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夫人的话,云曦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感激地和老夫人行礼。
看来这段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
老夫人留下曾氏说事,云曦则是去侧院探望儿子。
经过周沐院子时,云曦停下多看了眼,边上的丫鬟便道,“大哥儿挨了大爷一顿打,但今早还是去了学堂。”
“大哥儿倒是个勤快的。”接着话说了一句,云曦便继续往前走。
刚到院子门口,就看到澈儿搬了个矮凳,两手撑着肉乎乎的下巴,眼巴巴地望着她的方向。
“娘亲!”周澈马上站了起来,迈着小短腿跑向云曦。
小人儿个子不高,却跑得很稳。
云曦张手抱住儿子,母子俩有说有笑地往屋里去。
进屋坐下后,伺候周澈的大丫鬟红梅给云曦上茶,一边笑着道,“今儿一早,二哥儿便巴巴地望着门外,打发奴婢出去看了几次。三奶奶坐下喝盏茶,过会三爷也会来。”
周彦玉每日都会来教周澈读书认字,书桌上摆了几本字帖,便是周彦玉找来给周澈临摹的。
说到父亲,周澈期待地从娘亲怀里站到地上,拉着娘亲走到书桌边上,小人儿还没书桌高,垫着脚让娘亲抱他站到凳子上。
“娘亲你看,这是我写的字!”周澈摊开字帖,高高地昂起头,眼睛亮亮地望着娘亲。
小孩的字没有笔锋,有些地方还歪歪扭扭,但整体是端正的。
云曦温柔地摸摸儿子的头,夸道,“澈儿真厉害。”
话音刚落,周彦玉正好从屋外进来,他背着一个书袋,天青色的长衫如水幕般垂下,不用开口多说什么,瞧上一眼,就知道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父亲!”周澈笑着叫道。
周彦玉先是愣了下,才往书桌那走,看着有些羞涩,停到云曦对面时,问,“澈儿怎么来了?”
云曦说是老夫人的意思,看了眼周彦玉的书袋,给周彦玉让出位置。
周澈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捂着小脸呵呵地笑。
周彦玉开始教周澈认字,云曦则是坐在一旁,她端着茶盏,白皙如玉的手放在书桌的一角,有好几次,周彦玉看着愣神。
小孩儿的耐心撑不了多久,认了三个字,听到屋外的鸟叫声,便被红梅牵着出去玩。
屋里只剩下云曦和周彦玉,翠喜也识趣地到门口看周澈玩弹弓。
“云儿。”周彦玉面露歉意,“对不起,昨日找澈儿的事我知道了,若我能早点回来,也能帮你一起找找。”
周彦玉没有官职,家中杂事也不需要他管,他的身子不好,周老夫人不许他去学堂当夫子。他便每日去书局当讲师,既是交流学问,也能打发漫长的光阴。
往常申时,周彦玉便会回来,昨日却是拖到了天黑。
“无妨。”云曦已经不指望周彦玉能帮她什么,好在澈儿没有事,过去的就过去了。
说话时,瞥见周彦玉的胳膊颤了两下,云曦担忧道,“三爷的手怎么了?”
“啊,没……没事。”周彦玉下意识捂住右手,但越是这样,越让人奇怪。
在他往后退时,不经意地撩起一些袖子,云曦看到青紫色的淤青。
她起身拉过周彦玉的手,卷起袖子后,除了淤青,还看到一些磨痕。
“怎么回事?”云曦皱眉问。
“没什么。”周彦玉收回手,藏到了背后,“不小心摔的。”
每次周彦玉说谎,他的眼睛就不敢看云曦,现在便是如此,躲躲闪闪,想要逃走。
看周彦玉这样,云曦的眉头皱得更紧,但怎么问,周彦玉都不肯说,只好把周彦玉的随从朝云叫来。
一问之下,才知道昨日有群士兵到书局,囔囔着要周彦玉给他们讲《金瓶梅》。
朝云越说越气愤,“三奶奶是知道的,三爷向来脸皮薄,听到《金瓶梅》便想走,却被那几个浑人拦住,说不给他们面子。书局里多是一些书生,有几个过来阻拦的,都被那伙人打倒。小的看啊,他们就是故意找三爷麻烦,得了……”
“朝云,别说了。”周彦玉出声制止,少见地放下脸道,“这里没你的事,先出去。”
朝云不太情愿地看了主子一眼,叹着气出去。
云曦问,“是萧楚翊的人?”
周彦玉张了张嘴,最后低下头。
看他如此,云曦便知道没有猜错。
想来也是,萧楚翊会找她麻烦,又怎么会放过周彦玉。
“三爷,过几日我们便去庄子里,那里清净,不会有人打扰你读书。”云曦愧疚地道。
周彦玉却说没事,“在书局闹事的几个人,都被府衙抓走,大不了这几日我不出门便是。母亲好不容易准许你来看澈儿,你应该多待几日。”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为云曦着想,听得云曦心里更难受。
在云曦思考纠结时,周彦玉抬了抬手,停在半空中有一会儿,才放在云曦的肩上,“云儿,这不是你的错,只是命运弄人。我看澈儿很喜欢你,我们多陪陪他。”
“谢谢你。”云曦感激道。
她由衷地感谢周彦玉,愿意为了她,做出那么多的忍让。
与此同时,萧楚翊刚从府衙,把他的几个下属保出来。
夏日的热风穿过府衙外的长街,萧楚翊满头是汗,看着眼前五个还一脸不甘的下属,气就不打一出来。
“一个个都没记住我的话,这个月的俸禄别想要了!”萧楚翊生气地转身。
其中最高大的徐有田慌忙追上萧楚翊,着急地解释,“将军您不能怪我们啊,真不是我们故意挑事。我们是去帮吴秀才买书,结果那些书呆子嘲讽我们不识字,买了书也是垫桌脚。哥几个记得您的话,忍住没动手,可偏偏那个姓周的不肯卖给我们,说书卖给我们是浪费。”
边上四个人跟着附和说是。
徐有田身长九尺,比萧楚翊还要高一些,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后来知道小白脸就是抢了您夫人的周彦玉,我才刚拎起他,巡逻的军士便到了。我真可以对天发誓,没动他一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