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辰九岁,失足从学校的楼梯上滚下来,正当高三的陈良善不顾市里大考背着她跑到了两条街外的医院;陈良辰十三岁就读国际学校寄宿,陈良善每周周末都会开两个小时的车去看她,有时候带她爱吃的零食,有时候是些新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陈良辰十六岁,陈良善从纽约刚刚成立的研究室飞回来,只为了给她庆祝生日。
这些往日陈良善对自己的点点滴滴都给陈良辰的人生填上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懂得如何让一个女孩子开心,他更懂得如何珍惜一个女孩子。这些在陈良善看来不过是一些简单的宠爱恰好在陈良辰的心里滋长成了深爱。
自此,陈良辰十八年的少女心事终于在这个夜里,疯狂的吞噬着她内心最沉重的冷静。
陈良辰去政法大学报道的那一天,陈良善并没有来。碍于身份,陈父也没有出面。只是让陈夫人和家里的司机送她去了学校。
京城里四处是权贵,陈父虽然没有出面但是那辆挂着黑牌的车就已经说明了陈良辰的身份。来来往往有识货的都不禁往车里瞄上一眼。
陈良辰心不在焉的摆弄着包包的链条看着司机把行李擡到宿舍楼门前,陈夫人和学校的高层领导笑着说完话朝她走了过来。
“良辰,今天怎么不开心呢?谁惹我的宝贝了,告诉妈。”
陈良辰勉强的扯出一个笑,打起精神回。“没有啊,天气太热了。”
“是太热了,我和他们打好招呼了,你住三楼的两人寝室,有独立卫浴空调,等你军训期过了想搬出来妈再给你想办法。”
不得不说,陈夫人对陈良辰是真的上心和宠爱的。陈良辰抱了抱陈夫人,有些小难过。“妈,谢谢你。”
“傻孩子,说什么呢。我是你妈,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母女俩收拾好了寝室,陈良辰走出校门送陈夫人上车。虽然是在本地,但分别的时候陈夫人还是有些伤感。陈良辰笑着冲车里挥挥手也转身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新生的传播速度往往是最快的,陈良辰一身价格不菲的行头以及在学校受到的特殊待遇迅速让她的大名传遍了学校。和她同寝室的是同样搞特殊的一个姑娘,是校长家的一个近亲。圆脸大眼睛性子搞怪可爱,名叫杨豆豆。陈良辰虽然任性高傲,但是待人真诚性子也善良,两人在第一晚就迅速统一了战线成了朋友。
军训的时候姐俩个高贵冷艳的提出见习需要休息,教官们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当整个班级都在烈日底下暴晒的时候,她俩就穿着短t蹋拉着拖鞋罩着大迷彩外套啃西瓜。一天里,男生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在讨论陈良辰这个姑娘。
这样一来,不少家里也有点背景权势的女生对陈良辰就更加讨厌愤恨了。这天,陈良辰和杨豆豆吃了晚饭回来沿着学校的人工湖慢慢往宿舍走,正赶上班里的几个女生洗了澡回来。为首的是一家房地产公司老板的女儿宋佳然,自认矜贵的不得了,与陈良辰刚好打了个照面。
“这不是特权妹妹吗?怎么?不参加军训这是吃饱回来了?”
陈良辰岁数本来就比宋佳然小了一年,加上从小受到的教育极好,向来是不和这帮人计较拌嘴的,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懒得。当下拽了杨豆豆就绕开她们。
“呦怎么了?说完还不好意思了?别呀,您姑奶奶有身份有背景的可别去学校领导们那里参我们一本,有什么话就说,别暗地里用阴招啊!”
宋佳然也是个脑残,虽说没见到陈良辰报道那天来的架势,但是光看见她就觉得不服气,话也就说的难听了。
陈良辰深呼吸了几下,转过头挑衅的看了宋佳然一眼,漂亮的脸上全是嘲笑。“宋佳然,你要是不服我呢就想办法把我干倒,别看我不顺眼又说什么风凉话,踩着一双过季的迪奥你跟谁这儿装圣母皇太后呢?”
宋佳然依旧穿着军训服,但是脚下却换了一双嫩黄色的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土鼈不堪。
宋佳然见陈良辰这不紧不慢的样子火气更大,随即就甩开同伴把手里的一瓶洗发水朝她砸了过去,“你个被包/养的破烂货!十几岁不学好竟学外面那一套!你吓唬谁呢!”
陈良辰因牵着杨豆豆躲的有些笨拙,被砸中了眼角,一道红红的凛子有些触目惊心。杨豆豆瞪着圆圆的眼睛一下子愤怒了,抄起一旁的瓶子就砸了过去。“宋美然你个死八婆!!良辰是你能打的吗!!”
这一声尖叫正好引来很多晚上乘凉的学生和老师,学年主任也刚好闻声走了过来。陈良辰蹲在地上捂着眉间,心想着最近是真他妈不顺!坐车伤额头,走路伤眼睛。
一帮人围到陈良辰身边小心的询问着,正当这时,一辆跑车打远处嘶吼着开了过来,干脆利落的停在人群外侧。接着就听到一道有些怒气的男声响起,“都他妈给我让开。”
陈良辰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拿开自己的手臂,接着就看到陈良善的脸。
陈良善有些心疼的摸着陈良辰红红的眼角,语气一点也不和善的质问着刚刚赶来的校长,“周校长,我妹妹是来上学的,不是来挨打的。”
要说四九城里认识陈良辰的少,那认识陈良善的可是一点也不少。京城,陈家。这个名号任是谁都是有所耳闻的,周校长也知道陈良善的身份。当下就做了保证。“是是是,我们管教不周,一定严肃处理。”
陈良善有些不依不饶的指着早就傻眼的宋美然,“你谁家的孩子啊?丫儿胆子够大的,连她都敢打?”
宋美然死都没想到陈良辰会和陈家有联系,更没想到她是陈良善的妹妹。张个嘴傻呆呆的都快委屈的哭了出来。
陈良善对着一圈领导不轻不重的撂下几句话,牵着陈良辰的手就把人塞进车里绝尘而去。
“成了,别装了,你打小就皮肤薄,轻轻一碰就是个印子。”陈良善把着方向盘瞟了一眼窝在座位上的陈良辰。
陈良辰打见到他的那一刻起这些天所有压抑的情绪就都爆发了出来,有些委屈的问。“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呀,报道你都不来送我。”
陈良善好心情的拍了拍陈良辰的发顶,“我的错。没能在我家小公主受委屈的时候及时出现虐他们,不委屈了好不好。”
陈良辰到底是个小姑娘,被他这么一哄就乐了。刚想扑过去掐他鼻子,这么一伸手,正好瞧见陈良善脖子上那块淤紫。陈良辰虽然年纪轻,但是打小跟着陈良善也是见惯了声色的人,不可能不明白那是什么。纤长的手指就那么僵在半空。
陈良善有些奇怪的拧头看她,“怎么了?”
这一拧头,随着敞开的衬衫陈良辰看到了更多痕迹,抓痕…吻痕…轰的一声在她脑子里炸开了花。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陈良辰注视着陈良善棱角分明的脸忽然拉过他的头吻了上去。
少女柔软青涩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唇齿间满是陈良辰香软的味道,任是万花从中过的陈良善,也被这感觉弄的有些恍然,原本要推开她的手也搁在她消瘦的肩膀上没动。
陈良辰闭着眼睛专心致志的撕咬着陈良善的唇舌,丝毫不得要领。大概是被陈良辰弄的疼了,陈良善意识稍稍清明用了力一把推开了她,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陈良善稳了稳呼吸皱着眉有些狠戾的问道,“陈良辰你疯了吧!”
陈良辰的小脸儿因车里的气氛变的有些粉红,大大的眼睛也氤氲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看到他身上的那些痕迹就像失去了理智般的,是为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秘密吗?她忽然把头深深的埋在臂弯蜷缩起来,不敢去看他,像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勇气说出了一句话。
“陈良善…我喜欢你…”
很久很久,车里始终没有任何声音。
久到陈良辰已经意冷心灰的时候,陈良善的声音在这个夜晚慢慢响起。
“良辰,我是你哥哥,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这个称谓永远都不会变。我将来是要有我自己的生活的,你还太小,有些事和情感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你有一天会长大,会…会结婚嫁人。明白吗?”
陈良辰埋在臂弯的眼睛忽然绝望的闭上,两行泪水缓缓流下。再开口时,声音无比疲惫。
“可我们不是亲兄妹啊…”
“好了良辰,”陈良善有些心惊的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回去吧。”
“还有,生日快乐。”
陈良辰在路灯下缓缓的打开陈良善刚才拿给自己的盒子,红色皮质的四方盒里滚了一层烫金的边,清晰的映衬出它的品牌。一只铂金的镯子在这个夜色里熠熠生辉,在镯子的内侧分明刻着,mygirl良辰,陈。
陈良辰跌坐在路边忽然大声嚎哭了起来,在自己18岁的这一年,他拒绝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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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良善是近乎逃离般飞往美国的,他害怕如果自己再留在这里,会造成不可饶恕的后果。
他承认那天陈良辰吻自己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有一种冲动想要抱住她的,可是,不行。
那是他从小看到她的妹妹啊,从她五岁开始至十八岁成人,几乎她生活里的所有喜怒哀乐自己都是明了的,这样一个与他陈良善日夜生活在一起的快要融进自己骨血的女孩儿,他怎么可能,又怎么敢,与她相爱呢。
所以啊,他匆匆收拾了东西回到美国,他想等过了几年她长大了,遇见了更多的人,可能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他想用躲避和逃离逼着她忘记自己。
可是陈良善不知道,被他一手宠大的陈良辰,在经历他陈良善之后,又怎会轻易爱上别人。