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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厚黑日常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嚣张气焰

所属书籍: 大清厚黑日常

    在府里的日子太短,顾怀袖还没品出个味道来,就要准备着回门了。

    她起了个大早,也懒得看窗台上那丑陋的兰花一眼,便让青黛给自己梳了个好看一点的堕马髻。

    张廷玉一面挽着自己的袖子,一面问外面的芯蕊:“让外面准备的礼物,都挑好了吗?”

    芯蕊原本就是伺候张廷玉的,有些事情不适合阿德去办,都是她帮着张廷玉料理的。

    相应的,这一位大丫鬟长得也比别的丫鬟端庄,跟个府里的小姐一样体面。

    自来主子们身边的大丫鬟都要比别人高贵一些,就像是顾怀袖身边的青黛也格外超然一些一样。她这边摸了一支珠钗起来,一面听着那边的对话,一面却把珠钗往头上比。

    芯蕊上前来,将腰带捧给张廷玉,同时低声道:“回爷的话,都准备好了,按着您说的办好了。”

    张廷玉点点头,却是没劳动下人,自己将腰带系上,回头一看顾怀袖还对着菱花镜比珠钗,顿时无言。

    他走过来,将顾怀袖手里的珠钗拿下来,把玩了一下:“回门,不该风光一些吗?”

    顾怀袖端端正正坐着,看着镜子里张廷玉把玩着珠钗的手指,修长有力,很自然的动作,却透出些许沉稳感觉来。

    “风光又给谁看?更何况……”

    嫁给张家,就算是什么风光的事情吗?

    顾怀袖可没觉得。

    她朝后面伸手:“珠钗给我。”

    说话一点也没有作为他妻子的克制和容忍,张廷玉不由得叹气,却没把珠钗给她。

    他一擡下颌,示意青黛将那边的首饰盒子打开,里头珠光宝气地闪烁了一大片。

    顾怀袖顿时一惊:“你待作甚?”

    张廷玉似笑非笑看她,一手搭在她肩膀上,另一手却将珠钗扔回盒子来:“要护着嫁妆,也别做得太露痕迹……”

    况且,他还没说要拿她东西呢。

    他怎么觉得,他们这一对儿夫妻,根本就不是什么夫妻,也就是同一屋檐下面住下的冤家。

    从钗盒里挑了挑,张廷玉看到了一支白玉翡翠嵌合在一起的簪子,在她头上比了比,“这样好看。”

    顾怀袖恨不能翻他对白眼,一把把簪子夺下来,“我今儿穿的这是湖蓝的袄子,配个绿钗,亏你想得出来!”

    这一脸的嫌弃模样,却是让张廷玉不知如何是好了。

    顾怀袖在匣子里翻找着,一屋人都在等她。

    芯蕊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家爷的脸色,斟酌着开了口:“二少奶奶,奴婢瞧着白玉翡翠那一支海棠连珠簪子挺衬您这一身儿的……”

    手上动作一顿,顾怀袖听着这话,老觉得有些不对味儿。

    她唇边的笑弧,忽然泛开了,似是湖上的涟漪,一圈一圈地,带着几分平白的旖旎。

    顾怀袖重新拿起那一根被她扔进去的白玉翡翠的簪子来,放在手里左看右看,她问青黛:“青黛,我这簪子打了多少年了来着?”

    青黛老老实实道:“回二少奶奶的话,这根簪子还是三年前在无锡,少奶奶做姑娘的时候跟姑奶奶一起出去打的,戴了几年了。”

    “这么旧的东西了啊……”

    顾怀袖看似感叹了一句。

    方才说话的芯蕊,顿时脸色一白,她两股战战,就要跪下来,不料顾怀袖已经向她招手:“芯蕊吧?你来。”

    这是张廷玉身边伺候的丫鬟,还有句话说得好,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呢,顾怀袖是刚刚嫁进来的,哪儿能得罪人家大丫鬟呢?

    她面上笑意清浅得很,纯良极了。

    “怎么不过来?莫不是怕我吃了你?”

    这时候的顾怀袖,跟往常见的都不一样,张廷玉抄着手站在一边看,一点搭话解救的心思都没有。

    他瞧着顾怀袖,那俏生生的脸,语笑盈盈的,活像是个大善人。

    可这周身的气派,那就不是一般地害人了。

    芯蕊再怎么本事,也不过是个丫鬟。

    她早年在张廷玉身边很是得宠,跟阿德乃是左右两把手,虽是个女流之辈,可处理事情也算是很得劲儿。原本只是个普通的丫鬟,可张廷玉看她办事还不错,挺赏识她,在她伺候在身边没多久之后就让拔了掌事大丫鬟。

    二少奶奶进门之前一日,老夫人吴氏也把她找过去说过话。

    谈的是什么,只有芯蕊自己清楚。

    她今儿敢忽然帮腔,也不过是看二爷在二少奶奶面前,显得有些憋屈。

    自古以来,夫为妻纲,哪里有妻子给夫君甩脸子的说法?

    所以芯蕊大着胆子说了,可万没料想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顾怀袖叫她过去,过去干什么?

    眼瞧着二少奶奶那笑容亲切得很,可芯蕊偏生觉得自己骨头里跟长了冰块儿一样,冻得她瑟瑟发抖。

    顾怀袖不喜欢一句话说上三遍,厌恶重复的事情,也厌恶不听话的蠢货。

    她眼皮子一搭,脸上所有的笑意,瞬间敛去,说了第三遍:“过来。”

    好一场变脸的好戏!

    都说女人善变,变脸比翻书还快,如今张廷玉是见着这么活生生的一遭了。

    顾怀袖方才还笑得温婉贤良,仿佛全天下贤妻的好名头都堆在了她头上,没想到一眨眼就没了任何的表情,透着一股子阴冷森寒。

    芯蕊这才战战兢兢地过来,一矮身,半跪在了顾怀袖坐着的绣墩前面:“二少奶奶……”

    顾怀袖立刻又笑了,她夸她:“会听话的才是好姑娘,我瞧着你挺喜欢这根簪子,就给你了吧。你跟你们爷,都瞧得起这簪子,偏生我是厌恶它旧。”

    意有所指地说完了这一番话,顾怀袖心里的气却还没散。

    她一松手,随意地将那一枚白玉翡翠簪子插到芯蕊的头上,还夸了她一句:“果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戴你头上也真是好看。”

    芯蕊抖如筛糠,想哭,也又不敢哭。

    顾怀袖却没看她了。

    主子们说话,哪里轮到个奴婢插?

    若有这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她跟张廷玉之间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顾府里也该处处小心。有这么个胆子大的丫鬟,顾怀袖如何能忍?不给点颜色,敲敲警钟,真把她当软柿子捏了不成?

    她心底冷笑越甚,脸上表情就越是柔和,活脱脱一个做戏的高手。

    “青黛,再找找,我记得有枚点翠的团花海棠,也是这花样……”

    扭身坐回去,面对着镜子,她又开始琢磨着打扮的事儿,像是忘了叫芯蕊起身。

    青黛听了顾怀袖的吩咐,又去匣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果然瞧见一枚点翠的簪子,这才给怀袖戴上了。

    芯蕊跪在后面,头上摇摇欲坠地插着那簪子,跪得腿酸,也不敢站起来。

    她眼底憋着泪,双眼模糊地看向了张廷玉,张廷玉自然也觉察到她目光,却又很平静地移开了,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

    顾怀袖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却是打算着今儿回门之后,再找张廷玉说说了。

    不,回门之后太迟,一会儿回顾家的路上就说。

    她起身,便道:“先给公公婆婆请安去,咱们一会儿回门?”

    张廷玉点头,一手扶着她出了门。

    阿德虽站在外头,却将里面的一切听了个完全,他小心翼翼地瞄了张廷玉一眼,又看了看里面跪着没动的芯蕊,开口就想问张廷玉。

    张廷玉笑着跟他摆摆手,还是一句话没说,只跟顾怀袖一起去上房了。

    今日是顾怀袖三朝回门的日子,张廷玉也是要走的,原本只来拜见吴氏,不过今日恰逢十五,张英有得了个休沐,倒是难得的一家子都在的日子。

    上下也就八个人,相互地见面寒暄请了安,这才各自坐下来。

    张英端着茶,不上朝的日子清闲得很,也不搭理后院里媳妇儿们的事,自顾自地埋头研究手里那一把紫砂壶。

    别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遇着张英也在的时候,少得可怜,不过也不是没有。

    顾怀袖倒是不大习惯,她在家里并不怎么请安,顾贞观年纪大了睡得也多,早起对身子不大好,也就免了。

    自来是被人家的新妇难做,顾怀袖也算体味了。

    她坐在陈氏下首位置,却没瞧见陈玉颜。

    顾怀袖一琢磨,约略地明白一点,也不点明。

    吴氏看人都到了,这一回连张廷璐都来了,就坐在张廷玉下首的位置,也算是顾怀袖进门之后第一次把府里人都看全。

    “老三这回倒是来了,你们平日里请安的日子都不一样,难得坐在一起一回。人倒是齐全,不过……玉珠,你堂妹哪儿去了?”

    这一声“玉珠”喊的是陈氏,陈氏方想起身回话,吴氏便眼皮子一搭:“你身子不好,坐着说话吧,都一家人,何必那么见外。”

    “是。”

    陈氏温温软软地应了,微笑着道:“玉颜昨儿玩疯了,崴了脚,我叫她在屋里休息呢。正想跟您告罪,没料想您关心她,倒亲自问起来了。”

    “崴了脚?可严重不?”吴氏还是很关心陈玉颜的。

    这一个小姑娘活泼开朗的性子,简直跟陈氏是两个样,不过倒正好跟老三一模一样。

    吴氏这几个儿子里头,最看好的是大儿子廷瓒,最疼的却是三儿子廷璐,而今老大娶了个病怏怏的媳妇儿,全凭着他自己喜欢,吴氏也不好干涉;可三儿子的亲事,却是她可以做主的,所以她喜欢陈玉颜,也希望三儿子能娶了自己挑中的人,好美美满满地过下去。

    这都是她一个做娘的,能为儿子做的事情。

    陈氏道:“回婆婆的话,并不是太严重,不过……儿媳想着,她已经来府里照顾我许多日子,我素来是个不招老天爷喜欢的,堂妹别是受了我的牵连,过了灾气。过了今冬,儿媳的身子也该好起来了,大夫已经说过,也不必堂妹来照顾。更何况,娘家叔伯想念她得紧,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总住在咱们府里也不好。”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吴氏,陈玉颜是还要谈婚论嫁的,两家的事情虽然板上钉钉,可毕竟礼数要周全好了。

    吴氏道:“老大媳妇考虑也周到,可挑好了出行的日子了?还得给你家里写封信说说才好的。”

    陈氏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下午便送了堂妹走,上午叫人快马送信去,赶在人到之前再到就成了。”

    这未免走得太急。

    顾怀袖不动声色地垂着眼,却忽然觉得有人看自己。

    她一擡眼,对面坐了四个,三个年岁已大,最末的那个还在吃糖,一副孩童天真的模样。

    张廷玉也擡头,便跟她对视了一眼,有些奇怪。

    顾怀袖皱着眉,又低下头去,之前跟她有过几面之缘的张廷璐也低头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打进来就没怎么说过话。

    坐在最上头的张廷瓒见了下面兄弟俩,摸了摸后脑勺,只暗叹了一声。

    吴氏跟陈氏说完了小陈姑娘离开的事情,扭头一看,张廷璐不知何时染上他那二哥的性子,要死不活地,一句话不说,一声不吭,还根本不擡头看一眼。吴氏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将茶杯往桌上一颗:“老三,前日你二嫂进门,一家子都在,怎偏生你不在?昨儿我打发人去叫你,你还推脱不来,莫不是翅膀长硬了?”

    张廷璐整个人都有些恹恹地,他起身告罪:“是孩儿那一日喝多了,头脑有些晕,后头又受了一点风寒,故而推脱不见,怕娘担心。”

    “我儿受了风寒?快过来,娘给看看,怎么样了?”

    吴氏之前还拉长着一张脸,现在一听,早忘光了之前的不悦,立刻叫张廷璐来看。

    张英在旁边叨咕了一句:“慈母多败儿……”

    吴氏拿眼睛一瞪,张英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了。

    张廷璐起身过去,让吴氏好好看了看,全胳膊全腿儿的,这才放下心来。

    “我看你还不长点心,多大个人了,也不知照顾自己,早日给你把那一门亲事说定,也省得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吴氏絮絮叨叨,又要说起那小陈姑娘的事情来。

    张廷璐眼角余光一扫,却瞥见顾怀袖跟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盯着那茶杯的花纹看,又见二哥也坐在一边老神在在地品茶,心里就堵得慌。

    他不敢跟吴氏说什么置气的话:“儿还早,不想成婚……”

    “胡闹!”吴氏训斥他,“一门亲事都快说好了,总不能叫人姑娘家再等你个几年吧?都要挨成老姑娘了!这一门事情,我说了算,你不许不同意。”

    张廷璐闷着脸一躬身,“嗯”了一声,又坐回去了。

    接着吴氏又揪着张廷瓒说话,问他近日来还习惯不习惯,要不要再给他拨几个丫鬟之类的。

    陈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端着那茶杯的手都在一直抖。

    老是张廷瑑却是个年纪小的,在吴氏对张廷瓒嘘寒问暖的时候,就蹦蹦跳跳上去,挤进吴氏的怀里,在吴氏说话的时候,就咯咯地笑着。

    一家人看上去,真是个其乐融融。

    张英坐在吴氏的身边,吴氏怀里搂着张廷瑑,才训了张廷璐,又去跟张廷瓒说话,张廷瓒妻子陈氏也是面带着温文笑意,应着婆婆的话。

    这一切,看上去都好。

    可顾怀袖真觉得哪里怪怪的,这感觉……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端着茶碗的手指,轻轻捏紧,慢慢把杯盖合上,看着那边端起茶慢慢拂着茶沫的张廷玉。

    他动作很优雅,透着精致的文气,眼帘低垂,面如冠玉,整个人似苍松翠柏,看着普通,却又处处透着一种独特感。

    是了,这一家子其乐融融,独独忘了张廷玉。

    最后将张廷玉想起来的,还是那把玩着紫砂壶的张英。

    他拉长了声音:“好了,你们也别聊了,今儿还是二儿媳妇回门的日子,你们聊着忘了时间,回头耽搁了我远平兄见女儿的日子,可不大好。”

    吴氏欢喜的笑脸慢慢地平复了,仿佛这时候才注意到顾怀袖,只不冷不热地温声道:“那就让二儿媳妇跟老二去了吧,平白说什么耽搁时间,也不过聊了几句。你们去吧。”

    顾怀袖还没想到什么说辞,张廷玉就将茶杯一放,很自然地起身,“多谢父亲母亲体谅,我带怀袖先回门,顺便看望一下岳父岳母。”

    “我那边让福伯备了些礼,你顺便给你岳父带过去,时辰不早,你们动身吧。”

    福伯就站在外头,等张英说完了,便一躬身,请张廷玉过去了。

    张廷玉使唤了阿德去把一大堆的礼物接在手里,而后直接离开上房,穿过庭院走廊,拉着顾怀袖上了门前马车。

    顾怀袖一路走着,却是笑容满面。

    她原就觉得奇怪,而今却是多少明白一点了。

    这一日的晨省,颇能看出端倪来。

    张廷玉扶着她的手,让她下了台阶,正想要让下人牵马来。

    没料想,大街上忽然跑来个小子,看着面黄肌瘦,衣衫破烂,看准了顾怀袖,一骨碌就跪下了。

    顾怀袖吓了一跳,若不是张廷玉扶着,怕是就跌倒了。

    她暗自心惊一回,还没开口,便看这小子一头磕在地上。

    “善心的奶奶,您出门定然遇见好事,夫妻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事事顺心如意,灾祸全消……”

    噼里啪啦地,一大堆前后不着调的好话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过了有一阵,顾怀袖才听他话锋一转,道:“小的父亲眼看着就要病亡,请了个大夫,可没钱抓药,大冷天也没别的法子,求富贵奶奶发个善心,求富贵奶奶发个善心……”

    大清早的,还是回门的日子,哪料想遇见这一遭来?

    顾怀袖摸不准这小子是骗人还是真事儿,还没考虑清楚,旁边张廷玉却道:“今儿是个好日子,莫撞了霉头。阿德,给他银子。”

    这样的事情,爷们在外见多了,手头若是不紧,多还是愿意给这些嘴里冒花的小子们一些钱财的。

    阿德习惯了,便上前打钱袋里抠了半两银子出来,在手里转了转,才皱着脸把银子扔给脚下这臭小子。

    这些人,都是看准了三日前张府有亲事,前几天就来要过一回了,今儿回门都还遇见一个,真是……

    不知足的!

    阿德心里鄙夷,只开口赶他:“拿了就滚,别在咱爷跟奶奶跟前儿晃!”

    顾怀袖看着小子大冬天里还打着短褐,虽瞧不见模样,可乌脏的脸都冻得发紫,嘴唇也冻青,不像是个骗人的样子。

    她念头刚刚转过,那小子已经一把捡起地上那一粒碎银子,爬起来就跑。

    青黛忽然叫了一声:“玉佩!”

    阿德一拍脑门儿,反应了过来:“好个小子!这不就是前几天说的那个专装可怜骗银子还抢东西的吗?!赶紧的,来人,追!少奶奶玉佩丢了!”

    门口站着的家丁们立刻就去追了。

    顾怀袖看向直愣愣的青黛,青黛哭丧着脸:“是小姐昨儿晚上叫奴婢带了,要给二奶奶的。”

    给孙连翘的那一枚?

    罢了,左右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没了也就没了。

    她摆摆手,张廷玉虽觉惊诧,也没怎么在意,先上了车,而后在车辕上拉她。

    正在张府家丁们都追人去了的时候,后面也来了一拨人,问了之前那小子的行踪就追了过去:“娘的,江苏来的刺儿头,这才五六岁就鬼精鬼精的,混混老爹教出来的混混儿子!”

    “昨儿李卫这小子还偷了老子三个铜板,非打断他腿不可。”

    “人呢!”

    “往前面跑了!”

    “嘿,腿脚还挺快!”

    “砰。”

    一声轻响。

    顾怀袖一脚踏空,整个人往前栽倒,额头磕在车轿木条框上,疼得她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张廷玉一怔,原本是扶着她,没料想她脚下踩空,而今磕着头,额上红了一片,两眼泪汪汪的。他顿时不厚道地笑出声来,手指掩着唇,咳嗽了两声。原是觉得自己这时候笑不合适,可偏生忍不住。

    顾怀袖上个车都上出意外来,只觉得窘迫。

    如今听他笑,更是恼怒,一把挥开张廷玉的手,自己一骨碌爬上车,一点形象都没有。

    所幸她动作快,也没几个人见着,顾怀袖就已经进了车里坐着了。

    接着,张廷玉才掀帘子走进来,一撩衣服前摆坐了下来。

    两人无话,马车已经往前嘚嘚的走了。

    顾怀袖捂着额头,一声不吭。

    张廷玉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把她拽过来,压着她手腕,拿下那素白的手掌来,额头上红着的一片也不是很严重。

    车后面有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随手捡了个瓶子出来,拿了药膏就给她往额头上抹:“别动。你若是想红着这额头跟只鹅一样回去,我却是没意见的。”

    鹅?

    鹅的脑门儿上可不是凸出来一大块吗?

    顾怀袖气得咬牙,却真的没动了。

    张廷玉温暖干燥的手掌压着她额头,让她微微地仰着,好方便她上药。

    顾怀袖睁着乌溜溜一双大眼睛,趁着他忙活上药的事,忽然道:“打从上房回来,我就想问你。你们兄弟四个——啊!疼疼……”

    剩下的话,忽然一句都没说出来。

    张廷玉手上使了劲儿,顾怀袖泪花儿便又在眼眶里打转了。

    她瞪着他,“你干什么?”

    张廷玉手掌微微撤开力道,却顺着她脸庞滑落下来,抚着她光滑的脖颈,大拇指蹭着她脆弱的咽喉,“你又想问什么?”

    那一种危险的、随时会窒息的感觉。

    顾怀袖望着张廷玉这一张平静得不起波澜的脸,深邃的双眸,微微翘着的嘴唇,只觉得有一种奇怪的寒,却不是冷。

    说不清那一刻的感觉。

    她菱唇微启,便欲说什么,没料想张廷玉一埋头便吻住她。

    这感觉已经并不陌生,可今日一样的,却还是让顾怀袖有些不知所措。

    她僵硬着身子没动,感觉他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慢慢加重缠绵,又让她快呼吸不过来。

    末了,张廷玉才慢慢放开她,嘴唇的弧度没有放下去过,一手揽着她腰肢,一手手指却点了一下她头上的点翠团花海棠的簪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而后落下,揉抚她后颈一片嫩滑的肌肤。

    他只清楚而缓慢地说着,“你要问一个让我不高兴的问题,所以你还没问,我便不高兴了。”

    你不高兴了就亲我?!

    顾怀袖被这人的逻辑给打败了。

    她咬牙,抿唇,压抑怒气,擡眼望他。

    张廷玉安抚一般地一笑。

    那笑容有些晃眼。

    他只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便懒倚着车里一把椅子,让她靠着,抚摸着她发顶。

    顾怀袖脸埋在他胸前,看不见他表情,只觉得满满都是暖洋洋的感觉。

    她听见张廷玉那云淡风轻的声音:“知道我不高兴,就别问,乖。”

    乖?

    呵呵。

    顾怀袖彻底消失了言语。

    爹不疼娘不爱的张二公子,也真是够可怜的。

    这话若说出来,定能似刀剑般,将这个拥着她的男人扎得鲜血淋漓,剥皮蚀骨而见肉……

    话都已经到了她舌头尖上,却不知怎地说不出去了。

    顾怀袖一弯唇,嘲讽极了,还是一卷舌头把话咽回去,只道:“我嫁进来头两个月,把你屋里丫鬟都给管好了。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好歹我是一房的少奶奶,谁踩了我的脸,我便剥了谁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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