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福生傻愣愣地站着好一会儿,直到外头洒扫的人进来,才匆匆离开。
次日,府上的一些人就知道福生要走了,不过福生还没想好怎么和春兰说,反倒是春兰先找来了。
福生一个人住的,不过下人房都在一排,春兰一来,外边就围了几个爱看热闹的小厮,平日里和福生关系都不错,有人便调侃道,“春兰姐姐,你这大包小包的送来,要是那么不放心,干嘛不自个儿跟着去?”
“你们几个一边去,这是桂花糖,拿去吃吧。我可不会离开夫人,别在这儿多嘴,吵死了。”春兰笑着拿出糖来分给门口的几个小厮,把人打发走以后,才进屋把带来的包袱打开,“你的事,我都听夫人说了。听说山里潮湿,且偏远,这两件衣裳是我做给你生辰穿的,不过你这会要走,就一块儿带走吧。鞋子我来不及做那么多,就让人去外头买了四双,山路崎岖,鞋子磨得快。”
“这两包是吃的,一些是我找小厨房要的,一些是我平日里做的。姑爷让你去挣前程是好事,你可要努努力,往后回京都的时候,我还能给你接风洗尘。”
春兰絮絮叨叨说了好些,却没看到福生一直犹豫着张口。
直到春兰坐下喝茶,福生才喊了一句春兰。
“没规矩,不是让你记得要喊姐姐么?”春兰瞥了眼福生,“罢了罢了,你都要走了,我就不多说你了。不过你这样可不好,出去了可不能这样,也就是我脾气好,才不会和你生气。”
春兰还记得福生刚到夫人院子时,比她矮了大半个头,瘦瘦小小的一个人,眼睛却十分明亮。夫人让她给福生安排住处,那会福生就像个小哑巴,问三句才回答一句,春兰一开始并没太关注福生,后来日子久了,她瞧着福生总是一个人,慢慢心生怜惜,想着她没有家人,多照顾一个弟弟也好,便一直这么过来了。
福生抿着唇,憋了好半天,“春兰,我我听说有好多人给你提亲,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春兰自信地笑了,“姐姐我花容月貌,又是夫人身边的得力丫头,多少人都想娶我。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也要给我介绍?”
瞧见福生涨红了脸,春兰忙摆手,“你可别给我介绍啊,就是玉皇大帝来了,我也不嫁。嫁人有什么好的呢,还不如跟在夫人身边,夫人脾气好,事也不多,日子多自在。”
“你真不想嫁人吗?”福生脸有点挂不住了,这会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
“也不是完全不想嫁人,不过是没可心的。”说到这里,春兰面颊有些热,“哎呀,和你这个小孩儿说这些干什么。你快点收拾吧,等要走的时候与我说一声,我送你出城。”
说着,春兰就出了屋子。
福生瞧着春兰远去的背影,脚下如灌了铁水一样,一步都迈不出去。
好半天,等门外瞧不见人了,福生才自嘲地笑了笑。
此去经年,还不懂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且矿山危险,若他有个什么意外,还不如不要说出心意。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福生开始收拾春兰送来的东西。
另一边,春兰刚回院子,就被安芷看到了。
“我听翠丝说,你给福生送东西去了?”安芷问。
“对啊。”春兰过来大方道,“奴婢当他是弟弟,这会能出去拼前程,奴婢也替他高兴,不过矿山实在是远,不然奴婢还想送他到矿山呢。”
安芷放下手中的针线,“你现在想送他去,我也会同意,你要去吗?”
“不了,今儿奴婢发现,他比奴婢都高一个头了,既然长成大人,奴婢也不好粘着他。再说了,要是奴婢走了,府里可怎么办。”春兰接过主子手中的针线,又去看翠丝的女红,“你这丫头,怎么学了那么多次,还是绣不好花呢,你看啊,应该这样”
安芷看春兰一点其他感情都没有,也就不好多说了。
福生走的时候,春兰没能送成。既然是去南方经商,不好让太多人知道,故而是夜里走的。
等春兰次日醒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福生的踪影,她气得骂了好几句。
安芷听到春兰骂人时,和春兰调侃了两句,让春兰追去好了,惹得春兰又闷了一会。
福生走后,梁晨的案子却还没有结。
倒不是和徐家扯上关系比较难办,而是裴阙拉出了京郊赌场的后台,其中就有梁晨的入股。
这么一来,案子就复杂了一点。
京郊那个赌场,被裴阙整个给抄了。
只不过,除了梁晨和其他几个不太重要的角色,并没有找到有其他人经营的迹象。
但可以容纳上百人的赌场,里边的屋子也是奢华无比,裴阙可不信没有其他人给赌场做靠山。可线索断在梁晨这里,只能派人去梁晨家里查。等裴阙的人去梁家一查,发现梁晨不是京都人,在京都也就几门妾侍,和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儿,其他家人都在老家。
裴阙的人到梁晨老家时,当地的人说梁家人早没了,在一场大火中,都死了。也就是找不到梁晨的家人。
这样缜密的心思,让京兆尹连夜找了裴阙。
“裴大人,梁晨这个案子,要不咱们先结案了吧?”
“可以。”裴阙同意道,“对方设了个局,让我们在梁晨这里打转,但是转来转去,都是在一个死胡同里面。在梁晨这里,我们不会查到更多,不如先结案,让对方以为我们不追查了。你明儿个就把案子结了,把口风往徐家带一点。这个事,不能只让我们忙活。”
京兆尹是裴阙被流放后,还能稳坐府衙的人,听到裴阙这话,马上就明白什么意思了,“您放心,下官保管让徐家不得不腾出手来处理。而且梁晨本就死在徐大人书房,光是这个事,就够百姓和朝臣们议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