来个小团体,或者几个男人为她而争风吃醋,那可不利于公司发展。好在,车友荟所需要的岗位大都是技术类,工科女生大都朴实无华,筱琦的担心大多时候是多余的。
苏卿知道后反过来劝慰筱琦,“别给自己加这任务!感情这事,看管是没有用的。”
筱琦摇头,“那可不行!要是再出来一个什么张宁宁李宁宁的,世界上有多少男人都被抢光了。”
“林吾和苏载舟不一样。”
“男人都一样!”
苏卿不说话了。
“姐,我最近没有上网啊?”
“很少。没有时间啊。”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
“在一个挺有名的论坛上,有人发贴,好像就是影射你的。说你在LB公司和多名上司关系暖昧,还和其它部门的男同事搞暖昧什么的。”
“让我看看。”
筱琦帮忙找到那个贴子,苏卿迫不急待地看起来。贴子文章并没有什么文笔,可里面浅藏的恶意却很明显,整个贴子都站在道德的高度,以讽刺的论调讲述一个白领女性在职场里上位的故事。
最触目惊心的,就是和苏载舟的那段情,写得很不堪。
尽管文章中用了化名,苏卿还是一眼看出是在说自己。不过作者笔名上没有什么信息,就是一个很不知所云的名字。苏卿猜不到是谁。
“跟贴起哄的人特别多,贴子才三天,点击量快200万了。人们对这些红男绿女的八卦事特别感兴趣。”筱琦愤愤不平地说:“我本来想瞒着你的,不过想了想,你应该知道。”
“是谁先发现这贴子的?”
“公司一个女孩,她平常就喜欢在论坛里逛,看这些情感八卦。那天她推荐我来看,我本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不好推脱便随便瞟了一眼,结果越看越觉不对劲。”
“我想不出我得罪过谁。”苏卿把手机放下,不看了。
那个性骚扰未遂的羊肉卷?苏载舟?有谁会对自己在LB的工作状况这么熟悉呢?苏卿想不出所以然。
苏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林吾知道吗?”
“知道。那天午饭休息时大家都在一起议论这个贴子,林吾就和大家说,网上的东西不可信,都是哗众取宠或是报复来着,太主观的东西不可信。”
苏卿苦笑。
“会是……宁宁吗?”筱琦小心地说出了这个猜想。
“但愿不是。”
苏卿不希望她和宁宁的关系真的变成天敌,亲戚一场,但愿不要这么绝。
苏卿故作轻松道,“不用太在意了。网民们忘性很大的,这贴子热不了几天,人们就会把注意力转向别的。没事筱琦,我们自岿然不动,不管是谁,让他们自己玩去吧!”
“要不要我买一点水军骂回去?”
苏卿摇头,“不用。”
此时,苏卿只在乎郭林吾真实的想法。他真的会相信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