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远正喝着酒,忽然看见自己带出来的小将军跑上去对诗,险些一口酒喷出来,咳嗽了好几声才止住:“这、这孩子莫不是得癔症了?我就没见她看过书!”再遥遥一看自家儿子,席位空空,像是早已被“对诗”二字给打下阵去,这才是情理之中嘛。“哦?是周家的小将军上来了?”皇帝眯眯眼,满是赞赏。且先不说对不对得赢吧,至少勇气可嘉。周乔阔步上来,“正是!”对方打量了下周乔,虽未多言一句,但那番从上到下的打量,像极了当初私塾先生考她背书时候的样子,似是在明晃晃地问她:你识得几个字?可周乔不是幼时了,扯谎装相无一不精,她傲气地扬扬下巴,莫名地底气反倒让那书生心里虚了几分。莫非是真人不露相?“朕只知小将军身手不错,却不知你还会对诗?既如此,那你们且对来听听,你不用有负担,只是一乐,无需在乎输赢。”“陛下,”周乔拱手,“就这样干巴巴地对诗,似是有些无趣呢。”皇帝摸着胡子,“那你待如何啊?”“既然作乐,总要有些逗人一笑的本事才是。”周乔看向书生,“你可会些其他本事?”那书生一愣,“我……我只会读书。”“切。”周乔就差在脸上写上不屑两个字,她左想右想,想了个最简单的,“那猜字谜总会吧?”这一问连皇后都好奇了,含笑道:“小将军这又是哪一出?”周乔答:“娘娘,这对诗他一句我一句,大家无非就是听个热闹,无趣得紧。不妨加上猜字谜,字谜和诗句都能对出才算赢,如此在座各位都可一猜,岂不热闹?”皇帝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总能想出些稀奇古怪的点子,那便按你说得来,朕和皇后也来猜猜!”周乔得意一笑,看向书生:“你先出诗,如何?”那书生点头,想了想,开口道:“那我便以寒冬做景,抒愁肠之情做题。”周乔听不懂,但装作很懂地样子,故作沉思后点了点头。“雪落嵩山岭,半月挂残晕。”书生望着她,在等下一句。周乔清清嗓子,“不慌不慌,既然你先出了诗,那我先出字谜总可以吧?你把这字谜答上来,我便对上下一句。”听起来没什么错处,于是书生点了点头。…
顾盛远正喝着酒,忽然看见自己带出来的小将军跑上去对诗,险些一口酒喷出来,咳嗽了好几声才止住:“这、这孩子莫不是得癔症了?我就没见她看过书!”
再遥遥一看自家儿子,席位空空,像是早已被“对诗”二字给打下阵去,这才是情理之中嘛。
“哦?是周家的小将军上来了?”皇帝眯眯眼,满是赞赏。
且先不说对不对得赢吧,至少勇气可嘉。
周乔阔步上来,“正是!”
对方打量了下周乔,虽未多言一句,但那番从上到下的打量,像极了当初私塾先生考她背书时候的样子,似是在明晃晃地问她:你识得几个字?
可周乔不是幼时了,扯谎装相无一不精,她傲气地扬扬下巴,莫名地底气反倒让那书生心里虚了几分。莫非是真人不露相?
“朕只知小将军身手不错,却不知你还会对诗?既如此,那你们且对来听听,你不用有负担,只是一乐,无需在乎输赢。”
“陛下,”周乔拱手,“就这样干巴巴地对诗,似是有些无趣呢。”
皇帝摸着胡子,“那你待如何啊?”
“既然作乐,总要有些逗人一笑的本事才是。”周乔看向书生,“你可会些其他本事?”
那书生一愣,“我……我只会读书。”
“切。”周乔就差在脸上写上不屑两个字,她左想右想,想了个最简单的,“那猜字谜总会吧?”
这一问连皇后都好奇了,含笑道:“小将军这又是哪一出?”
周乔答:“娘娘,这对诗他一句我一句,大家无非就是听个热闹,无趣得紧。不妨加上猜字谜,字谜和诗句都能对出才算赢,如此在座各位都可一猜,岂不热闹?”
皇帝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总能想出些稀奇古怪的点子,那便按你说得来,朕和皇后也来猜猜!”
周乔得意一笑,看向书生:“你先出诗,如何?”
那书生点头,想了想,开口道:“那我便以寒冬做景,抒愁肠之情做题。”
周乔听不懂,但装作很懂地样子,故作沉思后点了点头。
“雪落嵩山岭,半月挂残晕。”
书生望着她,在等下一句。
周乔清清嗓子,“不慌不慌,既然你先出了诗,那我先出字谜总可以吧?你把这字谜答上来,我便对上下一句。”
听起来没什么错处,于是书生点了点头。
周乔眼睛一转:“一只狗,两张口,谁遇它,谁发愁。打一字。”
书生皱着眉,连同周围的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周乔环视一周,见不少人似是已经猜出来了,可这位所谓的才子却还是蹙眉沉思,周乔十分满意这只会读书的榆木脑袋。
她闲来无事晃悠了一圈,叮嘱猜出来的人不兴说漏嘴。东扯西扯得口都渴了,她歪歪头,“来人,给本将军上杯茶,要清茶,旁的不行。”
立时一杯清茶递到面前,正巧是刚刚替她去宫门口取弓的那位小公公。
周乔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喝完还朝那公公一笑:“有劳了。”
她转过身走向书生:“好了没啊?”
“是哭字!”
周乔挑眉,看来还需再加点难度。
书生又道:“该你对诗了。”
周乔立于殿中,“蝶鸾旧里回,雁盼故人归。”
字里行间,已有了题中的愁肠之情。
书生立刻知道该如何作答下一句,但出诗句之前他也可以出字谜为难周乔,他忙道:“一家十一口!猜,猜一——”
话还没说完,周乔一叉腰:“吉祥如意的吉!你这也叫字谜啊?”
这般明目张胆地嘲讽,书生窘迫不堪,赶紧又道:“风华照夕阳,梦里醉成双。下句你如何对?”
过渡自然,承应了上句。立刻有人赞同地点头,书生总算找回些面子。
周乔看了眼殿外方向,随后也出了字谜:“一边是红,一边是绿,一边怕风,一边怕雨。猜吧!”
书生又蹙着眉沉思,这下干脆还用上了纸笔。
周乔在殿中踱步,时不时还迸出一两句笑话,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眼看着书生画满了宣纸,周乔又喊了句:“我的茶呐?这对诗说话耗神耗力,劳烦刚才那位公公,别忘及时送茶来啊!”
“是是,小将军请。”
周乔又是一饮而尽,转过身时,书生已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秋”字。
“禾是绿,火是红,禾怕风,火怕雨,所以正是一个秋字!”书生紧紧地盯着周乔。
周乔揉揉耳朵:“我也没说不是啊,这么大声做什么。”
“那该你对下一句了。”
“二八女多娇,奈何走鹊桥。”
书生一愣,这一句,直接言明了愁肠之情从何而来,为何缘起。他迫不及待地想对下一句,可折腾人的是还要绞尽脑汁再想个字谜。冥思苦想了好一番,才终于想出个:“人不在其位。”
周乔面无表情,语气嫌弃:“立,顶天立地的立。”
“……”书生万没想到对方脑子转得这么快,只好赶紧对诗:“心绪问云霄,月老劝折腰。”
“重逢。”
书生睁大了眼睛:“什么?”
周乔一字一顿道:“重、逢。打一字,看你年纪也不大,怎的耳力这般差?”
书生面皮臊红,拿着笔左右左右思忖,却仍不知该写什么。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宣纸上,瞬时染开了墨迹,黑成一片。
一刻钟过去,周乔又喝了一杯茶,见书生还在埋头苦想,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拿过了他手上的笔,在挂着的宣纸上写了一个巨大的字。
此字一出,隔着老远都能听见笑声。不为别的,只因周乔这手字,实在写得太难看了。
“观?”
书生喃喃:“观……观,又、见……果真是重逢!”
周乔顾不上众人笑她那手字,立刻道:“最后一句,兜转含恨笑,世人莫称好!”
“好!”皇帝没想到小丫头真能赢了芙蕖国的才子,“朕竟不知,小将军不仅骑射技艺超群,还文采斐然!顾太尉,你教得好!”
顾盛远从来没得过这么心虚的盛赞,只得陪笑着点头,不敢领功。他可从来没教过周乔读书作诗。
“雪落嵩山岭,半月挂残晕。
蝶鸾旧里回,雁盼故人归。
风华照夕阳,梦里醉成双。
二八女多娇,奈何走鹊桥。
心绪问云霄,月老劝折腰。
兜转含恨笑,世人莫称好。”
皇后温声,又重复了一遍此诗。
皇帝笑着点头:“当真是以寒冬做景,诉愁肠之情,妙哉,妙哉!芙蕖才子,你待如何?”
那人拱手行礼:“外臣,甘拜下风。”
他虽句句相得益彰,却不得不承认自第二句起,便被牵着鼻子走了。题虽是他出的,可真正作出题中要义的却是周乔的那几句。
见他甘愿认输,周乔问:“陛下,那这些彩头可都是我的了?”
“你都赢了,自然是你的。不过——你可愿说说这诗是什么意思?”
周乔手都还没碰到彩头,就见皇帝皇后相视一笑,“这诗似是闺中女子有感而发,你且谈谈吧。”
还要讲意思?
她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
正犯难之时,一道温婉女声传来:“陛下,娘娘,臣女可否替妹妹诉说一二?”
帘幕掀开,正是周璃翩然身姿。
“陛下,这是周家的二姑娘,名唤周璃。女儿家性子柔,鲜少露面。”
“哦,也是周家的女儿,护国将军可是好福气!你既知诗中之意,那便说来听听!”
周璃在众人艳羡目光中走上殿中,站在了周乔身旁。
“此诗是讲一位十六岁的姑娘,本来已经有了心上人,却不得不另嫁他人,求月老开恩,月老却劝她认命。结果她誓死不从,服毒自尽了,一条人命最终却只成为了世人的饭后谈资。”
周乔暗叹,这可真是打死她也编不出来。
只见周璃微微欠身:“这是我们闲来无事,翻话本时偶然看到的故事。没想妹妹竟以此作了诗句引子,让陛下和娘娘见笑了。”
周璃巧妙地圆了过来,周乔底气更足,脸不红心不虚地领了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