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行听白卿言如此说,放心不少,僵直的脊背略略放松了些,伤痛袭来人摇摇欲坠,险些支撑不住在白卿言面前倒下。
白卿言有力的双手扶稳了高育行,用力握了握高育行的手臂:“放心吧,一切有我在!”
对白卿言来说,高育行是白家军的失而复得,于白家军上下都是天大的喜事。
她将魏忠唤了进来,让魏忠秘密将高育行先安置在偏僻的宫殿,让黄太医诊治,等给高育行身上的伤都上了药,再悄悄将人挪回白家去养着。
高育行虽然还有不放心,可看到白卿言如今胸有成竹的模样,想着他们白家军的小白帅如今已经是一国的皇上,他便将自己的担忧压下去,强撑着站起身,几乎半个身子都依在魏忠身上,慢腾腾从殿内的偏门挪入偏殿。
太监原本想要清理殿内血迹,却被白卿言拦住,只让将高育行被扶去偏殿的血痕清理干净,大殿中央的这个血迹得留着,万一萧容衍带了燕国使臣一同前来,也好让他们知道人的确是重伤。
再者,白卿言目前还不打算将高育行的身份告诉萧容衍,要是让阿衍知道高育行曾经是白家军,免不了要回去排查燕国各处,那么阿琦埋在燕军之中的暗桩会有危险不说,恐怕还会威胁到在燕国付出了如此多心血的锦桐。
虽然,她知道即便是阿衍查出锦桐来,也不会要了锦桐的性命,可如今两国较量,接下来便要赌国论输赢合并一国了,正是要各凭本事的时候,白卿言身为大周皇帝自然是希望大周赢,不仅是她……大周举国上下都会为大周赢而拼尽全力。
所以,高育行的身份,白卿言不能告诉萧容衍。
不能坦诚,按夫妻之情来说虽然有愧于阿衍,可到底是两国较量,大事不论私情也是他们之前说定的,只能记在心里,等到天下大定她卸下肩上重担之后,再弥补萧容衍了。
吕晋和大理寺卿两人进门之后,已经不见了高育行,只听白卿言说:“一会儿,燕国的九王爷带着燕国使臣来了,便说……吕大人为了审案下手狠了些,人到了大殿上便晕了过去,因为是个重要人证,所以魏公公已经请了太医过来诊治。”
自然了,魏忠过一会儿进来,会称……那刺客不治身亡了。
吕晋和大理寺卿都是明白人,纷纷称是,也明白此事不能外传,想来魏公公已经警告过宫中知道此事的小太监要管好自己的舌头。
白卿言正和吕晋还有大理寺卿商议这件案子如何结,如何利用这件案子做文章的时候,萧容衍便带着燕国使团之中的几位大臣到了。
她端坐在宝座之上,让人将萧容衍和燕国朝臣请了进来。
戴着银色面具的萧容衍,撩起直裰下摆,从容自若跨入大殿之中,身后跟着大燕的朝臣。
日光之下,银色面具泛着熠熠辉光,倒是显得越发的肃穆,身上气场极为强大,让守在大殿外的太监不敢逼视。
白卿言知道这一次钟行晓的“护卫”在柳府行刺,人被柳府的人拿下后抢占了先机,故而才没有能让燕国的人沾手,萧容衍和燕国使臣这一次来……怕也是打着将“刺客”要回去,攥在手心里细查的打算,绝不会轻易承认了吕晋审出来的供状。
毕竟,认了这供状,就是将小辫子送到了大周手中。
“外臣,见过陛下……”萧容衍带着燕国使臣朝白卿言行礼。
白卿言半晌没有让萧容衍他们直起身。
春桃端着刘氏给白卿言炖好送来的汤品进来,她姿态舒坦地依着隐囊,任由春桃给她先开汤盅的盖子,她接过春桃递来的汤勺,轻轻在汤盅中搅了搅,热气腾腾的草药香气混着红枣桂圆和乳鸽的味道,闻着便觉得可口。
这可是刘氏一个大早起来,用文火熬了几个时辰的,刚出锅就用食盒送过来了,故而春桃不敢耽搁。
白卿言动作不急不缓,甜瓷描金的勺子与汤盅磕碰的声响在这大殿里格外清晰。
燕国使臣低垂着头,心中惶恐又没有头绪,瞧见自家摄政王都没有直起身来,自然是也未敢直起身来,只小心翼翼与自家同僚对视,心中猜测,这一次钟行晓的护卫行刺人家大周的重臣,怕是大周要开战了,赌国之策或许谈不成了。
“九王爷起身吧!”白卿言放下汤勺,摆手示意春桃将汤先放在一旁,她依着隐囊声音低缓开口,“钟行晓身为燕国使臣,来大周谈赌国之策,却敢对在我大周的地界儿上,对我大周重臣出手,想来燕国朝堂也不似九王爷说的那般,上至燕帝下至百官,都同意这赌国之策!这钟大人是愿意舍命阻止两国赌国,要逼着我们大周发兵燕都啊!”
她语声不紧不慢,虽说带着几分笑意,可分明居高临下,好似终于抓到了大周的小尾巴,要准备出兵了。
“陛下可否让本王见一见那刺客?”萧容衍直起身来瞧着高坐之上的雍容华贵之人。
“那个刺客是个硬骨头,所以下官下手难免没有留情,此人在下官的手中过了一遭,陛下召见的时候已经就剩一口气了。”吕晋笑盈盈开口,“刚才一见陛下,便晕了过去,因着此人对燕国和大周都关系钟大,陛下已经请了太医过来医治,不过在此之前,九王爷可以先瞧瞧此人的供状。”
说着,吕晋身旁的大理寺卿,便将供状送到萧容衍的手中。
萧容衍接过供状看了眼,转手递给跟随自己一同来大殿的燕国使臣,又同白卿言拱了拱手说:“行刺的刺客既然是我们燕国重臣的护卫,理当我们燕国给大周一个交代,还望大周皇帝将此人交给我们燕国,我们燕国查清楚必定会给大周一个交代!”
白卿言望着萧容衍不吭声,细白如玉管的手指在太阳穴上点了点,似乎正在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