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瑶亭坐在苏家的位置上,苏芳菲表演完了之后就轮到了她。
任瑶亭各项技艺都学过一些,只是太过出彩的却没有。她弹了一曲琵琶,可能是最近花心力练了不短的时间,听着倒是极不错,比她平日里精进了不少。
只可惜她恰好是在苏芳菲之后表演,苏家大小姐一手双手字镇住了不少人,众人忙着传阅苏芳菲的字,静下心来听琴的人不多。
任瑶期看到任瑶亭放下琵琶的时候一脸的懊恼,估计是有些后悔坐到了苏家的位置上,让自家表姐抢了风头。
郭家大小姐郭玉娇别出心裁,表演的竟然是变戏法。只见她右手往半空中一抓,然后冲着自己虚握的右手吹了一口气,再张开手掌的时候手中竟然出现了一洁白的茉莉花。
郭玉娇灿烂一笑,眨了眨眼,又缓缓将手握紧了,再次张开右手的时候手中却空无一物。在场之人有人惊呼出声,郭玉娇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来,那朵茉莉花出现在了左手的手心上。
见场面热闹了起来,郭玉娇十分自得,将双手合拢搓了搓,再张开手的时候花又不见了,众人仔细盯着她看,想要找出她将那朵花藏到了哪里。突然与她邻座的一位小姐指着坐在郭玉娇旁边的姜沅娘:“呀,在姜小姐头上。”
姜沅娘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果然摸到了一朵茉莉。见大家都看向她,姜沅娘脸色微微一红,腼腆地笑了笑。
郭玉娇的戏法虽然是小把戏,但是也唬住了一干闺秀们。王妃也夸奖了郭玉娇几句,郭玉娇坐下来的时候掩不住地志得意满。
轮到姜沅娘的时候,她竟然也表演了双手写字。因为在她之前已经有苏芳菲珠玉在前,众人对她能写出什么样的字来十分好奇,若是写得不如苏大小姐,姜沅娘便要闹笑话了。
姜沅娘动笔之前还很是歉意地朝苏芳菲笑了笑,苏大小姐在这种场合风度还是极佳的,也点了点头回了她一个微笑。
等到这位姜小姐动笔的时候,众人才明白她为何敢在苏大小姐之后还选择用双手写字。姜沅娘默写的是《女戒》,她左右手在一张纸上同时动笔,等她写完两句之后众人才发现完全看不出来她左手写出来的字与右手写的有什么区别。
等通篇写完之后,那一张纸上就像是行云流水一蹴而就完成的。而姜沅娘的那一手簪花小楷确实写得隽秀婉转,极有神韵。
徐夫人接过去看了,也点了点头,递给王妃和几位夫人传阅。
上面坐着的几位夫人中,有人叹道:“姜家果然家学渊源。”
苏芳菲之前的风头都被姜沅娘抢了去,这会儿虽然还是在笑着,脸色却是有些苍白。任瑶亭虽然因为之前的事情心里有些不快,不过苏芳菲毕竟是她表姐,平日里又对她极为照顾,所以她便低声安慰了苏芳菲几句,同时也把闷声不响出尽风头的姜沅娘给恨上了,觉得她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姜沅娘回座的时候脸上红红的,似乎是有些受不住众人投注到她脸上的视线,不过她还是很努力地朝着打量她的人微笑。郭玉娇有些不快地撅嘴道:“沅娘,你太狡猾了。我昨日告诉你我今日要变戏法,你却不告诉我你今日要表演什么。”
姜沅娘忙道:“我不是告诉你说要写字吗?”
姜沅娘昨日确实是与郭玉娇说过自己今日打算当众抄一篇女戒,还被郭玉娇暗地里笑话了一番。不过姜沅娘没有说自己会用左右手一起抄。
郭玉娇有些不满,还想说什么,却听姜沅娘道:“呀,下一个轮到丘小姐了,不知道丘小姐要表演什么。”
郭玉娇的视线立即被正起身的丘虹吸引了过去。
丘虹在蓟州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女,她长相也好,气质带着些清冷,让人觉得她这个个人性子冷傲,所以在女孩子们当中人缘很一般。
丘虹今日表演的是作画,她当众画了一副水墨荷塘,难得的是她半柱香的时间就将自己的画作完成了,最后还提了一首自己作的泳荷诗。
无论是画作还是诗作,在她这个年纪也算的十分难得了。
任瑶华与任瑶期道:“你今日也作画?可有把握能比得过丘小姐?”
任瑶期倒是没有想要真的与十几岁的姑娘比,赢了也胜之不武,不过她还是道:“我不画水墨画就是了。”
任瑶华以为任瑶期说不画水墨画,是打算画工笔,便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丘虹下来之后就轮到了任家的姑娘们。
任瑶华接过香芹递给她的短笛打算上去,任瑶期笑着给她打气:“三姐,不要想太多,垂着眼睛谁也不看专心一口气吹完就行。”
任瑶华白了她一眼,镇定地走了。
任瑶华不是腼腆扭捏的性子,上去认认真真地吹了一曲《梅花三弄》,因为前面几位小姐表演的都是书画类的,任瑶华的笛声倒是给了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任瑶期正坐在那里认真地听任瑶华吹笛子,坐在旁边一几上的任瑶英转过身来。
“五姐姐,我有些紧张,你与我喝一杯吧,去给我五姐姐倒一杯。”任瑶玉手里捏着一个酒杯,里面装的是果酒,说是酒其实并没有酒味,是燕北女子常用的一种饮品。她小声吩咐自己的丫鬟椿儿过来给任瑶期斟酒。
任瑶期挑了挑眉,看了任瑶英一眼,又看向低着头快步走过来的椿儿。还不等任瑶期说话,椿儿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下去,手中的酒壶也没有拿稳,酒壶里的果酒竟然有一半倾倒在了任瑶期的裙裾上,湖绿色的裙摆立即就被沁色的果酒染湿了一片。
任瑶英小声惊呼出声:“五姐姐——”
椿儿立即跪了下去,战战兢兢道:“五小姐赎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小小的骚乱引起了周围几个闺秀的注意,与任瑶英同一矮几的任瑶音也看到了,立即小声对任瑶期和任瑶英道:“先让丫鬟起来,别让人看笑话。五妹妹你先下去换一身衣裳再来。”
任瑶玉看了任瑶英一眼,又看了看任瑶期的裙子,弯了弯嘴角:“很快就要轮到五姐姐了,九妹妹你这酒倒的还真是时候。”
任瑶音道:“让人去与云大太太说一声,五妹妹你换了衣服再来也一样。”
苹果一脸忧心地蹲下身来用帕子给任瑶期擦裙子上的水渍,香芹急的快哭了:“这怎么行,排在前面比排到后面好!五小姐,这下怎么办啊?”
任瑶英看着任瑶期一脸的自责:“五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任瑶期一直没有说话,她先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这副模样势必是不能上去的,不然就太失礼了。
抬头看到任瑶英一脸受害者般的委屈模样,任瑶期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她细细地打量了任瑶英半响,像是在看一件令人惊讶又可悲的物什,直到看得任瑶英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
“下去吧。”任瑶期看了跪在地上的椿儿一眼,脸上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
椿儿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有些得意。心想果然如小姐所料,三小姐不在,在这种场合就算五小姐要发火也会被四小姐拦下。等到一会儿宴会结束,小姐就把她送回白鹤镇,白鹤镇有姨娘在,姨娘已经给她挑了一门好亲事。等五小姐回去之后想起她这么个人来,她早就去嫁人了。
任瑶期只消一眼,就看清楚了这个丫鬟脸上的算计,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吩咐香芹道:“等三姐回来,你让她帮我去与云大太太说一声,就说我去换衣裳了,让她将我的比赛顺序延后。”
香芹恨任瑶英和椿儿恨得牙牙痒,却只能委屈地应下了。
任瑶期带着苹果起身离座。
任瑶英看了一眼任瑶期离去的背影,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慢慢勾起了嘴角。
任瑶期离开座位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席间也有一些闺秀暂时离座去净房如厕。任瑶期却是在走出了不远之后就停住了步子,小吩咐苹果道:“你去找郡主身边的红缨姑娘,让她告诉郡主我在这里等她。”
苹果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这个时候找郡主,不过她还是什么也没有问,立即就去了。
萧靖琳来的很快,任瑶期离席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心里奇怪就快轮到任瑶期上场了她这会儿要去做什么,所以她也起身跟了过来,走到半路就遇上了去找她的苹果,然后才得知任瑶期的衣服脏了。
“我的衣裳你应该也能穿,就是不知道合身不合身。若是不行,我帮你去找云秋晨要吧。”萧靖琳以为任瑶期是因为衣服的事情找她来,一边打量这任瑶期的身量一边道。
任瑶期摇头道:“不用,我还带了几身衣裳来,够穿了。”
说着任瑶期不由得笑了,眨了眨眼道:“刚还想着怎么找借口晚些时候再上场,没想到有人急我之所急,帮我把借口都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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