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家庭生活2020年
同格莱姆斯和儿子X,以及年长一些的孩子们在一起
X?A-12
2020年5月,马斯克的个人生活因儿子的降生而发生了变化,这个孩子就是外界熟知的X。X是马斯克与格莱姆斯的三个孩子中的老大,他身上有一种脱俗的可爱气息,让马斯克既感到平静又为之着迷,让这个父亲渴望时时刻刻陪伴在他左右。马斯克走到哪儿都带着X,他可以坐在父亲的腿上参加冗长的会议,骑在父亲的肩上参观特斯拉和SpaceX的工厂,步履蹒跚地在太阳能屋顶的安装现场肆意探索。他把推特公司的休息区变成他的游乐场,也在父亲深夜的电话会议中制造出奶声奶气、喋喋不休的背景音。他和父亲一起反复观看了火箭发射视频,在学会从1数到10之前,他先学会了从10数到1。
他们之间的互动也富有一种马斯克的风格。他们的情感联系是如此紧密。矛盾的是,他们也会略显疏离,珍惜对方在场的时间,又尊重对方的个人空间。马斯克就像他的父母一样,对孩子没有过度保护,也没有寸步不离。X也从来不黏人、不依赖父亲。他们之间的互动很多,但并不经常搂抱。
马斯克和格莱姆斯是通过体外受精怀上的这个孩子,他们本来计划生一个女孩,但在他们准备参加2019年的火人节时,他们才得知被植入的受精卵其实是个男孩。那时他们已经给腹中的胎儿取好了一个女孩的名字——Exa,也就是超级计算机领域的术语exaflops的简称,指每秒进行100亿亿次运算的能力。直到儿子出生的那一天,他们还在为起个男孩的名字发愁。
他们最后取了一个看上去像是自动生成的德鲁伊密码——“X?A-12”。格莱姆斯说,X代表“未知变量”;?是拉丁语和古英语的连接词,发音为“ash”,是精灵语中Ai(爱和人工智能)的拼写;A-12在出生证上必须拼写成A-Xii,因为加州不允许在人名中使用数字,A-12是马斯克提出的,指的是一种被称为“大天使”(Archangel)的、颜值很高的间谍飞机。“打仗靠的是信息和智慧,而不是靠飞机大炮。”格莱姆斯在谈到A-12时说,“为了这名字里的第三个字我们没少吵架,埃隆想删掉这个字,他觉得前两个字放一起已经够热闹了,而我想给孩子起五个字的名字,所以最后保留了三个字是我俩各退了一步。”
X出生时,马斯克拍下了格莱姆斯进行剖宫产的照片,还把照片发给了朋友和家人,包括格莱姆斯的父亲和兄弟。格莱姆斯显然被吓坏了,连忙删除了照片。“埃隆的阿斯伯格综合征突然就犯了,”她说,“他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孩子们
一周后,马斯克的儿子们过来看爸爸和弟弟X。马斯克患有孤独症的儿子萨克森因为喜欢小婴儿而特别兴奋。马斯克已经留意到萨克森平时那些既简单又透露出聪明劲儿的观察行为,甚至会与前妻贾丝廷分享他的发现。贾丝廷说:“萨克森有一个非常有趣的认知,因为你可以看到他在与抽象的概念搏斗,比如时间和生命的意义。他用非常直白的语言表述他的思考,能让你体验一种感知宇宙的全新方式。”
萨克森是贾丝廷通过试管婴儿技术生的三胞胎之一,另外两个是凯和达米安,他们是同卵三胞胎,一开始他们长得很像,以至于贾丝廷说她都分不清他们仨。但是,他们很快就成了研究遗传学、环境和偶然性因素影响的有趣样本。“他们住在同一所房子的同一个房间里,经历相同,在测试中的表现也类似,”马斯克说,“但达米安认为自己很聪明,凯出于某些原因却不这么觉得,反正太奇怪了。”
他们仨的性格迥异。达米安是一个内向的孩子,吃得很少,8岁时就宣布自己是素食主义者。当我问贾丝廷是什么促使达米安做出这个决定时,她把电话递给了达米安,他解释说:“为了减少我的碳足迹。”达米安还是古典音乐神童,创作了黑暗风格的奏鸣曲,每次都能端坐在钢琴前练习好几个小时。马斯克会把他用手机拍摄的达米安演奏的视频展示给别人看。达米安在数学和物理学方面也是个奇才。“我认为达米安比你还聪明。”梅耶·马斯克曾对她的儿子这样说,埃隆点头表示同意。
凯身材高大,长相出众,性格外向,喜欢动手解决实际问题。“他比达米安强壮,运动能力也更强,而且很愿意保护达米安。”贾丝廷说。凯在几个孩子里对父亲研究的技术最感兴趣,也是最常陪同父亲去卡纳维拉尔角观看火箭发射的孩子,这让埃隆很高兴。埃隆说他最伤心的时候就是孩子们说不想和他一起玩的时候。
他们的哥哥格里芬与他们具有相同的伦理观和可爱的性格,格里芬也很理解他的父亲。一天晚上,在特斯拉得州超级工厂的一个活动中,格里芬正和朋友们一起玩,父亲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后台的保管室。格里芬犹豫了片刻,说他想和朋友在一起,然后又看了他们一眼,耸耸肩就跟父亲走了。他在科学和数学方面的表现很出色,性格中还有一种他父亲所缺乏的温柔,至少在X出现前,格里芬是这个家庭中最善于交际的成员。
格里芬的异卵双胞胎哥哥泽维尔的名字取自马斯克在漫威漫画《X战警》系列中最喜欢的角色。泽维尔意志坚定,深深地憎恶资本主义,甚至憎恶财富。这也使得父子之间的交流困难重重——无论是当面说话还是发信息,泽维尔反复强调:“我恨你和你所代表的一切。”泽维尔的态度促使埃隆决定卖掉他的房子,不过太奢靡的生活,但此举对弥合父子关系于事无补。到2020年,他俩的关系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泽维尔没有和弟弟们一起去看望新出生的X。
在X出生前后,16岁的泽维尔决定变性成为女人时,他们父子关系已经疏远。“嘿,我是变性人,我现在叫詹娜。”她给金博尔的妻子克里斯蒂安娜发信息,“不要告诉我爸爸。”她还发信息给格莱姆斯,要求她也保守这个秘密。最终,马斯克从他的一个安保人员那里发现了这个秘密。
马斯克最终陷入与“跨性别问题”的抗衡中,这一过程有时甚至还是公开的。在泽维尔变成詹娜的几个月后,在这件事还没有尽人皆知时,马斯克在推特上发布了一幅“痛苦的士兵”的漫画,标题是:“当你把he(他)/him(他)放在你的简历里时。”受到批评后,他删除了这条推文,还试图解释说:“我绝对支持跨性别,但所有这些代词都是审美上的噩梦。”马斯克在跨性别问题上越来越直言不讳,2023年,他支持保守派反对允许18岁以下想要变性的孩子获得医疗支持。
克里斯蒂安娜坚称埃隆对同性恋和变性人没有偏见。她说,埃隆与詹娜的关系越来越僵更多的是因为她的政治观点,而不是她的性别身份。克里斯蒂安娜这么说同她的个人经历有关,她有时与自己的亿万富翁父亲有隔阂,在嫁给金博尔之前,她曾与黑人摇滚女明星德博拉·安妮·戴尔结婚,后者的艺名是Skin。克里斯蒂安娜说:“当我还和前妻在一起时,埃隆就曾试图说服我们生孩子,他对同性恋、变性人和其他种族都没有偏见。”
埃隆说,他与詹娜的分歧是“当她已经超越社会主义,变得极端后,她认为有钱人都是魔鬼”。埃隆把詹娜的这种态度部分归咎于他所谓的“进步主义洗脑”,在她就读的洛杉矶私立学校十字路艺术与科技高中,这种意识形态非常普遍。当孩子还小的时候,埃隆把他们送到他为家人和朋友创办的小型学校“星际探索”中学习。“他们在那里一直读到14岁左右,后来我想他们应该在高中阶段到外面的真实世界中去学习,”他说,“但其实我应该安排他们在‘星际探索’学校把高中念完。”
他说,与詹娜关系的破裂是继长子内华达突然离世后最令他痛苦的一件事。他在2022年年初告诉我:“我已经向她示好过很多次,但她不想花时间跟我待在一起。”
何以为家
詹娜的愤青状态让马斯克更关注那些针对亿万富翁的攻击。他认为,一个人能打造出成功的公司,因此变得富有,还把赚来的钱继续投入公司,这并没有什么错。但到2020年,他开始觉得把财富兑现并挥霍在个人消费上既不能创造价值也并不体面。
在此之前,他过着相当奢华的生活。他在洛杉矶贝莱尔区的主要住所是他在2012年花1700万美元购买的,这是一座16000平方英尺的庄园,有7间卧室和1个宾客套房,还有11个浴室,以及健身房、网球场、游泳池、两层图书馆、放映室和果园。这个地方可以让他的五个孩子感觉到:这里就是他们的城堡。他们每周有四天和他待在一起,会定期上网球课、武术课,还会在房子里开展其他活动。
当马路对面演员吉恩·怀尔德的房子在出售时,马斯克为了保护好这栋房子就买下了。而后他又买下了周围三栋房子,有段时间还想拆掉一些房子来打造他的梦想之家。他在硅谷还拥有一座价值3200万美元的地中海式庄园,其中有13间卧室,占地47英亩。
2020年年初,马斯克决定将它们全部出手。他在X诞生前三天发了一条推文:“我正在出售名下几乎所有的实物资产,我将不再拥有房产。”接受采访时,他向乔·罗根解释了是什么情绪推动他做出了这一决定,他说:“我认为持有这些资产让我感受到了些许压力,它们正是别人可以用来攻击我的靶子。近年来,‘亿万富翁’已经成为贬义词,好像富有就是一件坏事。人们会说:‘嘿,亿万富翁,你什么东西都有啊。’好吧,现在我身无一物了,你们还打算把我怎么样呢?”
卖掉了加州的房子,马斯克搬去得克萨斯州,格莱姆斯也很快跟了过去。他从SpaceX租来的一间位于博卡奇卡的小型标准化住宅成了他的主要住所。他大部分时间住在奥斯汀,租住在朋友肯·豪厄里的房子里,豪厄里曾是美国驻瑞典大使,后来有空闲的时候就去环游世界了。这座8000平方英尺的房子坐落在科罗拉多河形成的一处湖边,是一个封闭式地产项目的一部分,奥斯汀当地的很多富豪都住在这里。这原本是一处他可以召集孩子们一起度假的完美场所,直到《华尔街日报》曝光了他住在那里的消息。“在《华尔街日报》曝光我之后,我就不再住在肯的房子里了,”他说,“总有人跑到房子周围,有人设法穿过大门溜进来,有人甚至趁我不在的时候闯进屋里。”
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寻找新的落脚点,于是就在附近找到了一栋足够大的房子,用他的话说,“这房子够酷的,虽然还没酷到像《建筑文摘》上拍的那些房子一样”。卖家要价7000万美元,他出价6000万美元,他在加州的房子就卖了这么多。但是当时卖家是在房地产市场火热的时候跟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讨价还价,所以要价后来甚至超过了他们最初问到的价格,马斯克有点儿打退堂鼓了。他最后大部分时间都暂时住在奥斯汀一个朋友的公寓里,有时候也住在格莱姆斯在一个僻静的小巷租的房子里。
埃隆和金博尔重归于好
2020年11月,完成一次斯德哥尔摩之行后,埃隆的新冠病毒检测呈阳性。他给在科罗拉多州的金博尔打电话,金博尔那时也感染了新冠病毒。他们的关系一直很紧张,特别是在2018年秋的乱局过后。但当埃隆飞往博尔德,跟金博尔一起熬过新冠轻症直至康复后,他们的关系修复了不少。饮用死藤水后,其中的致幻剂物质会发挥效用,改变人的知觉、思维、情绪和意识,使人产生幻觉,或者陷入所谓的通灵状态,因此被美洲原住民广泛应用于宗教仪式。——译者注
金博尔相信用合法的天然致幻剂可以进行心灵疗愈,他一直计划着举办一场死藤水仪式
,其中包括要在萨满的指导下饮用致幻茶水。他试图说服埃隆加入他的通灵仪式,他认为这可能帮助哥哥驯服他的心魔。“死藤水仪式涉及自我意识的死亡,”金博尔解释说,“你精神上所有的包袱都一扫而空,在那之后,你就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了。”
埃隆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说:“我只想把我的情感都深埋在地下,我还没有准备好把它们都掏出来。”他其实只想和金博尔一起玩玩,在电脑上观看了一会儿SpaceX的发射视频,在博尔德优哉游哉地逛逛,他们觉得无聊了,就乘坐埃隆的飞机前往奥斯汀。到了奥斯汀,他们玩了埃隆最喜欢的新款游戏《低模之战》,观看了网飞剧《眼镜蛇》,这是一部基于电影《龙威小子》打造的衍生剧。
在剧中,原电影中的人物如今已经年过四十,就像埃隆和金博尔一样,主人公的孩子跟马斯克的孩子也一样大。“我俩看了都特别有共鸣,因为其中一个主人公特别有同情心,由拉尔夫·马奇奥饰演,另一个人则心肠很硬。”金博尔说,“他们都在与各自父亲对他们性格造成的影响作斗争,也在为成为他们孩子的好父亲而奋斗着。”这种观影经历本身就是一种情感上的宣泄,即便没有举行死藤水仪式也是如此。“那一刻我们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金博尔说,“太美妙了,那是我们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们从来都没奢望过有朝一日,在我们有生之年还能共同度过这样的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