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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花笑 正文 第63章 表叔刘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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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表叔刘鲲

    花厅中的赵氏见状,搀着范正廉边回头笑道:“这是医馆的坐馆大夫,陆大夫。”

    范正廉点头,目光在陆曈脸上多停留了一刻。

    年轻又貌美的医女,很难不被人注意。

    赵氏见状,伸手按了按前额,作势体虚:“老爷,妾身近来身子有些不爽利,才请陆大夫上门来瞧瞧。”

    “身子不爽利?”范正廉果然被吸引了注意,转头关切问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许是天热的原因……”

    赵氏与范正廉往屋里走去,一面回头对陆曈使眼色。

    陆曈会意,收好医箱同婢子退出花厅。

    赵氏的婢子将二人送到了范府门口,约定了陆曈下次登门的时间,这才离去。

    望着重新关上的范府大门,银筝有些愤愤,低声抱怨道:“这范府的人真小气,还说朝廷命官呢,拿了药茶,一个钱也没出,诊金也没有,连口茶也不奉。”

    “不会之后姑娘给范夫人渡穴,她还是一毛不拔,想要空手套白狼吧?”

    杜长卿小气归小气,可从来没亏过陆曈的月钱。

    陆曈转过身:“无事,我本来也不是为了诊费。”

    今日她登门范府,与范正廉的夫人赵氏搭上关系,已达到了目的。更何况,她还亲眼见到了范正廉。

    这位范大人,衣饰都很讲究,再看府邸豪奢,仆从傲慢,陆曈心中的疑窦也得解几分。

    陆曈带着医箱往前走,银筝拉住她:“姑娘,回医馆的路在那边。”

    陆曈望了望远处:“天色还早,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去哪里?”

    陆曈道:“去看看我那位京城的亲戚。”

    曹爷那头的消息,关于官家的少,恐生事端,没有背景的平人百姓,却能将家底都给翻个遍。

    银筝给的银子够多,得到的消息也就越详尽。

    快活楼打听的消息,当初陆谦在盛京被官府通缉,官府遍寻无果,最终是靠着一人告发陆谦隐匿的藏身之所才会被官府追查到下落。

    而那位告发陆谦的证人,叫刘鲲。

    刘鲲……

    陆曈目光闪了闪。

    说起来,她还曾叫他过一声“表叔”呢。

    “走吧。”陆曈对银筝道。

    二人离开范府门前,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却没留意在范府的对街处,有人停下脚步,望着她们二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身侧有人询问。

    男子回过神,又看了一眼前面远去的背影,沉声道:“无事。”

    ……

    “刘记面铺”在盛京雀儿街太庙前正当口的一处铺席上。

    面铺前架着一口巨大铁锅,腾腾热气从铁锅中升起,一同升起的还有扑鼻香气。门口站着个厨子正锅里下面,厨子身侧不远处的木柜前,倚着个丰腴妇人,见到陆曈与银筝二人,妇人扬起一张笑脸,热络招呼:“两位姑娘可是要吃面?里面有空位!”

    银筝应了,同陆曈一起走到铺里坐下。一坐下,银筝看了看四周,忍不住低声对陆曈道:“姑娘,这面铺好大。”

    陆曈的目光落在桌前茶盏上,道:“是啊,很大。”

    在这样热闹的集市,最当口的位置租银必然不菲,纵然面馆再如何盈利,要负担得起这样一间面铺,也不是件容易事。

    何况这面馆里的桌椅摆饰,一看就很讲究。

    过来擦桌子的面馆伙计指了指墙上:“二位想吃点什么?”

    陆曈认真看了菜目许久,才道:“一碗炒鳝面。”

    银筝也跟着开口:“一碗丝鸡面。”

    “好嘞!”伙计搭着毛巾又去迎新进门的客人了,陆曈抬头,沉默地注视着前方。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她正对着面馆的门口,那个谈笑的妇人背对着陆曈,正与身侧的熟客说话。妇人穿了件宝蓝盘锦镶花锦裙,衣料簇新,腕间一只赤金镯子沉甸甸的,越发衬得整个人容光焕发。

    银筝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悄声问陆曈:“姑娘认识?”

    陆曈:“我表婶。”

    银筝有些惊讶,正想开口,伙计已送上两份面来。喷香的面碗分散了银筝注意,下意识地道了一句:“好香啊。”

    炒鳝面盛在深蓝色的搪瓷碗中,面碗大而深,面条细而劲道,鳝丝铺了满碗,一大勺红彤彤热油淋上去,香气扑鼻。

    陆曈取了筷子,没说话。

    王春枝煮的最好的面,就是炒鳝面。

    时日过得已经太久,陆曈都快记不起来这位表婶的容貌声音了,只记得她做的炒鳝面很香。

    那时候陆家清贫,陆谦常带陆柔陆曈她们去田边捉黄鳝。捉来的泥鳅放进筐里带回家,隔壁的王春枝会把黄鳝炒熟,每人一大碗炒鳝面。那是陆曈为数不多的,饕足的美味记忆。

    她叫王春枝一声表婶,叫刘鲲一声表叔。刘鲲和父亲的性情截然不同。父亲古板严厉,刘鲲却和善可亲,会将她举得高高的坐在自己肩头,也会在父亲惩罚自己面壁思过时偷偷给自己递糖吃。

    王春枝和刘鲲在常武县呆了许多年,直到陆曈七岁那年,刘鲲问父亲借了五十两银子,带着一家妻儿上京做生意去了。至此就失去了消息。

    再后来常武县疫病,陆曈随芸娘上山,一晃七年时间过去,陆曈自己都快记不清自己曾有这么一房亲戚,谁知道会从曹爷的人嘴里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

    所以她才想来看一看,这位对官府通风报信的、也曾在夏日傍晚给自己煮炒鳝面的“远房亲戚”。

    王春枝没认出陆曈,自然,毕竟陆曈与从前相比已变了许多。

    至于王春枝……

    陆曈低下头,默默地吃了一口面。

    这位表婶看起来再无过去的朴素,老了一些,也光鲜了许多。

    从面碗里蒸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陆曈的视线,耳畔传来前方王春枝与熟客的攀谈。

    “老板娘,过不了多久就秋闱了,您家小公子今年秋闱,必然高中啊!”

    王春枝笑着佯作打他:“哪里就高中了,这每年秋考榜上有名的才多少?子德头次进考场,能顺利考完就不错了,做什么美梦?”

    “老板娘何必自谦,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家两位公子争气,大公子两年前考中,小公子当然差不了,介时小公子中了举,可别忘了请我们吃杯酒!”

    一番恭维说得王春枝合不拢嘴,喜得连连答应,好似刘子德榜上有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陆曈拿筷子的手动作一顿。

    刘鲲与王春枝有两个儿子,也就是陆曈的表哥刘子贤和刘子德。

    不过……

    在陆曈的印象里,这两位,可不是个读书的料啊。

    她再夹了一箸面条,并不放入嘴里,碗间传来的辛辣香气一点点漫上来,将陆曈的脸颊也蒸上一层嫣红。

    陆曈眸色沉沉。

    刘鲲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刘子贤,小儿子刘子德,是陆曈的表哥。

    和表叔表婶不同,陆曈其实并不大喜欢这两位表哥。

    这二人性情傲慢,又惯来眼高手低,在常武县时,为了躲懒,时常让自己的活计丢给陆谦。陆曈为此不满,陆谦却好脾气,想着既是兄弟,多干一些也无妨,不必斤斤计较。

    不过陆谦的宽容并未得到感激。

    陆谦和这兄弟二人一起在书院进学,刘子德甚至比陆谦还要年长两岁,然而陆谦做学问比刘家兄弟厉害多了。许是妒忌,刘子贤看陆谦不顺眼,言语间总是阴阳怪气。

    而就是这位学问平平,文章写得乱七八糟的大表哥,竟然在前年的秋闱中中了举人,将来再过考核,或许就能去地方任职了。

    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可这变化未免也太大了点。

    至于二表哥刘子德……

    陆曈记得,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清楚。

    如今刘子贤已中,刘子德也要参加今年的秋闱,看自己这位表婶的模样,虽竭力掩饰,神情中总是难抑胸有成竹。

    是对刘子德的文章胸有成竹?

    未必见得。

    那刘家从前只知赚钱吃饭,如今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两兄弟双双高中,真就如此了得?可要知这世上才子千千万,有才华如鲜鱼行的吴秀才,寒窗苦读十多年,一样名落孙山。

    何况前年秋闱,刘子贤考中的时间……

    算起来,正是陆谦被缉捕不久。

    外头的王春枝仍在众人“大公子当官,小公子也当官”的恭维中谈笑风生,陆曈兀自思索着,直到银筝放下筷子的声音打断了她思绪。

    陆曈看着她放下碗,才道:“吃完了就走吧。”

    银筝点头,擦了擦嘴角,复又望着陆曈跟前的面碗,疑惑问道:“姑娘不再吃点吗?面都凉了。”

    冷掉的面条糊成一团,再香的气也就散了。

    “不了。”

    陆曈低头看了面碗一眼,站起身来。

    “这面,已经不是从前的味道了。”

    ……

    上津门以里,傍晚的殿帅府内飘散着粥饭香气。

    段小宴蹲在地上,将碗里的面条扒拉给院子里的一条黑犬。

    黑犬生得身姿矫捷,肌骨匀称,浑身毛发如漆黑绸缎闪闪发亮,夕阳下闪烁细碎麟光,是条俊美猎犬,就是吃东西的姿态不怎么雅观。

    裴云暎从门外一进来看到的就是此幅画面,默了默才开口:“怎么又在喂?”

    段小宴抬头,先叫了一声“哥”,又兴奋道:“哥你看,栀子最近是不是瘦了许多?陆大夫的汤药果真厉害。”

    裴云暎看了黑犬一眼:“它又不胖。”

    “哥你就是溺爱她。”段小宴在狗头上摸了一把,“栀子是殿前司司犬,代表着咱们司脸面,何况又是个姑娘,姑娘家当然还是纤瘦一些更美。”

    “什么时候殿前司的脸面要狗来代表了?”裴云暎笑骂一句,径自走进院里。

    段小宴见他进去,方才想起什么,起身追喊道:“对了,副使刚刚回来了,好像在找伱。”

    裴云暎进了司里,先去了兵籍房,待将手中兵籍簿放好后,一出房门,就被萧逐风堵在门口。

    “这么早就回来了。”裴云暎往舍屋里走,萧逐风跟在身后。

    “今日我带人去了兵马司一趟。”

    裴云暎:“怎么样?”

    “雷元死了。”

    裴云暎进了门:“意料之中,吕大山一事,牵连之人众广,兵马司的钉子落我手中几个,他们自然忙着灭口。”

    萧逐风转身将门关上:“吕大山的案子和太子有关,如今兵马司和刑狱司牵涉其中……太子,恐怕已有了太师府支持。”

    “放心吧,”裴云暎笑笑,伸手卸下腰间长刀,“这皇城里卧虎藏龙之辈多得是,还没到最后,胜负尚未可知,你紧张什么。”

    萧逐风默了默,继续开口:“还有一事。”

    “何事?”

    “我今日在审刑院范正廉府邸前看见陆大夫了,她从范府出来。”

    裴云暎卸刀的动作一顿。

    萧逐风木着脸提醒:“就是之前在万恩寺见过,你替她解了围、她却不想搭理你的那位女大夫。”

    裴云暎气笑了:“你哪只眼睛看见她不想搭理我了?”

    “我和段小宴四只眼睛都看见了。”萧逐风问:“你不好奇她去范府的目的?”

    “说实话,有点好奇。”裴云暎把刀放在桌上,自己在椅子上坐下,“这位陆大夫看起来不喜权贵,厌恶至极,官家来买药都三推四请,亲自登门范府,出人意料。”

    “说她别无所图,我不信。”

    萧逐风问:“要不要派人盯着她?”

    裴云暎笑了:“不用,近来司里事多,人手都快不够,别浪费人力了。”

    萧逐风“哦”了一声。

    裴云暎却又改变了主意:“算了,你回头告诉段小宴一声,让他找人盯着范府,也注意陆曈进范府的动静。”

    萧逐风意味深长地觑着他。

    裴云暎抄起桌上的镇纸砸过去,笑着说道:“别误会,我只是想,范正廉和太师府暗中来往,或许能从他府中套到不少消息。”

    “至于那位陆大夫……”

    他指尖点了点桌面,若有所思地开口:“范正廉乃朝廷命官,非平人商户,一旦出事,势必引起官府追查。何况范府中还养有护卫。”

    “……就算她再胆大包天,也该不敢在官员府中杀人吧?”

    本故事纯属虚构,不要给狗子吃减肥药哇,最好人也不要吃,运动减肥最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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