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兰和袁京生新婚夫妇,虽说没到你侬我侬的地步,可也算恩爱。
裴兰是想着,等她自个生了嫡长子,坐稳了正室夫人的位置,到时候再说纳妾的事。毕竟纳妾和通房丫头不是一回事,若是她根基还没稳就给袁京生添女人,那她日子会艰难得多,这也是裴兰出嫁前,许氏教她的为妻之道。
可婚前看着斯文有礼的袁京生,谁也不知道他会流连烟花柳巷。
当初许氏给女儿定了袁家郎,开心得都开宴席了,谁又能想到裴兰会有今儿的遭遇。
安芷是裴家主母,今儿裴兰这事,不仅仅要二房夫妇出面,她们四房也要去撑腰,不管她与许氏斗了几次嘴,但世家的人得一致对外。
看着裴兰一脸的伤,安芷不由想到了她上辈子的时候。男人打女人,还是怀孕的妻子,不管什么理由,那个袁京生都不是好东西。
安芷听许氏说得呱噪,不想多听,走到了床沿,看着裴兰问,“这事袁京生做得不对,咱家必定要和袁家要一个说法。但怎么去要,得看你的态度了。”
裴兰眼眶布满了血丝,面色苍白如纸,安芷都不敢大点声说话,怕喘口气就把人给吹倒了。
“我?”裴兰不解地看安芷,眼珠转了一会,才明白安芷问的什么意思,有气无力道,“四婶,我我想和离。”
“和离?”许氏一听这个词,就叫了出来,意识到她喊得太大声,忙捂住嘴巴,皱眉道,“你怎么能这样想?若是你现在和离了,别人是会说袁家不厚道,那袁京生也会因此染上污名。可你要想想,把袁京生拖下水后,你自个呢?你往后可怎么办?”
裴家二房是庶出,门第不上不下,加上裴兰父亲官场不顺,若是裴兰和离,就只能下嫁。可下嫁到寻常人家,那样的门第,许氏是看不上的。就是裴兰自己,她到时候也可能看不上。
裴兰被母亲问得一脸懵,“不和离的话,还能怎么办?他都那样了,我要是还与他过日子,这往后还能有好日子吗?”
许氏被女儿问住了,确实,眼下女儿和袁京生闹得那么不好看,就是把两人摆在一张**,估计都是背对背,日子还能有什么盼头呢。
这种事若是放在安芷身上,她必定是要和离的,不过和离时,也要搞清楚里头的缘由。
“兰儿,方才听你母亲说,袁京生是晚上醉酒回来动的手,那他与谁喝的酒,你可知道?”安芷问。
裴兰低头想了想,木讷摇头,“他没说。”
“二嫂,你派人去查查吧。”安芷建议道,“袁京生虽然可恨,但背后挑唆的人更可恨,就算要和离,也要把参与的人都拉出来。”
许氏瞪大了眼睛,“和离?不能和离啊!”慌乱间,许氏先吩咐人去查清楚谁和袁京生喝的酒,再把安芷拉到外头道,“弟妹啊,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被退婚之后再高嫁的。你怎么能支持她和离呢?若是她和离了,那后半生不是给人当后娘,就是去尼姑庵里苦一辈子啊。”
边上的冰露对安芷眨了眨眼,提醒主子别掺和太多二房的事。
安芷也知道她不好管太多,不然以后什么不好都要怪到她头上,但心里想着的话,这会不得不说,“二嫂,如果不和离,留在袁家的话,那夫妇心中就没有芥蒂吗?我是觉得,留在袁家的日子,不见得比去当姑子好。不过这是你家的事,具体该怎么做,还是要你们和兰儿商量。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说好怎么办,与我说一声就行。”
安芷与许氏向来说不到一块去,她该说的都说了,就坐在正厅里等消息。
等许氏进里屋没多久,大房和三房的人也来了。
李氏和孟氏不是当家人,她们来,大多是走个过场,毕竟她们也不喜欢二房。
孟氏进里屋看了会,就出来了,她坐到了安芷边上的椅子,拿起一盏茶,“二嫂说,想让袁京生道歉认错,并且保证十年内绝不纳妾。”说这话时,孟氏的唇角带着一抹笑,像是看热闹的心思,又像是在感叹。
“明面上不纳妾,背地里做什么,谁又管得了。”安芷叹道,“男人离了心,又岂是靠不纳妾就能拴住的。那裴兰呢,她也同意了?”
孟氏点头说是,“二嫂说了许多和离后要低嫁的事,裴兰就松动了。”
袁家也算是京都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中的日子不比裴家差多少。裴兰随着父亲外放过,知道那些没根基的一般官员过什么日子,想来是怕吃了身上苦。
“罢了,她们都同意了,咱们也没话可说。”安芷听到里屋有脚步声,知道里头要出来人,及时住了嘴。
最后这事啊,安芷陪着二房夫妇见了袁家人一面,袁家答应了许氏的条件,并且把怂恿袁京生的那个烟花女子给远远卖了,算是定了个结果。
从二房回去的路上,安芷胸口闷闷的,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夫人,您是为兰小姐觉得不值吗?”冰露看主子一句话都不说,问道。
安芷摇了摇头,说不是,“虽说二嫂强势了一点,但也没逼着裴兰做决定,到最后,还是裴兰自个儿要回袁家。既然是她自个愿意的,就没什么好值不值得。我是在想,为什么女子和离后就要低嫁,而男人反而还能和没事人一样。这世道,好不公正。”
冰露没懂主子的意思,“不是一直以来,都这样吗?”
“对啊,一直以来都这样啊。”安芷喃喃重复了一句,闭上了眼睛休息。
等她回到裴府时,看到裴阙从府内出来,咦了一声,问,“是又有急事了吗?”
“啊?不,没事。”裴阙迈过门槛,到安芷身边,轻轻地扶住安芷的胳膊,“就是听院子里的人说你去了二房那好半天,想去接你,没想到迟了点,你都到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