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浑蛋。”萧楚翊冷笑承认,“我不浑蛋,怎么能娶到你?”
为了让势利的云老爷高看他,费尽心思与肃郡王交好,在军营里总是冲到最前面,又暗中解决其他提亲对象,才娶到云曦。
说是不择手段,也不为过。
他松开云曦,这会气得要炸了,方才的那点情欲也就散去一半。喉结上下动了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反应,挑眉笑道,“但你放心,我可没那么不挑食,不过是个男人就会有的反应而已。”
听到这话,云曦的脸瞬间僵住。
比起外人说她是祸水,萧楚翊的每一句话,都像冰刀刺入她的心口。
床帐里静了下来,可弥漫的甜香越发浓烈,萧楚翊猛然起身,等他站稳后,终是偏头,用侧脸对着云曦,比起方才的嚣张,语气不由弱了一些,“你对我,真的毫无情谊吗?”
少年夫妻,还是初尝情事时,哪有不心动的。
云曦却是定定地看着萧楚翊,语速很慢,“听闻将军在战场上救了西凉公主,如今西凉公主跟你回京都,百姓们看你们并排骑马进城,都夸你们是金童玉女。”
她突然好恨,恨萧楚翊三年来了无音讯;也恨造化弄人,她从出生起,就不曾掌控自己的命运。
但往事已成定局,她嫁给周彦玉,萧楚翊马上要和西凉公主成亲。
过去的那点情谊,现在说起来,不过是给自己添笑话罢了。
人生短暂数十载,云曦与萧楚翊已是过去,她现在只想要回自己的孩儿。
抬头时,看到萧楚翊眼底的愤怒,云曦拽下床帐,薄薄的床帐犹如一道天堑隔开他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军是知道的,我打小就不受云家重视。”
她只是一个庶女,五岁没了姨娘,如浮萍一般在云府长大。很早的时候,云曦就知道,她的命不比下人们好多少,只能低调忍耐,盼着早日离开云府。
原以为嫁给萧楚翊,会是她新生活的开始,不曾想,是更糟糕的开始。
想了那么多,床帐后的萧楚翊还一动不动,云曦无奈,恳求地开口,“将军,你回吧。”
萧楚翊垂下的双手,拳头紧握,他狠狠地看着云曦的身影,“好你个周家三奶奶,既然你绝情,日后被人揉捏时,可要想想今日说过的话,就是你跪着求我,老子也不多看你一眼!”
木窗被萧楚翊用力撞开,惊得翠喜跑了进来。
云曦忙擦了眼泪说没事,“就是风大了点,你去关上吧。”
翠喜应了一声好,她自小跟着主子一块长大,从萧家到周家,知道主子有多难。关上木窗后,再端来热茶,“方才三爷吩咐了,您淋雨受了风寒,休息个两日,再想法子去看二哥儿吧。”
说到儿子,云曦忍不住叹气,“翠喜,你去惠安堂瞧了吗?”
“瞧了,但惠安堂的人瞧见奴婢,连门都不让奴婢进,塞银子给他们都没用,更别说看到二哥儿。”翠喜每次去都被为难,昨日还被大奶奶身边的彩霞打了一耳光,只是她没和主子说,不想主子为她操心。
连着三日,婆母的态度,让云曦的心凉了半截。听翠喜让她躺下休息,她却没有睡觉的心思。
想到愤愤离开的萧楚翊,心里有种莫名的伤感,好似心中空了一块,怎么也无法填补。
只是没等她多想,进来一个小丫鬟,惊慌地说祠堂走水了。
翠喜当即呵斥道,“你别瞎说,今儿下着大雨,祠堂还有人守着,怎么会走水?”
“没瞎说。”杏儿才八岁,慌张起来,说话都不利索,“方……方才我经过园子,看张嬷嬷等人匆匆往祠堂去,就问了句,是他们与我说的。”
云曦觉得奇怪,连着下了几日的雨,如何会走水?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萧楚翊,但马上觉得不可能。
萧楚翊走的时候说得绝情,又如何会为了她烧祠堂。
云曦忙让翠喜给她梳头,祠堂走水是大事,尽管在病中,还是打算过去看看,不然又要被大嫂和婆母说道。
等云曦强撑着到祠堂时,火已经灭了,只是祠堂里卷着浓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婆母等人站在祠堂右侧的长廊下。
她低头屏住呼吸,还没靠近婆母,就听到一声怒吼。
“你这个扫把星!”周老夫人抢过丫鬟手中的扫帚,朝着云曦的头砸去,“从你进了我家门起,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
扫帚打在云曦的发髻上,垂落一缕黑发,云曦看着掉到雨中的扫帚,面对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早就习以为常,辩不辩解都无用。
她刚唤了声母亲,就听到大嫂林氏奚落她,“三弟妹可真是个能人,这才回来没几日,就让祖宗动了气。要我说啊,咱们周家庙小,连祖宗们都不满意你,干脆让三郎休了你。反正你本事大,不出两个月,也能再嫁他人。”
若是被休,周家肯定不会让云曦带走儿子,再回娘家也不可能了,父亲见周彦玉没前程,早就对她不管不问。
而且在世人眼中,必定是她有违妇道,更不会有她的活路。
林氏能当众说出来,婆母肯定有这个想法,云曦的掌心出了一层细汗。
姨娘临死的时候,要云曦好赖都活着。姨娘说活着才有希望,要她替姨娘看着,看嫡母会不会有报应,看她父亲何时被贬。
云曦挺直了单薄的脊背,朝着林氏看去,只是她刚喊了句大嫂,就听到萧楚翊轻佻的声音。转头时,在拱门处,赫然看到手里拿着油灯的萧楚翊。
他不是走了吗?
萧楚翊顶着众人的疑惑,把油灯往地上丢去,秃噜噜地滚到林氏前面。
他走在雨中,叫人看不清表情,但话语却嚣张至极,“大表嫂倒是厉害,连祖宗的意思都懂,我看你也和离算了,去尼姑庵里支张算卦的旗子,保管生意兴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