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白卿瑜身边的魏国细作他早已知晓,之所以将人留在身边让他为西怀王传递消息,为的便是引西怀王前来会面,可谁能想到……没有引来西怀王,却将大燕的九王爷给引来。
一直跟随在白卿瑜身边,扮作白卿瑜护卫的白家军王栋,瘸着腿进门,抱拳道:“主子,大燕的九王爷来了。”
“嗯……”白卿瑜手指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转身。
他走至软榻旁,撩开长衫下摆落座,散漫道:“拷问出来了吗?”
“回主子,那人称……他只给西怀王传信报告主子的行踪,并未同燕国人有来往!且那人说西怀王正赶往襄凉,在阴山被魏国杀手追杀,绕了些路,西怀王曾与他联络之人昨日还来叮嘱他……不论如何要设法让主子在襄凉多留几日,想来西怀王就这一两日便要到了。”王栋低声开口,“属下看,那人不像说假话,且燕国如今算是魏国的死敌……”
“人心难测,刘焕章也是晋人,却还是害了晋国,害了镇国公满门。”白卿瑜语声冷寂,自径倒了一杯茶道,“派人去那个西怀王身边查一查!另外……当年赵家军赵老将军审问舌头的手段也可以用一用,总会审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白卿瑜自小所受的教导,便是护国安民,这样的教导……让白卿瑜错误的以为,所有晋人都如同白家诸人一般,是绝不会背叛自己母国的。
是刘焕章给白卿瑜上了一课,不过……这一课的代价太大,险些让白氏满门皆灭。
“是!”王栋抱拳称是,正要出门白卿瑜却唤住了他。
“等等……”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王栋问。
只见白卿瑜凝视着手中茶杯里清亮的茶汤,慢条斯理开口:“一会儿问问这位大燕九王爷,和萧容衍……是什么关系。”
王栋一怔,颔首称是,出门将房门紧紧闭上。
此次,白卿瑜并不打算亲自见大燕的九王爷,而是派了自己的人带着面具在隔壁与燕九王爷相会。
从大燕九王爷慕容衍约见他开始,他就在想这大燕的九王爷是如何得知他的行踪……
最开始,他怀疑身边那个魏国的细作转投了燕国。
可那人若真的并非是燕国细作,那就是西怀王身边出了燕国的细作。
他听说西怀王被大魏富商萧容衍所救,后来行程皆是萧容衍安排,且西怀王对萧容衍深信不疑。
按照时间算,原本西怀王此刻应当已经是到了襄凉的,可西怀王却至今未到,反倒燕人先到了。
什么魏国杀手追杀,白卿瑜一个字都不信。
杀手若真的这么神通广大知道西怀王所在,早就刺杀西怀王了,何需等到阴山动手?
如此……能控制西怀王的行程,安排大燕九王爷抢先西怀王一步约见他的,便只能是……这位魏国富商萧容衍。
然,这萧容衍同燕国是利益交换,还是……这萧容衍的魏国户籍乃是假的,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白卿瑜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软榻小几上敲着,听到门外传来三声极短的敲门声,他才起身走至一副美人戏水图前,将那画卷摘下来,墙壁上有一极小的洞,正好让他能看到隔壁厢房的动静。
隔壁灯火通明布置奢华厢房内,一位与白卿瑜身形相似之人带着半幅面具,坐在黄花梨木的圆桌前,抬手示意萧容衍坐。
萧容衍打量着眼前带着半副面具的男子,似笑非笑抬手解开披风,开口道:“让王爷久候了……”
“倒也未曾,不知九王爷约见,是否为了被俘燕军之事?”带着面具的男子问。
萧容衍颔首,将披风递给月拾,示意月拾岀去,亦在圆桌前坐下,笑着道:“不知道王爷要燕国付出何等代价,才愿意将燕国的将士们放回燕国?”
带着面具的男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黄花梨木圆桌上敲着,尽可能模仿白卿瑜不怒自威的姿态,平静淡漠的眼神望着满身温润儒雅的萧容衍开口:“燕国停止攻魏,许魏国割地求和,称臣纳贡……以存魏国。”
白卿瑜透过那小小的洞口,观察着萧容衍的反应。
之所以他会如此要求,并非真的以为燕国会答应,只是想试试燕国灭魏的决心……
燕国若决意灭魏不留一丝余地,便是有逐鹿中原之心。
真是如此,白卿瑜便需设法给燕国使绊子,给长姐留下余地灭梁之后,掉头灭西凉,或是攻燕……
白卿瑜更倾向于遏制燕国,先平西凉,只有遏制住燕国,长姐才可腾出手脚,平西凉,届时燕国若在想同晋国争雄,便不会是长姐的对手了。
“如此,本王倒要问一句,于戎狄又有何好处?”萧容衍笑着说,“王爷可还未曾同西怀王见过面,便如此为魏国,本王心中很是疑惑。”
装作鬼面王爷的男子低笑,不惧萧容衍目光,直直迎上,慢条斯理开口:“和西怀王如何谈,那是我们戎狄自己的事情,燕国想要要回降俘……也总得付出点儿代价,还是九王爷一心灭魏,连留于戎狄的燕兵都不顾了。”
“王爷若相知燕国是否决心灭魏,问便是了,何需绕如此大一个圈子?”萧容衍垂眸一笑,在抬眼,眸色幽深肃穆,“不错……燕国此次决心灭魏,绝不容情!燕国被戎狄扣押的降俘,燕国也要,条件王爷尽可说来。”
白卿瑜负于背后的手微微收紧握成拳,即是如此……他还是先设法遏制住燕国吧。
“如此,那便让本王思量思量,等不日见过西怀王之后,再同九王爷详谈。”装作鬼面王爷的男子端茶送客。
萧容衍颔首:“慕容衍便静候王爷佳音。”
瞅着慕容衍起身,那装作鬼面王爷的男子陡然盖上茶杯盖子,又问:“不知……九王爷与魏国富商萧容衍,有何关系?”
萧容衍瞳仁一缩,不过一瞬便勾唇笑了笑,满身风淡云轻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