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裴阙的想法,是想再快一点。万一皇上突然驾崩,那婚期就得延后,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有着太多的未知。
只不过裴怀瑾没同意,因为他觉得如果太快了,别人就会真的认为裴阙和安芷有私情,甚至暗结珠胎。所以为了裴家的名声,裴怀瑾把婚期定在了六月初六。
而安成邺和孟洁,他们并没有啥想法,只要裴家满意就行。
安芷这会听到还有四个月的时间,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急着嫁人。
听到父亲说到哥哥,安芷叹气道,“哥哥这才刚去西北,怎么可能又回来。”话里的语气都是可惜,哥哥是她现在最在意的亲人,她是真的很想在成婚当日,是哥哥背着她上花轿。
只不过可能性不大。
安成邺心态好,笑呵呵地道,“就算你哥哥回不来,你那两位表哥和表嫂应该可以回来。”
安芷点头说希望可以吧。小时候她常去白府玩,两位表哥都大她许多年岁,所以打小事事都让着她。
想到如果表哥们能回来,安芷也挺高兴。
眼下婚期定了,安芷的人生走向,和最开始完全不同,所以她也不必急着扩大生意。只要按着眼下的规模经营,不管是成衣还是药材,都已经是笔非常丰厚的收入。
“太太。”安芷朝太太那看去,“既然我婚期定下了,日后若是还有不必要的宴席送来,您就帮我推了吧,就说我要在家中绣嫁衣。”
安芷暂时不想再出门交际了,等她成婚以后,会有数不清的场合需要她去,趁着眼下的四个月时间,她该舒适地休息才是。
孟洁也正有此意,毕竟外头流言还是很多,这会安芷老实待在家里,于她而言,也能省掉许多操心。
三人又聊了一会天,安芷留在正院吃了饭,才踏着月色回自个儿的院子。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安芷刚走进院子的拱门,就看到丫鬟婆子们左右各占两排,对她行礼道喜。
她腼腆地笑道,“我的喜事,也就是大家的喜事。我已经和管事的说了,咱们院子里每人多发两个月的月银。”
丫鬟们听到有钱奖,一个个好话说不停。
等安芷回屋时,脸都有点笑僵了。
“冰露,帮我捏捏肩膀。”安芷坐在里屋的软榻上,指着背说完,感受到冰露今儿的手劲有点儿大,忙皱眉喊轻点,“冰露,就算你今儿高兴,也不用那么卖力吧。”
身后的人听到这话,立即轻柔许多。
“对,就是这个力道。”安芷舒服地闭上眼睛,担忧道,“你说今儿就是定个婚,我都没怎么出面,便累的腰酸肩膀疼,等真的到了成婚的时候,岂不是我要更难受了。”
“那……到时候我也帮你捏捏。”裴阙说话时手下的动作并没停。
他进来有一会儿了,只不过安芷没发现他,还错把他当成冰露。
而安芷听到是裴阙的声音,吓得哑声挣扎,却被裴阙拉了回来。
“你怕什么?”裴阙继续帮安芷捏肩,“方才你不是说舒服吗,怎么这会知道是我,反而怕了?”
“不……不是怕。”安芷是被吓的,“你怎么进来,都不出个声呀?”
裴阙笑道,“我若是出了声,你外头的那些丫鬟不都知道了。”
听此,安芷觉得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让裴阙帮她捏肩膀,总归有点不自在,过了一会,她便转身躲开裴阙的手,“你今儿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裴阙往后一坐,坐在红木凳子上,和安芷隔了一丈的距离,室内烛火摇曳,裴阙觉得四个月的时间真的太长了,“没有出事,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接下来的时间,你安心备嫁便好,剩下的事都有我来。还一个,五皇子最近一直在冒尖,我接下来会很忙,来看你的时间会很少,你若是想我了,就让福生去找顺子。”
安芷脸一红,低头嗔道,“你说什么呀,咱们既然婚期定了,等着成婚就行了呀。不过你是故意让人知道,林书瑶的流言是你传的吧?”
裴阙嗯了一声,“杀鸡儆猴,林书瑶现在是泥菩萨过江了。”
安芷想到八皇子风风火火的性格,想来日后林书瑶嫁给八皇子,也会因此在八皇子心里扎一根刺,很难和谐相处了。
看着裴阙一副认真的模样,安芷不忍太打击他,委婉提醒,“你也不能太刚,最好还是别让人知道,不然仇人也太多了。”
裴阙听着安芷的关心,很是受用,“没事,不差这一两个。”
安芷哎呀道,“我差呀。”
说完,她意识到自个说什么,忙起身推裴阙走,“行了,你快些回吧,夜路黑着呢。”
以前婚期还没定下时,安芷虽然也羞涩,可不如现在这般不好意思。
她现在看到裴阙,就觉得怪难为情的,因为总会忍不住去想他们婚后会如何。
裴阙看安芷耳朵尖尖都红了,怕再逗安芷,她会真的生气,便半推半就走到了窗户边上。
最后还是停下道,“这段日子,你还是警惕一点,有什么不确定的事,一定要来找我。”
裴阙知道接下来他会有多忙,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多交代两句,生怕安芷不好意思找他。
等安芷说了好,裴阙才离开。
安芷关上窗户后,突然有种把窗户钉死的想法,虽说她不反感裴阙过来,但每次裴阙来得也太忽然,总能把她吓到。
哎,轻声叹了口气,安芷才把冰露叫进来。
之后的日子,安芷就真的没出门会客,不过没停下打听外头的事情,所以从云家嫡幼子定亲,再到户部侍郎的女儿总算有人要了,她都知道。
悠闲的日子一直到了林书瑶成婚这日,因为林书瑶嫁的是皇子,所以就算安芷不去,孟洁和安成邺也是要去的。
但孟洁自打上回被安芷拉住,让她别去林府时,对林府就有个疙瘩在,这会又把安芷叫到跟前说话。
“芷儿啊。”孟洁长叹道,“林府那位魏氏我曾听人说过好几回,都说她是个笑面虎,咱们家本来就和他们不对付,加上裴阙又传了林书瑶的流言,我是真的怕呀。”
安芷也有点担心太太应付不了林府的人,可如果她去了,就会吸引全场的注意力,到时候可能林府就更会拿捏把柄。
怎么样,都很麻烦。
“不如这样吧。”安芷帮忙出主意,“今儿个,姑母也是要带着表弟表妹去穆王府吃席的,您现在就派人去李家说一声,让姑母带着您一块去。有姑母在,应该不会有事。太太也别贪杯,别和面生的人说话,今儿是八皇子和林书瑶的大礼,林家的人应该也不想婚礼出事。”
顿了下,“如果到时候真的有什么事,让福生立即回来找我。”
看太太还是眉心紧皱,安芷突然想到昨晚裴阙的交代,“这样,我让福生陪您一块去,到时候真的有事,就让福生去找裴阙。”
今儿是八皇子大婚,裴阙肯定会去。只要有裴阙在,安芷便能安心些。
一顿安抚送太太上了马车后,安芷回院子的路上,冰露操心道,“小姐,咱家太太虽说挺聪明的,可她见识到底少了一点,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应该不会,”这点安芷倒是不担心,“太太如今和父亲越发像了,两人对于生死上的事都格外小心。而且太太都嫁到我们家一年了,见识增长不少。我现在啊,就怕有人使绊子。”
总的来说,安芷还是挺相信孟洁的,毕竟这段时间她一直带着孟洁长见识,不至于轻易被骗到。
事实上,孟洁也确实小心翼翼。
和安氏在穆王府附近汇合后,两人一起进了王府,孟洁就没从安氏身边离开过,不管做什么,丫鬟婆子都一直带着。
在开席前,有好几位前来说话的夫人,孟洁都没怎么热络。
一直到下午,年轻人开始游戏时,安氏和孟洁说他们该走了,孟洁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氏是寡妇,所以不参与游戏和玩乐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她辈分高,要走没人敢拦她。
但孟洁就不一样了。
当安氏带着孟洁去和主家告辞时,林书瑶的两个嫂嫂,一左一右地拉住孟洁的胳膊挽留。
这会大家都是乐呵呵的语气,明面上挑不出任何错。
可孟洁在这里待了半天,浑身都不舒服,现在安氏要走了,她不敢一个人留在这里,推搡间不小心用了点力,把林书瑶大嫂推到地上。
这位大嫂是个会来事的,摔倒的时候,注意到大家都看了过来,忙张大嘴巴哎哟一声,正想怪孟洁不识抬举时,结果孟洁先捂着肚子,滑到地上。
“疼,我肚子好疼!”孟洁的额头已经出现汗珠,脸色煞白,看得边上的其他人都吓到了。
安氏见过许多大场面,忙让找大夫来。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在孟洁身上,压根没人去关注林书瑶大嫂,气得她自个爬起来后,忙跑去找魏氏。
而魏氏这会正春风得意,被一群尊贵的夫人围着说话,等着女儿拜堂拜堂,听到儿媳说的话,心里怪儿媳没用,却也不敢让孟洁就这么出事,吩咐人快点找大夫。
穆王府就有养着大夫,所以很快就大夫就到了客房替孟洁把脉。
朝露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大夫,我家夫人怎么样了?”
大夫先是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了,“安夫人这是有喜了呀,只不过方才动了胎气,这会得用人参稳住胎气,之后再不能被气到了。”
孟洁听到再次有孕,先是开心,转而就担心起来,“大夫,方才我肚子疼得厉害,会不会影响我的孩儿啊?”
大夫说好好养着就没事。
安氏一听到嫂嫂怀孕,立马挡在林家人跟前,“既然我嫂嫂动了胎气,实在不好再继续打扰了,谢谢你们的热情招待。福生,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耳房让人准备马车,顺便和前院的老爷爷说一声。”
福生腿脚麻利,得了吩咐,刷地就跑了。
林家的人看到事已至此,不敢再做其他了,方才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林家两个儿媳拉着孟洁,若是孟洁这会流产,对林书瑶不吉利,还会引起纷争,只好看着安氏的人把孟洁带走。
等出了穆王府后,李思慧才不爽地呸了一声,“这样的人还好意思说她们是世家出身,这般泼妇留人,还好舅母今儿没事,若是舅母出了半点闪失,她林书瑶这辈子都要不吉利!”
“行啦!”安氏听女儿越说越来劲,呵声道,“林家本来就和咱们有过节,眼下你舅母没事就行,林书瑶吉不吉利,那是她自个的事。”
看女儿还鼓着脸,安氏啧了一声,“你个小丫头,怎么这般记仇。不过你且看着吧,林家的大厦将倾喽。”
说完,安氏就去看孟洁的脸色,见孟洁回来一点血色,提着的心才松了一点。
孟洁方才休息了一会,已经好了许多,肚子不疼了,就是没什么力气,“妹妹,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虽说孟洁比安氏小,但她嫁给了安成邺,那就要从安成邺的辈分算,跟着安成邺喊安氏妹妹。
安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嫂嫂先休息吧,马车外人来人往,咱们不好说事情。”
孟洁点头说明白,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一直在家里记挂着的安芷,她看到福生匆匆跑来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心都卡在嗓子眼。
听福生说太太差点晕倒,安芷腿一软,靠冰露撑着才站住。
直到福生说太太怀孕了,安芷骤然大喜,听完福生说的全部后,安芷暂且没心思去想林家的事,而是直奔正院。
这是太太怀的第二个孩子,安芷还是挺为太太高兴的,毕竟太太那么想要孩子,现在又怀上了,能添丁进口是好事。
安芷带着冰露,匆忙走到正院,恰好碰到闻讯回来的父亲,两人对视一眼,安成邺笑着踉跄下,指着身后道,“我有点醉了,芷儿你去谢谢送我回来的裴阙吧。”
安芷顺着父亲的手看去,这才看到一身白衣的裴阙,今儿的他,打扮得格外素雅,少了往日的戾气,有种翩翩公子的感觉。
不过,裴阙不是说很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