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被禁足在海棠苑,但云曦想也能想到,老夫人应该是不太好的。
到了这个时候,心情不受影响的,可能只有她了。
周彦玉听了后,表示要过去看看。
云曦送周彦玉到门口,便没继续跟着,毕竟老夫人发了话,要她禁足。
周彦玉出了海棠苑,他到惠安堂时,张嬷嬷说老夫人醒来过一会,但又睡下了。
“三爷,您说这可怎么办啊,大爷可是咱们周家的顶梁柱,若是他被流放,咱们周家也就彻底完了?”张嬷嬷的眼睛也哭肿了,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周彦玉听得直叹气,“我已经去求过恭王,但恭王说,现在这个时候,谁要是求情,只会更严重。只能暂时避过风头,以求来日。还请嬷嬷照顾好母亲,让母亲千万要保重,可不能因此伤了身体。”
过去的几个月里,周老夫人已经病了好几次。若是她没撑住,周家更完了。
“老奴自然会照顾好老夫人。”张嬷嬷道,“如今家中只剩下您一个嫡出的,您可得撑住,千万别被旁的事,乱了心思。一定要为周家撑住啊。”
周彦玉点头说好,进屋看了眼母亲,才回到海棠苑。
次日一早,周彦玉又出门去了,试着打探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连着两日,周彦玉半点门路都没找到,别人听到是周家的人,连见都不见。
世人便是如此势利,如今周家落难,竟没一个雪中送炭的。
第三日清早,周彦玉得知母亲清醒一点,忙过去探望。
他到的时候,二哥周彦行也在,兄弟俩对视一眼后,一起走进里屋。
周老夫人的面色不太好看,虚弱地喊着“三郎”,周彦玉赶忙走近一点。
“母亲您别着急,您慢点说,儿子来了。”周彦玉蹲在床前。
周老夫人泪眼婆娑,“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老天爷注定要这么对我们周家,咱们也没有办法。你带上银钱,还有一些吃的,送去给你大哥。他明日就要走了,咳咳……你去帮他打点打点,别让他在路上吃苦。”
周彦玉点头说好,“儿子都明白,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等大哥到了地方,也会给他寄去银钱。”
“三郎啊,母亲以后得靠你了。”周老夫人悲从心起,前些日子还想着大儿子有大好的前程,要给大儿子换一个未婚妻,不曾想,竟然出了这种事,“等从大牢出来后,你去王家一趟,就说我起不来,不然一定亲自去王家。若是王家姑娘愿意跟大郎走,之前说好的聘礼上,我还会再添两千两银子。”
想到大儿子要去蛮荒之地吃苦,周老夫人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周彦玉想说王家未必会答应,但看到母亲哭了,只好先都应下来。
周老夫人让周彦行也陪着一起去,两个儿子都去王家,才显得周家的诚心。
从惠安堂离开后,周彦玉和周彦行一起去了大牢。
见到周彦文时,两个人都惊呆了。
看着大哥发如枯草,面色无神,周彦玉一开始都不敢认,还是周彦行先唤了句大哥,引得周彦文转头看来。
“你们……”一句话没说完,周彦文哽咽停住,他懊恼地开始捶着自己的大腿,“都怪我,一时没想明白,反而让自己陷入绝境,也让全家跟着担心。”
“大哥别说这样的话,你的本意并不是这样,只是撞到皇上生气。”周彦玉安抚地道。
周彦行则是默默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再说。他和大哥并没有太多的情分,从小到大,父亲和嫡母对他,都没有太多的关心,更别说嫡出的大哥了。
牢房里阴冷潮湿,地上的稻草散发着腐烂的气息,让人时不时就想吐。
周彦文被关了三日,几乎没有睡着,他想了那么久,也明白自己太糊涂了,一心想着讨好恭王,却忘了现在还是皇上做主。
被关第一日,还想着有可能离开。
但是两日过去,到了今日,看到两个弟弟过来,就知道彻底没了希望。
他自小勤奋好学,为的就是出人头地。尽管萧楚翊和三房的关系尴尬,他也忍下不快,去给萧楚翊陪笑脸,为的都是能撑起周家的门楣。
但做了那么多,在皇上那,还是半点都不重要。
这段日子,恭王和肃郡王斗得离开,恭王的人好几次弹劾肃郡王,但肃郡王一直按捺不动。别人都说肃郡王是没拿捏到恭王的把柄,周彦文现在才想明白,肃郡王不过是等待良机。
张成言的事,让朝中大臣站队明显。
皇上此番处置张成言,周彦文想不到为什么,只能交代两个弟弟,“往后我不在京都,你们最好离开京都,搬回老宅去住。如今恭王和肃郡王斗得厉害,咱家在达官贵族眼中,就是不甚重要的小人物,随时都可以被抛弃。特别是三郎,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恭王身边也太危险了。如果你有什么事,母亲可怎么办?周家怎么办?”
离开京都,也就是离开权势纷争的中心,保一时的平安。
周彦玉却犹豫道,“可我离开京都,没了恭王的提携,如何让大哥重回官场?”
他们周家,没有其他大官的亲戚,也没有万贯家财。
如果没有人帮忙,周彦文不懂何年何月才能回到京都。
等五年、十年过去,京都早就变了天,更没有人会记得周彦文这个小人物。
听此,周彦文低头皱眉,但很快,他就想清楚了,“不用管我了,就算我回到京都,也不会有什么前程。还是先保全周家,让澈儿和沐儿好好读书,周家往后只能靠他们了。”
周彦玉唇瓣动了动,还想说点什么,但狱卒过来提醒该走了。
没办法,周彦玉只好和二哥离开大牢。
去王家的路上,兄弟俩一直没说话,到王家门口时,周彦玉先下了马车。
王家门房看到他们来,并没有把他们拒之门外,而是把他们请到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