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
王嬷嬷刚从隔壁大房回来。
“夫人,本来他们是不收的,但后来大房公子知道了,就收下了。”王嬷嬷道。
安芷手里正捻着一串佛珠,“那就这样吧,跟府里的下人说,这几日若是出门,绕开大房走,我不想听到一些闹事的。”
王嬷嬷点头说懂,平日冰露几个丫鬟负责夫人的起居生活,王嬷嬷则是帮忙管着院子外的其他事,这段时间还帮着孟氏一块张罗。
“还有一件事,眼看着小年夜快到了,今年夫人不进宫,姑太太那里要请吗?”王嬷嬷早前跟着白氏学了不少大家规矩,尽管知道夫人不喜欢姑太太,但为了夫人的名声,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自从裴清妍搬走后,安芷很少听到她的事了。
想了想老爷子不太好的身体,安芷说送个请帖去,“按着礼数送去就行,你先让人把隔壁院子收拾出来,不管来不来,咱们不能让人挑出错处。”
王嬷嬷欣慰说好。
等王嬷嬷出去后,冰露给炭火盆里加了两块碳,再过来道,“奴婢听说,施家小姐在何家过得不太好,前一阵子还落了胎,本来都坐稳了的,结果因为误食了东西,还伤了身子。那段时间,姑太太常有写信给老爷子,但老爷子只是派人去何家走了一趟,具体怎么了,还不知道。若是您送了请帖去,姑太太必定会来的。”
冰露怕夫人正在养身子的时候,姑太太再带着女儿来闹事,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安芷却不是特别担心,姑母是吃过教训的,不会那么早忘记。
算算日子,还有五日就是小年夜,安芷在屋子里待久了,瞧见今儿出了太阳,便想出去走走。
冰露有些犹豫,“要不在屋子里走走,外头就算没下雪,路也滑。”
“我不去天底下走,就在长廊下待待。”安芷深吸了一口气,“成日里待在屋子里,实在是憋得慌。”
听此,冰露忙去拿斗篷。
等主仆俩准备好后,安芷走出屋子时,顿时清爽。
沿着屋子前的长廊走,正好可以绕小院子一圈。
“这一片的翠竹还是绿的,真是好看。”安芷夸了一句,想到前儿吃的冬笋,又有些馋了,“冰露,你去叫两个会挖笋的人来,我今儿想吃冬笋炖鸡了。”
冰露回头喊了一声翠丝,还不等翠丝过来,先听到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谁啊?这会大声嚷嚷,不是扰人好觉吗?”
随着说话声,冰露看到右边瓦房的窗户被推开,一个丰腴的妇人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又道,“你们要说话到一边去,别哎哟,是夫人啊,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
“于奶娘,你方才没认出夫人吗?”冰露放下脸道。
于水清是裴家新找来的奶娘,因为安芷还没生,所以成日里没事做,吃完就是睡,偶尔和丫鬟婆子玩玩骰子。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是奶娘,以后要伺候小主子的,所以对她都很是尊敬,所以于水清便被养得有些散漫了。
听到冰露这么问,于水清哪里还站得住,忙从屋里出来,给安芷行礼道歉,“是奴婢睡糊涂了,想着夫人那么金贵得人,不会到这里来才是,小的该打!”
说着,于水清就打了自己两巴掌。
安芷看得直皱眉,抬手说行了,“就这样吧,你去忙你的。”
于水清见夫人没有要为难的意思,忙笑着送夫人走,等夫人离开竹林后,才直起腰板,轻声哼了下,“还不是运气好,若是老娘有那么好的运气,也能换个夫人当。”
另一边,安芷问清了于水清的来路,让冰露去找新的人,“奶娘不仅仅要奶孩子,还要带孩子,于奶娘的品行不行,这样的人帮我带带孩子,我不放心。你去库房拿点钱,把人打发走吧。”
“可您马上就要生了,这会临时不好找啊。”冰露道。
确实是不好找,府里没有合适的,外面的又不放心。
可安芷就是不喜欢于奶娘,她想了想,“你让春兰去安府,问我嫂嫂有没有合适的人,若是有,让她推个过来。”
冰露把主子送回屋子后,就去找春兰了。
春兰早就不喜欢那个于奶娘,立即出门去安府。等她到安府后,说明了来意,惠平想都没想,就让自个女儿的奶娘收拾包袱跟着春兰回去。
“小安儿现在不怎么吃奶了,这奶娘是我陪嫁里的,让你主子放心,保管是个靠得住的。”惠平道。
春兰得了消息,兴奋地带着新奶娘回去。
等她们回到裴府时,赶进大门,就听到有人在哭。
过了巨石屏风后,发现是于奶娘正坐在地上耍赖。
“于奶娘,你哭什么?”冰露气得肝疼,但还是忍住脾气没骂人,“我家夫人多给你结了一年的工钱,你来裴府一个月,就挣了一年的钱,没打你、没骂你,给了钱还给穿的,好好地让你走,你有什么好哭的?”
给小主子当奶娘,特别是有声望的人家,只要把孩子带得亲近了,日后是可以享福一辈子的。
于水清来的时候,想着的可是往后几十年的福,她才不稀罕这一年的月钱。再说了,她要是这么走了,收了的另一份银子也要吐出来。
冰露看于奶娘还是哭,实在烦了,让身后的两个嬷嬷把人从后门拖出去,并警告于奶娘道,“今儿这事,你就算是告的京兆尹那里去,都没道理。若是你要再不知好歹,小心你的皮肉。”
就这样,于水清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嬷嬷给拖了出去。
“砰!”
裴家后门关上的时候,于水清立即擦了眼泪,对着门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当初还不是你们请我来的,现在说不要我就不要,老娘祝你们裴家夫人胎死腹中,早早去见阎王!”
拍拍衣服上的灰,捡起地上的包袱,于水清转身走了,心里盘算着怎么利用这个事再挣点钱。
但没等她走多远,身后突然出现两个蒙面人,“咣”地打晕了她,把她扛进一辆马车上。
等于水清再次醒来的时候,后脑勺疼得直抽抽。
她刚想张口骂人,就发现所处的地方过于的富气,比裴府还要富贵的地方。
等于水清抬头看到上首坐着的人时,惊得忘了疼,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