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安芷把裴阙帮她的事都说了,又说裴阙一直很尊重她。
钱氏听得一愣一愣,最后愧疚落泪,抱住安芷,“芷儿啊,是舅母没有护好你,让你在京都这种豺狼虎豹地方受累了。”
“都过了舅母。”安芷并没有太执着过去的事,那些事情已经发生,都无法再回去改变,所以还不如不去想,“现如今哥哥得了长公主的庇佑,我也能跟着沾点光,日后没人再敢欺负我。”
“你说得简单。”钱氏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眼泪,看着安芷的脸说,“眼下储位未定,虽说八皇子定了林尚书的女儿,但还有几位未成婚的皇子,并且和皇子们有关的宗室大臣们,哪个不是盯着你。”
当初白氏过世,钱氏没有带走安芷,是因为安芷和裴钰有婚约,以后要做高门主母的人,不好跟着她去西北吃苦。眼下想起来,她倒是错了。
安芷懂她这会是香饽饽,有手握兵权的舅舅,还有长公主这样的巨大靠上做姻亲,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和安府联姻好处多。
就是安成邺,最近几日出门赴宴时,都有官员暗示送他美妾。但安成邺还有点底线,想到儿子刚成婚,若是他那么快就纳妾,元家和长公主那,会看不起儿子,便都没有搭话。不然放在以前,安成邺总归会带一两个回府。
钱氏替安芷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看着安芷精致美丽的脸庞,想到裴阙说的话,现在想来,其实嫁给裴阙对安芷有很多好处,“芷儿,我和你舅舅都想问问你,你对裴阙是怎么想的?是认定要嫁给他了?”
“我不知道舅母。”安芷靠在舅母怀里,“我能明确的就是我对裴阙心动了,可我和他之间有太多重困难,所以我不知道我要不要嫁给他,或者说能不能嫁给他。”
安芷与裴阙之间的沟壑,钱氏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单说裴阙这个人,模样不错,能力也强,也确实比少年时沉稳许多。摒除偏见,从客观来讲,钱氏觉得安芷是适合嫁给裴阙这种显赫身份的男人。
可嫁人不仅仅是嫁给一个男人,还要嫁给男人身后的家庭。
钱氏这会还是不太希望安芷嫁给裴阙,分析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嫁给裴阙,以后要怎么和裴家大房相处?”
安芷想过这个问题,裴阙也和他保证过,“或许可以分府住?”
“可就算分府住,那也是裴阙嫡亲哥哥,是要时常走动的。”钱氏看到的艰难比好处还要多,他希望安芷能嫁给心仪的人,也希望安芷能后半生顺遂幸福,“芷儿,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你要想清楚再下决定。但不管你怎么选,舅母都会支持你。咱们白家,就是你永远的后盾。”
“谢谢舅母。”安芷听到外头说元家的人到了,不敢再在屋里多耽搁,起身挽着舅母一起走出去。
钱氏三年没在京都,对京都里的人和事都有些生疏,特别是元家这种以前没来往的,更是不清楚。
安芷便在钱氏边上,小声给钱氏介绍。
今儿元家大房二房太太都带着未出阁的小姐来了,大房带的是三小姐元清婉,瘦得脸颊略凹,不太好看。二房带的是五小姐元清璇,小姑娘只有七岁,还扎着丸子头,被二房太太何氏养得白白胖胖,很是可爱。
安芷和钱氏进了正院,被卫氏和何氏连着夸了好几句,笑着应答完,作为东家,带着元清婉姐妹去暖阁赏雪喝茶。
因为之前安倩、安芯姐妹的事,淮州老家的人大抵还在意,所以这回并没有带小姐来做客。
暖阁是圆形,地下铺了地龙,刚走进去,扑面而来的暖意便让安芷有些犯困。
“安姐姐,你们家的暖阁好温暖呀。”元清婉人小,感受到什么就说什么,只是说完立马召来堂姐的眼刀子,调皮地吐了下舌头,坐到桌边拿了一块糖糕吃。
安芷假装没看到元家姐妹的小动作,指着桌上的几样糕点给她们介绍,“元姐姐,听说你喜欢桂花糕,这是我家秋日酿的桂花,你尝尝。”
元清婉拿起一块桂花糕,只咬了一小块,便放下,“太甜了。”
元清璇仿佛是来拆她三姐台的,“不会啊,三姐是你平常嘴里太没味道,所以这会才会觉得甜。”她歪着头,“不对啊,三姐你每天都喝药,嘴里应该苦得厉害才是吧?”
元清璇虽然只有七岁,但这不大不小的年纪,最是记仇。尽管分了家,但他们二房一向被大房压得厉害,大房也爱拿小一辈的事和二房比。元清璇听母亲说得多了,心里便记恨上大房。这会有机会告诉别人三姐是病秧子,她很是开心。
而元清婉最忌讳别人说她体弱要喝药,为了她的身体,家里不知请了多少郎中,本来以元家的家世她会有大好婚事,但都被身体拖累了。
“五妹,你那么爱吃糖,小心以后一口黑牙。”元清婉很想教训堂妹,可有安芷这个外人在,她不好太过嚣张。
安芷听两姐妹快吵起来,实在头痛,也不知道元家两位夫人怎么教的。她忙出声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元宵灯会上。
元清璇到底人小,听到灯会,立马追着问安芷有见过哪些好玩的。
元清婉也有点好奇,因为她常年生病,这种热闹的日子,家里是不肯让她出去的。
安芷打小就得宠,所以年年元宵灯会都会和哥哥一起出门,便说了一些有趣的事,倒是很快就把两位小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时间很快就过去。
没多久,元清璇小姑娘便犯困,被丫鬟抱下去睡觉了,只剩下安芷和元清婉。
其实元清婉也有点疲乏,只是她今儿来,是带了任务来的,她同母的二哥还没成婚,卫氏看中了安芷,便想让元清婉来套套安芷的话。
“安妹妹,我听闻元宵灯会还能以灯会友,你知道吗?”元清婉声音很柔,加上她中气不足,听着会让人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安芷知道是知道,只不过等大了一点后,都是扮成男子,近两年长大了,因为她母亲的事,便没再去过元宵灯会,“元姐姐说的这个,我不太清楚诶。”
元清婉看安芷不接话,不知道该怎么问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她母亲教她的话,慢慢地道,“这过了年,眼看着就要万物复苏,安妹妹与我差不多年纪,可有看好的人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