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尉会来,顾夫人毫不意外。“听说母亲要给我纳妾。”顾霆尉走进来,开门见山道,“究竟是为儿子着想,还是要为难周璃?”“你甘愿受她摆布,我管不了你。”顾夫人冷言,“可她和她大哥利用顾家,害死了你父亲!你是我儿子,我自然不能拿你如何,可我也要让她明白独守空房孤独残生是什么滋味!”顾霆尉听了这话叹了口气,坐下道:“母亲是铁了心要将父亲的死怪在她身上。”“你不也是铁了心要将她留在府上?”顾夫人摆摆手,“既如此,你也不必再为了她来我这里。”“娘。”顾霆尉唤了声。
顾霆尉会来,顾夫人毫不意外。
“听说母亲要给我纳妾。”顾霆尉走进来,开门见山道,“究竟是为儿子着想,还是要为难周璃?”
“你甘愿受她摆布,我管不了你。”顾夫人冷言,“可她和她大哥利用顾家,害死了你父亲!你是我儿子,我自然不能拿你如何,可我也要让她明白独守空房孤独残生是什么滋味!”
顾霆尉听了这话叹了口气,坐下道:“母亲是铁了心要将父亲的死怪在她身上。”
“你不也是铁了心要将她留在府上?”顾夫人摆摆手,“既如此,你也不必再为了她来我这里。”
“娘。”顾霆尉唤了声。
顾夫人看他一眼。
顾霆尉沉默半晌,“纳妾这事,我不答应。您若喜欢那姑娘,让她陪在身边逗个趣儿也行,但不能让她住在府上,免得招来闲言碎语。”
“怎么,你这是中了蛊,为了护着你屋里人,要连我也一起赶出府去不成?”
“母亲身子已然好得差不多了,很多事却仍不愿想开。既然身边也有可心的人陪着,不如就出去散散心,在您常去的苍安山的灵观中住上段日子。”
“啪”地一声,一个装满了热茶的盏子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顾夫人气得捂着心口,“你——”
“母亲若不愿,我就带着璃儿去军营里住。”
顾夫人一怔,起身就是一巴掌打在顾霆尉脸上,“你、你怎么敢?那是你父亲的大忌!你怎么敢?!”
顾霆尉脸上红痕明显,眸中却没有丝毫动摇。母子二人对视片刻,终究是顾夫人先让了步,“来人!收拾东西,我们今日便离开!”
嬷嬷听见屋里的动静本就担心,听见这一声立刻进来,一进来便看见顾霆尉脸上的巴掌印,而他也远不是平日里那副嬉笑的样子,嬷嬷一时也没敢多说什么。
只见顾霆尉起身,在顾夫人面前跪下磕了个头,“儿子不孝惹母亲生气,待母亲静心休养过后,儿子带着璃儿亲自去接母亲回来。”
话毕并未容顾夫人反驳,他便起了身,看见刚进来的嬷嬷,他语气平和:“劳嬷嬷照顾好我娘。”
“是是,老奴也定会时时劝慰夫人的。”
周璃不放心地派人去顾夫人的院子问了几句,听说顾夫人气得掉泪还动手打了顾霆尉,周璃当即便要过去。只是尚未出院子就碰到了他回来,看见他脸上的红印子,她红了眼眶。
“哎,你哭什么呀。”顾霆尉咧着嘴一笑,“爹走了没人打我,正不习惯着呢,娘打我撒撒气,我心里反倒舒坦!”
周璃知道他这是在宽慰她,可宽慰也要分时候分情况,眼下这种宽慰哪里搪塞得过去。
见她不说话,顾霆尉温柔地揽着她的腰身往屋里走,“璃儿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你说我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那是宁可流血也不能掉眼泪的。传出去别人笑话不说,你肚子里这个知道了,怕是也要取笑他老子呢。”
“这话从何说起?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若是伤心难过全都憋着,岂不是要憋出病来?”
周璃肯说话,顾霆尉就放心了。
“是是,夫人说的是。那回头我就多在你面前哭几回,你瞧着我可怜,让我偷个香我可就赚大了。”
越说越没谱,周璃不被他带偏:“听说母亲生了好大的气,你究竟同她说了什么?”
“我让她带着那姑娘,一同去苍安山的灵观住段日子。”顾霆尉如实道。
“什么?”周璃惊讶,“你这样做,母亲自然要动怒了!”
“璃儿,你信我就是。”
顾霆尉见她满面担心,也肃了神情,“你如今怀着身孕,要是有点差池你让我如何是好?我这将军府虽大,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养的,若是阿猫阿狗也就罢了,多出来的可是有手有口的活人,温家姨母你没见过,那不是个好相与的,她手底下的庶子庶女日子不好过,能逃的哪个不想逃?这个温、温什么来着,这姑娘若是存了心想进我的后院,你这正室夫人不点头,岂不立时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你让她随母亲去苍安山,也不是长久之计呀。”
“这你就放心好了。”顾霆尉扶着她坐下,“母亲不是糊涂的人,身边人存了异心,她也是容不下的。若是那姑娘当真是个可心人儿,母亲可怜她,那就替她物色门好亲事,总比给人做妾的好,温家那边问都不会多问一句。”
听到这里,周璃才真的宽了心,“只是,实在委屈了母亲。还是我哪里没做好,才惹得母亲不快。”
顾霆尉看着她满脸愧疚,到了嘴边的话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那些话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只怕反倒会让她寝食难安。
“爹娘是少年夫妻一路走过来的,这些年两人相互扶持,我爹的后院从来没有过旁人。几十年的夫妻情分,连我这做儿子的也比不了。父亲骤然离开,母亲伤心欲绝性情大变,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即便她身子好了也撑不了多久。”
“爹在时跟我说过,母亲喜欢去苍安山,住在那里能静下心来。很多事旁人再劝也是无用,还需母亲自己想明白。”
他这样说了,周璃便更能明白了。她点点头,没再多问。
“现下可安心了?”顾霆尉捏捏她的下巴。
周璃握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顾霆尉见她欲言又止。
“这点事,我也没能处置妥当。”周璃垂眸,“还要你来帮忙。”
“嘶,璃儿,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说,没想到你这种兵掳子也懂妇人后院的事?”
周璃果然被逗笑,“我可没这么说。”
“要说吧,自古男主外女主内,主君们管前院,娘子们管后院,原是各司其责,后院若生了事端那都是怪在夫人头上。你往来于各府小姐夫人间,想是听了不少抱怨吧?什么男人不懂女人的事,后院纷杂他们也不知道。”
周璃有些惊讶,“你也听说过?”
顾霆尉哈哈一笑,“别说回了上京各府里的事想不听都不成,就算没回来还待在胡疆那种地方,弟兄们说起各家的事也都差不多。”
“璃儿,那些话你可别信。后院的事,对于男人来说不过就是想不想管的差别了。你想啊,我们在外面什么人没见过,什么狠毒的伎俩没遇过?后院这点事还能看不明白?不过是觉得麻烦装作不知道罢了,毕竟谁受了委屈也不如自己快活重要。”
“那你军中事忙,怎么还愿意管这些。”
“啧,忘了我娶你的时候说过些什么吧?我堂堂云麾将军,说了不让你受委屈,难道还食言不成。”顾霆尉说得不以为然,周璃却听得心中如暖流划过。
“你还没用午膳吧?”她起身,“我去给你做你最喜欢的鲈鱼羹。”
“哎哎,不必不必。”顾霆尉拦腰打横把她抱了起来,“午不午膳的不重要,今儿个起得太早,夫人且陪我再睡会儿去。”
“这青天白日的……”
顾霆尉把她放到榻上,调笑道:“那白日不能做的,夜里就可以了?”
离近了看他的脸,周璃就更心疼了,她凑上去亲了亲顾霆尉被打的地方,红着脸点点头。
他立时觉得口干舌燥,给周璃脱了鞋袜,握住了她白嫩的脚,擡头道:“那我今夜可真回来啊。”
周璃羞得不接话,倒也由着他躺上来将她圈进怀里,她闭着眼睛,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勒疼你了?”顾霆尉问。
“不是。”周璃主动环上他的腰身,“我是想到南楚那边人情复杂,兰泽公子又身居高位,想来也有不少人惦记着,只望乔儿不要遇到这些事。”
顾霆尉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他嗤笑一声:“那你可就放心好了,战兰泽做质子如履薄冰这些年,根本不相信任何人。我看除了周乔,他还真没法同旁的女人睡到一张榻上去。不过我倒是好奇,他究竟为何偏偏看中了周老三,莫不是他们以前就相熟?那不对啊,我记得初见时战兰泽明明说不记得来着。”
“乔儿性情直爽,有勇有谋为人磊落,想来也是令兰泽公子折服的。”
有勇有谋为人磊落?顾霆尉暗自撇嘴,哪日非把她以前干得那些偷鸡摸狗不着调的事全说出来不可。
心里这么想,他嘴上却说得好听:“嗯,说不定真是如此。怎么也是咱们北晋出身的女将军不是?好了璃儿,再不睡我可忍不住了。”
周璃轻笑,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
一晃两月过去,骊州旱灾终于有了缓和的迹象。好在骊州离建安不远,疾风传信说战兰泽今日便能回府。
不过周乔顾不上这些。
虞靖自上次巡州回来便一直在养伤,赵崇死后,他手上那十五万建安军没有主帅,最终会落入谁手尚未定夺,各方虎视眈眈,虞靖加派了人手暗中盯着各将军府,根本没空理会周乔那支小小的玄武军。
这些日子大批从骊州来的灾民涌入建安,街头巷尾纷争不断,城防营空担个巡城的名声,实则是将巡最乱南北两市的差事甩给了玄武军。
周乔此时正坐在演武场上,手里转着一把匕首。
军营里空空的,手底下兵将全都派出去巡街了,白日夜里都要换防,这差事和饷钱根本不能相抵,纵然现在没人叫苦,可日子久了定然不行。
差事累自然吃的也多,可军营里每日分配的军粮就那么多,这日子过得愈发捉襟见肘。
正琢磨着到底该做些什么,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周乔喊了声:“徐将军!”
徐墨玄背影一僵,回过头来,只见周乔已经走了过来:“虞帅回来后你也应该回营了吧,怎么反倒不太见得到你了?”
“家里替我物色了一门亲事,所以告假了几日。”
“你要成亲了啊?”周乔惊讶。
“你不知道?”徐墨玄怔了下,神情微微波动:“不过这门亲事我没有应下。”
“你没瞧上人家姑娘啊?”周乔摸摸下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让战——咳,我让王爷替你打听。”
徐墨玄方有的笑意瞬时僵在脸上,“此事就不必惊动肃王殿下了。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