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仔细说说顾怀袖这人身上有什么优点,以寻常人眼光而言,还真就只有长得好看了。
她曾骂张廷玉心黑,不过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
什么茶盖配什么样的茶壶,顾怀袖张廷玉二人都是门儿清,嘴上说是说,大家各自做事下手的时候该怎么黑还是怎么黑。
所以听见那叶家姑娘害了相思病,顾怀袖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敢情人家这是瞧上她男人了啊?
顾怀袖乐了,她似笑非笑跟张廷玉说了这喜讯,惊得张廷玉一笔画歪了梅花那一瓣。
“二爷这是怎么了?连笔杆子都握不稳……”
顾怀袖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抱着手在一边踱步,一努嘴:“怎不继续画?”
张廷玉看她这一副山雨欲来的表情,就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他只搁笔道:“旁人可跟我没半点关系,这叶家姑娘病了可别攀扯到我的身上来。难不成,你还能给我纳妾?”
“……”
顾怀袖那眼神顿时微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若是二爷觉得那家姑娘不错,我还是能拉下脸来为您说上一说的,我可不是那什么小肚鸡肠的人。”
这世道就没几个人说真话,顾怀袖这话更是假得不能再假。
张廷玉岂能不知她是个什么德性,也不紧不慢地勾着唇,把玩着放在旁边得一把白玉镇纸,“人家叶家两位公子之中,可有一位是前年的举人,可比我厉害多了。这样的门第,我张廷玉,高攀不起啊。”
顾怀袖道:“这消息也就是婆子们耳朵灵才听见,只是不知道这十里八乡会传成什么样子。你且看着吧。”
这事情还不大好办,毕竟两家是邻居,就算是关系不好,也不能做得太绝。
且等着吧。
等着等着,叶家的消息没来,只说是在治,能不能治好就另说了。
可叶家的公子竟然递了帖子来拜府,说要结识结识张廷玉。
叶家大公子叶朝成,乃是前几年江宁乡试的第三名,在这桐城可风光了好一阵,只是三十年的时候没中进士,还要等下一次春闱了。
不过单从功名上来说,这人还要比张廷玉厉害。
本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是同届的考生,不管是家里背景如何,一律以进士排位来论,见着比自己名次高的都要敬着几分。
所以这叶家公子来见,张廷玉还不好不见,客客气气给接待。
顾怀袖在屋里听说叶家公子竟然来见,老觉得心底不踏实。
如此连着三五日,那叶朝成竟然今天来约张廷玉谈诗,明天一起出去游河,后天大家三五成群出去踏青……
反正每天叶家公子都能找到事情干。
顾怀袖也远远见过那叶家公子一面,看着像是个文人,不过眼神很含蓄,透着一股子懦弱感觉。
她一见,便对这人生不出好感来。
结果今晚,张廷玉终于说出了一件大事来。
“今儿叶朝成终于跟我说了正事。”
张廷玉躺在床榻上,顾怀袖已经脱了外面衣裳,坐在妆镜前面卸下头面首饰。
听见这话,她动作一顿,只道:“我早知道那一家子是没安好心,黄鼠狼给鸡拜年,就看看什么时候杀了你这只家禽了。”
她说话刻薄,张廷玉叹了口气:“想必你也猜到了。”
“是跟你说他妹妹的事情?”顾怀袖现在特别想再把那墙给砌高三丈,气死隔壁那叶家姑娘不可。
相思病你就相思病吧,喜欢个男人又不是什么错事,虽则张廷玉已经是个有妇之夫,若这姑娘毕生的愿望也不过进张家门来当个小妾,顾怀袖也只能夸赞一句“叶姑娘好抱负”。
只是原来就传说这叶家姑娘疯疯癫癫,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真有病,哪里能进得了张家门?
更何况,叶员外的眼界儿可高着呢。
也不知道隔壁叶家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叶朝成他妹妹到底病成个什么样。
顾怀袖自己是不信有相思成疾这一种说法的。
况且叶家姑娘见了张廷玉才几天啊?
这就相思成疾?
啊呸!
这得是逗我呢!
心底已然厌恶了这装腔作势的叶家人,顾怀袖皱着眉,“是跟你提了提他妹妹,还是具体说了病情,或者是什么更有意思的话题?”
“他提了一下,先问我是不是有个妹妹,也就是望仙,然后才说到他妹妹的。只提是病了……”
只是说话的时候,对方一直在看张廷玉的脸色,偏偏张廷玉真是淡定极了,一点痕迹都不露。
张廷玉也是不齿这叶家的行事作风了,要什么直接来,试探来试探去,一点也不直接。
他把对方的心思看得明白,人家自己还以为计策高明,不露痕迹呢。
说到底,就是一群眼光一般的。
顾怀袖拿梳子轻轻地刮了刮发梢,又放下来,打了个呵欠吹熄蜡烛,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里。
她道:“甭管这叶家姑娘是不是有病,我得先把这一家子给堵死了不可,明儿去叶家看看。”
“去叶家?”张廷玉没想到,顾怀袖竟然会这样说。
顾怀袖却已经困了,只道:“睡。”
次日起来,廖逢源那边差人来送信,已经开始有了行动。
这一次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似乎是沈恙觉得事情有利可图,邬思道那边一说,铁算盘沈恙没过几天就同意了。
很快茶行这边就要开始涨价,甚至在今年收茶的时候使劲儿往下面压价,更为合情合理一些。
到时候上下事情一起来,压都压不住,自然有人要被收拾的。
张英那边正在想这事儿的法子,若是恰好这时候闹起来,还正好有他来管,可谓是严丝合缝,刚刚合适。
顾怀袖知道消息,却不过问此事太多,爷们的事情让爷们折腾去。
邬思道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有这一位后世挺出名的绍兴师爷去帮着廖逢源,大约是真的要大吉大利,财源广进了。
至于她,一早便着人备好了厚礼,还有一些确定不会出问题的补品,先给叶家递了拜帖。
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张叶两家一直是没什么往来的,忽然有了叶家的大公子来跟张廷玉说话,现在张家二少奶奶又来递拜帖。
真是怪事儿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风言风语也有,都说叶家姑娘得了病,早不病,晚不病,怎么张家二公子回来她就病了?
两家不过一墙之隔,这是早年修的宅院,没那么多讲究,现在问题就大了。
联想起二少奶奶忽然将墙砌高了三尺,人们顿时好了奇:哟,这还有猫腻啊!
小小一个桐城,人人都把耳朵竖起来等着听消息呢。
叶家那边却是没想到,张家二少奶奶竟然登门来拜访。
这一下,叶家是有些措手不及,竟然让叶夫人出来迎顾怀袖。
叶夫人体格风骚,年纪三十许,看着风韵正足,只是顾怀袖看她眼神躲闪,似乎还有些心虚感觉。
“二少奶奶登门来访,真使咱们这里蓬荜生辉呢。”
“叶夫人不必客气,两家邻里,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与夫君才回桐城来住,可说是人生地不熟,往后还要仰仗着邻里帮忙的。”
顾怀袖说话也客气得很,不过现在越客气,后面预备着打脸得大招也就更骇人。
今日,她来叶家的理由很充分:“昨儿我家爷跟夫人的大公子一起游春,听大公子偶然提起令爱,仿佛害了什么隐疾。我想着男人家不如女人家心细,令郎又与我夫君交好,我不来看看也说不过去,因而来叨扰一番,您不嫌弃,还如此客气,倒使我汗颜了。”
反正叶家大公子什么出格的话都没说,只是拿话去试探张廷玉,今儿顾怀袖也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来看看着叶家姑娘。
她话都说了,叶家还能不让顾怀袖见人吗?
更何况,这叶家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怕是叶家人比自己还清楚。
若是对这一档子事儿没意思,尽可直接将叶家姑娘的病给忽视掉,左右不过内院之中一个女人,翻不出风浪来。张叶两家关系不好了好几年,这两天忽然走动起来,能不让顾怀袖生疑吗?
叶家若没心思,就不走动了。
现在他们既然动了心思,就更不可能拒绝顾怀袖了。
任是谁都不会想到,顾怀袖今天来这一遭的目的。
怜只怜这叶家根本不知道张家二少奶奶的底细,能被顾怀袖带来江南的丫鬟婆子,也都不是多嘴多舌的,桐城本地人只当顾怀袖是个好说话的贤良淑德夫人,根本不值她曾有过那那一沓“辉煌战绩”。
怕是叶家人看顾怀袖如此知书达理,还以为事情能成呢。
顾怀袖在没见到那叶家姑娘之前,也是什么都不暴露,平心静气地跟叶夫人许氏聊天,顺便套套话。
叶夫人叹着气:“我家的姑娘,生下来的时候倒是身体康健,就是性子不大好,年方十六,正是韶华之中呢。在这桐城,芳华也是一等一的。”
顾怀袖身边的丫鬟听见这话就默默笑了,叶家夫人说话真是一点一不聪明,只要张家二少奶奶在桐城是,谁还敢夸自家姑娘是“一等一”,班门弄斧罢了。
可叶夫人还没觉察出来,她已经是说顺嘴了,早顺着想好的说辞扯了下去。
在叶夫人的口中,叶芳华姑娘真是贤良淑德,温柔端庄,天上仅有,地上绝无。
顾怀袖走了一路,听了一路,不过短短几步,差点瞌睡了过去。
叶夫人这一张嘴,也真是能说。
她将顾怀袖往内园引,又见过了叶朝成媳妇龚氏,叶二公子年纪尚小还未娶妻,府里女眷也就叶夫人婆媳两个。
三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说了有小半个时辰,顾怀袖才说自己给叶姑娘带了补品,想要去看看。
叶夫人与她儿媳对望一眼,似乎觉得事情有戏,便引了顾怀袖去。
江南的宅院,不同于北京四合院改出来的大宅,都是宅院相结合。叶夫人说叶芳华住在流芳斋,还在养病之中。
顾怀袖擡眼便看见一处雅致的院落,尽管对叶家人不喜,却也不得不佩服一下这江南风情的精巧。
“姑娘,您好歹吃一点啊。”
“……呵呵……”
“姑娘,您吃一点吧,回头奴婢又要被夫人责罚了。”
“公子……”
“唉,又痴了……”
还没走近,便听见里头的说话声。
顾怀袖想着,方才那笑声跟喊着“公子”的声音,应该就是之前那个叶姑娘了,这声音也有些耳熟,是几天前隔着院墙听见过的声音。
只是这对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莫不是真疯了?
相思成疾大多因为时间长才成,三五天就能得了相思病,也不知该说她家那二爷拈花惹草的本事太厉害,还是说这张家的姑娘太脆弱?
相思?我且让你相思个够!
叶夫人看似惊慌地喝止了里面的丫鬟,“双喜你还不伺候着小姐?现在小姐什么胡话都说,叫你不紧着点心,回头我扒了你的皮!”
说完,她却又回头来看顾怀袖,有些歉意,又带了几分试探:“都说是家丑不外扬,可我家姑娘这事儿,您应当也是有了耳闻。唉,大夫都说她这是得病了……”
顾怀袖心里差点笑疯,嘴上却顺着她话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病?我那边从京城带回来不少的药材,若是有什么能帮的,您尽管开口。”
若是有什么能帮忙的,您尽管开口。
这话说得好听啊,叶夫人婆媳听见顾怀袖这话,真是要乐得一张脸都开花了。
事情其实并不那么复杂。
叶家姑娘生下来的时候自然是康健,可偏偏小时候摔坏了脑子,被惯坏了,性情骄纵,有些疯疯癫癫,这桐城里都算是知道这件事。
所以虽然叶姑娘到了年纪,及笄之后也没什么显赫人家来提亲。
好歹他们叶家还是个望族,寻常人家来提亲他们是看不上的,可若不是平常人家,谁看得上他们这脑子有毛病的姑娘?
恰好前些天张家二公子回桐城来住,他们原来也没注意。
叶家姑娘愁嫁也不是一时二时的事情,慢慢物色也就是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能跟张廷玉扯上关系。
叶姑娘那一日登上花架,去攀摘梅花,结果也不知道越过墙看见了什么,竟然一下跌了下来。
当天晚上,叶芳华就迷糊了,口里只喊着什么“公子公子”的,一副吃吃笑的模样,吓得府里人赶紧找了大夫。
其实叶姑娘也不是疯了,就是痴了。
叶家人前后一想,那一日回来的不就是张家二公子吗?
怕是叶姑娘那一日爬了墙,看见了张家二公子,一下相中了。
痴着的时候,疯疯癫癫傻笑不停;清醒的时候,则以泪洗面,闹着要嫁给张家二公子,还说什么做妾也行。
叶员外就这么一掌上明珠,打小脑子有毛病就罢了,临近了出阁还这样折腾,不是给他找麻烦吗?
原本他也顾念着叶芳华,想着怎么也得给配个好人家,平白闹出这件事,还被人给砌高了墙,这不是又打脸来了吗?
现在桐城风言风语传得不行,叶芳华自己作坏了自己的名声,哪里还嫁得出去?
一长串的问题接连过来,叶员外真是差点愁白了头发。
叶芳华不知廉耻地喊着什么非他不嫁,还是疯疯癫癫。
叶员外没主意,叶夫人却已经有了决断,不管怎么说这是他们的女儿,现在嫁不到别的人家,也只能背水一战,试试张家了。
叶员外原本厌恶极了张家,可他大儿子叶朝成眼光倒是长远。
张英在朝中权势日重,也曾担任乡试会试的主考官,若是有这样一个人来帮扶着,跟张家搭上了关系,叶朝成科举之路不就是顺顺遂遂了吗?
叶朝成只跟叶员外说了一番话,便将他说服了。
而今,叶员外也只能长叹一声,索性放手不管,任由人折腾了。
他倒是想叫人来直接打死了这女儿,却又舍不得,毕竟是亲生骨肉,没病没灾的时候,叶芳华也挺讨人喜欢。
现在,且随了她这一回。
本来就疯疯癫癫,作了妾,其实也不算什么……吧?
叶员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自来姑娘家坏了名声,不是投缳自尽,便只能嫁给那男子,现在还有什么好办法?更何况,大儿子有自己的打算。
于是,才有了今天顾怀袖在这里受到种种重视的一遭事情。
她嘴里说着“有事您尽管开口”,可心里想的却是“你开你的口,我绝不伸手帮忙”,心口不一地忽悠着人,一副贤惠模样地跟着人走进了叶芳华的闺房。
那一日在墙头上“惊鸿一瞥”,只瞧见个大概轮廓,今日一见却发现人都瘦了一圈,眼睛大大地,还算娇俏可爱。
只是,这姑娘一见了顾怀袖,眼神便闪了一下。
顾怀袖心思细得很,一下便注意到了。
她不动声色地跟着叶夫人走近,又看叶夫人进了拔步床里面,抹着眼泪地哄叶芳华。
叶芳华整个人一下变得怯怯地,往床里面缩了许多,又闹腾了一阵,才模糊地开口喊着“娘”,没一阵又开始哭。
于是,重头戏就来了。
“娘,芳华真喜欢他……娘……您不能棒打鸳鸯……女儿薄命,不敢奢求……公子……公子……只盼得公子多看我一眼……娘……你跟爹不要骂我……”
话很混乱,可是顾怀袖很懂得捡重点来听。
顾怀袖轻笑了一声,却道:“叶夫人,叶姑娘这病,我却是见过的。这两天在外面也听了一些风言风语,今日来也是带着一些目的来的,只是不知……”
叶夫人一下就安静了,只有那叶芳华缩在被子里面,一双眼骨碌碌地看顾怀袖,没一会儿又开始哭闹起来。
叶夫人做出一副赧颜的样子,终于还是屏退左右,把话给说开了:“二少奶奶既然听过,我这里再遮遮掩掩,那反倒是落了下乘。我闺女,那一日在院墙上对张二公子惊鸿一瞥,却是一见倾心……她……唉,她却是一下就病了,您看这人都瘦成什么样子?我与老爷就是怜惜她从小疯疯癫癫,乐乐呵呵,从来没有这样凄楚的时候,为了女儿,只求她平安便好,别的都不求了……”
说句实在话,这叶芳华看上去也就是瘦了一圈,算不得病弱,现在缩在上面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来。
顾怀袖只觉得她矫揉造作,心里想着张廷玉即便是要纳妾,也不能纳这个模样的啊。
叶员外号称是员外,也不过就是自己捐的,这跟正经的官员可差远了。所以叶家跟张家比,那是不自量力,真让叶姑娘进了张家门,那还是擡举她的。
顾怀袖手里捏了条绸帕,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嘴唇,垂眸时只见得满身温婉气质。
她缓声道:“出了这等的事情,也合该您跟叶员外难过。便是我这样与叶姑娘素昧平生的,见了也心疼,我这人就是心软,见不得这样娇花一样的姑娘受苦。”
越是见不得她们受苦,越是要努力让她们更苦,等她们习惯了哭,不就觉得不苦了吗?
顾怀袖天生这样一副怪理论,只是旁人不知,还以为她真的宅心仁厚呢。
顾怀袖见叶夫人安静地听着,又微微一笑,继续道:“听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我今儿来便是带着解决的法子的,只是不知……”
“二少奶奶,您尽管说。”叶夫人真是对顾怀袖下面的话迫不及待了。
听着顾怀袖这话的意思,下面就该主动提出迎叶芳华过张家门了吧?
兴许,为着客套,还要说什么“这法子定然能解决了叶姑娘的病,可就是委屈了姑娘一点”这样的话来。
叶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回话,她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自己手里的帕子。
顾怀袖将她这动作收入眼底,唇边笑弧却忽然讽刺性地拉大。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相思之情,自然还需要相思来医。南国有相思子,枝叶根皮皆有剧毒,果实更狠更毒,名之为‘相思子’。”
话,已经开始渐渐有些不对味儿了。
可叶夫人大字不识的几个,这一首诗脍炙人口,她听过,却不明白更多。
相思子乃是剧毒之物,她只听明白了这个。
顾怀袖好整以暇,一捏嗓子:“传闻害了相思病的人,有这样一道偏方:以七七四十九枚相思子研磨成粉,入药煎服,有奇效。叶姑娘也可照着此方来,保管一贴药煎服下去,便飘飘乎如驾鹤西去,羽化登仙,一解相思之苦。从此啊,极乐无忧!”
说完,顾怀袖甩袖子,仪态万方地转身,搭着青黛的手往回走。
叶夫人回过味儿来,万没想到顾怀袖前后言语差距如此惊人,只吓得两眼一瞪,气得想要破口大骂,可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然给气晕了。
顿时叶家一阵鸡飞狗跳。
顾怀袖出了叶家门,青黛回头便啐了一口:“一家子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