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尉回房,就看见周璃忧心忡忡地坐于镜前,镜中映出美人愁容。他走过去圈住了她,周璃一惊,从镜中看见那张俊颜,才放了心。转头见顾霆尉眼角有些湿润,周璃一愣:“你哭了?”顾霆尉咧嘴一笑,又顺势把脸埋进周璃白皙的颈间,“母亲也让我跪了,还骂我来着。”语气委屈得很。“啊,那究竟是为什么呀。”周璃摸了摸颈间的脑袋,垂眸道:“你一直在军营,定然不是你做了什么触怒母亲。应该是我吧?母亲都说什么了,有没有提到我?若是哪里惹得母亲不高兴了,你一定要告诉我。”一连好几问,顾霆尉心都化了,本想都说出来,可已经翻篇的事情重提,只会引得她忧心思虑。于是只好道:“也没说什么,横竖该是连日都喝那些苦得难以下咽的汤药,喝得都有怒气了呗。再者……父亲不在,少了人与母亲说话,她心里憋闷,自然也是不舒服的。”周璃信以为真,“那我便多去陪陪母亲。”
顾霆尉回房,就看见周璃忧心忡忡地坐于镜前,镜中映出美人愁容。
他走过去圈住了她,周璃一惊,从镜中看见那张俊颜,才放了心。转头见顾霆尉眼角有些湿润,周璃一愣:“你哭了?”
顾霆尉咧嘴一笑,又顺势把脸埋进周璃白皙的颈间,“母亲也让我跪了,还骂我来着。”
语气委屈得很。
“啊,那究竟是为什么呀。”周璃摸了摸颈间的脑袋,垂眸道:“你一直在军营,定然不是你做了什么触怒母亲。应该是我吧?母亲都说什么了,有没有提到我?若是哪里惹得母亲不高兴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一连好几问,顾霆尉心都化了,本想都说出来,可已经翻篇的事情重提,只会引得她忧心思虑。于是只好道:“也没说什么,横竖该是连日都喝那些苦得难以下咽的汤药,喝得都有怒气了呗。再者……父亲不在,少了人与母亲说话,她心里憋闷,自然也是不舒服的。”
周璃信以为真,“那我便多去陪陪母亲。”
“不不,你该如何就如何,不必刻意去陪母亲说话,我也会多回来陪她,眼下手头的事也差不多理顺了,日后我尽量每日都回来。”
“真的?每日都回来,会不会不好?”
顾霆尉在她脸上偷了个香:“怎么不好,旁的女子听到这话都要欢喜得上天了,你可倒好,像是不想让夫君常回来似的。”
周璃被冷不丁一亲,脸就红了,“谁让你每每回来总要……”
“总要什么?”顾霆尉直勾勾地盯着她。
周璃脸红更甚,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又这样。”
顾霆尉低头看了眼某处,不以为然道:“璃儿,你是不知道你如今有了身孕,那比以往瞧着还要美,它见了你能没反应吗?”
“你不许再说了。”周璃挣脱不开,缩在他怀里轻声道:“医者都说了不行的。”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一直等着呢吗?”顾霆尉忽然将她打横抱起来往床榻去,周璃睁大了眼睛:“你做什么!都说了不行,快放我下来,别伤着孩子。”
顾霆尉嘴上是说着要等,但实则每次回来都变着花样讨甜头,除了最后一步,基本什么都做了,就这样他还大言不惭说憋得不行。
男人稳稳地将她放到榻上,没磕着半点,周璃赶紧往里挪了挪,离他远了点,一脸羞涩,羞涩中还带着明晃晃的警惕。
顾霆尉本来只想跟她一起午憩一会儿,看了这么模样,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从胸前衣襟里掏出一封信:“喏,瞧瞧。”
周璃接过信打开,才看了一眼便惊喜道:“兰泽公子竟请咱们与乔儿通信?”
顾霆尉点头。
周璃又从头到尾将信看了一遍,虽只有短短两三行字,语气疏离却也客气,的确是用了“请”字。
见周璃高兴,顾霆尉也跟着高兴起来,他坐到床边将周璃拥入怀中,“璃儿,我有件事还真没想明白。”
“嗯?什么事?”
顾霆尉说:“你说这个周老三究竟有什么魅力,居然能蛊惑得战兰泽在胜势那般明显的情况下也能撤兵?这也就罢了,听说南楚新帝年幼,朝中一干事务都是战兰泽在处置,既如此,怎么不干脆做皇帝?他这不是受着皇帝的累,担着越权逾矩的坏名声吗?”
“乔儿怎的没有魅力了?她本就生得好看,又聪慧机灵,多少男子都比不上呢。”周璃一双水灵灵的美眸瞪着他。
顾霆尉差点忘了这姐妹俩互相护得紧这事,再说下去就要惹夫人生气了,他赶紧换了话茬。
“咳,我就是觉得,别说战兰泽那样生在皇家的皇子,就是寻常男儿,那也没有不爱慕权势的,位置越高便越喜欢。凭他当初回楚的势头,连他那皇帝老子和众多兄弟都抵挡不住,怎的临门一脚的时候,偏偏扶了个幼弟上位?这不是将皇位拱手让人吗?”
“要是兄弟和睦倒也没什么,若是将来新君亲政不顺,兄弟阋墙,岂不是麻烦更大?”他摸着下巴,“我瞧着战兰泽不像是想不到这些,倒像是……啧。”
“他大概是不愿将喜欢自由的鸟儿关进牢笼吧。”周璃语气满是欣慰,“他是懂乔儿的。”
但她又叹了口气,“我只担心乔儿不明白这些,担心日子久了他们夫妻会生嫌隙。要是能见她一面再叮嘱几句就好了。”
“这有什么难的,都写在信上便是。”顾霆尉看着周璃,“但你刚夸赞了战兰泽,怎么没听你夸夸我?”
“我还要怎么夸你呀?总不好每日都把那些话挂在嘴上,岂不会叫人笑话了去。”周璃不看他,自顾自地要下床去。
“哎做什么去?”顾霆尉一把圈住她。
“当然是给乔儿写信去,早些写完她就能早些收到。”
“你想让她早些收到,还不快快亲两口送信的人?”顾霆尉凑上去,“先陪我睡会儿,睡起来写了,我今晚就传出去。”
***
除夕之前,河道一事总算解决。
戌时宫中还有除夕大宴,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除夕,也是战兰泽回楚后过的第一个年,于是今年阖宫宴请的帖子中,送到重臣府上的都是兰太后亲笔所写。
战兰泽回府更衣时,离阖宫宴饮还有半个时辰。
更衣出来便迎面碰上拂冬,疾风顺口就问:“你不在屋里伺候王妃更衣,又瞎跑什么呢?”
“禀王爷,太后娘娘命人来传召,王妃便提前入宫了。”
闻言,战兰泽停下脚步。
“又传召?”疾风问,“可听说了是为着什么事?”
拂冬摇摇头:“没说是什么事,只说叫王妃去华阳宫同太后说体己话。”
战兰泽面色不善。两次传召,都是他不在的时候。若说第一回是巧合,那么这第二回无论如何也不能用巧合二字来搪塞了。
此时的华阳宫中摆了上好的瓜果和茶水,兰太后亲***香,整个殿中清香宜人。
“太后。”明玉捧着几本兵书上前,“宫中能寻得的也就这几本了,若是不够,奴婢再叫人去宫外寻。”
兰太后接过那几本兵书,翻开看了看,“也不知她都看过没有,想来她自幼长在沙场,少有没看过的。还是再寻些来。”
“是。”明玉应了声,她看了眼太后左手边空空的座位,有些迟疑道:“太后不叫清盈姑娘一同陪着说说话?”
提起管清盈,兰太后将那几本兵书放在一边,“上次她倒是来了,难得兰泽也来了,可你瞧兰泽看她一眼没有?”
明玉摇摇头。
“原本想着他们新婚之夜便分了房,纵然往日再有情份,经此一番也难免心生隔阂,夫妻一旦离心,便有机可乘。管清盈是个可心的孩子,若她能在兰泽那里得些宠,总也能劝得兰泽多来这华阳宫走走。”
“可那日瞧着,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兰太后端起茶抿了一口,“既走不通,还叫她来作何?”
“太后所言甚是。”
“再摆些柑橘上来,听说周乔在北晋时就爱吃那个。”
话说着,便有宫女进来通报:“太后娘娘,王妃到了。”
“快请进来。”
周乔没想到太后还亲自起身迎她,她连礼都还没行,就被太后拉着坐下,“明玉,将暖手炉拿来,手这样凉,身上也该冷了。”
周乔解了披风,明玉上前接过,又恭敬地将暖手炉奉给周乔。
“先暖暖手,吃口热茶。”太后笑得和蔼。
“多谢太后。”周乔看向手边桌上摆着茶水和瓜果,离她最近的则是柑橘。她擡头看向兰太后。
“今日叫你来,是为着上次清盈那孩子口不择言惹你不快,她是国相家娇养的嫡孙女,又自幼才貌不凡,难免有些骄纵,不过她人不坏,你也别往心里去。”
太后若不提,周乔早就想不起那管清盈了,这有什么可往心里去的?但太后这么说了,周乔还是点了点头。
“至于她说的什么先帝指婚,不过是他们小时候的玩笑话罢了。”兰太后温婉道:“如今兰泽有了你做嫡妻,我这做母亲的心中自然是欢喜满意的。”
周乔听了半天,还是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见周乔始终不应声,太后擡擡手,明玉见状带着殿中宫人尽数退下。
“周乔。”兰太后轻唤了声,随后起身,竟对她行了一礼。
周乔蹭地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太后这是做什么?”
再开口时,兰太后那双美眸已是噙了泪:“是我这做母亲的不好,兰泽当年为质时我只是区区贵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这些年兰泽定然吃了很多苦,心中多有怨怼,自回来后,他不曾来看过我一次,更不曾同我多说过一句话。”
说到此处,她已泣不成声。
“兰泽待你与旁人不同,周乔,你也是女子,日后你也会成为母亲,会明白做母亲的心思。若你能劝兰泽几句,想来他是会听的。我不求其他,只愿他也能来华阳宫走走,我们母子间能说上几句话,便……便足矣。”
周乔沉默地看着她。兰太后语气恳切,甚至不惜屈尊向她行礼,只求她能在战兰泽面前说几句好话罢了。
但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是劝他不再计较曾险些丧命的苦楚。
“太后,请恕周乔无能为力。”周乔说,“若要他做什么,太后还是亲自同他说吧。”
兰太后有些怔住,没想到看着不计较细枝末节的周乔竟会如此直接地拒绝了她。
“太后应该知道他为何如此,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不来,太后可以去找他不是吗?在这宫中,又有谁人能阻拦太后呢?”
言外之意便是在问,你不去找他,是在怕什么?
兰太后看着眼前女子,忽然明白她小小年纪便能征战沙场,靠得并非只是莽撞杀戮。很多事她只是不在意,并不是不明白。且这个周乔……根本没有寻常女儿家的柔软心肠,眼泪和哭诉根本打动不了她。
女子容貌,男人心肠,拿捏不住亦琢磨不透,也怪不得会让兰泽那般清心寡欲之人都欲罢不能,更有北晋那位新帝对她念念不忘,登基至今后位空悬。
“若无其他事,周乔就先告退了。”
她走得头都不回,却没想到一开门就撞进一个坚硬的怀抱,熟悉的淡香沁入鼻腔。立时就有一只手揽在了周乔腰上,战兰泽低头看她:“撞疼了没有?”
语气温柔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