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露也认出手里镯子的寓意,皱眉问,“他送这个做什么?”
安芷也不懂裴钰的意思,龙凤镯的价值不高,但这是有寓意的。
是裴钰想要恶心她?
如果是这个意思,那她真有点被恶心到了。
在安芷出嫁前,基本都是冰露跟着安芷来裴家,所以春兰不懂龙凤镯的寓意,她犹豫问,“夫人若是不喜,拿去退给大房?”
“不好退啊。”安芷道,“别人送的更贵重礼物都没退,偏偏退裴钰的一对龙凤镯,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你们把它收到库房里去,等下次打首饰的时候,拿去重新打过的首饰,再送出去。”
裴钰的东西,她一个都不要。
冰露点头说好,心里还在想着裴钰为何送这副金镯子过来,但一时半会想不明白。
这会的裴钰,正在他母亲的床前坐着。
“你把我之前准备的龙凤镯送给安芷了?”李氏体虚,最近一段日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
裴钰没打算瞒着母亲,点头说是。
“钰儿,你到底怎么想的啊?”李氏有些激动,轻咳了两声,“你明明知道那镯子不一样,怎么还把它送给安芷。你跟母亲说实话,你是还想着安芷,还是想膈应安芷?”
“母亲想太多了,我就是觉得合适才送的。”裴钰接过嬷嬷端来的药,打算亲手喂母亲喝。
“我不喝,等你和我说明白,我再喝。”李氏撇开头道,“你从西北回来后,就不一样了。以前喜怒都在脸上,但我现在都不懂你在想什么。咱们与四房势同水火,虽说表面功夫要应付,但不去靠四房也可以。只要你有本事,迟早会出头,你干嘛非要时不时去四房转呢?”
为什么呢?
裴钰想过很久他现在的处境,但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裴钰了,想法自然在改变。
“母亲,以前的我就是太没心机了。”裴钰淡淡道,“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是个人就会发生改变,您莫想那么多。我的前程已摆在那,变不了的。”
就算裴钰现在再有心,他都得过了丁忧的三年,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谁也改变不了。
李氏连着叹了好几声的气,“怪我们夫妇没用,不然咱们家现在,也不用如此卑微。”
“母亲又多心了。”裴钰还是一副淡淡口吻,“与许多人家比起来,咱们家已经算是好的了。现在四叔当家,可祖父还是护着咱们,有吃有喝,日子好着呢。”
“可你祖父”李氏看了边上一眼,音量渐渐变小,“可你祖父抱恙,我听四房的人说,好想没多少日子了。”
若是老爷子走了,那就没人护着大房了。李氏希望老爷子能撑到裴钰的武举后。
裴钰却想的更多,“祖父精明一生,就算眼下因为父亲的死伤心,可他是个骨子里都写着世家两个字的人。他也知道,如果他这会去世,那几位叔叔也要跟着一块丁忧。母亲想想,我丁忧了没什么关系,但如果三位叔叔也丁忧,裴家还有什么人呢?”
李氏恍然大悟,“对啊,现在正是各大世家互相掣肘争权的时候,若是裴家丁忧了,等三年后,肯定接不上了。”
“是啊,所以祖父伤心归伤心,他老人家心里明白着,就是咬牙也要撑下去。”裴钰微笑道。
三年后,局势肯定不是现在这样。就算裴阙兄弟几个丁忧,那裴钰也出来了。
李氏听儿子这么一说,心下畅快许多,两口喝完药,又道,“前一阵子,许家公子邀你出门,你怎么不去?”
死了相公,李氏也很伤心,可时间一天天过去,就算心里还是难过,但还是要为子女打算。
而且李氏是大家族出生,打小起就被教育对相公要敬爱,而敬比爱要更多,因为相公不会是她一个人的。所以她对裴铮的感情,没有热烈到超过家族。
“如今我有热孝在身,这会出门诸多不便,还是不去煞风景。若是真交情好,也不差这几个月。会断了联系的友人,那也是虚假情谊,不用在意。”裴钰站了起来,“母亲好好休息吧,我后院的石榴结了太多果子,把枝都压弯了,我去修建下。”
李氏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若是当初没有安蓉,那她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就算裴阙觊觎安芷,也不会冲破世家廉耻来抢侄儿的未婚妻。
只能怪,她没提前发现儿子对安蓉的心思,不然绝不会有现在这些事发生。
李氏很后悔,
躺在**的这些日子,她常会梦到一些恍惚的片段,像是过去的回忆,又像是她自个儿不甘心的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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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阙下了朝,气冲冲地进了工部。
顺子不懂主子在朝堂上怎么了,但主子面色阴沉得可怕,他大气都不敢喘。
“爷,您喝茶。”奉上茶后,顺子偷偷打量了一眼主子,小心翼翼问,“爷,今儿在朝堂上,有人给您气受了?”
裴阙没有喝茶的心思,打开茶盖,又重重放下,“云盛兴那老头想对西凉开战,可现在时局不稳,去年还大旱一年,朝廷根本没有余粮。我原以为其他大臣不会同意,但没想到,许侍郎竟然也有此想法。”
西凉在西北的西边,与白家镇守的关卡就隔着一座山脉,过去几十年,西凉一直不太安分,但因为有白家在,西凉国的士兵一直没踏上晋朝的土地。
“若是与西凉开战,势必要削弱西北的镇守军士,到时候别国来犯,西北极有可能失守。”裴阙愤怒道,“西北一破,就算还有定南和岭南的兵力,但再没有西北天险做边疆,随时都有可能被敌军**。”
顺子跟着主子快二十年,对朝政时局也有一些了解,“云大人怕不是想动西凉,而是想动白家吧?”
白家世代镇守西北,若是西北失守,第一个追究的就是白家。只要西北一破,整个白家都要抄家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